仅仅是这一句话就把杨木钉在当场,欲望也一点点沉下去。她说不要做后悔的事,上次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世界坍塌颓唐,是她,这个小女子给他希望,让他以为他的人生还有药可救。
杨木僵硬的起身,光脚退出去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串血印。“子矜,我从未想过要伤你半分。”他叹息着踏过门板走出去。
程子矜翻身趴到床上,床上杨木的气息明显,他最后的话令程子矜心酸,‘你从未想伤我半分,却做这样的事。’
她裹在被子里,哭着哭着睡过去了,第二天醒来看到床头柜上的清粥和三明治,目光顺着敞开的房门望见外面,仔细听着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她以为杨木昨晚就出去了。
而此刻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程子航一大早飞车到杨木公司,冷硬的脸肃萧如寒冰。他昨晚接到程子矜电话,一下子又断了线,再打过去却是关机。他也不管这是什么时间干脆打去给顾振轩,得知她已经跟杨木回京。顾振轩在那头急急问怎么回事,他咆哮回去,你少管。
他总算看清,顾振轩这个小人,渴念着他家小七又不敢追求,一个人期期艾艾的躲到南方借此忘记。
顾军长在南方玻璃别墅里,起身走进一片玉兰花树中,独自点燃一支烟,任它一点点泯灭也没抽几口。
毕竟深情的代价昭然若揭,他在满室寂寥的空气里回忆着她,目光眺望向北方,北极星闪耀明亮,他却不知她在谁人身边,又做着些什么。
“总裁去南边了,还没回来。你……”新来的秘书说话都哆嗦着,更是不敢上前挡这男人。
程子航一脚踢开杨木总裁室的大门,他也知道他不会来,他是来给他一个面子的。
“联系杨木,让他来公司。”发号施令惯了的男人,说话的口气都让人震三震。秘书看着这男人嗖嗖散发着寒气的背影,没来由打了个冷战,乖乖退出去打他们总裁的电话。
一分钟两分钟,秘书额头上冒出一层汗,电话是通了,可是没人接。她战战兢兢回复程子航说没人接,被他横眼一瞥,连身上都出了冷汗。
秘书又退出去,打副总林夏天的电话,那边林夏天听到来人样貌形容,尖叫着让秘书好好招待,就把手机从王朝酒店88层楼的窗户丢了出去。心想着程大哥出马的事必然是大事,他暗自决定要在南方多呆些日子,躲过这场危机,心里还默默为杨木祈祷一阵,转身又睡去。
秘书再次垂头丧气回来,端了杯茶战战兢兢放到程子航面前。程子航坐在沙发里,一双修长的腿撩在茶几上,掏出手机打电话,“调出昨夜机场监控,把新塑总裁杨木给我找出来,要快。”
程子航挂断电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杨木,给脸不要,别怪我打残你。’
站在一旁的秘书抖擞着身体,心道总裁惹到的到底是什么人?轻易就能把官方监视器给调出来查人。
等待的时候,程子航的另一个手机却响了,这支手机主要是联系家里人,他看着上面座机显示,皱眉接起。“小七吗?小七?”
“大哥……我没事。”
程子航听着她沙哑的声音,顿时放柔了语气,“小七,你再等一下,大哥马上去接你。”
“不用了……我跟木木在一起,没什么事。”
“小七,你要知道,这京里谁人也不能勉强你半分。”程子航耐着性子给这小妹解释,程家独女,谁也伤不得。
“大哥,真的没事……这是我的选择,我会跟爷爷说……”
“让杨木来见我,小七……”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太知道这妹妹的脾气,即使这样了她还帮着杨木隐瞒。
“好,过几天……”
次她首先挂了电话,又拨出另一个号码,“爷爷,我回来了,跟……木木在一起呢,我过几天回家,你别担心。”电话那头程老爷子大约说好还是说没关系,总之听在她耳里是没差。
程子衿挂了电话恨恨地看着杨木,她的裙子被杨木扯坏不能穿,套着杨木的衬衣的身体空空荡荡,更有别样的妩媚。
怒气让她没头没脑说着最伤人的话,现在想来虽然不那么责怪杨木,但他对自己做的事也是真的。
杨木放下手里的三明治,别扭着上前来拉住程子衿,“先吃早餐。”他看起来很不好,眼底密布血丝。他不出去不是因为怕程子航,此时此刻,他不想躲避到远处不来面对她。
程子衿‘哼’一声,任他带着,眼底瞥到他走起路来不自然的右脚,眸光一转,叹息着说。“木木,别这样好不好,我们不要这样。”
她细声细气低眉顺目的样子他真是受不了,于是杨木马上说“好。”带过她的身体,轻柔地抚顺她的发。
“子衿……”他唤她一声,递过牛奶和三明治给她,看她吃完,自己才开始吃剩下的半个。
穿着杨木的衣服在屋子里晃悠让她觉得很尴尬,况且这里两室两厅,一间房还改为了书房,根本没有什么躲避的空间。杨木已经清扫过战场,把卧室门扯出来扛起来丢到外面。
子衿斜眼一瞧,原来他是在里头加了锁。她心底一暗,这摆明了是早有预谋。“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杨木身体一僵,原来她的柔顺只为再一次逃离?“子衿,对不起,你可以随时走……我叫人送衣服来。”
程子衿这下听到杨木让她走的话,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杨木,你……你还嫌不够丢人?让人送衣服来?想让大家都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子衿,别闹了,好不好?”
此时,这个男人已经放下所有的尖角鳞刺,他把自己打磨成一块原石,整颗心献到她面前,任由程子衿如何拨弄。“那我给你去买。”杨木的语气怅然若失,换鞋子的脚顿了一下,还没穿进去又被程子衿叫住。
“回来!”程家大小姐的脾气也只能对着杨木的时候才发得出,她一把拽住杨木,把他拉到沙发里坐下,抬高他右腿伸直搭在沙发上。
杨木右脚掌上全是凝固的血块,由于一整个脚掌上都是血,看着让人心惊。程子衿咬牙切齿的拿一块浸湿的手帕给他一点点把血污擦净,时间越久,程子衿的脸就越冷,换了两盆水擦洗才在脚掌靠右的位置找到被划出的一道大口子。
“医药箱呢?”她抬头问他,但见杨木咧嘴笑的样子,她真想一盆血水泼上去。
“电视柜第二格。”杨木依旧是笑,眉眼都是温暖的神色。程子衿站起来瞪他一眼,乒乒乓乓一阵翻箱倒柜,给他搽药膏的时候也是重重地抹,直到杨木嘴里丝丝吸气喊疼,她才温柔了些。
其实杨木也不真疼,这点伤只是没有处理,血留得多一点看起来多严重似的。他更愿意享受程子衿温柔的对待,于是,杨木没节操的卖萌装可怜。
“子衿呀,好痛。”
“……痛死你活该。”
“子衿,真的很痛,这里也痛。”
“哪里?”
杨木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柔情蜜意的说,“这里痛,心痛。”
程子衿扬手捶他,怒斥道,“没正经。”
房子小可以更温馨,客厅沙发里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女子仅着男人的衬衣,半侧着身子依偎在他怀中,男人眉开眼笑,手上轻拍着她的背。看到女孩眼底红肿的眼圈,怜惜着轻声抚慰。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我这么爱你呵……”
日子平静的过了三、四天,子矜压着他在家里养伤,购买衣服和食物都在网上完成,这天杨木手机终于被秘书要打爆的时候,他出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焉焉的,连衬衣上都有脏印子。
“木木,快洗手来吃饭。”子矜挂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刚盛出来的汤。
“子矜……”杨木唤她一声,突然从后面抱住她。“子矜,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们结婚。”
程子矜遂不及防,他低声恳求的话落在她耳里,令她端汤的手抖了一下。她快步上前走到餐桌旁放下瓷碗,脑袋里呼啦啦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木木,你怎么了?”
“没有……”杨木悻悻的回房换衣服,背影显得落寞寂廖。
子矜其实很会做菜,惯常走到哪里都有阿姨使唤,她这手艺也只有几人尝过。杨木闷头吃饭,暖色调的灯光打在他侧脸上名副其实的英俊。他不同于青城也不同于顾振轩,不同于她家里的任何一个哥哥,他高兴不高兴了只要看他脸色就知道。
子矜瞅他一眼,心里计算着他今日出去碰见了谁?这些日子,子衿事事顺着他照顾他,但并不代表就要这样与他厮守一生。所以他不说话,摆臭脸,她就吃了饭洗了澡,舒舒服服坐在床上看书。
一个房间一张床,他们睡一起,杨木除了晚之外,真的就没对她做过别的什么事。
他进来房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程子衿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进来,掀开被子躺到她身侧,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杨木睁着一双明暗闪烁的眼,看她安然的睡在自己身边,心里是满足还是惆怅,总之轻叹一声他捂着胸口的手放下来抚弄她柔顺的发。
“子衿……”他低低唤她的名,国外多少次的夜里,他也是这样轻声叫她,如同最珍贵的香茗,久久品一口,回味悠长。
“……唔。”
她嘟哝一声,睫毛轻眨一下,挣开的眼迷雾一般对不上眼前的人。“木木……?”程子衿试探的伸手来够他,并不确定旁边真有人。前两日早上她醒过来,遂然看到杨木放大的脸就在眼前,还会惊叫着把他吵醒。
长久相对在一起的时间和空间让人能很快熟悉一个人,并且接受。现在的程子衿不就是深陷这样的泥沼里,她熟悉他的体温和呼吸,就像熟悉自己的一样。
“我在呢。”男子沉健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他的手探过来,收紧她的腰带到自己怀里。
程子衿摸到他身上的真丝衬衣,眉头小小的皱一下,平日里他都是裸着上身睡觉的。“木木,你怎么了?”
杨木的眼睛定焦在前方黑暗里,过了许久在程子衿都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说道。“子衿,我是认真的,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