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又下,下了又起,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毛骨悚然,但大脑却一片空白,思考停滞。
“鲁道夫到底是怎么制作出这样一个记忆库的。”我问,“我明白他制作这个记忆库,就是为了确认ib5100究竟在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保存。可是我疑惑的是,这样一个记忆库是怎么做出来的?旧时代的历史讯息,已经断代了,现在除了一些残存资料上的片段,人们很难再将历史补齐。我不信,他竟然能制作出可以搜索ib5100分散在哪些地点的信息库。这需要多么精准的资料才能行?”
“如果你一个月前问我这个问题,我或许还不能够回答你,因为我和你一样疑惑。但是你成功地从阿道司那里拿到了装载记忆库的芯片,经过我们技术人员的分析,如今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了。这个记忆库,不是鲁道夫后来制作的,而是从1975年时,就已经被创建出来,几十年来,一直在不停地储存世界上各种各样的讯息,直到2038年自动停止。我从没说过这个记忆库是鲁道夫制作的,但是确实是鲁道夫最先开始使用的,他死后,这个记忆库留给了他的儿子。”
我沉默,手脚冰凉地坐在位置上,垂着眼消化着他的话。他的话太过让我惊骇,最后我不知所措地问:
“那么,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阿黎”他的称呼忽然变得亲切起来,但是语气很沉重,“遗憾的是,我们虽然获得了记忆库,却缺乏使其运转的逻辑推演程序。要运作如此庞大的数据库,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技术还不够,如果现在开始开发,实在太浪费时间,我根本等不了那么久。我必须在最短两年的时间里,知道日本东京、瑞士日内瓦和美国硅谷这三个地点的讯息到底是否是准确的,是否值得我花费巨大的代价去寻找。”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幸运的是,这些年来,军研所的人脑开发项目有很大的进展。前些日子,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提出,是否能使数据库直接与人脑结合,然后以人脑为中介,运转记忆库进行逻辑推演。人脑有着无尽的潜能,脑域开发后,运算能力能完爆现在的超级计算机。这将会是最快捷可行的方法。目前,这个提议已经从理论上证明可行,但是尚未进行实验,更别说应用在真人身上了,我丑话说在前头,一旦失败,你就会脑死亡。但是阿黎,时间太宝贵了,我希望,你能来做这个人。”
我哑口无言,半晌才艰涩道:
“不能慢慢开发吗?为什么要这么急”
“没有时间了,九神系统将在未来五年内改制,安德烈斯一直在教会和政界大力推行这件事。到时候,九神系统固若金汤,对人大脑神经的侵害将越来越大,我必须在还存在漏洞的当下完成这件事,我们现在的状况如履薄冰,安德烈斯已经开始着手在各个方面进行防备了。”
“为什么是我”我咬牙。
“你的灵魂纯净度最高,脑域开发的成功率最大。”
他的话,无疑是在宣告一个残酷的事实,一件凶险无比的事,除了我,谁去做都是送死,我不得不去做,否则我们将错失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将一代人奋斗一生的成果扔进垃圾桶里。等待全人类的将是永远也无法翻身的事实。
那么,我到底该如何选择?我很迷茫,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背负上了拯救全世界的命运。我承受不起,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英雄与痛苦牺牲并存,当年想做英雄的我太轻浮太天真。我选错了,对不起妈妈母亲,你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
弗里斯曼没有再说什么,他带我来到了书房的暗门后,一直行到地下室里。
“这里是我独自一人推演计划的地方,有卫浴,有床,还会有人送饭菜来,不用担心起居的问题。很抱歉,我暂时不能放你出去,既然你现在还不明白该如何选择,我给你时间思考,你就住在这里吧。”
地下室光线昏暗,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面上有着一台多屏电脑,电脑里储存了传说中的记忆库,压缩了好几道,好不容易打开后,我所能看到的只是如天书一般的代码。
为了这个东西,我真的能把自己的命都赌上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渡过,我枯坐在多屏电脑前,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放弃了思考,因为我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去选择。
干脆就这样算了,哪怕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地下室,我也不愿去冒那概率为二分之一的险。何况,或许我根本就没有选择权,弗里斯曼会代我选择的,是的,没什么好纠结的,他会逼我去做的,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不好
不过转念又想,如果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做,我又何必思索这么多。干脆自己选择去做,还能更轻松自在点。哪怕死了,也可以说是为了大义而死,为拯救苍生而死,也死而无憾了。
想法虽有,想要下定决心却困难异常。要迈出那步是何等的艰难,我有着重重顾虑,一会儿疑神疑鬼,感觉是弗里斯曼在编织谎言骗我。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不去做,或许会后悔一辈子。那个时候觉得自己要疯了,天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第七天,我终于走出了自我罗织的怪圈。让我下定决心的想法其实很单纯,我付出我这一辈子最沉重的一次信任,赌在了弗里斯曼身上。为了我的两位母亲,为了关心我的兰妮,最后才是为了全天下的黎民百姓,我豁出这条命,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