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了您是我的不对,您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只是这和离书还请您收回去吧。楚巽也好,凌珣也罢,此生都会待阿茶全心全意,视如珍宝,绝不叫她受半分委屈的。”
阮庭舟没有说话,他眼中烈火般的怒意已散,这会儿只剩下余辉一片,在烛光的映衬下忽明忽暗。
“爹爹……”
阿茶刚想撒个娇求父亲放过新婚夫君,阮庭舟突然开口了:“你想做凌珣,可你始终是楚巽。你身上背负着家国天下,骨子里流的是沙场铁血,这些东西不是你想丢就能丢掉的。纵使你真的能丢掉,别人又岂会让你丢?好比今天出现的那些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何出现,又找你做什么,但显然经此一事,‘骁王楚巽疑未死’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出去,想来过不了多久京中就会有人来迎你回去了。皇命不可违,到时你又该如何?王爷,我就阿茶这么一个女儿,她自幼长于与世无争的平凡山村,性子单纯胆子也不大,哪里能受得住京城里的腥风血雨?我只想让她能幸福安稳地过一生,这是一个父亲的私心,还望王爷见谅。”
楚巽还活着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宣和帝必然要马上派人来接他回京以示重视。可回去以后,暗地却未必会放过他。届时君臣相对,必然矛盾重重,危险重重,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宝贝女儿落到那样的境地,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楚巽‘失去记忆,前尘尽忘’,如今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凌珣,便是抗旨不回京,他难不成还能因这个杀了我?”凌珣却很淡定,“况我还活着的事情他心中早已有数,既然这么久都没有动作,想来是恨不得当做不知道的。我不回京,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至于其他的……他若哪日又想动了,我也并非毫无准备。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我已经用楚巽的命全了这一场君臣之谊,凌珣……却是必要护自己和家人周全的。”
这话里包含的意思叫阮庭舟心中一惊,却又并没有那么意外,若连这点子本事都没有,他也不是那个能在大周将亡之际力挽狂澜最终反败为胜的战神了。
听到阮庭舟说凌珣有可能回京做回王爷,阿茶心中是有些不安的,但见凌珣从容,高高提起的心又轻轻放下了。
说不出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好好护着自己的。
阮庭舟沉默许久,突然抬头问阿茶:“他的过去改变不了,你若嫁给他,未来必无法与常人一样平凡安稳,你……真的不后悔?”
阿茶看看他,又看看凌珣,吸着鼻子笑了:“爹爹,倘若有人告诉您,您可以用自己后半生的艰苦换来和娘亲重新在一起的机会,您会换吗?”
别说只是后半生的艰苦,便是要用他的寿命去换他都愿意的,没有了晴儿,他本就……虽生犹死。
阮庭舟沉默许久,到底伸手拿回那张和离书将之撕成了碎片。
***
凌珣踏着清浅的月色回了凌府。
见他竟是一个人孤零零回来的,得了消息便马上赶来的梅劭顿时暗叫不妙。
“表哥,小嫂子呢?”不会被她爹扣下不还了吧?
凌珣没说话,分明是夏夜,本该带些许热气的月光落到他脸上,却愣是变成了腊月的冷霜,看着就叫人遍体生寒。想到阮庭舟那句“在你能证明自己确有能力护阿茶周全之前,她先住家里”,他更是满心憋屈,眼中忍不住透出森然的杀意来。
洞房花烛夜没媳妇儿抱的滋味……谁试谁知道!且这瞅着还不知道要做多久的和尚……凌珣垂眸冷笑了一声:“人呢?关哪了?”
“关,关柴房了,叶绍那小子正在里头审问呢。”梅劭叫他吓得猛咽口水。老天保佑,这事儿可千万别和他那亲表哥齐三有关系才好,要不眼前这老大日后逮着机会,怕是不将他扒皮抽筋不算完的!
凌珣转身便大步朝柴房走去。
梅劭赶紧跟上,半晌才硬着头皮小声道:“这回的事情怕是与宫里有关,否则我的人不可能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表哥,你说是不是皇上……”
“不是他。”凌珣冷冷道,“我在这里的事情他早就有数,真要想让我回去,不必等到现在。”
“他早就知道你还活着?!”梅劭惊得跳了起来,身上的金银玉石发出阵阵清脆的碰撞声。
“刚到和平村的时候就找到我了,我杀光了他派来的人,一个都没放过,自那以后他就没动静了。”叶绍的‘失忆’到底巧合了些,宣和帝与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哪里会不怀疑。
梅劭张了张嘴巴,许久才神色带了些愤怒道:“那些人是去杀你的?”
“你说呢?”不是去杀他的,难不成还是接他回京的?
“确定是他派去的?”
“没有证据,但我知道是他。”毕竟他们曾是关系极好的兄弟。
梅劭沉默了,从前那个脾气最是温和,性情最是宽厚的三皇子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到底是权力腐蚀了他的心,还是他一直就藏得深?
心里正怒着,柴房到了。刚走近,两人便听见了叶绍带着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