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到你那里。”正是那些只有这类恐怖组织的领导人才能知道的机密,帮助江立成功地预测出了敌人几乎全部的应对之道以及行为模式,使手下的军队势如破竹,只付出相当少的代价就赢得了全面胜利。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几乎每天都和江立通电话的苏暮宇这样说,隔著几百公里,江立无法从保密线路里分析对方的悲喜,只知道那声音温柔清朗,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沈醉和安心。他安静地听著,苏暮宇接著说,“这类组织在任何地区都不可能只有一个。最初的风头过去以後,其他小一些的组织就会出头火并,就像你砍倒了雨林里最大的那棵树王,它下面那些曾经因为阳光被遮挡而无法长大的小苗就会成片地窜起来。要保护十年暂时的和平,你还需要放一把火。”後面的话,苏暮宇没有说下去,江立却早已明白。“杀鸡儆猴”或者“杀一儆百”之类雷霆的手段是这非常时期不得不做的,他握电话的手指绷得发白,声音却努力含笑,坚定地点头回答:“我会做好,你放心。”
苏暮宇发誓,如果江立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拥抱这个太早就被拖入残忍的成人世界的孩子,他放缓声音,温柔地说:“无论多晚,我都在。”
那以後三天,普内斯省级法院以惊人的速度审结了所有涉及“柯西里猎人”的案件,数百人被判处极刑,其中一半以上立刻执行。获准进入刑场报道的记者俱变颜色,报纸上说,临近刑场的“松江水为之漂红”、“茫茫苍山为之尽染”。
那以後的每一天,如当年的程亦涵一样,正学著在指挥官不在的时候独自处理事务的苏暮宇纵然疲惫不堪,却会在江立特有的铃声响起的时候,时间接起电话。有一天晚上,江立一句话都没有说,苏暮宇只听见那被压抑的哽咽变成真正的嚎啕,後来对方挂断电话,他也不再打过去。海蓝色头发的年轻人知道,那个才刚满二十三岁的少年已被迫放弃所有的天真,属於他的辉煌,正要开始。
就在最高军事委员会和政府联合罢黜皇帝,改立安吉娜为女皇的次日凌晨,在各军区均未表态的状况下,普内斯省的省长王斌和西南军区最高负责人许志飞上将率先发表联合声明,拒不接受新女皇,并宣布退出现政府和最高军事委员会,同时要求重新选举,避免内战,还民众和平富足的生活。这样的声明配合普内斯省井然有序的生活状态,就变得非常有力,而不加入代表卓家的现政府或者代表江扬和彭耀的“叛军”的相对中立的态度,很快就获得了几个原本无意参战省份的支持,他们的联盟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卓家的力量。江立从不露面,只是在办公室指挥省长先生和指挥官阁下做事──几个月的软禁时光、查克达达山谷压倒性的胜利和江立处置恐怖分子的雷霆手段,令这两个平民出身的高级官员选择了江家,他们甚至开始了解,这个叫江立的年轻人,正在以这间边境省的省长办公室为起点,开始他在政界呼风唤雨的辉煌时代。
能与这样的人共事,是不幸亦是幸运,最少,许志飞和王斌都相信,无论时局如何变化,他们可以活到最後。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84
罢黜皇帝改立女皇的诏令正式颁布之後的第二天中午,除首都军区外,帝国境内,有三个相对实力较强的军区联合发表声明表示支持现任政府,坚决打击“叛军”。其中就包括毗邻西北军区的西部军区,它的最高领导人赵荣平少将和他做前进党党魁的岳父一样,都是卓家的死党,在之前建立新军区以削弱江扬基地的事件里,就狠狠地捅了江扬一刀。这也是琥珀色头发的年轻人最担心的。因为虽然西部军区的实力在卓家的追随者间仅能算是中流以上,但是他们的位置非常微妙──正好在仅剩一半兵力的西北军区和江扬、彭耀所驻扎的朱雀王城之间,天然地切断了江扬的力量,若是能集中全部火力猛攻一面,对於江扬来说,相当棘手。也正因为如此,江扬才在前一日的黄昏,就派苏朝宇带飞豹、狼牙精锐及第四军刚刚集结完毕的半个机械化师扼守对方陆军行进的主干线,以防腹背受敌。
就在这份声明发出之後十五分锺,江扬同时收到了三个军区的宣战书。他的副官苏暮宇经过一年的学习和实践,早已今非昔比,仅仅用了十五分锺就草拟了措辞得体态度坚决的复电。可是还没等江扬叫盯实时战报的彭耀来联合签名,後者就破门而入,相当嫌弃地瞥了一眼江扬签好名的打印纸,语气嘲讽措辞严肃:“我认为这些都可以拿去折飞机擤鼻涕了,亲爱的指挥官阁下。”说著,他把平板电脑几乎贴到江扬的脸上,屏幕上是一张相当清楚的高清图片,从腾起最少三十米的烟尘和火光看,那地方必然遭到了重量级精确制导武器的袭击。彭耀好心给他解释:“喏,真的杨上将发威了,六颗带钨棒的中型导弹,快稳狠准,三个军区的高级干部八成已通过鬼门关,可以商量攻占阎罗殿的大计了。你这些文书,要不烧给他们?”
江扬没想到向来温文尔雅、喜欢讲道理多过打仗的老师会用出这样狠辣的霹雳手段,他开始一张一张翻卫星图片,还没看完,桌上的通讯灯就亮了。通讯兵犹疑不定地报告长官,那不是保密频道,只是普通的视频电话,无法确定通讯安全,可是那一头的人,自称杨霆远一级上将。
江扬和彭耀对视一眼,然後回答:“接进来。”
真的是杨霆远一级上将,几个月不见,他明显比之前在首都的时候丰润了一些,只是眼睛里和江扬一样,熬得尽是红丝。他笑吟吟地说:“江扬中将,作为前布津帝国的陆军总司令,各个军区的指挥中心、指挥官官舍、防御工事等重要建筑物的经纬度,都在我手里。同时,东北军区去年配装的新型导弹可以穿透五至六百米的防护层,任何轻举妄动、可能引发内战的行为都会遭到坚决的打击。”话说到这种地步,江扬和彭耀都已经明白,杨霆远一级上将当然知道这通电话会被窃听──他简直就是说给卓家和那些有心投靠卓家做打手的人听的,於是他们都不说话,等著杨霆远继续说下去。
“这个国家需要自由和民主,而不是专制和独裁。白虎王世子卓淳控制的现任政府倒行逆施,妄图引发内战,夺取政权,是不可以被容忍的。江扬中将,请努力解救这个国家的人民,作为你的直属长官,我命令你,夺回首都,歼灭叛军。”杨霆远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
江扬和彭耀立刻立正敬礼:“是,长官,下官保证完成任务。”
通讯就此挂断,房间里一时相当沈默,彭耀忍不住戳了戳江扬:“喂,确认三军区战损之後,是否可以调回苏朝宇?”
这正是江扬所斟酌的,他摇摇头:“西部军区的赵荣平少将虽然在个人操守和军需账务上有问题,但是脑子非常好,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仅不能撤,还应该派兵增援。”
彭耀把帽子一摔:“没有了,现在分出哪怕一个团增援都不可能!江扬,你和我都很清楚,如果赵荣平那孙子捡了条命,他绝对不会呆在原地等著杨上将再给他来一颗导弹。他马上就会倾巢而出,直取红枫湖机场,断我们的空中补给线。苏朝宇的兵力加起来不足一个师,飞豹狼牙还算有过联合演习,那半个机械化师跟他们能有屁默契?而且地形不熟,地图也没测绘过!你以为他真是打不死的漫画超人啊?立刻撤回,我军在红枫湖集结设防,还来得及。”他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冲过来揪著江扬的脖领子吼完的。
江扬眉头紧锁,狠狠甩开彭耀──他比谁都了解困兽的拼死一搏,更比谁都担心苏朝宇的安危,可是毗邻西部军区的dh3j区是完美的设伏地点,若能在那里击退西部军区的主力,这场战争可以说是赢了一半。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眼前尽是苏朝宇临去时昂扬的笑容。他不能失去苏朝宇,但是,他更不能失去这个国家。
江扬飞快打开通讯,沈声命令那一头刚刚穿过西南军区及周边中立省、正准备从南部包抄雁京守军的基地海军陆战队长官高淮南准将:“放弃原有任务,驰援dh3j区苏朝宇上校的队伍,狙击西部军区叛军,务必尽快。”
“高爸爸”自然了解“儿子”平静背後的焦虑,朗朗地笑起来:“放心吧,儿媳妇的事,我绝不会耽搁。”
彭耀很清楚高淮南部下的作战能力,但仍不放心,便走到指挥间的另一头开始精研dh3j区的地图。江扬又给任海鹏上校下达了“随时待命,准备战斗”的命令,然後才倒在椅子上,强罐了大半杯养胃茶,手指紧紧握,让无名指上的定情戒指冰凉地摩擦手心。不像是为了缓解焦虑,更像是某种祈祷──我的小兵,我的朝宇,我最亲爱的小混蛋,你一定要回来,就像你答应的那样,我活著,你活著,生死相随,长长久久。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85
dh3j区在西部军区边缘的群山之中,距离西部边区的指挥中心超过五百公里,距离红枫湖林砚臣所部的驻地亦有近两百公里,整个区域内能够通行重型运输车的干道只有一条。飞豹、狼牙的精锐特种兵已经化整为零,分成四至五人的机动战斗小组,於盘山道两侧的山凹、林间、隧道等处设伏。苏朝宇本人则带领特别行动队的精锐,在临时指挥部居中策应,他们的後面,那半个机械化师已排列好战斗队形,随时可以重火力出击。但苏朝宇知道,这是他们最後的王牌,此处不比基地,弹药给养全靠空投,虽不匮乏却也不算充裕,要完成狙击扼守的战略任务,实在不容易。
午後两点,正是秋老虎肆虐、人类注意力最不集中的时候,例行巡视的苏朝宇拍醒了好几个打盹的士兵,刚刚回到临时指挥处休息室就收到了江扬的加密通讯,後者先告诉他杨上将的威慑行动,然後说:“目前基本确定另外两个军区的高级领导被‘斩首’,只有赵荣平少将生死不明,因此你们的任务仍然有效,苏朝宇,一切小心,如果敌军来了,只怕是尽遣主力。”
苏朝宇一点也不害怕,反倒笑眯眯地嘱咐了江扬几句,刚刚用“爱你”结束了通讯,就看见吴小京笑嘻嘻地露了个头,那八卦的表情让苏朝宇很有冲动过去狠敲他的头,可惜吴小京忽然相当正经地立正敬礼:“报告长官,我军发现敌军前哨,距离a1伏击点不超过五十公里。”
这个距离,对於现代化机动部队来说,只是一小时以内的行动,苏朝宇立刻冲进指挥部,挥手命令身边的通讯参谋:“通知各分队,发现敌军前哨,注意警戒,暂时不要暴露。”
吴小京保持一如既往的过分乐观态度,大战在即,仍然一边擦他的枪一边啧啧感叹:“班长的气势越来越强,快赶上表哥了吧?”
苏朝宇得意洋洋地扬眉:“切,怎麽说话呢!我是谁?能不如媳妇吗!”说完却敛了笑容,望著那地图一字一句:“这一战不比以前,敌我双方都是自己同胞,最好能杀了他们的指挥官,把他们打蒙,逼他们撤退。”
吴小京用装出来的非常肉麻的崇拜眼神瞧著苏朝宇:“悲天悯人什麽的,班长,你快成佛了!”
苏朝宇头也没抬,特淡定地回答:“有我这麽帅的佛吗?”
吴小京恍然大悟:“沈鱼落雁的班长当然不是佛,肯定是……菩萨!”
苏朝宇一脚踹过去,自己也笑出声来:“打仗呢,就你不严肃,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正当吴小京打算还手的时候,通讯兵接进一通来自朱雀王城的电话,那头的彭耀明显比自己打仗的时候紧张多了,语气急促又充满焦虑:“苏朝宇,撤回全部战斗小组,立刻马上。”
若是旁人,听到自己的直属长官下达命令,一定会立刻回答:“是,长官。”可惜海蓝色头发的狼牙师长一直是“视命令如金钱,视金钱如粪土”的活标本,他略一皱眉:“这是命令吗,为什麽?”
彭耀明显底气不足,似乎相当不耐烦地揉烂了什麽东西:“西部军的那孙子,赵荣平,命真大!指挥所和地下工事都给打透了,死了几百人,校官将官加起来五十多个,可是他偏偏不在其中!就在杨总司令的‘斩首’行动开始前三十分锺,那孙子溜了,带著他所有的家底,不说别的,光坦克团就三个。这不是拍电影,苏朝宇,你不可能用一个师的特种兵加半个机械化师跟他们拼。”
苏朝宇充分理解彭耀的担心,同时也十分确定这通电话没有得到江扬的同意。他想了想:“三个坦克团通过dh3j区域以後,你们的应对办法是?”
没有应对,这就是事实。彭耀并不说话,於是苏朝宇柔和了声音接著说下去:“这次出来全靠空运,我军重火力严重不足,而红枫湖机场则是目前为止我军运送装备给养的唯一通路,如果失守进而被对方炮击朱雀王城的话,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你明白,我清楚,他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