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队长的目光。
“和小月闹矛盾了?”
“没有。”这是实话,他们真的没有矛盾,没有红过脸,吵过架,甚至没有违背对方意愿说过一个“不”字,但是,他们也从未真正走进过对方的世界一次。两个陌生人的同室而居,让回家成为一种无以言喻的折磨。
严宇家里,胡月正在和好友煲电话粥。
“你说我该怎么办,越来越没有在一起的兴趣了!”
“这次你已经不简单了,不是都三年多了吗?”
“靠,他三年能有半年在家,要是天天在家我们早就完了!”
“你不就想嫁个有安全感的英雄么!”
“得了吧,我是装不下去,你给我出个招,让他先提出离婚!”
“你先提怎么了,每次不都是你踹别人吗?”
“你笨啊,人家是军婚,受国家保护,他要硬拖着我,德子那面怎么办!”
“德子?你跟那姓吴的——”
“人家去美国的护照都给我办好了!”
“你真行啊胡月,低调点哈,别让解放军叔叔把你解决了!”
被没收了钥匙的严宇,决定不再逃避这件事。
“小月,你二十七了吧?”
“呦,严大军官,你还记得我的年龄啊?”
严宇尴尬地笑笑。“我这个人心挺粗的,你嫁给我这么长时间,也感觉出来了,我基本不能给你什么幸福——”他想着要怎样说的含蓄点,不要伤到这个虽然没能产生感情,但也没有仇恨的女人。
可是胡月却听得很兴奋,“严宇,你该不会——想和我离婚吧?”
严宇低下头,深呼了口气,“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同意!”胡月的回答快得让严宇愣在那里。
“我也觉得吧,你也不是那么爱我,在我身上耗费青春不值得,以后遇到更好的女人,我祝福你们!”胡月的脸上没有看出一点伤心,反倒让严宇觉得自己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小月——”
“军人说话不会反悔吧?”
严宇终于压不住了火气,“不会!你放心吧,明天我就会向上头递报告!”
“我们还用搞个分手仪式吗?”
严宇盯着她,这下真的从无感情过渡到了仇恨,他起身离开了家,走到外面才想起没了宿舍钥匙,又没带钱,折回去,恰好听见胡月的电话,“我离婚了!太顺利啦德子,你就是我的福星!”
严宇的拳头一攥再攥,终于忍住了。“这大概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正文:四十六 护花使者]
原本以为内心早已静如止水,却发现强压的情绪禁不起一丝风吹草动。
大四系里开始为学生联系实习单位,也有小报社主动上门来要人。系里将两个非常宝贵的名额给了严希和雷帅——新闻系的榜首和探花——去《南方周末》进行为期半年的带薪实习。
雷帅欣然应允,这家敢讲真话、敢揭黑幕的报社,本来就是他的目标单位。但严希却犹豫再三,不是单位不合胃口,而是那些来主动要人的小单位中,有一家来自云南。
严希犹豫着不知道该怎样下决定。之前不论遇到什么问题,她都习惯写信问问严宇,而每次只要按照严宇的建议去做,就一定会获得圆满的结果。
“不然就写信问问他吧。”严希对自己说,然后又被自己的想法弄乐了,乐的有些心酸。
系里开始催着要回复,严希举棋不定左顾右盼,心里的那两个念头在拼命厮杀,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却始终分不出个胜负。就在这时,裁判出现了。
“南方周末的申请报上去吧,云南那边,等放假我陪你去一趟。”这是雷帅的短信,严希看得心里暖暖的。生命中会有许多事情在你的意料之外,比如会和严宇成为不相干的陌生人,会和一直回避的雷帅成为知心的朋友。
南方周末严希最终没能进去,原因据说是那边意愿只要男生,也有传言某人动用了关系,将严希挤了下来。这点小插曲并未对严希造成什么打击,反正想要她的单位多得是,严亚东那面还施压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要女儿回去为自己打工。
她关心的是云南之行。
雷帅没有爽约,以陪严希游西藏为理由,替严希挡了老爸那关。当雷帅和严希刚刚开始那段短暂恋情时,雷帅曾打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过严亚东。严亚东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正在和老朋友的儿子平稳发展,于是对自己当年那场及时的心肌梗塞十分得意。
也许真的是被严希打动了,雷帅并没有为陪着自己的前女友去探望情敌而内心不平,反而十分热心,费劲心机去替严希安排这场有些艰难的会面。
“如果他们领导知道你们之前的事,也许会搪塞不让你们见面。”雷帅分析说。
“我知道,他们一直在骗我。”
“所以,你先不要露面,我先帮你把严教官约出来。”
严希感激地看着雷帅,“谢谢你啊。”
雷帅无所谓地笑笑:“这有什么,互相帮助嘛!”
“可我从来都没帮过你。”严希愧疚。
“那我给你机会,田静你知道吧?”雷帅挤了下眼睛。
严希露出惊讶表情,“你,你喜欢田静?”
雷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说不上喜欢,反正在她身上找到了一些当年看你的感觉……”
严希高兴极了,“放心吧雷帅,田静就是你的了!包在我身上!”
“你可别说大话,我这颗饱受摧残的心灵,可是再也经受不起打击了!”
严希可没有说大话,前几天田静还跟她说:“真是不懂你,雷帅那样的男生你都不要,真是暴殄天物!不如帮我牵牵线吧?”田静是她很聊得来的一个朋友。
严宇部队的驻地实在是太偏了,雷帅次到云南,严希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所以一定要跟着。进山的那辆大巴士像一个夹多了陷的大汉堡,人多得快要缺氧。那天又是个阴天,明明是上午,天却暗得仿佛已近黄昏。
巴士拐进山没多久,几个男人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嚼着口香糖露出满脸痞相,一边从腰里抽出长长短短的匕首。
严希的心咯噔一下,他们遇到了抢匪。
这几个抢匪十分不专业,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的什么严希一句没听懂,只含糊的听懂了“钱”“手机”。前座的几个人都乖乖地交出了身上值钱的东西,严希和雷帅的座位靠前,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抢匪的刀在雷帅面前晃了晃,雷帅悄悄握了握严希的手,怕她害怕。他从兜里掏出钱包,“我们是学生,没多少钱。”
抢匪接过钱包翻了翻,不太满意,因为里面确实没多少钱。
“你!”抢匪指着严希。
要是把钱都交了,他们就连家都回不去了。
“大哥”雷帅拦了拦劫匪指向严希的手,“这我女朋友,我们钱都在一起了,我们都用卡的,身上不带现金!”
劫匪恶狠狠地瞪他,显然闲他多嘴。严希害怕劫匪手中的刀伤到雷帅,赶紧把手机拿了出来,“这个给你们吧,我们没钱了!”
她探身的时候,露出了脖子上的银链,那上面坠着严宇送她的小银鱼。
“链子!”
严希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不值钱的!”
劫匪二话没说就去扯链子,严希一声惊叫,于是劫匪的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雷帅一拳。
“呀和!”几个劫匪全都向严希他们围了过来,车里的人尖叫一片,拼命往两头挤,竟然腾出一大块空地,就是没有一个男人敢站出来。
严希后悔死了,虽然这条链子对她无比珍贵,但闹成现在这样,雷帅一定会因为她挨打,更何况那些人手里还拿着刀。
雷帅尽量护着严希,冲那个站在最前面貌似头头的劫匪说:“是男人咱俩下去单打!”他不怕打架,没将严希当心思之前,他也是三天两头闹事儿的刺儿头!
劫匪一声冷笑,看来是不打算将自己当男人。他冲后面的人努努嘴,“给我废了他!”
[正文:四十七 上帝的天平]
这场架已经是非打不可了,问题是,严希觉得雷帅没有打赢的可能性。
“求你们别打了,我给你们好了!”她从脖子上摘下了那条挂链。于是劫匪们开始猖狂地笑,笑里带着不屑于嘲弄。
一个劫匪趁雷帅没有防备,猛地给了他腹中一拳,雷帅毫不示弱,回手一拳就将那个人的鼻子打喷了血。
“有没有男人站出来呀!”严希冲着挤在巴车两端的人们喊,虽然没有人响应,但劫匪还是对她这种鼓动性的话表现出担心。三个劫匪已经拖出了雷帅,剩下两个狞笑着向严希走来。
“你们别碰她!”雷帅狂怒着大喊,却因为分了神一下被人踹倒在地。
严希看到那些人残忍地踢打着雷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她决定和这些人拼了,就在她正要往上冲时,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向后用力将她推进了车尾的人堆中。一个男人加入到“战斗”中来,而且很显然,他是个高手。
若此刻是在无人的空旷之地,别说五个劫匪,就是十个也不在男人和雷帅的话下。但劫匪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雷帅和那个男人却不自觉地害怕伤到旁人。尤其是那个男人,在雷帅和劫匪对峙时,他就在悄悄集中后排乘客,让男人将女人和孩子围了起来。
这个男人打架很专业,在五打二的情况下,懂得有效把握机会,过招一个报销一个,一下胳膊就脱臼,一下脚踝就骨折,虽不致命,却使其丧失战斗力,这在古代武侠小说中叫“废掉你的武功”。
最后一个劫匪终于使出了无耻伎俩,顺手抓起一个小孩抵在刀下。
“开车门放我们走!不然就杀了他!”他的手抖得像中了风一样。
“放下他。”男人平静地说。
“我,我,我数到三!”劫匪仍不死心,地上那些伤兵开始往车门爬。
“那我数到二。”男人掏出了枪。可惜劫匪没给他机会,“一”还没出口,就扑通跪倒在地,“警察饶命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