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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乔四老爷
    “四舅舅应当知道我的来意了。”宁馥坐在他对面,微笑着就这么直接了当的开了口:“舅父您是个贵人事忙的,现今我在宁家别苑也等了有一会子了,今儿不得已溜了出来问舅父一句,大舅父名下的那些个这些日子想必也归整好了,什么时候方便差人给送到别苑去?”

    乔鸿儒一凛,眨了眨眼,心中一咯噔。

    宁馥这提的是……

    乔松柏的家业?

    见他这般又吃惊的模样,宁馥似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乔鸿儒自然会是这么个反应,她也没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就又补了一句:“是了,这事想必也不必要四舅父您操劳,但是我这边却是不好再等了,头前也是跟家里打过招呼的,宁家都备好了人等着我回去清点登记,我总不好就这么从别苑里空着手回去。”她说着微微低了低头,睨了王若诗一眼。

    乔清婵的娘家这一头,王若诗这个大表姐最是爱揽事的,与宁馥以前也是偶尔走动,她不是个软性子从来都不那么好打发,但凡每次走动到宁府的时候,回回都是不带一个脏字儿的就能把陈佩青给奚落的没地儿自处,以至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要这王若诗来宁府,陈佩青必会寻个由头就出了门办事去。

    她这个性子,在乔家也是一模一样的。

    她并不知道长辈们之间送宁馥去陪葬之事,与所有人一样,只以为宁馥是送葬,当初晚一辈儿的兄弟姐妹们也私下议过这件事来着,就连她自己,当初在送殡的时候也安慰过宁馥:“虽然这些日子苦了些,但是你现在替了大舅父一家尽孝子摔盆的事,老太爷必定也会替你做个主,大舅父一家家业虽然不大,但是以后归到你的名下,等你送完大舅父一家再回宁家的时候,看宁家那个婆娘还敢不敢再摆脸色!”

    宁馥今天让霜容给她递的这个信儿,她立即就把乔鸿儒给约出来了,心里当时也是气恼,甚是觉得这些个长辈也太不细心了些,用宁馥的时候让人前说后说的,用完了,这后面该跟进的事倒是拖来拖去,就算大家是平辈份也不可能乐意,更别说这还是隔着辈份的,说句不好听的,这不是要赖晚辈的账么!

    她睨见宁馥的眼神就接上来了,宁馥与乔家疏于联系是因为乔清婵去的早,她可是从没有和乔家疏远过的,立即就摆了脸子:“指不定是哪个办事的奴才办事不利,倒让馥妹妹好等,咱们乔家好歹也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我倒要问问是哪个奴才这么狗胆子包了天的,让主子小姐们等着他了!”

    乔鸿儒当然不曾听谁说过这乔松柏的产业要归到宁馥的名下去,虽然说按道理来讲应该这么办——毕竟宁馥是给乔松柏尽了孝子义务的。

    他倒也不是惦记着乔松柏的那点产业,笑话,乔松柏名下的那些,在乔家算不得什么。

    他只知道,宁馥根本就不应该在这里,原该在陵塔地宫里陪葬,到地下去尽孝子的义务的。

    他们几个长辈们既做了这么个决定,又怎么会有人提出乔松柏的产业应该归到宁馥名下这回事。

    眼前宁馥与王若诗你一句我一句这么说着,乔鸿儒就只端着茶盏一口一口的饮,时不时的打个哈哈。

    “定是奴才们办事不利了,晚上我回去就把这事弄个明白……”

    他总不好将实情在这里揭个大白。

    王若诗一听,也是没打算给他打哈哈的机会的,拍着宁馥的手背笑道:“我就说四舅舅最是疼我们几个的,有他出面,不说别的,这头上的乌纱就得吓得那些不长进的奴才们跪一地了,乔家可就指着我们四舅舅这份体面,有我们家说话最权威的四舅舅出面,哪还用得着惊动外祖母!”

    一直不怎么言语只是对着晚辈扯着笑的宁鸿儒,震了震,抬起头来。

    这目光却不是望向一直叽叽喳喳嘴巴厉害的王若诗,而是直直的望向同样微笑不语的宁馥。

    见他这般望过来,宁馥扬眉:“那明天我就在宁家别苑里等四舅父的好信儿了。”

    乔鸿儒只能点头笑过。

    他先走的,在楼道口子把候在外堂大厅里喝茶等他的小厮召到跟前来,皱着眉的问他:“让你在路口把守着,你做什么去了?”

    缘是他不晓得王若诗这个外甥女突然叫他来喝茶是何事,想着王若诗的父亲也在宫中当职,别是替她父亲布置才好,便就这小厮在门口等着看看,若是不大正常,赶紧上楼说有要事抽身才是。

    小厮挠了挠头,道:“这可怨不得奴才了,谁知剪秋突然叫我过一步说话,胡同口子那边霜容就正抹着眼泪儿呢,您不知霜容哭的可怜,她说了这些日子有些难处,剪秋拉着我帮衬一二,并没多会子功夫我就回来了,也没瞧见外头有王太医的人……”

    乔鸿儒的目光缩了缩。

    “老爷,难道宁三小姐也有劳什子让您磨不开的事?”小厮有些紧张了,可又觉得宁馥断没有什么朝堂上的事可让他老爷发愁的。

    乔鸿儒张了张口,却是半个字也吐露不出来,最终一拂袖往外走去,一到门口就瞧见了方才宁馥下来的那个轿子。

    他低眉思量了一瞬便上前去问那婆子:“这轿子体面,倒是瞧不出是哥儿还是姐儿的,请问这是哪家的轿辇?”

    纵然他未穿官服,但是但凡京中有体面的人家,又有谁不识得他,哪敢不报上名来。

    那婆子衣着也是稍有些体面的,看到乔鸿儒的时候也是微惊,惯常以前她也往各大府邸里抬过轿送过些戏子进门唱曲儿的,乔家的几位爷,她怎会不认得。

    可她记得宁馥说过什么。

    别说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这么简单的道理,单是想着宁馥走前的叮嘱,回头来还真有人来问,而且竟然还是乔四老爷,朝中的二品大员亲自来问!

    若是平常任何时候任何场面,她都不敢不回,甚至于乐于上赶着回话。

    可正因为头前有着莫名其妙的叮嘱,她,才真的不敢回了!

    她自然是个善于察颜观色的才混到今天,怎会看不出乔鸿儒面色不善。

    当下里她心一定,自然形于色,于是便就只是匆匆瞥了乔鸿儒一眼这就别过了头去,只听不认识,只当听不见,只当犯不着!

    乔鸿儒又愣了,小厮急眼了上前就要开骂被他一手拦下:“我们走。”临迈进轿子前,他突然不晓得是什么心情抬头往楼上厢房的窗户上看了一眼,脑里回想的是宁馥那小小的身影。

    耳边响起小厮不耐的声音:“这宁家别苑的下人们忒不长脸了!”

    乔鸿儒回过神来迈进轿子,脸已经一黑到底:“这哪里是宁家别苑的,这明明就是宁家的!”那婆子若非受人叮嘱,哪敢如此视他不见!

    宁馥是在别苑住着不假,那也是为了今晚这事寻个说辞罢了,若不是宁家的人在暗中搞鬼把她整了出来还要敲这一笔产,哪来的轿夫和婆子这么体面的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