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想过沐桐被他们抓来以后待遇不会好,可是,当席卿渃进入到那处所谓的卡朋特家族秘密据点之后,才发现她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天真。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据点,而是一个人间炼狱,一个巨大的刑场。
整个建筑弥漫着鲜血的腥臭,才刚刚进入就会让人觉得全身发寒。看着那一个个房间,还有里面或干枯或新鲜的尸体。席卿渃越来越急,心里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多年的压抑让她忘了害怕或焦急是什么感觉,但在这一刻,她终于找回了曾经迷茫与无措。
站在一面被焊死的门前,席卿渃颤抖着手,让手下将这扇门打开。在看到里面的人时,心里的那些恐慌都转变成了心疼和愤怒。
与她初见,那时的自己还没有学会控制感情,没有人告诉她那个人是她的姐姐,是母亲的手下搜集到情报,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一直关注她的人,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姐妹。眼看着她向自己靠近,时不时的把一些自己没有吃过的东西和玩具给自己。
席卿渃当时便觉得,沐桐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而之后的几年,对方的所作所为更是证明了她的想法有多么正确。席卿渃并不觉得沐桐像她的姐姐,反而觉得自己更成熟一些。所以,当她确定了对沐桐的感情之后,也没有太在意两个人的身份与关系。
爱了就是爱了,席卿渃这样想着。
然而,哪怕她早就想过两人之间的感情不会太平坦长久,却没想到幸福来的快,去得更快。十年的分离到重聚,沐桐变了,变得面目全非,让自己觉得陌生。她把那些难堪的,痛苦的事加诸在自己身上,席卿渃恼怒的同时又很无奈。她很清楚,沐桐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对自己的怨,还有那份潜藏在心底的不自信。
当那个让自己找遍了整个世界的人出现在眼前。这一刻,席卿渃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再重要了。她原谅了沐桐对自己的侮辱,更忘了两个人之间的那些纠葛。
此时,那个曾经会用埋怨的嘴脸对自己撒娇的人正满身是血的被铁链栓在房梁上。
她身上有着数不清的伤口,鲜血不停的从她身上滴落,仿佛每个毛孔都有数不清的血在向外流溢。席卿渃怔怔的看着这个还有呼吸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沐桐。她小心翼翼的把人放下来,转而抱在怀里。
看着她被生生拔掉的手脚指甲,还有那只被血深埋的左眼。席卿渃知道,她还是错了。
如果当初她肯纵容沐桐一些,这人就不会被卡朋特的人抓来这里,受尽折磨。看着门口被制服的aze,还有已经死掉的露宁。席卿渃次这般憎恨某个人,憎恨到杀了他都不足以泄愤。
“你输了。”抱着沐桐走出去,席卿渃低声说道。
“没错,是我输了,不过你也不算赢的彻底。”被按在地上,aze看着席卿渃怀里的沐桐,低声笑道。他没想到席卿渃抛去塞维利亚家族这个庞大的势以外,还可以调派出这么多人手。他为了占据琅崎市,几乎把卡朋特家族的人全数遣了过去,只可惜…
“你似乎很喜欢玩那些东西,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也能够亲自尝试一下。”席卿渃说完,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头也不回的抱着沐桐上了车。到车上,她命令司机去最近的医院。沐桐的伤很重,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席卿渃在救她的时候发现关着她的房间里有刚刚用过的针剂,很显然是那些人在折磨她的同时又为她治疗。
看着怀中人被血染红的脸,席卿渃掏出湿巾替她擦干净,这才发现,这张脸在没了血之后,竟是比纸还要白。席卿渃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觉得脸上潮湿一片,正当她想要抬手去摸一摸那奇妙的物质时,却有另一只手覆了上来。
那只手的力量很微薄,甚至还在不停的颤抖,可见做这样的动作对她来说是怎样一种巨大的负担。除此之外,那只手的温度更是寒冷如冰,仿佛连血都是凉的。见沐桐用完好的那只眼睛看着自己,惊喜中带着欢愉。席卿渃真的不知道到底有哪里值得开心的地方,明明…她都成了这幅样子。
“沐桐,答应我,活下去。”席卿渃听到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那不该是自己说出来的话,话里更不该带着哭腔。
“小渃,别哭了,我心疼。”
沐桐说完这句话便没了支撑下去的力气,看她无力的垂下手,安静的望着自己。她的唇瓣微启,没有知觉又无法抑制的溢出鲜血。席卿渃替她擦干净,可下一秒,鲜血又会流溢而出。就这样到了医院里,席卿渃坐在走廊上,机械般的回顾着她和沐桐经历的一切。
1个小时,2个小时,7个小时,11个小时…席卿渃从不知道手术会这样漫长,而一个人会流出那么多鲜血。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来人却是席卿渃最不愿看到的人。眼见萝兰带着几个人朝自己走来,他们身上带着杀意,不是给自己的,而是…
“母亲。”
“怎么?你现在还把我当做你的母亲?琳,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再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纠葛,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这次吞并卡朋特家族的事你做的很好,不过,有些垃圾,似乎也该一并处理掉。”
萝兰说着,那些跟在她身后的人抬起步子,朝着急救室走去。看出萝兰的意图,席卿渃并不慌张,而是坚定的挡在门口。“母亲,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在这里面躺着的人是我决定了要用一生去保护的人,你觉得,我会任由其他人伤害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