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用水沾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嗯,到了。”
“这么快?!”阿茶顿时彻底清醒了过来,忙从凌珣怀里爬了起来,又掏出随身携带的铜镜快速收拾了一番,这才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道,“我瞧着怎么样?”
雪肤红唇,眉目如画,凌珣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弯了一下唇:“极美。”
“那衣裳呢?发髻呢?有没有乱?”
凌珣视线往下移。
她今日穿着一件苏州七彩锦织成的雪青色彩绣繁花织锦散花裙,如云的墨发高挽成髻,簪着赤金碧玺宝石胜,又斜斜地插了一支成色极好,莹润通透的碧玉桃花簪,配上发间随意点缀着几朵玲珑紫玉雕花,端的是清丽华贵,娇俏无双。
“没乱,很好。”
“真的?”阿茶有些欢喜也有些忐忑,摆弄着手里的镜子照了又照,见确实无一错漏,这才放下心来。
幸而她五官长得好,又正是年纪最好的时候,无需涂脂抹粉,否则靠在凌珣身上蹭来蹭去的睡了一路,这会儿不定成什么鬼样了。
想到这,阿茶缓缓舒出一口气,抬头对身边的青年嫣然一笑:“那咱们下车?”
凌珣大手牵住了她的小手:“好。”
“对了,爹爹姥姥和月牙姐姐呢?走了吗?”阮庭舟进京之前便托邵义买好了宅子,那宅子就在骁王府斜对角的街头,近的很,因此阿茶这会儿并无太多不舍。
“嗯。”
“那郡主和蔡公公……”
“也走了。”
“阿绍也回府了?”
“嗯,他爷爷一早就派了人在城门口等着。”
说话间,两人已下了马车。
“拜见王爷!拜见王妃!”这喊声整齐响亮,震耳欲聋,阿茶吓了一跳,忙抬头看去。
首先入目的是马车两侧整齐列成两队的铁甲士兵,他们手握长.枪,笔直而立,气息肃杀锐利,如同出鞘的宝剑般令人望而生畏。见到凌珣的那一刻,他们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甚至还有人忍不住红了眼圈,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未发一言未动一分,只越发傲然地挺直脊背,以最坚定最好的状态来迎接他们的大将军回归。
这些人大多是凌珣的旧部,他们有的是黑狼军的幸存者,有的是原本征北大将军府的府卫,听闻凌珣未死,他们全都不约而同地抛开了或好或坏的现状,重新以府兵之态回到了他们的大将军身边——大周朝设有府兵制,凡是三品以上的武将,皆可在府中养一定数量的府兵,凌珣如今虽已是王爷之尊,可同时也是从一品的征北大将军,按制可拥有八百府兵。
看着他们脸上眼中绝对的信任和敬仰,阿茶心神震荡的同时也无比自豪,她紧紧握着凌珣的大手,只觉得自己眼眶也跟着发热了起来。
为防失态,她忙压下心中的激荡抬目朝正前方看去。
高高而立的朱红大门下,两只足有两人高,威风凛凛,气势惊人的石狮子如同守护神一般坐落在门阶两侧,俯瞰着来往的行人,庄严而肃穆。大门上方是一方红木匾额,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苍劲的大字:骁王府。
而那高高的门阶下,正恭敬地立着几排丫鬟小厮,看样子该是府中的下人。为首是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做管家打扮的年轻人,一看见凌珣和阿茶就泪水涟涟地迎了上来:“王爷——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说着眼泪便断了线似的从红红的眼角滚了下来。
凌珣面色却淡淡的,并无一丝波动,他这会儿正“失忆”呢。
那娃娃脸见此眼泪落得更厉害了,忍不住吸着鼻子道:“王爷,小的是陈默啊,从小跟您一块儿长大的,您连我也不记得了吗?”
凌珣这才淡淡扫了他一眼:“不记得。”
一旁的阿茶有些想笑,这陈默演技真好,厉之哥哥先前写过信给他,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能哭得这般真心实意,实在叫人佩服。
像是配合阿茶的想法,陈默哽咽一声,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他哭得像个孩子,完全没有男子气概,众人却是习以为常,盖因骁王有个哭包小厮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然他虽爱哭,能力却是出众,只从凌珣极少回京,曾经的将军府,如今的骁王府上下却一直井井有条便能看出——陈默之母秋玲是凌珣母亲的心腹大丫鬟,陈默比凌珣小两岁,小时是凌珣的玩伴及贴身小厮,后来凌珣上了战场,便将身体文弱的他留在了府中看家。他也是骁王府的管家,不同于负责外事的楚南,他乃是骁王府的nei管家,主要负责打理府中nei务。
“陈管家莫要伤心,王爷因伤之故不记前事,并非是故意忘记你的。”
阿茶温和的一句话叫众人的目光霎时全落在了她身上。
审视,好奇,惊艳,怀疑,羡慕……种种视线交汇在一起,让阿茶一时倍感压力,心底也忍不住有些发颤。
知道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心中必然紧张,凌珣大手微紧,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以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