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悲情的眼泪，佟天玮的泪水也一颗颗滴落在母亲坟前。

    佟立业看着眼前这两位悲伤的孩子，他忍住心里的悲痛，“你妈妈看到你们能这样子送她最后一程，她也会欣慰的”。

    叶子藤知道此时最痛的人应该是他，而他却还反来安慰自己，“爸，对不起，是我害了妈妈，对不起……”，她怎么也无法化解曾经给关月琴的伤害。

    佟立业摇着头，“孩子，你妈妈是因为生病，与你无关的”，他拍着叶子藤的肩，而此时他眼里的泪花也若隐若现。

    因为过度的哭泣和这几天的悲伤，叶子藤身体显得摇摇欲坠，佟天玮伸手扶住她，这一刻，她终于倒在了他的怀里。

    当叶子藤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看着周围的一切，她知道关月琴真的走了，而白天所有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她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别再哭了，医生说这样对眼睛不好”，一个叶子藤再熟悉不过的深沉声音响起。

    在叶子藤抬眼看到他时，他的眼睛也红红肿肿的，她知道他应该比自己更难过，毕竟是亲生母亲的离世，任谁也是难以接受的。

    “是我害了妈，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我……”，叶子藤想到当年关月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住院，她的心里就一阵阵难受。

    佟天玮摇摇头，“应该是我害了她，本来她的身体已经很好了，只是在你离开以后，妈就时刻为我操着心，最终心脏因负累过重而产生早衰，是我害了妈”，他的声音也开始哽咽。

    “如果妈能活过来，我宁愿忍受这一切，也不要离开，也不让她生病……”，叶子藤跟着哭了起来。

    两个人又一次沉浸在悲痛之中，佟天玮也终于伏在她的床头，放声哭了出来，作为一个男人，他一直隐忍着，直到这一刻，在她面前他不想再掩饰了。

    他的哭声让叶子藤有些受惊，虽然也曾见他流过泪，但是看到他如此的放声哭泣，她还是次，叶子藤知道他是不舍母亲的离开，一丝母性的心疼划过，她伸出手抚上他的头。

    感受到她的温暖，佟天玮似乎哭的更伤心，而叶子藤的手也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头。

    接下来的两天，叶子藤回到佟家看过佟立业，他仿佛在一下子老了很多，眉宇之间没了那份锐气，鬓角之间生出了几多白发，叶子藤知道他是因为对关月琴的思念，他们这样的爱情或许不曾轰轰烈烈，但却一样刻骨铭心。

    “子藤，我们可以谈谈吗”？佟立业看着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先开口说道。

    叶子藤只能点头，此时她更感觉是自己破坏了他们的幸福，这样的罪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平息了。

    “你妈走了，是因为她身体不好，你不要老往自己揽罪，如果这样子，她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说到关月琴佟立业抬起了头，那是他在强忍着眼里的泪水。

    “可是，如果不是当年我的原因，妈也不会做手术，今天也不会……”，叶子藤知道佟立业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越这样，她的心里越不安。

    佟立业无奈叹了一口气，“孩子，有些事你不知道的，爸爸准备隐瞒它一辈子，可我看了如果我不说出来，你的心里会因为这个事永远不安的”。

    “爸”，叶子藤低低叫了一声，她感觉他的话里还有别的内容。

    “其实你妈的心脏病在她18岁的时候就有了，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情况，直到后来我们结了婚，她才告诉我，但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病的严重，直到有一天她住进了医院。医生说是因为妊娠反应引发的心脏负累才出现心脏早衰，建议我们终止妊娠，而你妈死活不肯。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果不拿掉孩子，你妈和腹中的生命随时都会有危险，终于我在手术单上签了字，给你妈强行做了手术，而那以后也就意味着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佟立业的表情因回忆变得有些痛苦。

    作为一个母亲，叶子藤能理解当时关月琴的痛苦，就像自己四年前险些打掉可杰一样，但想到佟天玮，叶了藤有些不明白，“可妈妈后来不是有了天玮吗”？她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佟立业看着叶子藤，他的思绪又一次回到31年前。

    在医院里治疗的关月琴因为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一直都沉默着，她这样的沉默让佟立业有些无措，可是他知道虽然她在心里会恨自己，可是与她的生命相比，他宁愿不要孩子，虽然这会是他们一生的遗憾。

    176 痛离别（三）

    随着进一步的治疗，关月琴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但她就是不开口说话，这让佟立业很是无奈。

    直到有一天，他的一个朋友也是这家医院的大夫找到他，说是有一个被遗弃男婴愿不愿意抱养，佟立业看着还处在失子之痛中的关月琴，他不敢贸然决定，直到那位医生朋友把孩子抱到他们面前，关月琴的母性让她的眼里瞬间噙满泪水，而这个孩子就被他们收养了，他就是佟天玮。

    听完佟立业说完这些，叶子藤有些不敢相信那个骄傲的男人竟然有着这样的身世。

    “那他知道吗”？叶子藤小心的问着。

    佟立业摇摇头，“他不知道，在他心里我们就是他的生身父母，而我们也当他为自己的亲生孩子，你妈在临走前曾经想告诉他，可我没有同意，因为天玮的傲性你是知道的，这样的身世会击垮他最后的精神”。

    “怪不得阿姨在走之前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她想到关月琴临走前看佟天玮的眼神，这才明白自己当时一闪而过的疑惑。

    “所以你妈的走是因为她自己多年的病所致，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老是自责，而且当年你和天玮结婚也是她的心愿，她就是想看着天玮娶妻生子，亲手带大他的孩子，圆她一生的遗憾”，佟立业接着说，只是他的话让叶子藤再次心痛。

    “爸，是我太自私了，如果不是那么任性，或许妈就可以，现在甚至可杰还没有叫她一声奶奶，她就……”，叶子藤哭泣着说。

    佟立业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你妈一辈子除了孩子是遗憾之外，她还是非常完美的”，说到自己相爱多年的妻子，佟立业的心也是那么沉痛。

    叶子藤看着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了，突然间她感觉并不是只有她才有那么多的遗憾，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只不过各有各的不同罢了。

    “子藤，你……打算什么时间……回美国吗”？佟立业断续的问出了今天谈话的重点。

    听到他的话，叶子藤眼睛看向了远方，愣了一会才说：“就这几天吧”。

    佟立业点了一下头，“天玮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而且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可杰……”，他看了一下叶子藤，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到他说到可杰，叶子藤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可杰不能离开我的”，她急急的说出了这句话。

    “子藤，你不要着急，我不是说要可杰和你分开，只是想是不是偶尔能让我们见见他”，佟立业解释说，并且最后用了我们两个字，叶子藤明白他是指自己和佟天玮。

    面对一个老人的请求，叶子藤知道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想到佟天玮，她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从此以后他们或许真的将分归陌路。

    见叶子藤迟迟没有回答，佟立业叹了一口气，“我们只是想见见孩子，并没有别的意思”。

    “可杰是天玮的孩子，不管天玮是什么样的身世，你都是天玮的父亲就是可杰的爷爷，你们当然可以随时见他，只是不要让我和可杰分开，好吗”？叶子藤在考虑了一下后，便说出自己的决定。

    “怎么会呢，你是可杰的母亲，而且这么辛苦的把他养大，相比之下我们做的太少了，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显得有些过份，只是这个孩子毕竟是天玮的”，佟立业尽力想让叶子藤明白自己的意思。

    “爸爸，你不要多说了，我懂的”，叶子藤已经非常明白了他的心，这个时候她不想他为这个事再费多少心。

    走出佟家，叶子藤的心还是很沉，不仅因为佟立业要求看望可杰的事，而是佟天玮的特殊身世，她不敢相信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就在叶子藤沿着路想的出神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她的身旁，她抬头看到他，“上来吧，我送你一程”，佟天玮说。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叶子藤拒绝了，因为她的确需要时间来想想这些事，还有他和佟天玮，在知道了他的身世以后，莫名心中对他的怨恨少了，或者在心里也从来没有恨过，只不过有时是更多的遗憾让她都归到了这个男人身上。

    “只是送送你，没有别的意思”，在那天当着韩潮的面，她说了自己爱的人不是自己时，佟天玮似乎心也就死了，现在对她没了征服的欲望，而更多的想能静静看着她。

    她为了送母亲最后一程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婚礼，佟天玮知道这个外表柔弱的女人内心有着自己坚定的思想，这些都是他不曾了解的，他终于发现除了对她的伤害以外，他对她了解的很少，给她的更少。

    佟天玮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他和她连最后走一程的缘分都没有了。

    随着他的一脚油门，车子飞速的离开了，带着一股冷风飞过，卷起了她的衣角。

    叶子藤呆呆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她想或许他又生气了，只是她真不知道现在如何面对他，如何对他说出即将离开的话。

    车子在开出了很远以后，佟天玮才慢慢放下脚底的速度，透过倒车镜他看着那个很小的身影，“子藤，难道我对你真的就没有一点留恋了吗”？他在心里轻轻问着，而这时他的心还是那么疼、那么疼。

    177 痛离别（四）

    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叶子藤牵起可杰的小手，她们将再次离开这个城市，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她在心里这样想。

    佟天玮知道她们今天要走，早早的开车来到酒店门口等待，他并没有进入她们的房间，因为此时他也害怕那种独处，他怕自己会情不自禁，会要求留下她，而明知道那又是多么不的可能。

    酒店的总台前，叶子藤正办理着退房手续，佟天玮走了过来，抱起了可杰，他亲了亲他的小脸，把他抱到车上。

    叶子藤转头看着他们，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残忍，因为她的离开意味着可杰和他的分离，这些天的相处，可杰已经非常依赖他了，她能感觉到萦绕在他们中间那股浓的化不开的血缘亲情。

    “走吧”，佟天玮看到她的眼睛一直看向自己这边，似乎没有走的迹象，“这个女人总是喜欢走神”，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然后下车唤醒了她。

    “噢”，他的一句话让叶子藤收回了所有的思绪，她尴尬的理了一下头发，准备提起行李向外走去，可是当手碰触行李箱时，却一下子抓到了他的手，原来他已经握住了行李。

    两只手瞬间的碰撞，一股异样的感觉击中了两个人，他们相互看着，眼里有着难以表述的情感。

    叶子藤抽回了自己的手，也收起了她的心，然后迈开步向他的车子走去。

    车子以并不快的速度向前行驶，佟天玮甚至想车子可以更慢些，这应该是他们不多的相处了，他那种不想让她们的念头是越来越强烈，可是他却为此无能为力。

    叶子藤搂着可杰，眼睛一直看向窗外，她也是不敢看他，甚至不敢听到车里的任何一个动静，她怕那是他留下她的要求，她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可杰看了一眼佟天玮，然后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