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我听到有人说:他病的很重,再这样下去撑不了一个月..云云...可是我想我的心,病的更重。
我不说话也不睡觉,每天都只睁开眼盯著天花板,事实上我是不敢闭上眼睛,连眨一下眼都迅速的睁开,我无法忍受黑暗,那怕只是一瞬。
头一个晚上,天一黑我一个人躲在床铺的最角落,抱著棉被不停的发颤,任何人一碰我,我就开始控制不了的尖叫,双手用力的挥开他们。
我不相信任何人,也敌视每个我身边的人,包括严曙。
我相信他们都是要来伤害我的,嘲讽我的。
人活著都是在彼此伤害,自始至终,不管是因我受到伤害的,还是那些令我痛苦的...
这是我从鲜血跟别人生命得到的,悲哀的定论。
所以,我拒绝任何人,我选择孤独。
严曙命人一到傍晚就点著王府里所有的灯烛,黑夜里一个个高挂在每个角落走道的灯笼,让夜晚光亮的程度跟白昼相去不远,我对黑暗的恐惧终於获得安抚,在真的极度疲倦的时候我得以入眠片刻。
从流满昙花和哥哥鲜血的,红色的梦惊醒,我的神智在清醒跟癫狂之间摆荡游走。
自责,恐惧,焦躁,不安...我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我不停的在心底说著对不起...
我对不起他们。
纵然我说上千百次对不起也弥补不了我带来的伤害,纵然他们再也听不到。
“为什麽...要救我。”这是我沉默数天後,开始说的第一句话。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严曙抱著我,一下下吻著我的脸颊说。
一切都过去了...
他像是在安慰我说著,可是我知道不会。
这一切都不会过去。
我的罪恶感就如同严曙一直以来带给我的伤害,我的痛苦不会淡去,只会日积月累直到把我整个人淹没为止。
--它们将一辈子如影随形的追随著我,直到我的口鼻呼出最後一口气,我的双眼最後一次阖上,永不再睁开。
严曙坐在我床边望著我有多少个时辰了,我不知道,我的视线自始至终都避开他,只是无意义的向著上方。
“还痛吗?”他手指轻轻的划过我包扎住的颈子。
“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说话时,我开始忍不住轻微的咳起来,接著越来越剧烈,严曙抱著我坐起,不停的拍著我的背,最後一丝腥甜从喉间涌出,一道温热的液体顺著我的嘴角流下。
我看见严曙突然沉下的脸色。我想,那大概是血吧。
“我快死了吧。”我说,转过头对著严曙开始轻轻笑了起来。
在说出口的同时,突然我发觉到,这或许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不论是当初玉石俱焚的愤然决定,或是万念俱灰的差点跳湖。
那就是我要的了结,带有报复意味的结局。
-死在严曙的眼前。
原来,我并不是真的无怨无悔的,我不能忘记过去,不能原谅他所做的一切,即使我是这麽爱他。
“你难道...真不明白,你难道真不懂我...”严曙乌黑的眼睛出现了我少见的失措。
“严曙,我们没有什麽可以重来的,也不会有未来。”
“太迟了...太迟了...”
我低头把脸埋进双手,不停涌出的,滚烫的眼泪从指缝间缓缓渗出。
我们的起点就是从你一场处心积虑的抱复出发,朝著伤害我的方向脱序进行。
我的爱情一开始就是错误,要怎麽去改变结局。
我不能,严曙更不能。
“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