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起,我失礼了。不过,你真得很美,很高贵,不像从柳巷中出来的女子。肯定也有自己的无奈吧。” 饶是懒得搭理,这句话还是让她瞪向了这个女人:什么意思,花街柳巷,风尘女子? 女人以为碰到了她的痛楚,脸上满是歉意。 王撵里又陷入了安静。 这个女人说话有条不紊,气质娴静,又极善解人意。云儿控制不住地又对她产生了好感。 怎么,这么好的女人,才是个侍妾。 唉,娘亲那么好的女人不也是个侍妾。王妃到是蛇蝎心肠。 几天几夜不曾好好睡觉了,困意袭了上来,抗争性地抬了抬眼皮,云儿就昏睡过去。 外边的天慢慢的暗下来。行程也慢慢到了尽头。
庭院深深深几许(1)
“请秋水小姐下撵。”女人含笑用手轻轻推着云儿,翻了个身,没有醒得意思。 王撵的门被打开,右贤王探询地望过来。女人微笑着,“可能,太困了,叫不醒。” 撩衣上来,俯身观看,睡得好香。脸色已缓过来,面如芙蓉。因为困极,竟还有轻微的呼噜声。 王爷的眼里有了些暖意。稍微踟蹰了一下,把榻上的大氅,递给女人。屈身抱起了云儿,用眼神示意女人把大氅铺好,又把她放在上面。瀑布一样的青丝胡乱散着。王爷耐心用手弄好,然后,把大氅和上,又把云儿横抱在怀里。 身后的女人如电击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直到王爷小心翼翼转过身,她还没有躲避的意思。 “灿里娜,”王爷有些不耐烦。 她急忙低头,退身避过。 下了撵,她紧张不安地窥视王爷。还是那样散淡,漫不经心,心总算放下来。 “是因为单于吧。她毕竟是单于的心爱女人。他对她应该跟对他的女人不一样。” 整个沙漠被晚霞笼罩着,那橙红的光也融入朦胧的雾气中,大漠中的颜色不再那么单一了。远处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远处。让人思绪飘远。 中午炙热,晚上却似已深秋,寒意袭人的感觉。 车子停在一个非常大的土城里,土城的墙非常宽,两辆马车能并排前行。城的四角都有很高的瞭望塔,每隔多远就有一个烽火台。土城旁边有一大片绿洲,和一大片的沼泽地。风中芦苇摇荡,影影绰绰的。 右贤王的府邸,虽然比不上齐王府的奢华。却也庭院深深,只是比起南国的睛致,这里显得粗犷多了。 云儿醒来,半天没有反映过来,自己在何地。 屋子里的布置很简单,有榻,案几,墙上的画,香炉,摇曳的纱幔,都带着南国的风味。 画中的女子,站在盛开的梅花前面,映着积雪,说不出的清丽,脱俗。这明明是一个妙龄的南国少女吗! 她起身,推开门。早起的风儿有些急,有些不温柔,吹到脸上,竟有些睁不开眼。 院子不大,搭着凉亭,石桌四周是树墩做的凳子,看着很质朴。信步走出院子,拐过一个小弯,豁然开朗。小桥流水,假山,杨柳轻摇。云儿倚在栏杆上,低看,水中还有色彩斑斓的锦鲤在摇曳。 在这遥远的塞外,气候多变之地,它们也入乡随俗了吗。一派南国风光。 她心中自是纳闷。 身后有脚步声过来。她戒备回头。 高大,温和的灿里娜正一脸微笑,走过来。 她皱眉,想逃避都不行,这个女人的出现,自己又回到现实当中来。 “秋水小姐,昨晚睡得好吗?” 秋水? 看着她一脸的愕然。 灿里娜误会了赶紧解释,“秋水小姐,我是王爷的侍妾,你叫我灿里娜就行了。 云儿想起昨天托罕的交代。 “我的丫鬟秋儿呢?”她还是冷冷的,带着戒备。 “哦,那个秋儿姑娘没事。她挺好的,请秋水小姐放心。” “我要见她。” “……这个还得问过王爷。王爷去王庭了,不在府里。”roushuwu.net 最好的txt
庭院深深深几许(2)
看着真诚的女人,云儿琢磨,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有从她身上能套出点消息。别任性,别傲气,自己嘱咐自己。 云儿使劲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女人一愣,不由赞道,“秋水小姐,你真美!” “谬赞了,你,你也很美。”拍马屁的话,看来在形势危急的时候,很容易无师自通。 “秋水小姐,才是谬赞了。灿里娜只算是中等之色,让人舒服而已。”女人的脸上还是温和的笑容。 如果不是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她还真会和这个匈奴女人成为朋友。 “那个灿里,灿里娜”匈奴人的名字太绕口。“这里是右贤王府邸吗?匈奴的单于是呼韩邪吗?怎么这里到处都是南国的风光。” 看着她一口气提出这么多问题,灿里娜脸上先是笑容可掬,后来就愣了。 “你不是单于救的女人吗?怎么会不知单于就是呼韩邪单于呢?” 云儿干咳了两声,这无耻的右贤王闹什么幺蛾子呢!不知给我编了什么身世,看来他们也怕我的身份暴露,惹来麻烦。这到是个好消息。 避而不答,“这里的院落怎么像南国风光呢?” “哦,”灿里娜回头看了一下,“因为王爷的母亲是南国人。”灿里娜好像不愿意多回答。 她也不为难。“右贤王好像和单于兄弟情深呢?” “是呀,从小两个人就要好。听右贤王说,他小时候不小心跑到草原上,让狼包围了,是单于把他从狼群里救了出来。这么多年他们兄弟一起打了很多恶仗,互相扶持。单于对他比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都好。”灿里娜很愿意谈这个话题。 云儿背过身,这梦魇般的名字,真不想提,“那呼韩邪,他现在在哪里。” 灿里娜看不见她眼中的暗淡,心悸,扑哧一笑,“想他了?” “想他死。”她心里发狠。 “单于去下面的部落视察去了。我们匈奴都是由一个个大小部落组成的。知道你来了,他很快就会回来。他也想你想得很呢!” 这塞外女子说起男女之情来,一点都没有遮遮挡挡的意思,好像也没有什么害羞的。在南国熏染了这些许年,她还真有些脸红受不了。 “咳咳,这里是匈奴的都城吗?” “是。没有南国的繁华。不过也基本什么都有。这里也有南国人用丝绸,布匹,瓷器来和我们换东西,做生意。” “是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音儿。“南国人也可以随便出入匈奴。” “是呀,只要有关文就行。没有打仗,两国边境的老百姓还是相处融洽的。” 天大的好消息。 “那个,单于是老住在都城吗?他这个人是不是特别的,特别的”她找不出合适的词来。总不能说妖邪,残暴吧。 灿里娜眼带笑意,以为云儿想着情郎,想多了解点,好得宠于单于。 “单于很少住在都城。因为现在匈奴还不安定。下面的叛乱部落还未全部肃清。基本上,都是住在行军大帐中。”说完,又轻轻一笑,“虽然单于不近女色,不过,你来了,就说不准了。” 她打了一个寒战,“他对女人会用强吗?” ~~~~~~~~~~~~~~~~~~~~~~~ 亲们,喜欢就投一票,收藏吧。
庭院深深深几许(3)
“这个灿里娜也不知道。单于身边到现在还没有女人呢!南国皇上赐了个郡主说是守孝满了才能和亲。”灿里娜的眼睛里多了些探询。 “单于为了郡主,拒绝了老单于安排的王妃。老单于一死,胡虎丽的父亲就为了她受到的屈辱反了,到现在,残部还在作乱。我还听王爷醉酒后说,几月前单于因为思念郡主,偷偷往南国看望,出了意外,回来养了好久,差点就.....。秋水小姐,我很喜欢你,有时候,人要认命,能守在自己爱的男人身边,别要求太多了,也许你会幸福很多。” 一阵阵寒意爬上了脊背,云儿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秋水小姐,别伤心。你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女子羡慕你。你是单于第一个女人。他的心一直很冷,很硬。我也是他赏给王爷的。” 灿里娜的声音里有一丝的怅然。 看到云儿眼里的询问。“我父亲是一个小部落的族长。跟着大族长起兵造反,最后兵败,把我献给了单于。虽然我的容貌跟秋水小姐无法相比。不过我也是部落里有名的美女。单于却在进宴的当晚,看我跳完一只舞后,当场就赏给了右贤王轩思。他是草原之鹰,是匈奴少女心中的神,可他却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灿里娜冲云儿展颜一笑,“你别介意。我现在一心一意地喜欢轩思王爷。他对我很好。” “轩思?”心中一紧,轩逸! “是他的母亲起得名字。” “灿里娜,你又美丽,又温和,又知书达理。为什么还是个侍妾呢?”云儿好奇地问。 “秋水小姐,夸奖了。一是王爷现在还未有王妃和侧妃,二是灿里娜是罪臣之女,也不敢奢望。万幸的是,王爷对我还是敬重的,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和我商量。我已经很知足了。” 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匈奴的男人可以把自己的女人送人吗?” “可以。女人在这里是战利品。可以赏给部下和兄弟。” 真是一个蛮夷之地,比南国男人还不是东西。云儿心里暗骂。 灵光一闪,“灿里娜,女人可以主动请求,把自己赏人吗?” 灿里娜的眼睛睁大,“不行,那是偷情。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不是被杀死,就是被充作军妓。” 假开放,女人还是没有地位。唉,跟历史上描写的差不多。 太阳越升越高了,天气又开始燥热起来。云儿抱着双肩,周身像浸入了冰谭。
庭院深深深几许(4)
“秋水小姐不舒服吗?”灿里娜关心的表情。 “没事,我回房了。”云儿突然懒得说话了,想回去好好捋捋思绪。 “好。一会儿,我让她们把吃给你送到屋里吧!你喜欢吃什么?” 没有回音,看着云儿孤独,单薄的背影,灿里娜心里觉得很奇怪。是思念情郎了吗?不像。还是忧虑郡主了?都怪自己嘴快。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自己就喜欢上这个明眸清澈,性情淡然,脾气有些倔强的女孩子。愿意跟她多说一些话,让她少走一些弯路。 把厚厚的窗幔拉上,把屋门带上锁好,把床纱放下,云儿钻进了薄被当中,把自己紧紧捂起来。感觉安全了许多,也暖和了许多。 真希望所有的人就此忘了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 还好呼韩邪不在! 右贤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上次的轻薄,看来真如灿里娜所说,是情非得已。兄弟情深,只怕看自己看得更紧。 灿里娜只是对自己很亲切,如让她放自己走,恐怕也是天方夜谭。 那个托罕似乎对自己有些想法。可是他能领导呼韩邪的死士,八成也跟死士差不多。念哥哥的心腹卫士是宁死不屈。 怎么办?怎么办? 泪水已悄悄溢出,浸湿了枕巾。 哦,对了,城里有南国人,是不是可以捎密信给念哥和轩逸。他们不是已经怀疑,呼韩邪把自己劫来匈奴,所以才在玉门关拿画像比对。 想办法出府,到商肆中去。不知匈奴的女人可不可以私自出府?问问灿里娜就行了。看来跟这个女人要保持好的关系,她是自己与外界最好的联系。 秋儿,一定要想办法带在身边,不能让傻丫头独自涉险。 想通了,困意又来了,云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门外,急促地敲门声,谁呢?她头晕脑胀睁开眼,还没反映过来。门已经咚的一声给踢开了。 眨眼之间,床幔被扯掉,谁这么野蛮?! 缩在锦被里的云儿愕然,流水一样的眸底充满了骇然。呼韩邪回来了!! 右贤王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焦急的双眸,手已经放在她的鼻间,头低低地俯视她。 与云儿澄清,骇然的双眼相对。漆黑如棋子的眼眸,烟雾缭绕,有一丝害怕,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心里一动,异样的感觉又袭上心头。 右贤王仓促抬头,后退。 “对不起,秋儿小姐,打扰了。傍晚了,该用餐了。” 八成以为自己自尽了。 “我不饿,你们都退下吧。”侧过头,不愿意理他。 “一天未进食了,还是吃点吧。特地给你做的粥和小菜。府里的厨子会做南国菜。” 右贤王不以为忤,还是淡淡地劝道。 想起来什么,她腾地坐起,“秋儿呢,我要见她。” 右贤王,慌忙把眼睛移开。只着了薄薄的中衣,她也脸色微红,急忙又把裙裾套上。 “秋儿姑娘,无恙。等你好好的见了二哥,我就让秋儿姑娘回来伺候你。” “你无耻。”她切齿,分明是拿秋儿的命要挟我。 右贤王清秀俊逸的脸上竟浮起了笑容,瞬间整个屋子都好像亮了起来。一个男人长这么漂亮干什么呀,不男不女的。云儿狠狠的腹诽。 分享网站
庭院深深深几许(5)
“你知道二哥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吗?就是因为你不同于别的女子的勇气和血性。所以,你这个样子在匈奴是很危险的,也许温顺点,还少给你自己惹麻烦。” 看来,这个男人不像外表那么文弱。别意气用事,还要借助他的势力才能在这里有所行动。秋儿也还在他的手里。 “谢谢王爷提醒,云儿就恭敬不如从命。”她起身洗了手,就享受起晚餐来。 右贤王看着她前后的巨变,眼睛里多了些疑惑,随后不易察觉地扯了一下嘴角。 看似柔弱,又凛然不屈;看似单纯,又能屈能伸。不知道这单薄的身躯里还掩藏着什么。 就餐侧影,宛若母亲手里的睛致的美人剪影。烟波流动,素手轻捋耳间长发,回眸之间百媚丛生。 她脸色微红,这王爷想什么呢,盯着自己发呆,没吃饭吗? “王爷,云儿用完餐了,您是不是还没用餐呢。” “哦,我用完了。”王爷转身,负手而立掩饰自己的失态。 她在心里已打了好几遍腹稿,才放心灿然开口,“王爷经常去南国吗?” “不经常。”王爷有些警惕,眸间闪烁。坏了,开头错了。 “云儿,是第一次来塞外。听说塞外大漠一望无垠,草原上牛羊成群,人们都住在帐篷里,逐草而居。不管男女都好骑射。云儿生在南国,必须恪守妇道,不能多行多言。来到这里,心里也有些豪迈,不知能不能请王爷带小女浏览一下塞外风光,逛一逛都城。要求过分吗?” 王爷眼带审视,看着她两眼清水流动,不像有什么音谋。自己心里也觉得荒唐,一个小女子能怎样? “好吧,过两天,我把手里的事情安排好,就带着你和灿里娜出去走走。你是我在南国买的一个,一个女子,名叫秋水,记住了吗?”终是没把花街柳巷说出来。 “记住了。”云儿恭顺答到,低眉顺眼的。 王爷眼神闪烁了几下,可能还接受不了她的柔顺。“好,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和灿里娜提出来。一会儿,有王府的丫鬟来给你守夜,你不用害怕。” “好,谢王爷!”她躬身送客。这人怎么这么啰嗦。 王爷,徘徊了一会儿,终是耐不住沉默告辞了。 边走边懊恼,不知为什么,总有些留恋她的怒气,笑容,还有小聪明。 她是二哥心心念念的女人。轩思你只是把她照顾好就行了。对她的异样好感,可能是因为母亲吧。真像母亲年轻的时候。 云儿,掩上门。东翻西翻的找笔墨纸砚,满头大汗的,没有踪迹。眼睛不经意踅摸到梳妆台上的胭脂,有了。把楠木筷子削尖,沾上胭脂,找来粗纸,写了几个字,仔细折起来,藏在亵衣里。 右贤王轩思好像忘了这件事,一连几天,也未曾露面。只有灿里娜不时过来闲坐,聊些家长里短。她因为心里有事,只是敷衍着笑笑。 一阵苍凉的古曲,远远传来。她好奇起身,打开门,倾听。灿里娜随后跟来,“是王爷的母亲在抚曲。老单于最喜欢听这首曲子。” “这是南国宫廷之曲,怀念征战之人常年不归的情思,因为太过悲凉,现在也不让抚了。王爷的母亲远在塞外,怎会这首曲子。” 她纳闷地问灿里娜。 “我也不知道。王爷的母亲是过世老单于遵从我们的习俗,娶得他最小的继母,不过,甚是宠爱。你看府里都是按照南国的庭院建造的。”灿里娜的话语竟带着羡慕。 她却瞠目结舌,娶了后妈。耳听总不如真见惊人。 真是蛮夷之地。恶心,还是恶心。 “呼韩邪怎么没娶个后妈?”他要是娶个十个,八个的多好。
庭院深深深几许(6)
灿里娜看着云儿满脸的希翼,眼睛都亮了起来。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单于现在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老单于的阏氏都跟着儿子另行居住,没有子嗣的都给遣散了。上次,我好像已经告诉秋儿小姐了。” 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胸口一下子有些发闷。这个乌龟王八,为什么偏和我过意不去。 灿里娜看见云儿的眼里一下子涌满了泪水,哀愁四溢,孤苦无依。看着这透明小人,自己心里不禁也觉得难受。 走过来,把她轻轻揽在胸前,“想家了吗,想哭就哭吧。” 卸下了坚强,她无声的泪水,湿透了灿里娜的衣襟,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顺着命运的脚步走下去。前面一片白雾茫茫,她茫然,看不清楚,又不甘于沉沦。 红肿的双眼抬起,审视着灿里娜温柔同情的眼神。她需要心灵慰藉。 “灿里娜,我以后就叫你姐姐,行吗?”秋水一样的眸底还带着一丝戒备,但心里是真诚的。 灿里娜的双眼也润湿了,“秋水小姐,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妹妹。” “姐姐。”眼中还有泪,却灿烂地笑了。梨花一枝春带雨,动人心弦。 门口,有衣摆随风猎猎之声。二人转头望去,右贤王玉树临风站在门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王爷,您什么时候来了。”灿里娜急忙上前,行礼。 云儿低下头一言不发,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王爷来了一会儿,看着她们姊妹情深,看着她泪洒衣襟。 如果这个画面永远下去多好,如果她是自己的女人多好,那滚烫的思乡泪水就可以洒在自己的胸前。自己也可以好好宠她,让她巧笑嫣然。现在,却只能心痛地远远看着。 看着他还在发愣,灿里娜温柔地叫了一声,“王爷。” 王爷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她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递上了一杯乃茶。轩思伸手接过,淡淡地“秋水小姐,明天上午我从王庭回来,就带你和灿里娜去都城逛一逛。” “真得,”云儿喜形于色,马上一脸明媚地看向了灿里娜。灿里娜也眼露喜色。 轩思也被这两个女人的灿然感染,脸上也如春风一样和煦。有那么一刹那,云儿恍若看见了轩逸。不可抑止地生出了亲切。 摇摇头,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云儿,千万别被假象蒙骗,灿里娜还不知道是敌是友。这个轩思王爷,肯定是一只漂亮的狼。不能因为像了轩逸就放松警惕。自己前生今世都是涉世未深,容易轻信!” 她灿烂的面容由温柔变成了冷漠,淡淡然然地坐在了榻上,用肢体语言下了逐客令。没有办法,她必须收拾自己随时溢出的温情,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 灿里娜早习惯了云儿突如其来的冷淡。轩思黯然,琢磨着她的变化,明明刚才投向自己的是热烈,亲切的眼神,瞬间就偃旗息鼓一片淡然。怎么了? 小屋子的和谐已失,两人相携离开,留下云儿一人懊恼自己的天真。
柔肠一寸愁千缕(1)
塞外的天,是那么的高,那么的纯净,蓝的没有一丝杂质。偶尔几朵云也像过客一样,很快就了无踪迹了。 天高云淡,用在这里是最合适的。云儿的心也似乎随着这高远,洁净而恬淡,舒适起来。 上午的气温有些寒意,这塞外的秋天比南国要冷了许多。 送来的衣服,是当地匈奴女人穿的裙裾,布料粗犷,艳丽的,窄袖,束腰,裙摆不大。到是适合骑马,奔跑。 头发也被束起,塞在了匈奴女人带的高帽里。真不舒服。 看来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南国女子。既然如此偷偷摸摸的,呼韩邪为什么不等到三年后大大方方的和亲,干嘛要提前抢自己呢? 铜镜里的人儿,有了几分飒爽英气,宛如高山上的雪莲,高贵,坚韧。 灿里娜领了云儿,右贤王在门口等待。看见她,上下一打量,嘴角含笑,“秋水小姐,很适时我国的装束,也许这也是缘分。” 狗屁缘份!一再粗口,心里骂着也解气。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灿然,明媚不可方物“谢王爷夸奖。” 轩思的眼里*之余多了些玩味,一再服软,这个小女子想要干什么。 三个人坐在车里,静静的,有些别扭。总算到了。 轩思先下去,扶着灿里娜下了车。转身又把手伸向了云儿。 沐浴在温和阳光下的轩思,是那么挺拔,俊朗。握着他温暖的手,看着他温文尔雅的俊脸,她恍惚间又把他当成了轩逸。只是呆呆看着,忘了下车。 看着她眼里带着温情,失神地望向自己。轩思王爷的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心里一个冲动,就想把她揽在怀里,抱下来。 “轩逸,”云儿喃喃自语。王爷听不清楚,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亲切地称呼自己的名字。这声音一直浸到了心里,弥漫到心尖。 “秋水妹妹,”灿里娜低声叫声,让她醒过来。低头看见自己一直紧握着右贤王的手,不禁脸有些微红,急忙放手,自己从车上跳了下去。 王爷也有些微窘,幽瞳闪闪,随之淡然。 灿里娜仿佛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妹妹还会两下子。”看着云儿利索站稳,她惊讶地问。 “嗯,姐姐,妹妹练过几年。” 王爷深邃的眼里更多了些忧郁和怅然。 这个集市还挺热闹的,两边是简陋的土房,木架上放着货品,中间的路很宽,不时有马车,骆驼走过。味道不太好。 人群里基本是匈奴本地人,也能看到绿眼鹰钩鼻的西域人。云儿东张西望地踅摸着。 看到云儿和灿里娜的打扮,王爷的英挺,还有后面的仆人,非富则贵。集市的人都主动让开一条路。虽然人多,倒也没有挤得慌。 几个匈奴女人拼命往一个摊位上挤,云儿也好奇向前。还没有进去,就看见了匈奴女人抢出来的百鸟朝凤的锦缎,她的心猛烈地跳起来,带着希翼,带着紧张。回头发现王爷正跟一个本地人在说活,天赐良机,更待何时。云儿,运了功在身,把几个比她高大的女人挤得东倒西歪,也顾不上大家要吃了她的眼神。 “店家,我要一匹墨菊的南国丝绸,最好是齐地产的。”
柔肠一寸愁千缕(2)
店家闻言转过头来。 好潇洒的老板,周身透着干净,利落,在土屋当中显得与众不同。 “小姐对丝绸还挺有研究。齐地的丝绸是我国最好的。”男人带着生意人的热情,熟络地说。 抓紧时间,王爷已往这边望过来。灿里娜挤不进来。 “好,给我拿一匹。我未带银子。这个翠玉手镯就抵了银子吧。” 男人拿着翠玉手镯,对着光一看,面色一惊,“小姐,此镯价值连城,用它买一匹布,您可要吃大亏了。”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闪眸焦急,“怎么那么多废话。如果你拿着它去齐王府,你……。” 一只手,从头上伸过去,云儿抢在前面抢过手镯,“哟,您来了。我身上没有银子,正想拿手镯换匹丝绸,店家说这个价值连城呢。我还真舍不得。要不,您…….” 眸底坦坦荡荡的,心里如万鼓捶。手心里的汗,都湿透了。 轩思,低头深深地盯着她澄清的双眼,半晌,递上银子,拿了丝绸。 老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纳闷半天,就扔在了脑后,接着做生意了。 她的万丈情绪一下低落,慢慢地走在了后面,跟轩思王爷拉开了距离。 轩思余光扫向她,嘴角一抹嘲笑,我到要看看你这个小郡主还耍什么花招。 懒洋洋,心不在焉地晃着。突然被后面的人撞得往前一扑。 人群乱了起来。云儿急回头,一匹拉着车的马惊了,横冲直撞的,车上的马夫惊恐慌乱地抽着狂奔的马。吓得人们四散而逃,惊呼声不绝。 云儿急忙跳到一边,打眼找灿里娜。 她正愣在路中央,一脸恐惧,动不了窝。 “灿里娜快过来。”云儿大声叫着。听到叫声,只是面纱上望着马车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身子还是一动不动。 两个人影都掠了过去。 电闪雷鸣间,云儿一掌把灿里娜推到了路边,飞驰而过的马车挂住了云儿飘起的披风,疾风一带,就把她磕在旁边的石凳上。血不断漫出,透过了衣衫。 轩思王爷,转瞬间已把受惊的马制住。集市里一片惊叹,男人,女人翩然若仙。 灿里娜面色苍白,卧在地上动不了,可能伤了腿。 人影一闪,轩思掠过灿里娜,来到了云儿跟前,满脸的急切,“我看看。”把她的胳膊轻轻捏了捏,还好骨头未断。这个小郡主一会儿冷若冰霜,一会儿能为了一个认识没有多久的人,付出自己的安危。是怎样的女子呢? 他眼里的关切是为自己吗?一丝温暖自心底升起。 “回府,”吩咐完毕,拦腰抱起她就走。 转头看见灿里娜眼里隐忍的泪水。她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呲牙咧嘴的。轩思心疼地皱了皱眉,“你不能老实点吗?” “你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的。你没看见,姐姐受伤了,站不起来,你赶紧把她抱起来。”云儿一脸怒气。自己已经跑到了灿里娜跟前。 轩思有些歉然地俯身抱起灿里娜,“没事吧。”幽深的眸子犹自痛心地盯着云儿渗血的左臂。 灿里娜含泪摇摇头。 她再怎么想糊涂下去,终还是骗不得自己,轩思动了真情。看他刚才的心痛,恨不得受伤的是他自己才好。 任泪珠飘洒。妹妹是单于的女人,轩思你知道吗? 云儿满脸的关切。妹妹对自己是真心的,刚才为了自己连命都不顾。如果姐妹共侍一个男人,灿里娜心里也愿意。 roushuwu.net 想看包网
柔肠一寸愁千缕(3)
受了伤,云儿被禁了足。每天无聊地在屋子里,花园里溜达。夜晚,坐在榻上,是一阵阵蚀骨的寂寞,思念着远方的亲人。在这空旷的塞外,除了孤独还是孤独。轩逸,念哥还在寻找自己吗?秋儿也让人牵肠挂肚。 夕阳西下,天边红霞映照。 远处苍凉的乐曲又响了起来,正好跟她的思乡情绪搅合在一起,心中怆然,有了魔力一样,牵着她循声找去。 绕过了花园,穿过了几个院门。路上不时有仆人走过,竟没有人拦着。 王府的院落也不少。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萦绕,香气裹着思念,撕心裂肺。清泪滑下,低落在裙裾上,犹如一朵朵小花薀开,说不出的凄凉。 琴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悲凉。一个雕梁画柱,斗拱飞檐,高高围墙的四方院落显在眼前。 进了院门,还未站稳。 已有几个丫鬟到了跟前。 几个小丫鬟簇拥着中间的大丫环。斜绾云鬓,紫玉簪子横插,丹凤眼,也说不出的俏丽。只是岁数却不小了,应该有三十出头了吧。也是南国人! “你是谁?怎么这么不懂规矩,闯到这里来了。”丹凤眼吊的更厉害了,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对不起。我是循着琴声而来。并不知道这里居住何人?”云儿淡淡答到。心里并不恐惧,女人跟男人比,毕竟还是同类。 “嘴还挺硬,草儿掌嘴。”一个五大三粗的丫鬟,从假山后面蹦出来,就要打。 云儿,心里冷笑,本小姐的武功白练了。草儿的大蒲扇手还未到跟前,就被云儿抓住,一反手,就一边哎呦,哎呦去了。 “反了,你是不想活了。”丹凤眼气成了吊眼。脸也成了猪肝色。 “静心,外面吵吵什么呢?” 琴声戛然而止,一个动听,婉转的声音随后响起。 丹凤眼马上恢复了正常,“小姐,有人闯进函心阁。问她话,又出言不逊,刚才还把草儿打了。” 嘿,恶人先告状,真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回小姐……”云儿正要恭敬作答。 “谁让你说话了,这儿有你说话的地儿吗?有人养没人教。”丹凤眼怒斥。 云儿真是气急了,翠眉高挑,“为什么辱没我娘亲。你才有人养没人教。我只是听到思乡的琴声,听得入神,才踱进院门,你就是又掌嘴,又骂人的。” “哦,你听得出来琴声里的思乡吗?你是谁?是思儿的奴婢还是侍妾。”动听的声音里也有了好奇。 “我是,”是说秋水还是云儿?“我是秋水,是王爷从南国带来的。” “南国来的。那里也是桂花飘香吧。”声音飘渺了许多。 “是。南国比塞外的气温要高些。满山都是浅红,浅黄,山花烂漫。”半天无声,然后轻叹一声,“你为什么愿意背井离乡,来到塞外呢?” 谁愿意来这鬼地方! “秋水,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南国,只是身不由己。”云儿哀怨低声。 “哦,是思儿强你所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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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肠一寸愁千缕(4)
当然了,是所有的人都强我所难。这女人一口一个思儿,看来跟右贤王很亲近,也许,能帮了自己。 一闪念,她跪下,强挤出眼泪,哽咽不止,“求小姐救救秋水。秋水家里还有老母老父,祖父祖母,幼小的兄弟姐妹,还有已订婚的夫婿。呜呜,现在父母不定急得什么样呢?呜呜” “奴婢见过王爷。”前面的丫鬟全部俯身下拜。 她是接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有低着头数绣花鞋,针脚都挺好的。这个王八乌龟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这是谁呀,是秋水小姐。怎么跑这儿撒性子来了。立侧妃也得本王爷的母亲同意才行。不要闹了。” 她咬牙切齿抬头,立你的大头妃!正碰上右贤王的眼睛,此时眼底有浓浓的怒气升腾,俊朗的脸上布满寒气。 她一愣之下,心里的倔强,让她也不错眼珠地瞪视着他。 “思儿来了。带秋水小姐进来吧”屋子里的声音响的真是时候。 “是,母亲。”王爷转身扶起云儿,低声在耳边警告,“你要敢在母亲面前胡说,我定不饶你,哪怕你是他的女人。” 原来,她是他的母亲。 云儿倔强抬头,“好,你杀了我,就一了百了了。” “你,”轩思凝眉气极,“你别惹我,我会让你后悔不已。” “你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我从来也没敢把你往好处想。”云儿恨极。 轩思的心抖了一下。冰冷的小脸,这才是她的心里话吧,听着让人有些心酸。为什么救灿里娜时,不管不顾的。 不经意碰了她的胳膊,云儿哎呦一声,他连忙捧起,担忧的双眸,“敷了药,还没好?” 她丝毫不领情,眼中水凝成冰,咬牙抽回胳膊。我只想回家,如果对我好,让我回家。 丫鬟全部不敢抬头。原来这个贸然不知礼节的女子,是甚得轩思王爷宠爱呢!从来除了他的母亲阏氏,也没见他对谁如此迁就,上心。 轩思心里的失落漫延。 进了屋子,转过梅花傲雪的曲屏,屋子里烟气缭绕,原来是个佛堂。 高大的檀香木的方桌上,正中供着三圣像,手拿净瓶的观世音菩萨低垂着双眼,慈悲地注视这众生。巨大的香炉里一大把香快要燃尽了。明黄的圆垫中间已深陷下去,想是主人勤勉所致。 珠帘轻摇,清脆悦耳。 一个荆钗布裙的高挑女子从里屋走出,头发也只是松松地用木簪绾着,脸上脂粉未施。虽然已有一定的岁月,但两蹙弯眉,细长的双眼,还如少女一样,秋水荡漾,脸色有些苍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烟雾缭绕中,云儿和她还真有些相似。 轩思王爷已俯身下拜,“思儿给母亲请安。” 不动神色地用脚踢了一下正傻愣愣盯着的云儿,她赶忙下拜,“王妃好。” “免了,哪有那么多俗礼。”声音宛若二八少女。 “思儿,这就是秋水姑娘。” “是,母亲。” “抬起头,让我好看一看。”挺随和的。 她早想抬头了,明眸里充满了压抑的好奇。迎着阏氏探询的目光,四目相对,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柔肠一寸愁千缕(5)
云儿喃喃出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王妃。”这佛堂,这淡然,飘逸,随和的女人,让她想起了娘亲。她有个能干的儿子可以保护她,自己的娘亲却为了自己丢了命。 只是淡淡一笑,眼里带着淡淡欢喜,“不是缘,不相聚。我和秋水姑娘也是有缘。秋水姑娘好像也有不开心的心事。” 她眼里已是雾气蒙蒙。 轩思眼底掠过一丝怜惜,看见母亲注视自己,低头转瞬即逝。 “姑娘,一切皆由命,顺也罢,逆也罢。你生生世世的种的因,今世就要受它的果。没有因就没有果,想开了,你就没有烦恼了。” “王妃,秋水有一事相求。”她豁出去跪下。 王爷的两眼瞬间眯起,仿佛心不在焉般,搂住她的肩膀,手下使了劲,“秋水,不是说急不得吗?”云儿痛得直吸气,双眸里如水一样的哀怨,让轩思别过头去。 王妃淡淡扫过两人,温和地拉住云儿的手,“秋水姑娘,不用心急,你和思儿的事情,我没有什么意见。” 回身从矮桌下的拿出一个睛致木制小盒子,打开里面铺着明黄锦缎,再展开是一个镶金的玉簪。造型很独特,在尽头是一朵开得灿烂的玉兰花,翠绿中似有水流动。 轩思惊异地看着母亲,那是母亲一直放在身边之物,是自小带在身边的。 他心底深处开始流淌着温情和幸福。母亲是喜欢她的,把她当做自己的未来儿媳了。如果,能和她厮守终身多好。余光中的她是如此的纯净,澄清,也怪不得母亲初次见面就喜欢。温情让他整个人柔和起来,越发显得文雅,清俊。 仿佛就是携着她来见未来的婆婆了。 云儿正在推辞。初次见面,怎么好意思要如此贵重之物,而且,她前世今生都不好这个。 “母亲给你就拿着吧。”眼里是无限地柔情。 她侧头看他,眼珠子溜溜转着。他怎么了,看那眼神,飓风般的柔情,演戏演得快成偶像明星了。直起基皮疙瘩。 “思儿,你和秋水姑娘的迎娶,我就不参加了。秋水姑娘,你别误会。我和思儿一样喜欢你。只是我一心向佛,已不问世事。”面容慈祥,恬淡。又转向轩思,“思儿,命中有就有,命中无莫强求。”明了的眼眸扫向了云儿,又深看了王爷一眼,“退下吧,我还要诵读《金刚经》。” 要走了,什么都还没说呢。云儿心里着实急切。“王妃,您弹的是南国的宫廷之曲,可以教我吗?” 王妃的脸上有了些波动,眼神飘渺。谁又能修到淡定如斯呢!也许只是把记忆深藏,不忍开启。否则,又怎会奏此悲凉,离乡之曲呢。 “思儿告退。”王爷拽着她退出了佛堂。 丫鬟们在院门口恭送。王爷停住了脚步,和缓地叫着那个叫静心的主事女人,“静心姑姑,母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