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是再不需要阴谋诡异,做小伏低的束游,最喜欢的方式“嗯?呵呵,我还当你不知道呢,原来晓得。”
霍其姫说着笑起,倒是让束游亦发的迷糊起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你,没见过那小女娃?!”
惊异于束游的表情,霍其姫眉心皱起,却开了书房门,对房门外的守卫说了些什么,不久,便有人敲起门来。
束游坐在里间的一张椅子上,看见霍其姫从那人手上接过什么东西,继而抱着便进了屋子,等到人进来,她这才看清她手里抱着的,是个看着便只有几岁大小的小娃娃。
然而却是等到这小娃娃被霍其姫放到自己手上,束游这才猛然间睁大了双目——心头一惊,双手一颤,差点儿便失手将这手里的小娃娃给摔了出去——
“知道我为什么了?只是怪了,这小娃娃长得这么像你小时候,掌心却竟没有十字,所以那日我才打算再问你,哪知道你却跑了。”
望着自己侄女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霍其姫这才略的心头有些小的笑意升了起来——这才对嘛,明明不是多大的年纪,总那般阴沉做什么——哥哥见了,必也是会不高兴的!
束游盯着自己手头这又软又小,最诡异的是,竟跟自己小时候一个模子一般的娃娃——像是看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可翻开这小娃娃的手,看了双手,却都的的确确没有自己掌心那十字的模样——束家的女子,是自出生便有这印记的!
瞪着这小娃娃,束游半晌开不了口。
霍其姫见她这模样,便想得到那位八王君,怕是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这事情,只是她并不晓得她与那人后来是如何的关系,为什么他进了八王府,她却消失了三年——然而,只要见过束游幼时模样的人,便如何也不可能错认这小娃娃的样子,虽然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模样——想到这里,霍其姫对于自己这侄女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心头有些疑惑,却并不打算追问。
束游瞪着自己手里这让她说不出话的小东西,脑袋里浮现起的,却是她——她十六岁生日,那虽然有些娇惯,却也贴心的少年,羞涩的抱了她,送出自己的模样——虽然如今的那人,也是极漂亮的,可是在束游脑海里,只有那时的那个人,才是——可谁知道,不过一年的光阴,他却骤变。
矛盾与烦躁,在束游心头交错,恍若一只交叠缠绕的曲,一声往前,一声略后,然不过片刻,却纠缠了,换过顺序——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睡在自己臂弯的娃娃,不知道是否受了委屈,紧合着的眼眶边上,还落了泪痕,小小肉肉的身子,无意识蜷缩,有些可怜了——
霍其姫看着,却忽然见到自己这侄女一言不发的抱起这孩子往书桌边走过去,继而将那小女娃放到上面,“丫头,你要做什么?!”
第三十五章 登基为帝(上)
却说西岐
女帝去世,宫廷内斗,三五两位皇女平乱,复又争位,到皇室亡尽,其实不过一月之间——然仅此一月,凤岩却已天地改,风云变。一国内斗,一国亡,另北望东陵,则乘势而起,露锋芒,展野心,得权势、改四国为三,却为狼子,野心不减,灼灼青绿之眼,笔直正北方而望——觊觎西岐!
西岐国相,与大将军唐奎莲自二十多年前起,便是为所有西岐人所知的文武臂膀——只是女帝的这双臂膀,却总是矛盾重重,朝中文武,等了二十多年,也不曾见过这一双性格迥异的女子有和解迹象,然,谁也不曾想,便是此二人,在西岐危难,打破成见,共同为他们西岐,迎来了一位新皇!
文都骑在马背上,一身劲装,唐奎莲与肖阑二人一前一后护航,三人自那日离了南承,便一路向北,只得每日午间及夜里,有个吃饭与睡觉时间。
唐奎莲其实原本是准备了马车的,想着殿下尊贵,哪里骑得马?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说说凤岩男子的身体特征,因为那处正在双腿中间,若骑马,则必侧坐,若然,则需得换上特殊的马鞍方可——
然而,他却一眼瞟过自己牵出的马车,平静的说了句,“骑马吧!”
唐奎莲自然是知道西岐此刻的状况是能够快一些便快一些到的好的,但顾念着殿下身子矜贵,却不想他——于是换乘了马匹,三人一路北上,几乎所有时日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
每每停下的时候,她几乎都能够看到殿下惨白了的脸色,可偏他一句抱怨与多余的话也不曾有——仅只在歇息时让自己简明扼要的给他理清国内形势。
于是还未到西岐,唐奎莲便从原本离开西岐时的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变作了真正的大皇子派。
夜里,在一间破烂的庙宇间落脚,外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肖阑被指使着出了庙门寻吃的,剩下文都唐奎莲二人。
唐奎莲蹲在火堆边上,拨弄着火种“殿下,您先换下身上的湿衣裳吧,臣已将火生好。”
不一会儿,恭敬的对着这与自己一般湿漉漉的男子,唐奎莲手中拨弄的火焰燃了起来,便即刻起身,三两步走到庙宇口,说着,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背着身子道,“殿下,您还未…臣可以转过身吗?”
“可以,”
文都方欲褪下身上湿衣,听得这话便又停下来。
他停下来,却看着那已经到了门口的唐将军又走了回来,见了他,面上有几分暗暗的红色——因为肌肤颜色比较深,若非仔细,或还看不太出来。
文都好奇这位唐大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却忽然见她摊开掌心,将手心里的一致青绿色的小瓶递了过来。
“臣,斗胆,殿下身子娇贵,连日来在马背上奔波…这是臣夫…”
唐奎莲说不下去了,再如何,她也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虽然正旺盛,家中却只得一位正君,有时混了些,便自然会惹了那人生疼,是故她总——习惯在身上带些男人们用的药——可这会儿的竟得拿出来,给个和自己那已经嫁了人的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怎么着也有些别扭。
其实她本可以不拿出来的,省了这番窘迫,可——不过是几日,这位大皇子,却已然得了她的忠心,更甚者,那日在那后院里,那个落寞的孩子——让她这做母亲的女人,心头软了不知道多少,便也就…
亦发的想为这人做些什么了。
文都一怔,有些错愕,却还是接过那瓶子,极寻常一般道了声‘谢’——心头有了些暖意。
便纵使离开,离开心中那最想要接近的女子,他也——也算是,开始有些值得了吧!
心头苦涩,却也安慰自己,既然选择了一条与那人今后再无交集的路,那么——一如自己曾对贞离所说,便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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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要做什么?!”
霍其姫的问句,在束游忽然之间开始脱那小女娃衣裳的时候愣住,走上前,却在这小娃娃打开的衣裳下面,见了那不该多出来的东西时,傻了眼!
“她…他是男孩儿?!”
一惊,低低的唤出来束游猜不透为什么一个有着这般与自己相像模样的孩子,竟没有她们家女子掌心所独有的十字,却转念一想,想到文都留下的字里,那个‘女’字上打了引号,忽然之间便猛然醒悟——而她拆开这小娃娃的衣裳,果不其然便证实了她的猜想!
因为生下的是儿子,八王爷却已经死了,于是便将这唯一的儿子当了女儿来养,虽面貌像她不若那位八王,可不过小小孩童,加之所谓生母已死且容貌漂亮,即便是有人有心拿她相貌说事,但他,所表现出的,为那八王所有的忠贞不二,又有何人敢说?——好你个贞离!
束游脑袋里升起来的不知道是气或者怒,但霍其姫却只听得一声冷哼,便见着自己这侄女招呼也不打一声的抱了孩子便走,剩了她在后头叹气——哥啊哥,你家这丫头,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如此目无尊长啊!
束游离了八王府,身上带着浓浓的怒气,她活了这样久,竟不晓得自己还有个儿子!于是,谭叹那儿的意外,她竟也觉得小了!
回了尤馆。
夜已很深,四周静得没有一丝声响,是夜无月,一径的墨色,束游坐在黑夜里。
早就将那小娃娃丢到床上与韶儿一同睡着——她回来时这小家伙已经睡了,便没弄醒他,可她如何也睡不着,便在一旁坐下,心头翻滚。
一日间冒出两个孩子,她该庆幸自己生殖能力良好?
讽刺的笑,束游知道自己心里是乱的,她可以都不管——一个非婚生,一个是意外,可,她当真能?
韶哀睡得本来很熟,可身旁多出来的东西却不断往他怀里蹭,蹭着蹭着他便醒来——一见到怀里的东西,他吓了一跳,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断腿一股脑的摔下床来——幸好身后有人!
“大人——”
委屈的抓住自己身旁穿过来的手臂,少年转过头对上那扶住自己的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虽然是在夜里,竟也分明的让束游晓得他这是在控诉——习武之人夜里视物的本事,束游或多或少还是有的——为什么他床上会有个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小孩子吗?”
靠在束游身上,韶哀心头的惊吓没了,满心满眼都是那躺在自己床上小小软软的东西,好奇的戳了一下,那小东西竟然转了个身,背过去不理睬他,又睡去了。
“汪——汪汪!”
束游正不晓得要如何开口,那也是跟她一同回来的包子,却再也耐不住寂寞的‘汪’出声来,吓得自己怀里这小家伙一缩,“有狗?大人,你带了狗回来?”
一瞬间注意力便从孩子转到狗上头,而那包子,却也像是听得懂人话一般的,极兴奋了起来,汪汪的直叫唤。
“大人!大人!有狗有狗!”
小孩子心性,韶哀好奇的对着虽然看不清却不时传来犬吠的位置,极兴奋了起来——这一人一狗的应和,倒是打散了些束游心中的烦闷。
指间一道劲风打出,屋里片刻便燃起一丝星火,渐渐将屋子里头染成橘。
一只圆滚滚的肉狗,兴奋不已的直往床上扒,一面乱七八糟的摇晃着尾巴,滴溜溜的圆眼睛,极是聚神的盯着那与自己一般兴奋的人类——唔唔…和自己原本的男主人不一样的哦…不过包子也知道,或许自己以后就跟他了的——
于是干脆一个猛的使力,‘蹭’一声跳上床——原本是打算上去蹭蹭,或者能讨了新主子欢喜,哪晓得,它一蹦上去,它的新主子便忽然叫了起来——吓了它一跳,继而被自己女主子一把挥开,摔了在地上——
包子极委屈的就地一滚,缩着自己被摔疼了的肉肉的身子低低的呜咽,一双亮澄的小眼睛小心翼翼的瞟着那床上的两个人。
韶哀没想到这肉肉的狗竟忽然跳了上来,还正巧一下便跳到自己摔断了的腿上,即刻眼泪便狂飙了出来,疼得‘哀哀’直叫——
所幸的是包子一跳上来便被束游给赶了下去,不然的话,这摔断了的腿,还不晓得是不是会二次骨折的呢。
然经此一闹,韶哀对于包子的兴趣便浅了不少,满心的心思便又被自己床上这小娃娃给勾住。
“大人,这是谁的孩子?”
一句话,问道了点子上——
束游下了床“韶儿喜欢孩子吗?”
却不答反问,“唔?嗯…以前家中有小弟弟,可是母亲都不让韶儿碰的,大人,这是你的孩子吗?”
韶哀望着自己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孩子,有些愣愣的,一会儿却转了视线对上束游的眼,猛然间便问起“…嗯,韶儿愿意照顾他吗?”
束游心中挣扎,虽然晓得这是自己儿子,但对于竟然是那人给自己生的,却是满心不快——她只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连她的孩子也都有了,那时却会选择…除掉她?
但是这些,若是再计较,岂不显得她亦发愚蠢的忘怀不了过去?
“啊?大,大人…他没有父亲吗?爹爹曾经给韶儿说过,每个孩子都是父母心中的宝,虽然韶儿没觉得母亲对韶儿好的,可是爹爹却是待韶儿极好的,大人把他给我,他的爹爹不会伤心么?”
疑惑的,韶哀望着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