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会治蛇毒么？”严希大声喊着，也不怕他是坏人，反正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男人走上前，抓起严希的胳膊，捏着伤口处向外挤血，然后松开手道：“没事，不是毒蛇！”

    “不是毒蛇吗？”严希悬着的心放下，人仿佛死过了一回。

    “小妹子，你在山里干嘛？”男人问。

    严希想了想，“我和大哥上山玩的，走散了，我在这等他。”

    男人似乎识破了严希在说谎，嘿嘿笑着：“迷路了吧？”

    “你知道去村子怎么走吗？”

    “我带你吧！”男人说着握住了严希的胳膊。

    严希受到惊吓似的猛地将胳膊抽出来，看到男人惊讶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能走。”

    “你这小娃子，我是看你受伤了！”男人露出生气的样子。

    “不是啊大叔，我刚刚——”她刚想解释，脚踝处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继而身子一歪差点倒下，多亏男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看你，我说扶着你走！”男人更加理直气壮。

    严希越发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叔叔，你别生气。”她搀住了男人的胳膊。

    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慢慢向前走去。

    就在这条路的前方，在路旁十几米远的土丘后面，几个身着迷彩衣，头顶插满草的男人，正在等待着猎物。

    “a2报告，目标出现，1人。”

    “a5报告，目标出现，2人。”

    “a3报告，目标出现，2人。”

    “a7报告，目标出现，1人。”

    接收报告的是一个脸上有疤，目光冰冷的男人，他小声对旁边人说道：“看来我们猜对了！”

    旁边人笑笑：“这次你又能回去邀功了！”

    “a1报告，目标出现，2人，一个是女人，身份不确定！”这次向他报告的人没用对讲机，因为就在他身后。

    “准备行动！”男人发号施令。

    不远处，严希和那个男人走进这些人的视线。因为严希脚上有伤，所以两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慢放的镜头。

    “妈的，这女孩是干嘛的？”男人骂道。

    “八成是幌子！”有人猜测。

    “不可能，如果真是幌子，一会也得被他干掉！”

    “没搞清楚，不要冲动！”

    “头儿，怎么办？”

    “转弯处击毙，不要伤到那个女的！”

    严希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些人的垂直前方，严希甚至向这边望了一眼，当然，她不可能看见任何人！但是，有人看清了她。

    “不要开枪！”有一个人小声喊到。

    “什么问题！”

    “等我到那个女孩旁边的时候，你们再开枪！”说话的人不由分说向后爬去。

    刀疤男眼里要喷出火来，冲着男人离开的方向低吼了一声：“你给我回来！严宇！”

    ［正文:二十六 刀疤队长］

    严宇不顾刀疤男的命令，迅速脱掉了迷彩衣，将狙击步枪也丢给了战友。好在为了防止任务需要，他们里面穿得是便装。他绕到两人的身后，装做是从后面赶上来的样子，老远喊了声：“嗨！”

    男人和严希同时转过身，男人抓紧了严希的胳膊。

    “严宇哥？”谢天谢地，她没有喊“严教官”。

    严宇大踏步走上前，盯着男人的眼睛，用听起来十分愤怒和不屑地声音问：“你谁呀？”他在和男人玩心理战术，但赌的却是两个人的性命。

    “他是——”见到严宇的严希，高兴的无以言表，她刚想向他介绍这个男人，严宇却一反常态地蛮横起来，不由分说一把推开男人，“别碰我妹妹！”

    “不是啊！”严希搞不懂怎么会误会成这样，她还想解释，严宇却猛地扳过她的身子，然后她听见男人发出一句短暂的“啊”声，继而是身子倒地的闷响。

    严希吓坏了，她转头去看，看到的却是严宇紧贴在她的胸膛。

    “严教官——”

    “转过去，严希。”严宇说的很平静。

    严希木然地转身，她似乎知道了什么，胸口开始不由自主地剧烈起伏。严宇生硬地握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向前走。

    各小组已经汇报，目标全部击毙。刀疤男问严希：“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严希回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思维。

    “带回队里再说！”刀疤男命令。

    严希害怕地抓紧了严宇，严宇搂着她的肩，故作轻松地安慰：“没事儿！”

    严希被带到了军营，这一次，她像一个犯人。

    刀疤男要求单独问话，严希的手一松开严宇，身子就开始发抖。

    看得出严宇很心疼，“队长——”

    “你给我闭嘴！”显然，这个刀疤队长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他不准备给严宇说话的机会。

    严希终于还是被带走了。

    刀疤男对严希的态度明显不友好，语气里仿佛认定她就是那个坏人的同谋。

    “你怎么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问。

    严希拒绝回答，用泣不成声表达不满与反抗。

    十五分钟后，办公室里的场景发生了变化，刀疤队长蹲在严希跟前，像看怪物一样看她，并且一手茶水一手纸巾地哀求：“别哭了成不？我也没说你什么呀！”

    严希的消极抵抗最终获得成功，不过她还是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从人面兽心的唐大野到孤立无援还被蛇咬的倒霉事，越说越委屈，越委屈越止不住哭。

    刀疤男相信严希没有说谎，她胳膊上还清晰地留着蛇牙印。

    “别哭了吧小姐，等会让你严宇哥送你回去！”

    严希倒也不客气，连句话也没有，站起身扭头就走了。

    “嗬！兄妹俩这脾气！”刀疤队长自言自语。

    外面，严宇正焦急地等着，看到严希出来，赶忙迎上去。

    “没事吧？”他问，一瞅严希那水蜜桃一样的眼睛，就知道不可能没事。

    “邢队长跟你说什么了？”

    严希摇头，“没说什么。”

    严宇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给你压压惊！”

    “我不饿”严希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严宇，“你能陪我坐坐吗？”

    ［正文:二十七、噩梦］

    严宇陪严希在一个无人的山坡处坐下。太阳快下山了，夕阳绽放出异常绚丽的色彩，把天空染得像一个舞台。两个人沉默着，仿佛这片旷野虔诚的观众。

    严宇不想跟严希提那个男人，却又怕这事变成一个结，系在她心里。心结是会随着时间越系越紧的。他决定还是说一说。

    “他是个毒贩”严宇开口。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从严希的话里，严宇感觉到这件事已经在这个小姑娘心里缠绕了。

    “你们可以让他坐牢，他也许会改过，我觉得他不太坏！”

    “严希”严宇打断她，“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他们是一个犯罪团伙，那个人是个很可怕的毒贩。我们之所以选择击毙，是因为他身上绑着自爆炸药！”严宇本还想告诉她，这个男人在成功到达目的地之后，是一定会杀死她的！但他忍住没说，关于世界黑暗残酷的一面，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太多。

    “是炸药吗？”尽管如此，已经让严希够害怕了，“如果当时他认出你是警察，我们是不是就都死了？”

    严宇笑笑，“他不是没认出来么！”

    刀疤队长的办公室有人敲门。

    “进来！”队长似乎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声音里老是埋着炸药。

    进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兵干部，笑嘻嘻地说：“我来探探风，看你准备怎么处理那小子。”

    “调回原单位。”他回答的很干脆。

    “没有商量余地了？”

    邢队长抬头盯着对面那张带笑的脸，“我说秋博士，你又准备跟我辩论是不是？”

    “哪的话！”来者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和颜悦色地说：“我不发表意见，只为你提供点背景资料。”

    “严宇的背景资料我已经很清楚了！”

    “有一条你肯定不清楚！”

    “不可能！”

    “那你知道他亲眼目睹父母被杀这件事吗？”

    半个小时前，秋立敲开了严宇宿舍的门。

    “小姑娘送回去了？”

    “送上长途客车了。”

    秋立捡了张空床坐下，“你知不知道邢队长今天为什么那么生气？”

    严宇低着头，“知道。”

    “严宇，你不是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啊，今天怎么那么冲动？”

    严宇似乎在和自己的心理做着斗争，他沉默了好一会，开口说到：“秋指导员，你知道一个没有受过心理训练的人，看到一个人在你面前脑浆崩裂，这种心理伤害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吗？

    秋立盯着他。

    “十岁时我父母死在我面前，直到现在我还会被那个画面吓醒，我怕这个小姑娘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秋立愣住了，他拍了拍严宇的肩膀，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了出去。

    严希临近深夜十二点，才回到大理的公寓。

    佟燕开门吃了一惊，“你们这是怎么了？”

    画家无奈地进门，“不晓得这孩子是咋啦，死活今晚要回来！”

    佟燕乐了，“受不了苦了吧，叫你当初吵着去。你爸爸今天还来电话找你了呢！”

    “是么。”严希一点也打不起兴趣，“我困了。”

    “那赶紧洗洗睡吧，我去给你烧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