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进门件事就是扔过一张雪白的a4纸打印的时间表,苏朝宇抓过来的时候,它还热乎乎的。彭耀居高临下地看著坐在办公室里的苏朝宇,好似对待一个当勤杂兵的亲儿子般又粗暴又仔细:“周末给你娶媳妇,精神点儿!”
被娶的那个,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周五下午就被一辆狼牙的越野车从指挥中心接到了狼牙师部,同行的只有对於狼牙特种兵来说“手无缚小鸟之力”的副官程亦涵。江扬早就接过任海鹏和高淮南的电话了,两人都表示,因为他们不能集体擅离职守去首都喝喜酒,因此必须要让江扬为这种“怠慢”的行为付出“惨烈的代价”,尽管程亦涵还曾经担心过恶搞指挥官的不良影响,但是江扬却笑著说:“苏朝宇都脱/光了跳/豔/舞,我不配合一下,岂不太扭捏?”
越野车开离指挥中心之後,便在路边刹住,徐雅慧便指挥几个狼崽子欢天喜地地开始装饰车辆,自己笑眯眯地拉开车门,从包里摸出一条鲜红镶金边的喜帕来,在江扬面前晃了晃。这般情景和程亦涵自小接受的教育实在格格不入,他忍不住拦了一下:“毕竟这是最高指挥官,咱们私下闹就算了,这样开到狼牙去,让其他兄弟不免有想法。”
徐雅慧开心地去刮程亦涵的鼻尖:“副官小盆友,那你替他带?”
程亦涵难得地红了脸,狼牙美女偏偏又凑近了跟他面对面,他甚至可以闻到对方面颊上散粉的甜香。江扬见状,把喜帕接过来放在手里一转,笑道:“我这就开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奉陪到底了,不过,你们可别把亦涵灌醉了,要紧事,我还指望他呢。”
徐雅慧敲个响指:“自然,程亦涵小弟弟早就委婉地说了几百次,喏,今天让厨房给你鲜榨了四扎葡萄汁,色香味跟红酒没区别,放心喝。”
贴著一个跟车身一样嚣张的“囍”字的越野军用大吉普风驰电掣开在边境公路上,顶著喜帕的江扬跟程亦涵用手机交换著工作文件,神色如常。
那天晚上,狼牙师部上空飞起了十枚大型烟花,操场上摆了一百桌喜酒,林砚臣带著飞豹精锐奔过来参加狂欢,每个兵手里都拎著装有酒心巧克力的红色喜袋,赠给狼牙的士兵当礼物。苏朝宇被这种气氛感染得十分兴奋,至此,已经完全忘记在职业调查办公室里所受到的折磨。他大口地喝啤酒,叼著一个鸡腿从这里跑到那里──如此鲜活的生命,苏朝宇想,去他的刑讯,老子没事儿,而且很开心!
苏朝宇只出现了不到一个小时,轮番喝了几杯便被大家哄去洞房,而江扬离开得更早,於是,苏朝宇临走前拉住彭耀问:“你们把江扬弄哪儿去了?”彭耀笑而不答。事实上,江扬象征性出现了一会儿之後,就被徐雅慧拖回了新房里,强迫他带上那块喜帕,“像个好媳妇那样乖乖坐著”等待苏朝宇回来。外面欢声笑语,飞豹和狼牙都在大叫苏朝宇的名字,要他唱歌,後来,话筒里真的传来军歌嘹亮,好多人哄他台,於是苏朝宇唱到一半就笑得无法继续,只能换了一首。
江扬听著,忽然笑道:“结婚的感觉很好。”
“你有种再结一次呀。”徐雅慧磕著瓜子,用性感地姿势坐在桌子上,支著腕子看外面的人群。
“没有被闹洞房?”
“怎麽可能!”她愤愤地喝了一口啤酒,“我姐带了一拨体育学院的粗人,一个比一个精神头大,闹到第二天五点半,天都亮了!”正说著,她忽然忙乱地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後把喜帕为江扬盖好,又拧灭了顶灯。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笑闹声,苏朝宇说:“好了好了,我这就进去。”
江扬几乎想大笑:这就开始了。
参与闹洞房的从吴小京到高淮南,一个都没落下,甚至,任海鹏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本《婚宴游戏大全》,从字母a开始一项一项让江扬和苏朝宇玩。他们才不屑咬苹果、吮甘蔗这种幼儿项目,从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晨三点,尖叫和起哄声始终没有离开狼牙师部的高级军官宿舍。茶水兵一拨一拨地送水果点心上来,总是吴小京守在门口不许他们乱看,但是里面的各种声色变幻,实在让人遐想无限。
高淮南是最後一个离开房间的,苏朝宇已经累瘫在被子里,江扬刚把自己从一件小号的蕾/丝边女士吊带背心里解放出来,用浴巾擦著身上的香槟和樱桃汁,高淮南回头勾勾手指:“来,儿子。”
江扬凑过去,高淮南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红包,上面有个大大的“囍”字,里面放著一千块钱。他使劲揉著江扬的头:“这是给儿子和儿媳妇的红包,买点儿零食。”
江扬大笑出声,却知道这绝对拒绝不得──狼牙为他筹办了一个平民百姓的最热闹的婚礼,他完全接受,当然也要包括红包这项。
锁门声响。江扬透过窗子一看,狼牙和飞豹的士兵玩得不分你我,少数人开始组织大家划分区域搭帐篷休息,秩序井然。他把红包塞在苏朝宇枕头底下,唰一下扯开被子,苏朝宇脱得精光的身体蜷得紧紧的,上面遍布各种水果汁液、口红、钢笔印,甚至,脖子里还系著一只猫铃铛呢,他晃晃头,那铃铛便叮叮咚咚附和:“不玩了……睡……”
江扬扛起他海蓝色头发的“老婆”,奔向浴室。
洞房花烛之前,鸳鸯浴,怎麽可以少?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51
新的一周开始的时候,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还能在文秘办公室里看见散落的喜糖和巧克力,甜丝丝的气氛一扫之前调查刑讯苏朝宇的愤怒,江扬刚坐定,程亦涵就从隔壁过来:“彭帅上午十点来跟您会商,各种材料都在这个文件夹里,下午三点有个视频会议,另外,下官把苏朝宇上校的相关档案都转去了狼牙,有一些文件,作为伴侣需要您签字认证。”
江扬自然是高兴地签完,程亦涵刚出门,又回来,笑道:“报告长官,您舅舅回来了。”说著,秦月朗拎著一个保温盒进来,军服笔挺,衔星闪闪,整个人也十分意气风发的样子,居然破天荒敬了个礼。江扬叹气还礼:“秦副参终於肯回来上班了。”
“这话可真没良心,谁结婚闹得天翻地覆来著?”秦月朗叭地打开那个盒子,“姐夫特意做的豆馅点心,还有早晨刚蒸的野菜丸子。”
江扬在一片蒸腾的雾气里抬头,皱著眉头说:“那是什麽?”
秦月朗笑著把手里一个信封递上来:“新时期工作指导方针,姐夫说了,要你牢记。”
江扬拈起一个野菜丸子吃,果然糯香清淡,口感十分好。他叫秦月朗把剩下的给程亦涵送过去,自己擦擦手指,撕开了信封──居然是手写的?他下意识地站起来,踱到窗边,展平信纸,粗略扫了一眼,大概是关於一件强/暴案的应对──强/暴?江扬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喷出了复仇的小火焰,难道……他们强/暴了苏朝宇?他打了个寒战,仔细读下去。
十五分锺後,当秦月朗从程亦涵办公室里回来的时候,江扬正哭笑不得地坐在转椅里,手里捏著那封四页的信,表情十分微妙。那天江元帅去看苏朝宇,虽然海蓝色头发的冠军整个人的精神和生理状态都处於低谷,但是他仍然清楚地知道,编造了“江扬被波塞冬强/暴”的故事可不是件小事,他必须立刻告诉江元帅。没有预料之中的皱眉和喟叹,江瀚韬听完就笑了,握著苏朝宇的手,问他是如何想出来的。“这个主意绝妙,对方查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却又不得不信、不敢轻易公开,实在是又狡猾又明智。”江瀚韬摸了摸苏朝宇的头,苏朝宇却只能实话实说:他当时的意志已经接近崩溃,编出这个谎话,只是源自心底最真实的恐惧罢了。这件事带给苏朝宇的不仅仅是美味多汁的葡萄,还有安全。职业调查办公室的人不得不花了快一天的时间去调查江扬当年的身体状况,为江家和彭家都赢得了宝贵的战斗时间。
然而,这件事对於江扬来说,十分尴尬。首先,它子虚乌有,但江扬却不能立刻否认;其次,江扬已经结婚了,伴侣还是苏朝宇;再者……江扬苦笑,他实在没有什麽证据证明自己并没有被波塞冬强/暴过。木已成舟,江扬坐在转椅里晃来晃去,实在不知道是要爱他近乎完美的小兵,还是要狠狠揍他几下出气了。
这场风波里,彭耀接管了裴家的几处实业和若干行政机关,其中就包括职业调查办公室,这也是彭家正式和江家联手,向对手做出的次正式反击,虽然开局不利,但结果绝对震摄。裴家的舅舅们纷纷对这个狠如狼的小屁孩敬而远之,老朱雀王则微笑看著他最宠爱的小辈在刀光剑影里仗剑而立,擦擦刃上血痕後还知道骄傲地昂起头。
最令江扬不安的就是海神殿相关的所有事情了,前番苏暮宇几乎被杀,现在又有人试图借此推倒江家,牵连未来的朱雀小王,其恨意可见一斑。江扬是隐约知道月宁远和苏暮宇之间有“秘密”的,却不明白那是什麽,然而当程亦涵说起来月宁远和卓家的关系後,事情似乎没有那麽复杂了。
十点锺准时来和江扬做私密会商的彭耀看完那份报告之後,用十分嫌弃地动作把纸扔回江扬桌子上:“什麽?卓淳那个老王八和他小姨妈上床?还敢留个活证据?啧啧!”还没等江扬说话,他又拿起了月宁远的照片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继续发表议论:“这就是那个知性美妞儿吧?王八的闺女?近亲通奸生的?我呸!”彭耀把照片也扔了回去,顺手开一听可乐:“真他妈绝了,大白猫一家子都是变态!”
江扬实在找不到比微笑点头更好的方法来同意这个粗暴的观点,他仔细介绍了卓家、月宁远和苏暮宇的一些事情之後,便话里有话地停下来。彭耀自然是知道对方的,便咬著可乐罐子想了想说:“是,外公也说过,卓家的七宿一直下落不明。百足之虫,你们江家踩了一脚,断了脊梁,但并不保证它不会变两条。”
“关於白虎王的故事,我知道得远比你少。”江扬说,“因此我希望彭帅能坦诚地告诉我,海神殿,是不是卓家的七宿之一?”
“我怎麽知道!”彭耀瞪了他一眼,继而悻悻回答,“不过也差不多,那就是说,你小叔子其实是和你小舅舅的仇人一家的?”
江扬一挑眉表示威胁,彭耀却为那个“小叔子”而十分得意,竟然顾不得这麽严肃的会商,开心地勾起了嘴角。江扬由著他乐了一会儿,这才敲敲桌子:“卓家的七宿是什麽时候不见的?”
“很久很久以前。”彭耀粗略算了算,“如果说海神殿出现,白老虎七宿就消失,倒也合情合理。当年海神殿一度嚣张的时候,确实没人搞得清它背後是谁在做事。现在,你小叔子搞不定海神殿了,你没问问他是不是起了内讧?”
江扬皱眉头:“不,父亲和我,都跟苏暮宇深谈过。他和苏朝宇不同,是极谨慎的,若没有八九分把握,断然不会说出‘尽在掌握’这样的话。”
彭耀也一时间没辙,便喝光了可乐,两手齐下玩那只可怜的罐子,它发出劈里啪啦的惨叫,很快就萎缩成一团蜷进了垃圾桶里。江扬凝视那只罐子,终於开口:“一切小心,既然,我们不能用常理打败一家变态。”彭耀竟听傻了,没想到江扬能把後半句说得这麽轻松自如,他“哈”了一声,起身告辞,又十分嫉妒地转过来,酸酸地问:“有没有什麽东西捎给你老公,啊?我义务帮你带。”
轮到江扬得意了,他吻吻那只白金的戒指:“多谢,不用了,他都知道的。”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52
六月份的最後一个周五,苏朝宇收到了庄奕和她的丈夫发来的请柬,邀请他和苏暮宇参加八天之後庄奕的生日聚会,当然,如果他的伴侣江扬先生愿意莅临,他们更是荣幸之极。
他拆开信的时候正是黄昏,狼牙师部的下班铃声已经响过至少两次,食堂前面的小广场上,一队一队结束了训练的狼崽子们正扯著嗓子唱歌喊口号。这样典型的部队才有的歌声不算好听,但是却会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踏实的感觉,苏朝宇一点也不想动,只是用一种放松的、非常不军人的姿态,半躺半靠在大转椅上,静静地看著请帖上那熟悉的签名。
他和她四岁就认识了,两家人的门口相距不过两米,阳台挨著,肉一放进锅里,对方就能知道是红烧还是清炖。每年过生日,庄奕家都要订很大很大的生日蛋糕,四周摆两圈鲜草莓,用巧克力酱写她的名字和“生日快乐”的字样,她喜欢没有淑女风度的用手指蘸著吃。
十岁那年她生日当天,当医生的母亲有加急手术不能回家,在军区的父亲当然没有假期,她和苏朝宇又恰好因为是大队长被老师留下来准备队日活动,於是庄奕就把蛋糕的预订券交给苏暮宇,让他去蛋糕店代取。晚上,苏朝宇的父母烧了一桌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