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需要什么创意啊,只要照本宣科就值得赞扬。
讲台上放着一本打开的点名册,第一个名字是卫嘉南。
李老师匆匆地进来,“咦,你在这?前面才是二班,这是一班。”
直到今天为止,她还在为那天入神地走错了班级而感到尴尬好笑,惟一值得纪念的是她看见了一个难忘的名字卫嘉南。
进学校开始上学不到两天,当初接待他们父女的中年男子在二班门口叫她出来,说:“按照学校规定,你这样的学生要交纳赞助费,你们已经拖了很久了,让你父母尽快来办理一下吧。”
她觉得很奇怪,可是她很快地答应了下来,因为上课期间离开自己的座位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何况是被学校的训导主任叫出去。
像她这样的学生究竟是怎样的学生?什么是赞助费?多少钱?
她的家离学校很近,虽然只是在一个大院子里面独立的四间小屋子,可是来过的客人都会称赞他们有一个可爱的家。贺崇愚的父母不愿意委屈她,所以把中等大小的一间屋子专门给她做书房,另外一间小些的给她做卧室,最小的拿来做饭厅,厨房是在四间屋子对面的一个小房子里,有烟囱,而且有一条鹅卵石路通向那里,像童话里的一样,贺崇愚喜欢厨房,胜过她的卧室和书房。
那时他们用的是炉子,温火将装在铁锅里的饭菜温好,揭开盖子就可以吃,贺崇愚的父母工作的地方都远,中午不会回来和她一起吃饭。
吃完了她就脱下鞋子爬上床,裹了被褥看着地上整齐排放着的两只紫色的可爱的小皮鞋,直到眼睛酸了,才闭上,进入梦乡,为了使她可以睡中午觉,母亲专门去百货公司买回来一个闹钟,而且是贺崇愚喜欢的猫和老鼠的图案。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她成长的地方,一个小镇子。那里的伙伴都羡慕地望着她,为她去了一个大城市而欢欣鼓舞,她也开心地笑了,然后就醒过来。
和梦里的热闹场面相比,天花板实在有些冷清。贺崇愚看看钟,离起床时间还有半个钟头,她收拾被褥,背上书包慢慢地走向学校。
贺崇愚所在的城区,是整个城市中最古老的一片,这里有许多青砖瓦房,红墙黄柱,班驳不堪。有的地方,寂静地生长着青草,中午的时光,是慵懒的时光,谁家的窗户里面飘出鸳鸯蝴蝶的歌词,和阳光一样软绵绵的了无生气。
学校里的人很少很少,有几个男孩在草场上朝一颗足球发泄旺盛的睛力,毫无章法地乱折腾,他们的皮肤晒得黝黑,在太阳下泛着光亮,即使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贺崇愚也能感觉到他们的汗味隐约地传来。
她站在台阶上的教室门口,看他们在那里腾空,踢腿,侧翻,大叫,摔跤,继续大叫,拳头相向,然后腾空,踢腿……足球失去了平衡,朝她这个方向咚咚咚地滚来,滚到她的脚边,和紫色的小皮鞋相依相偎,她没有去捡球,抬眼看着那些男孩为了谁来要球而大打出手,然后其中一个蛮力地揍了每个人一顿,向她跑来。
等他跑到面前,那股汗味简直是冲天刺鼻,但是贺崇愚不讨厌,她捡了球,交到那男孩手上,男孩道了谢,掂着球回到战场上去,又将那些懦夫一顿饱擂。
贺崇愚回了教室,等待同学陆续回来……
第一节课下了,是例行的中途课间做草。每个班的孩子整齐地排列在草场上,面对着主席台的方向,大家都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没骨头米虫似的蠕动着每个动作,惟独在主席台上领草的那个男孩,睛神焕发神采奕奕,动作到位,而且非常好看。白色的短袖衬衫,剪着普通的平头,因为是背对他们,所以贺崇愚没能看清楚他的脸,但是她迷上了这个领草男孩的动作,所以,她每天都非常盼望做草时间的来临。
第一个郁闷周期,她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所以她的郁闷时间,不过就是上床以后那短短的十几分钟而已。
首先她的继父带着工厂里一同干活的一帮哥们去学校里,免费为学校做了一次义工,建造了一排简单的房子,抵消了赞助费用。建房子那天n多的孩子去围观,贺崇愚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快上课的时候才从里面出来,继父看见她,拿起自己的水杯让她喝了水,还问她学习怎样。
她喝了大半的水,而且数着。第十三口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于是她说了一声:“爸爸,我去上课了。”
那天的课间草让她有些恍惚,一边看着人群后面的继父在灰尘中穿梭,一边看着主席台上喜欢的身影,她第一次没有好好做草,总觉得那男孩已经知道了在建造房子的男人是她的父亲,看着他一尘不染的白衬衫黑裤子,她觉得自己身上有尘土的气息,哪怕是淡淡的,却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