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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出要出去散步,秦月朗和卢立本自然一左一右地陪着,以防元帅“不留神”逛到特别行动队去。程亦涵借口还有公事,匆匆上楼,开始给苏朝宇打电话——江扬的手机从周五下班起,就始终是转接副官的状态。

    苏朝宇和江扬租了一间最好的树屋,此时正额头贴着额头地腻在睡袋里。山里很凉,外面的山涧汹涌如同遥远的惊雷,树叶沙沙,有的时候,好奇的小松鼠会扒着窗框在外面围观他们,大而蓬松的尾巴翘得老高。

    “程亦涵说,明天下午两点,元帅的飞机就要回首都了,按理说,你应该过去送。”苏朝宇挂断电话,亲吻江扬的睫毛,后者不情不愿地放弃了装睡这种注定会被戳穿的幼稚行为,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元帅如果跟他的飞机一起走的话,我一定会去欢送的。”

    苏朝宇噗的笑出声来,蹭蹭江扬的脸颊问:“你要跟元帅赌气到什么时候,又不是五岁半!”

    江扬环住他,声音里有种苦涩的笑意:“我从四岁半开始接受他设计的精英教育,我不记得我有赌气或者任性的权力。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他不曾问,甚至不屑于知道。有一次我的柔术教练谈起他的儿子,比我小两岁的男孩子,他说,他舍不得儿子练这个。可是我爸爸舍得,可能因为他擅长牺牲和忽略没有必要的多愁善感,所以他是元帅。”

    苏朝宇无从劝解,他只能紧紧握着江扬的手,江扬叹了口气:“我承认这点上他赢了,我现在也一样擅长此道,我甚至牺牲过你,牺牲过自己,可是……可是我渐渐知道,有些失去那么难过,不能自已,不能忽略,不可弥补。海神殿回来以后,我甚至已经对过去的一切释然,只要他们接受我们的感情,我可以把过去所有的失去都当作走到你身边的代价,我甚至觉得这是赚了。但是,他仍然偏偏要做我决不可能接受的事情,因为他从未尊重过、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不会,他是你爸爸。”苏朝宇试图劝解,却注意到江扬静静望着窗外。树叶沙沙,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泪光,却有那么一丝淡淡的辛酸:“你知道吗,江立蹭破一块皮都会被他抱在怀里哄,小公主爬上窗台他都会担心的要死。我受了伤疼得睡不着,想第二天不要做任何练习于是盼着自己最好发烧,我甚至不试图告诉他,因为他不会有兴趣关心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他确实有三个孩子,但那是秦月朗江立和江铭,没有我,我现在终于接受。所以朝宇,有时候我甚至会对你感到很抱歉,真的。”

    苏朝宇静静地拥着他的情人,因为对方始终平静地叙述这一切而无法安慰,他想说:“你们应该谈谈。”或者“他其实正以包容的方式弥补过去的错误。”却又知道情人的性格是怎样也不会跟爸爸开口的,隔了很久,他们都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才说:“你跟原来不一样了。虽然很多时候你仍然是那个强势的神一样的长官,但是内心却已经变得柔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就是我们的命。”江扬打断他的话,虔诚地吻上去,“我坦然接受所有的改变,并因此觉得非常幸福,我的朝宇。”

    苏朝宇被感动,海蓝对上琥珀,那个晚上,美得动人心魄。

    周日的早晨,江扬提早回到了基地指挥中心,按时出现在机场为元帅送行。江元帅很想跟儿子和解,因此提出下个月叫他回来参加江立的生日派对,江扬客气地说:“好,下官会尽量安排行程的,请长官放心。”笑容温和谦恭,却没有一丝家人的灿烂和亲昵,连临别的拥抱都是礼节性的,江瀚韬感觉到儿子僵硬的背和拒绝的姿态,终于叹气,转身离开。

    程亦涵说:“元帅会伤心的。”

    秦月朗看着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接着说:“你会后悔的。”

    江扬转身就走,话说得很平静:“他不会,他有大儿子伺候着,小儿子宠着,我只要干活就可以了。”

    被称为“大儿子”的秦月朗眨眨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元帅飞回首都不久,从狼牙交换来的批军官就上交了他们的阶段交换工作报告。林砚臣对此感到十分满意和不解,满意的是狼牙的军官虽然性情都比较急躁火爆,但是业务素质过硬,个人品行也都在优秀状态,不解的也是这方面——这样一个军团怎么会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被彭耀呼来喝去?尤其是,彭耀这种性格的人,得到苏朝宇之后居然真的一点儿都不闹了,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凌寒摇下车窗,高速路上的风灌满车厢,林砚臣在副座上翻了翻那些报告,放倒座椅躺了下去。

    “记得我小时候,江扬还不是这样的。”

    “江扬?”林砚臣一手撑头,看着情人,“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人?”

    凌寒笑:“居然和江元帅闹到现在,我佩服他。”

    车开得很快,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语言,凌寒想了一下:“以前我觉得是元帅对儿子太冷漠,你信吗,江扬曾经很赌气地说他肯定是捡的。”林砚臣扑哧笑出来:“好好,指挥官是捡的,我知道了。”

    凌寒从杂物兜里摸出墨镜带上,把车开得更潇洒:“现在我忽然明白,其实江扬是最受宠的一个,虽然他在最苦的地方消耗了幸福的日子。对比彭耀,你难道不觉得跟随江扬显然让我们的生命从长度到质量上都优于狼牙不少吗?”

    林砚臣点头:“江扬是个好长官。我不懂彭耀,更不懂苏朝宇。”

    “这就对了,就连江扬也不懂苏朝宇。”凌寒用侧脸展示了一个表示神秘的微笑,“什么样的疯子才会自愿和另一个蛮人住隔壁?”

    “这就是今天的不能提。”林砚臣惬意地翻了个身,闭目养神,“等下你跟梁丽征谈完,记得给我发短信,不知道老大是不是会把跟彭耀的气也算在我头上。”

    答案是肯定的。江扬不仅把这份怨气算在了飞豹师师长头上,还牵连了狼牙的交换军官。毕竟年轻,他想到苏朝宇被彭耀揍了就满心不爽,更不要提的是,狼牙用一种浑身带刺的状态杵在他的地盘上,名义上算是他的部队,实际上连半个嫡系都算不上。

    林砚臣在这么久的军旅生活里已经不再恐惧江扬的藤杖,可依旧害怕对方的脾气,琥珀色眼睛的指挥官戳着交换军官们的报告:“难道狼牙连根好钢笔都没有吗?”纸面上零零落落的字迹在一半的时候就变得生涩艰难,三分之二处彻底没水了,还有几个划出印而已的字,忽然,一滴墨汁出现,随后,手印和拉拉杂杂的墨迹拖满了其他几页纸面,林砚臣想象了一下,忍不住笑出来,江扬也终于释怀,严肃的面孔上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自如的笑容:“我都能想到,那根钢笔多么凄惨。”

    “老大,”林砚臣喝了一口水,“毕竟不同。”

    “你跟他们说,再把报告写得这么脏,我罚所有人抄军人守则,同时练字。”江扬叹息痛恨,“每人一百遍。”

    这种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的气氛并没有跑出指挥官办公室,楼下的综合情报处依旧欢声笑语。凌寒的到来让梁丽征分外兴奋,两人好久没见,凌寒发现面前的小姑娘真是变了,头发大约是长了,因此盘了个团子在脑后,没有用可爱的毛绒饰物,换上了一颗绿水晶模样的发簪。梁丽征小时候被特许可以不穿军服,但没人撤销这个命令,因此她喜欢的长度到膝盖并且有至少一个大型卡通图案的大t恤在一屋子整齐的制服里显得格外青春靓丽,能明显发现,小姑娘该凸该翘的部分实在是十分有料。虽然梁丽征本人并不擅长打扮,也不能归类到“漂亮”的行列里,但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最美丽的时刻正在到来——美中不足的是,她胖了。凌寒犹豫再三,终于把开场白换成:“最近闲?”

    “很闲。”梁丽征眨巴着眼睛,“小寒哥也闲?”

    “很闲。”凌寒拉过一个凳子坐下,“我还是忍不住,能直说吗?”

    “什么?”

    “你胖了,亲爱的公主。”

    “哦,我忠诚的骑士,你变得跟慕昭白一样讨厌。”梁丽征撇嘴,“我已经在减肥啦!如果有年假,我就去找苏朝宇。”

    “干嘛?”凌寒脑海里浮现的是苏朝宇跟彭耀对打的劲爆镜头。

    “跟他们锻炼呗,我要减肥。”

    凌寒撇嘴,拉她去水吧里喝饮料。两人前后脚出门,慕昭白从里间探头出来:“梁姐姐!”

    门口的文员响亮回答:“刚走。”

    “太好了。”慕昭白拿着本子出来,“刚才谁押了梁姐姐不敢表白但是没给钱的?”

    林砚臣收到短信后,在水吧门口碰见了刚和凌寒道别的梁丽征,小姑娘啜着冰可乐去坐电梯,林砚臣用x光机的表情打量着她,然后冲向吧台。愁苦的凌寒正在付钱,林砚臣一步跃上转椅:“喂喂,这是什么情况?”

    凌寒摇头:“我说不服她。”

    “不是,”林砚臣看着服务生走远才低低地说,“梁丽征她……”

    凌寒疑惑地看着林砚臣。

    “你不觉得?”林砚臣一副癫狂了的表情,手指在空中划个弧线,“你没看出来?”见凌寒摇头,他又比了个桶的形状,“她都这样了。”

    “哦,是胖了不少,大概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多少都要长点儿肉。”

    林砚臣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对,我画过多少女人,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没有这个胖法。”

    “小姑娘嘛,”凌寒站起来,“咱俩是吃个饭再走还……”忽然,前国安部特工的思维终于搭上了年轻人的快车,一路狂飙到那个不可思议的终点:“我的天

    31

    爱情暴风雨

    闰七月的场雨给炎热的边境基地带来了一丝久违的凉意,苏朝宇的生物钟比闹钟早三分钟叫醒他,躺在床上就能听见窗外风雨大作,雷声遥远地滚过白亮的天空,这场雨大概会下一整天。

    一夜之后,苏朝宇身上的淤青已经褪掉一些,他换好野战作训服,在房间里试着跳了两下,立刻疼得皱眉咬牙,不由狠狠地捶墙,骂了隔壁的彭耀好几句。

    那个罪魁祸首居然比苏朝宇起得还早,此时正怀着对生活真心实意的欢庆活跃在训练场上,亲自盯着值日的士兵调整训练器械,甚至饶有兴趣地亲自试了试标准负重。

    凭心而论,狼牙突击师绝对是布津帝国军界最负盛名的老牌特种部队,虽然受彭燕戎泄密案牵连,不得已进行了内部的清理和移防,算是伤筋动骨,但毕竟底子非常好,彭耀回归后,更是显示出生龙活虎般的新生力。江扬甚至跟苏朝宇说过,他认为如果现在再进行狼牙和飞豹的实战对抗,鹿死谁手是相当难以预料的呢。

    苏朝宇决心不要让彭耀有一丝一毫的胜利快感,在窗前观察了那小子片刻,便快步下楼去,毕竟他现在的职位是主管训练的副师长,他并不想在个工作日就缺席训练。

    群发邮件滴滴响个不停,苏朝宇一边下楼一边翻看着,除了江扬发来的浪漫早安,他曾短暂供职过的综合情报处发来的“综合八卦周刊”以外,就是狼牙师部办公室群发的训练纲要。点开之后,狼牙固有的彪悍作风扑面而来,他们不喜欢条条框框带有很多“正确的废话”的公文格式,更像是非常实用的攻略贴士。在苏朝宇来之前,彭耀一直亲自盯着狼崽子的训练,这页训练纲要也是他写的:“7月20日,暴雨,原定训练计划取消,改为雨中山地越野50公里。参加单位及各自训练目的如下——”从侦察分队到医疗分队,从电子干扰到野战后勤支持,每个部队的权责项目都列得清清楚楚。后面带了一串附件,有副官徐雅慧发的各单位负责人名单、器材明细,有情报部门发给军官们的路线详图等等。

    起床号刚刚响过,距离早操开始显然还有一定时间,苏朝宇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布津标准时间早晨5点45分,也就是说,整个狼牙师部几乎是在半小时之内完成了临时根据天气调整的训练计划,至少目前看来,效率完美。

    彭耀站在宿舍楼一层的大堂里,大概根本没有穿过气闷的雨披,现在整个人浇得透湿了,正用一块毛巾揉着头发,他从穿衣镜里看到苏朝宇下楼,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立刻闪烁着某种暧昧不明的光芒,把苏朝宇从头看到脚。苏朝宇察觉到这种注视,步伐矫健神情抖擞地走到他身后,敬礼:“彭师早。”

    彭耀转过身,抹了把脸:“今天的训练计划收到了么?我相信战场上没有充足准备这回事,狼牙的训练偏重于突发快速反应能力,极端天气是我的最爱,我希望你能在一周之内了解狼牙,周五我要出去办事,这边交给你。”

    “是,长官。”苏朝宇回答。面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