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置了。
这一搁置,搁置了许多年。
这回工作升迁,钟老师正好调到弇高隔壁的实验初中任教,那是弇城最好的一所初中。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要在这住下了。
“我爸肯定要管着我,”钟贞感到头疼,“他对我管头管脚的,什么都要管,我考得不好,喝口水都是错。”
她问他:“怎么办?”
“好好学习。”
钟贞点头,“对,他肯定要让我以你为榜样……”说着说着,她又摇头,“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
“上回的事情,我和我爸提过一点点,很含蓄那种,”她靠在门上,边想边说,“结果,他在电话里就说我整天不好好学习,净想些有的没的,我就知道他不会信……”
也是,这种事只会让她父亲以为她不喜欢继母,挑拨离间。
这种事,听上去就很玄乎。
连带着她背上的伤,也不好说。
除非亲眼所见。
“也有好处,”萧珩说,“这样一来,秦淑原能‘正常’很久。”
既成事实,钟贞懒得去想了。
她走上前看了眼密密麻麻的琴谱,“你在弹什么?”
萧珩瞥她一眼,翻到第一页。
钟。
又是钟。
钟贞拧眉,不解地说:“你就这么喜欢钟?”
萧珩视线回到钢琴漆反光里的钟贞脸上,“嗯。”
钟贞撇嘴,他似乎不太想理她。
“这曲子很难,”她尝试和他交谈一些高深nei容,“我查过的,李斯特那个时代,这首曲子被称之为不可能演奏。”
萧珩却说:“曲子很好听。”
是好听,难度技巧也艰深无比。
她和他闲聊,“你什么时候学琴的?”
“四岁多点。”
“好早,”她惊叹,“一直到现在?”
“除了高一那段时间,以前没断过。”
“那你小时候过得挺辛苦的,又要练琴又要学习。”
她见他似乎没什么聊,便说:“你慢慢弹钟,我看电视去。”
萧珩目光转回复杂的琴谱上。
…
在钟老师住进来的前一天午后,钟贞拉着萧珩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
过后再怎么想亲昵都得偷偷摸摸的了。
电影是黑白默片——城市之光,卓别林的喜剧,卓别林的流浪汉。
盛夏的午后,她在他怀里看着,看着看着就笑。
萧珩只顾看她,不看电影。
钟贞眼睛不眨,不由说:“好像梦啊。”
大概是感慨电影nei容。
画面最终定格在盲女认出流浪汉,将花优雅递给卓别林。
一个夏天,就这么过了。
☆、三十五
新学期开始,弇高涌入一批新面孔。
新高一、高二分班表张贴在入校的公告栏里,一进校园就能看见。钟贞在高二分班表的第一张上看见萧珩的名字。
高二一班(物化),萧珩。
目光往下,找了会儿,她最终在最后一张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高二十五班(史地),钟贞。
十五班往后,十六班是高二的艺术专业班。
高二十五班在教学楼二楼,旁边隔一个走道就是艺术班,楼下是部分新高一。
高二一班在教学楼顶层,右手起第一个班,和高三一众实验班排在同一层,学校对他们的希冀可见一斑。
令人仰望的差距。
新的班主任是位地理老师,姓李,跟钟老师差不多年纪,人很和气,有些事甚至迁就。
期末考考得不错的学生都被分去了实验班,普通班中的学生水平大多相同,相处起来也少了成绩这东西的隔阂。
新班级气氛活泼,钟贞迅速融入。
由于钟老师在隔壁实验初中任教,钟贞和萧珩的上下学就由钟老师开车接送。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钟老师把车停到初中车棚后,两人直接从草场走到弇高教学楼。
一前一后地拉开距离走。
正式开学第一周的周一,学生按学校要求穿上校服。
弇高校服是传统的蓝白服,运动风,款式宽大。
钟贞早上穿了之后,往镜子里一照,不太喜欢。她骨架小,校服是最小码,穿着仍显宽大。
她打量同样穿校服的萧珩,天生衣架子,个高肩宽,将衣服撑得漂亮。钟贞想夸他,碍于钟老师在前座驾驶,她瞄了眼父亲,从书包里拿出便签和笔。
随便写了几个字,她塞给萧珩。
萧珩抓住她的手,取走便签,又反握她。
钟贞着急地指甲挠他掌心。
太光明正大,要被她爸看见——
她瞥眼萧珩,做口型:放手。
萧珩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