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这话一出,韩尘立即就隔空拍了拍手,立即后方就有人影流动引了众人的目光望了过去,韩尘却不曾向后方看过一眼,只笑道:“那就请贵妃娘娘辩认一下,是不是这位。”
宁馥始终未言一字一语,直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扑嗵一声跪地之响,一袭淡白宫纱裙角在余光显现,她跪在原地,目光更黯了几分。
“民女宁芸,叩见贵妃娘娘。”
宁芸伏地。
场内的内眷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贵妃就这么看着跪在地上的宁芸,看着她一身淡白宫纱,乍一看去,真是让人觉得就是今天在御花园伺候的侍女。
祁蘅在旁边冷冷的看着,始终未发一言的他,这时眉心深深的凝起,就这么瞥着,目光甚是复杂。
陈佩青瞠目结舌,之前韩尘和陈贵妃辩论的时候她就已经暗道无数声不妙,可奈何身份太低,不到最后一刻她断然不敢插言,此时在韩尘将所有的问题都已经引向是有人装扮成宁馥的模样来栽赃的时候,宁芸便就被韩尘的人带了上来,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终于破碎了个干净。
这一切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戏码,可是所有的发展却完全脱离了她们的计划。
这一切,已经全盘掌握在韩尘的手中。
而韩尘,是绝对不可能和她们一条线的。
宁芸就这么伏首贴地,没有得到陈贵妃的任何只字片语,旁边跪着的便是宁馥,可好歹宁馥是直着半身,而她的女儿,那么优秀——却行着如此耻辱大礼。
此处无声胜有声,陈贵妃一言不出,却反而无声的向众人暗示着她承认了眼前跪着的宁芸,才是向她要走香扇的人。
半晌,她的目光落到了祁蘅的身上,目中的愤怒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来说明。
祁蘅深吸了一口气,拱手躬身:“望贵妃娘娘成全……”
“成全什么?”韩尘突然挑声,面上永远都是那般半笑不笑,眼神却是锋利的很,道:“现在说的不是香扇的事吗?”
祁蘅目不斜视,听了韩尘这话也只是眼波稍稍有动而已,随后就如同未闻,再次向陈贵妃道:“请娘娘……”
“且慢。”突然一声制止,从人群后方再次响起,这一举动就连场上的韩尘也稍稍挑了挑眉,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就见林清之肃面恭敬的上得前来,对着陈贵妃跪拜下去。
虽然他也无品无级,又是随着宁馥而进的宫,但到底不容轻视,陈贵妃立即就让他起了身。
林清之一起身,便就对着陈贵妃半躬身禀道:“听闻贵妃娘娘的香扇丢了,在下已经彻查,并且有了眉目。”
韩尘一笑:“一个香扇,林公子倒是积极。”
“别说这是皇上送给贵妃娘娘的香扇,便就算只是一把普通的香扇,又或者是今天到来的任何一位女眷的香扇,只要是在我们的席面上丢的,我们就有这个义务找回。”林清之冷声回应:“只是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宴席上的事情了,只怕已经超出御花园的范围,还要借贵妃娘娘的权利将香扇追回才是。”
所有人一惊,陈贵妃也是一诧:“这是什么意思?我的香扇现在竟然都不在这御花园了?”
林清之一笑,四下里一望,道:“贵妃娘娘千金贵体,今日来赴宴的女眷甚多,这一眼望去,也看不出有谁已经离席了吧?”
韩尘一听这话立即在席上扫了一圈,随即目光在一处缩了缩,微不可察的翘了嘴角。
祁蘅回过身来:“一个香扇,谁敢如此大胆?”
林清之道:“这恐怕不能说大胆或者不大胆,便就是现在那人还未出得皇宫,就算立即被拦下来,她也有诸多借口来澄清她与此事断无半点关系,但是至于她是不是知道那把香扇惹了这么大的祸事,她说不知,谁也不能奈她如何,只是,事情这般的凑巧,刚好香扇到了她的手里,她又刚刚好身体不适提前离席出宫,这么多凑巧之事,就算不能奈她如何,是不是也值得大家深思一二?”
陈贵妃面色沉了下来:“是谁?”
林清之深躬了下去:“贵妃娘娘下令追回那人便知。”
陈贵妃当即一个眼色递了过去,太监内侍立即会意,小跑着便出去下令,众人在席上,哪里还有半分赴宴的好心情,个个不敢出声,静候结果。
陈佩青的身子晃了晃,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宁芸始终伏地,宛如一个木偶。
静下来之后,祁蘅的目光就越来越冷。
他就这么着僵站在那里,看着伏在地上的宁芸。
他越来越不耐烦。
和宁芸的事情被人撞破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事情完全不对劲了,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当韩尘和宁馥双双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完全明朗了。
韩尘和宁馥是怎么破解的,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完全扭转,不可能再像原定计划那样发展下去。
他是一个很直接的人,思考问题也是直击结果,如果事情已经完全不在自己控制的范围,那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让自己尽快的脱离对方的掌握。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打心底里对宁芸已经厌恶至极,可就算他再是厌恶,被人撞见他与宁芸拥在一起也是铁证,他若是现在赖账,他的声名就毁个干净了。
懂得止损,这是他的本能。
就像是被野兽咬到了手臂,是不能挣扎着反抗的,应当把手臂砍掉,再是疼痛也得当断则断,否则,丢掉的就不止是手臂。
他厌恶,是因为他厌恶宁芸这种女人争斗的伎俩。
她若是想把宁馥的地位拉低,总也不至于要在今天!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这个本事把宁馥一拉到底,现在引火到这种地步,他也连带着受累!
就算陈贵妃不再明挑此事,所有人也都认定是宁芸诬陷宁馥了,而他还就得必须把宁芸娶进门做侧妃,还未进门,他就已经因为这个女子而蒙上污点。
而且,宁馥也是不可能一同进入他的门了。
宁芸这个女人,愚蠢至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