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
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被按跪在地上的中年人,司苍卿便将注意力放回了书本上……这个人,并非苏韦的亲卫,看那一身装扮,似乎只是个军中的伙夫。
跪在地上的人,挣扎了几下后,便似乎认命般,不再试图反抗,瞪着眼望向司苍卿,一脸视死如归。
◇苍◇寰◇七◇宫◇
诡异的气氛中,半个时辰便过去了。司苍卿恍如不知跪在那里的人,闲适地看着书、喝着茶。
“说吧!”司苍卿放下书,睨着这人急红了的脸,“为何故意弄出那些人头?”
这人神情一震,眼神凛凛,大声道:“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眼神沉了沉,司苍卿冷声道:“你既是承认自己杀了这些人……湘,将他拉下去斩首示众,以示警戒!”
闻言,男子脸色惨白,“你……”
顿了下,他不顾一切地吼出声,“昏君!既然做了这些,你以为我会怕死吗?”一边挣扎了起来,愤声道:“果然是上下庇护,,狼狈为奸!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我五地百姓竟将你这样的昏君视为神灵,简直是瞎了眼!”
眼神示意了下凤湘,司苍卿慢声道:“机会只有一次,若你放弃……”一字一顿,“这些人,就是真的枉死!”
冷淡的一句话,让原本癫狂的人一下子愣住了,茫然的看着首位上的皇帝。
见这人反应,凤湘不由得皱眉,“皇上给你机会鸣冤,还不赶快从事说来!”
是的,从一开始,司苍卿便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以这种骇人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综合几日的行径,这人不是要害他,那么便是,鸣冤!
鸣冤的原因,怕就是,那些腐烂的人头,更准确的说,是人头顶上的那个诡异的洞。
终是反应过来,中年猛地趴下身,额头碰碰地磕在地上,悲声道:“草民许上义,溪水族人氏,是罗辕王府的武夫。”
随后,许上义痛声讲述了这些人头的由来。
半年多前,罗辕王苏韦得重疾,险些命丧。康复后,便一直寻找长生之道。后来不知从何处得到的偏方,说只要以年轻男子的人脑为祭品,供奉宗神,便可得到神之指引。
苏韦遂秘密地选定了溪水族跟珠族,这两族人数较多,多为年轻男性。随着人数诡异地减少,两族族长皆发现了不妙,欲迁移他地,却被苏韦强加罪名,给全数处死。
“根本就没有那些悍匪,是罗辕王亲卫斩杀了溪水族人后,对外的说辞!”
而这人因为离开溪水族很多年,并不知情。直到苏韦按照拜礼,要将祭品扔入禁园,许上义身为府内武夫,与自己兄弟们一起搬运尸体,认出了族人。
后来,他便悄悄查探,找打了那些年轻男子被围禁的地方,才知道了一切真相。只是防备森严,他也无法救出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地被砍了脑袋。
知道司苍卿来到了坌都,他便计划着申冤。
他偷偷地将那些丢弃的人头收集回来,想以此为证来指控罗辕王,却苦于一直无法靠近司苍卿,后来便只好混入了罗辕军随行的伙夫中间。
他本就武功不错,在无法找到机会接近司苍卿之后,便只好选择这种骇人的方式让人头出现,一边等着被捉,好能够申冤;一边又不能完全信任司苍卿,所以故意说是自己杀的人。若是司苍卿足够英明,便定能分辨他言辞的真假,他方能安心地将所有的事情讲出来。
而这些日子苏韦之所以没有查到他的头上,许是因为那些事情多是由亲卫所为。他着急找出内奸,一时没有查到他们头上。
睨着这人,司苍卿只淡声问了句:“没有帮手?”他不信,苏韦也算是老奸巨猾之人,这种事情,怎可能轻易地就被人发现?
许上义神色悲痛,额上都被磕出了血,“回皇上的话,若有帮手,草民怎可能以这样的方式来鸣冤?”
“这些人头……”
“伙夫担着很多的粮草,故而能够藏匿一时,草民又用至味草掩住了腐臭之味,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
抹着袖口,司苍卿漫声道:“你刚才说,将祭品扔到禁园……那是什么意思?”
“回皇上,禁园里住了宗神的家兽,一般次等祭品就扔给神兽,这也是向神祭拜的行径。比如……”这人咬牙道,“比如罗辕王只需人脑作为祭礼供奉宗神,那尸体便必须扔给神兽吃掉,这才能造就他的功德!”
“神兽?”司苍卿遂想起染霜然身上的那些伤口,复又问道:“那是什么?”
许上义摇了摇头,整个人看起来颓靡异常,他低声道:“我们也只进过禁园的大门,里面被堵死,墙壁上只有一个黑洞,祭品都是扔到里面便不管了。”
垂眸思索了下,司苍卿淡声道:“朕明日会回坌都,若事实如你所言,朕会还你族人一个公道……犯恶之人,朕绝不容情!”
“湘,你派人将他安置好。”
待两人离去后,司苍卿拿起笔毫,迅速地写了起来。
他可以看出,许上义确实没有说谎,但……很多地方,依旧是疑点重重。
终卷:问情篇之七宫至尊 明查暗访困坌都(上)
雨水如瀑。
白茫茫的雨幕里,暗灰色的尖楼层层耸立,柳意坐在窗边,眼前别致的案桌缭绕着茶香缕缕。对面的额人在说什么,他没有仔细去听,只是专注地望着渐渐后移的道旁景致。
这个苏道,自打他来到坌都之日起,便一直陪同他观赏者坌都的风景。
“……所以,虽然雨水很多,但一天晴,水位很快地久退了下去。”苏道滔滔不绝地说着,忽地发现这人一直望着窗外,眼神沉了沉,“丞相大热?”
微微怔了下,柳意转头看向这人,稍额首,拿起茶盏抿上一口。
“这里的习俗和京城有很大差别,不知丞相大人这些日子可住的习惯?”苏道微微地笑道:“看您适才出神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很无趣?”
“哪里。世子多虑了!”柳意淡淡地回了声,手上动作轻缓,放下了茶水,“世子还是正事要紧,不必整天陪着柳某。”
“哈哈,”苏道愉快地大笑,“苏某如今的最大正事就是陪着丞相大人您了!”
闻言,柳意眉眼微敛,没有回应。
又听到这人说:“丞相大人,今儿苏某带你去观赏一下坌都雨后的瀑流,您长期呆升莲京,恐怕不一定见到这样的景观。”
不置可否地微微额首,柳意装作仔细地倾听这人的长篇大论,心底却不停地盘算着。
这些日子,他一直引开苏道的注意力,而凤岚则在“奉命回京”之后乔装回到坌都,暗地里协助他查探大诸侯王的秘密,前几日,凤湘派回来的影卫告知了他们司苍卿已经回来的途中,同时将司苍卿的手谕交给了自己。
对方在信里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为他们提供了追查的方向和线索,同时严令凤岚不准擅自闯进禁园。
猿类几日的时间,犹豫查探没有半点进展,凤岚正有大段悄悄地闯一下禁园,如今司苍卿命令一下,他们也只好打消了念头。
漫不经心地看着景、品着茶,柳意不是地点头附和,瞥着这个热情爽朗的王世子,其实,与其说是牵制这人,不如说苏道也是在紧迫地监视自己把?
“少爷!”
船车急地停了下来,对面靠近来另一辆,有人朝这边扬声喊道。
“丞相大人稍等片刻。”苏道从柳意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招了下手,对悄然走近的吓人嘱咐了声:“好生伺候大人!”
“丞相大人,苏某去去就回。”
睨了眼出去之人的背影消失在另一座船车门后,柳意悠闲地呷着茶水,遂淡声道“替本座换茶。”
一人安静地走了过来,讲茶盏收拾干净后,重新为柳意沏了杯茶。装作不在意地瞄了眼这人,柳意遂闲适地揭着杯盖,手指几不可见地颤了下。
小心地讲纸条抽出捏在手心。柳意低头喝了一口茶后,复又望向窗外渐渐小下来的雨水。
心底搅动的情绪不远不似面上这般云淡风轻,他微微仰靠在藤椅背上,舒缓着那一点紧张和担忧,眼神微迷蒙地看着缓缓后退的小楼。
希望6一切顺利。
比起自己在这里与那些人周转敷衍,凤岚的处境要危险的多。吁了口气,柳意不由得掀了下唇角,要是凤岚遇到危险,那个冷静自持的帝王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当即铲平这五地诸侯国吧?
他淡淡地笑了,点点惆怅。
“刘兄应该多笑笑才对。”
不急不缓地抬头看去,苏道已经回到了车内,正站在船车的门口处,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柳意收住笑意,礼貌地点了下头。
“啊,丞相大人不介意苏某称你一声柳兄吧?”苏道缓步走到桌旁做了下去,眼神里带着莫名的笑意,也不管对方的意见,又径自问道:“不知柳兄在笑什么?”
“瀑雨未止,晴日乍现。”柳意看着天上渐渐出现的太阳,“实为其妙,柳某也只曾在书中见过,遂不由心生慨叹,难掩欣欣。”
“哈哈,确实妙哉!倒是无情,却有晴。”苏道击掌阔谈,情绪飞扬:“柳兄即是喜爱,不若在坌都多待几日,也好能够仔细品味这有情无情的妙处。”
眼睑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柳意扯了下唇角,手稍握紧茶盏,再抬眸望向对方,声音清冷:“世子客气了,只是柳意身为苍寰丞相,怎贪念美景,而耽搁只呢?”
“是吗?”
低声反问,却没有得到回应,苏道遂也不再多说,也这人对视着,那坦然无惧的眼神,令他不由得笑得更深。
迎着这人的目光,柳意神情淡然,只是右手一点点地握紧。
“柳意……”
忽如其来的问热气息喷在对方的脸上,柳意稍稍后仰着身,语气冷然,“世子,请自重!”
“自重?”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苏道哈哈大笑,越过矮桌的身体越发地靠近这人,“苏某不过是仰慕丞相大人……”
说着,他一把抓住柳意的右手,眼神里尽是得意。
“不知,柳兄手里握着什么呢?”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林立的楼阁间,几个黑影一闪而过。
这里如坌都都别处无异,交错的圆柱和横垣的阶梯间,空出一条窄窄地祥子。此处,除却偶尔的夜虫鸣叫声,便不再有丝毫的动静。
靠在圆柱后,凤岚静默观察巷口处,那不时巡逻而过的侍卫,半响,他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遂运起轻功,脚下点在台阶上,率先飞了过去。
“什么人?”
一阵兵戈相击声,于是巡逻的士兵追击了出去。凤岚隐在暗处,望着另外几个手下与留守的军士打斗了起来。
目测了下对面暗牢的位置和距离,凤岚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躲过了那些人的注意,不一刻便来到了暗牢门房,从匕首很快便打开了门锁。
门后是一条窄长的十届,他迅速地掩好门,眼前顿时漆黑,遂站在原地适应了片刻。
静。凤岚只能听得自己的呼吸,抬起步伐,一阶一阶地他上去,没有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