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缓缓降落,一出机场,顾惜就看到了戴邵东,他戴着墨镜,神色冷峻,站在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
顾惜走过去,他接过顾惜的旅行箱,俩人没有交谈。出了机场,上了车,戴邵东摘下墨镜,看她,“你这次气色好了很多,身体没事吧?”
顾惜说,“你的气色不怎么样。”
戴邵东发动了车,说道:“你人来了就好,我给你说说大概情况,那方子,我爷爷让我们自己斟酌,看怎么样用。”
顾惜:“……那能让这么用的,怎么听着功能性不是很强?其实……不是什么古方吧?”
戴邵东笑,“你看的还挺清楚。是这样,算是一般的养生方子。”
“养生的?”顾惜想了想,“具体点。”
戴邵东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大概和川贝枇杷膏那一类的效果差不多吧。润肺利咽,生津补气的。”
“那这样,最简单的是走功能性饮料。”顾惜问,“你们家,旗下有多少饮品系列?”
戴邵东看了她一眼,说,“好几个,纯净水,碳酸饮料也有,还有一些乳品系列。”
顾惜听到纯净水,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说,“我以前还不知道,你们也做纯净水。其实要用这个考验你们就好了。”
“这话怎么说?”
“很多东西都有很强的地域限制,因为南北方差异,你难道没有听人说过,我们南北某些地方的差异,甚至大得过英国和法国。因为口味问题,有些南方本土品牌,硬是开拓不了北方市场。北方很多品牌,一样销不到南方。”她叹了口气,“连国外品牌,对着我们南北方市场的巨大差异,很多时候也先撞墙。”
戴邵东打下车窗,风灌进来,他扶着方向盘,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惜摸了摸被风吹在脸上的头发,又问,“和你的哪一个弟弟?”
“我二伯的儿子。”
顾惜说,“这事情不太好,赢了输了都弄的亲戚关系不好,你爷爷怎么想的?”
戴邵东转了一把方向说,“这次是家里人提出的,我爷爷……也有自己的难处。”
顾惜思量,那大概还是戴邵东太招人眼了。
戴邵东说,“他们是顾忌我妈妈那边的关系,咱们结婚来的那人,见了我爷爷之后,他们觉得了更大的危机感。”
顾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爷爷怎么评价那个人?”
“哪个人?琦爷?”戴邵东笑,“你提到他尊敬点,那人年纪不大,手段可不小,别人提他都带着敬畏。”
顾惜的心里,闪过那个搂着自己说不吃饭的家伙,要敬畏他呀……不过,他手段自然是多,她相信没人比自己清楚。
却听戴邵东忽然笑起来。
顾惜望向他,“怎么了?”
戴邵东说,“想到件好笑的事情,他那天来看我爷爷,我爷爷把墙上挂的画都摘了,说别人送的,怕有假。其实不知道多少专家都给他看过,他还是不放心。”
顾惜伸手,压着脸侧的头发,专注地听他说。
戴邵东看她一眼,看她少有的表现出兴趣,就说道,“琦爷在瓷玉字画上面造诣非常吓人,天生就开窍了一样。”
顾惜:“……他,年纪不大不是吗?”
“这事情和年龄有关系,但也没有必然关系。”戴绍东手指轻敲方向盘,“那人,抓周的时候都是一手抓着金镶玉,一手抓的文房。你说说,见过抓周这么会挑的小孩吗?”
顾惜:……那个坏蛋,又骗了她。
说什么抓的金银,自己财迷。原来是抓的金镶玉,还有文房。
她闭了闭眼,风吹在脸上,说抓金银,她就想到一个胖娃娃。可如果说了实话,自己当时只怕会觉得距离更远。
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说,“那也……得家里先有金镶玉才行。”
戴邵东说,“这人和人生而不公平,后天的努力也重要。以后有机会介绍你认识一下,那人的性子真的非常吸引人。”他说,“就说我爷爷吧,这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东西开始都收了起来,结果那天聊的好,最后我爷爷竟然又让人把东西都搬了出来,给他看。”
顾惜隔着车窗,望去前方,感慨道,“你爷爷,和他一见如故了吧?”
“自然。”
顾惜默默想,那样的人,他想和谁一见如故都可能。
戴邵东转身,从后面,拿过一瓶水递给她,“先不说这些。你休息一下。对了,还想告诉你别住酒店,我去找你不方便,你住在我家这里的一套别墅好吗,我爸妈的房子。”
顾惜说,“这样如果有人知道,会误会咱俩的关系。”
戴邵东说,“委屈点你,无非是家里人,他们知道你替过嫣然和我结婚,知道你来……也大不了觉得咱们俩发展出了感情,没什么的。”红灯他停下,侧头看向顾惜,“也就是委屈你一下,不过离开这里,也没人知道对不对。”
顾惜摇头,说,“不行。”她是没什么,他会,很有什么。
戴邵东却没想她会拒绝,诧异道,“那住哪儿?”
顾惜说,“我有地方住。”她打开包,拿出地址来,“住这儿就好。”
戴邵东拿过地址,疑惑地翻开,“这好像是新盖的,你怎么想到这这儿?和别人借的房子?”
顾惜说,“嗯,一个朋友借给我的。”
“你这里还有别的朋友?”
“没,我妹妹的。”
“这样……”戴邵东又看了几眼那地址,“那就这里,反正方便我找你就行。”
顾惜没说话。
戴邵东又说,“不过你妹妹混的看样子不错,这地方的房子不便宜,都可以认识这样的朋友了,能借房子,那关系也不错吧。”语气带着试探。
顾惜一听他误会,瞪他一眼说,“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她现在签约了,这房子是她公司一个女孩家的,空着也是空着,我们付了租金的。原本不想说,既然你问到这份上,那租金回头你出。”
戴邵东:“……”随即苦笑,“好,好,当然应该我出。”
顾惜喝了口水,“不和你计较,那继续说工作的事情吧,先说说,销售团队,渠道方面,终端推广,你都有什么资源。”
“不许我们用公司的任何资源!”
顾惜差点一口水喷出去,“什么?”
“不许我们用公司的任何资源!”戴邵东又重复了一遍,“选定项目,品牌要自己注册,自己运作,自己组建销售团队,自己进行终端推广。”
顾惜的眼睛都直了,“你知道从区域走向全国都是非常艰难的吗?有没有这些资源,和让不让你们用是两个概念。”她的语气不可思议。
合上矿泉水,她说,“那天你打电话说,这些东西要靠自己,可你没说过,家里的资源不许我们沾光是不是?”
戴邵东觉得“沾光”这个词……真贴切呀。
可他只能摇头,“其实这一点,是我爷爷说的。你想想原因。”
顾惜握着矿泉水瓶子,想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眼睛,说,“其实是在保护你?你家的渠道,你家的终端人脉,你表弟那边比你更熟吧。”
戴邵东说,“其实就算说了这话,有些关系也挡不住人家用。”
顾惜望向他,风从窗口吹进来都粘热的令人难受,戴邵东的情况,比自己以为的还糟糕呢。程琦当初让他回家,正是基于根本上,戴邵东想回这边,但现在的境况,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的。
她说,“也没有那么糟,你爷爷真的是心里有数的人,就像产品本身,让你们自己开发定位,其实也是不希望你们做一样的东西。如果是同类型,会产生恶意竞争,而且,容易彼此影响。”
戴邵东看着她,神色不忍心,犹豫着说,“所以你刚刚说做功能性饮料,我就没说。我表弟,准备开发的也是这个。”
“他和你说了?”
戴邵东点头,“功效在那里,这个简单,我家里又一直有饮品这块,他有可以仰仗的资源。”
顾惜,“……信息量太大,让我想想。”
戴邵东关上车窗说,“你才下飞机,刚刚就说让你休息。”
顾惜看去窗外,又问了一句,“那生产方面呢?”
戴邵东说,“如果要自己投建厂房,那时间太长了。所以这方面,说是可以商量。”
“那还好点。”顾惜又问,“就算再大的生意,也得由小开始,咱们可以回帝景城,做区域扩散路线吗?”
戴邵东,“……那应该可以吧。可我并不想这样。”
顾惜说,“你不知道这行,有些地方押款子压的特别多……”她猛然想到,大事忘了,连忙问戴邵东,“对了,每个给多少资金?”
戴邵东晃着一根手指。
顾惜暗暗松了口气,“一个亿,那还能好点……”
顾惜和戴邵东站在公寓里,米色典雅,宽阔敞亮,但却令人不知该往哪儿坐。
戴邵东看着右边的无敌海景,挪到墙上价值不菲的现代艺术家画作,而后,茶几上的雪茄盒,身后,门口插花的花瓶,甚至,那白色的皮沙发。
他看向顾惜,说,“顾惜,你和谁借的房子?这家可有点值钱。”他脚踩了踩地上茶几下的地毯,“这艺术地毯,别看这么一小块,最少三万欧元。”
顾惜没说话。
他又指着远处桌上的水晶杯,“那个,baarat,你可别给人家打了。”
顾惜说,“你别管我了,我知道。你回去吧,咱们明天一早开会。”她说着往门口走,
戴邵东跟上,扫到酒柜,神色迟疑,站在门口,又不动了说,“那边的酒你别乱喝,对了,这房子你别看没什么东西,每一样都有来头,要不,你还是去我家住吧。”
顾惜:“……”
戴邵东说,“你别嫌我多想,这房子你看看收拾的,又有品位,还带着艺术气息,一看就是懂生活的人,有钱又有品位的人对吧,我都没有修炼到这份上。可看人不能看表面,这些东西有钱,多请点艺术家,也不是不能弄。所以别是坏人的地方,真的,你和我走吧。”
他语气诚恳,带着担忧。
顾惜也苦恼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啰嗦,你要真的不走,我就真的开始要担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迟点哦。一看时间,这更都迟了,实在对不起大家,我昨晚失眠了,
琦爷下章就回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