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雪飘扬,顾念一离开酒店,顾西也出了门。
俗话都说下雪不冷消雪冷,顾西可不愿意干等着,顾念在这里的表演就五天,转头她们就要走了。她心里明白,多少还是沾了这妹妹的光,不然她可要露宿街头了。
从村子里找人租了个不大的铲子,她准备去自己家挖挖,她没有想过和以前认识的任何人联系,不想引起其它不必要的麻烦。自己的死毕竟带着阴谋的色彩。
打听到自己被安葬在公墓,她也不甚在意。听说现在人死了,火葬场都是随便一烧,有时候几个人一起烧,不给红包,装在罐子里的都未必是自己……
雪下的很大,纷纷扬扬,这里又停工死人,连二丫家今天都没有开门。
这小商店是在她们开了水厂之后才有的,现在显然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顾西一路走过去,都没见几个人,她死的时候还有贷款……银行里的资产听说也被没收还账充公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挖到什么,
不过就算有个笔记本也是念想。
可是……
站在面前巨大的黄土坑前,她彻底傻了。
那天她没有来看,原来这地方被清理的这么干净,别说破砖烂瓦,残垣断壁,茫茫四野,好像她自己的产业从未存在过一般……地基都被挖了,还填上了土。
重重一铲子扎进地里,她踩着铁铲,抿嘴对着一个近二十米的大坑,郁闷地简直能笑出来。
而不多时,她也确实笑了。
“这叫什么事。”她一脚踢向铁铲面,铁铲掀起黄土,她顺势抗在肩头,往山上去,那里,希望她的外婆还在……
走过几百几千次的路,只有枯枝败叶都还记得她,展现给她熟悉的荒凉。她一步步往山上走,没人会在乎,她当初不想离开这里,也是不想离开外婆。
人就算死了,都无法有永恒的宁静。
一路顺着小路登到山上,到了外婆曾经的坟头。平城近年来也开始不让土葬,她外婆去的早,所以才得了这安息之地。
墓碑已经被早年的自己偷偷被挪走,害怕被人找麻烦要她迁坟。只是左右种着树。
顾西看着两棵树中间,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身上……片刻,她露出好看的笑容,像对正常人说话的声调说:“外婆,我回来了。”她一把扔开铁铲,从身后拿过背包,掏出早前买的香,按了打火机,背风点燃,弯腰插在了地上……
“……早知道死后是那种情况,我以前一定替你找个更好的地方。”顾西把树旁的枯草拔掉,“我听说我自己被放到了公墓,我不喜欢那地方,等有钱了,我给咱们俩重新找个好地方,把我爸我妈也挪过去,咱们一家人以后住一块。”她笑着说。
枯草有种坚韧,拉的她手疼。
她抬手来,看了看白皙的手心说,“这个女孩叫顾惜,和我名字还挺像的。就是长得没有我好看。应该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看这手,一看就是不会干活的人。”
回答她的是天大地大,大雪纷落。
顾西觉得有种安心从心底而来,自己最爱的人和最爱自己的人,此时就在这里。
她的手,抚上落了雪的土地,“外婆……现在我不住在平城了。这两天,我多来看看你,回头,得等我有钱了才能来,我现在住在帝景城。现在还花着别人的钱……对了,这个顾惜有个妹妹,又年轻又活波。我和人家一接触,觉得真的像两代人……”她絮絮叨叨,和自己外婆说着话。
随着风雪,那些轻言细语亲人间的话语,都散去了风里。
这地方她以前常来,平城是小地方,治安一向还不错,所以顾西停留了许久才离开。
第二天,第三天,她又去曾经“平城地产”所在的写字楼看了看,发现那里也已经人去楼空,还有人在闹事。
她除了遇上几个来打听的业主,得到的消息却是一样。
顾念也没有手提电脑,她有手机,却在来平城的时候留在了家里。想上网查“戴绍东”这个人也不可能。外面的网吧或者酒店的商务中心她也不敢用。
转眼四天就过去了,顾西的心里很不舍,这个自己长大,成长,眷恋,留着她亲人地方。
从旁边的树下挖了一会,就挖出一个小铁盒,这东西毫无悬念的还在,她打开来,里面是些零碎物品,都是外婆收着的,顾西从小到大的小物件。
顾西在里面翻了翻,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是两条18k白色金的项链,顶端晃着“许愿骨”。
她拿在手上看了看,这是她次出国带回来的,一条自己,一条给外婆。
她把小铁盒又原样埋回去,陪着她外婆,说道:“我不惯花别人的钱,这几天都是花那个妹妹的钱,我把我的这条送给她。”她戴到脖子上,另一条也戴上,“……你的这条以后就陪着我。”
顾西把那土又整了整,手指在那土上轻抚了几下,“最迟明年,我一定来看你!你别担心我,在哪儿我都能过好!”说完站起来,拾起旁边的铁铲转身往山下去。
天冷了,才七点就已经天蒙蒙黑。
顾西想着明天要走,不由留的久了些,雪前天已经停了,走在下山的路上,地面硬邦邦的。消雪的冷酷。
顾西手里用铁铲借力,下山下的平稳而快速。这地方在山上,她为了以防万一,铲子约好今天再给人家还。
脖子上忽然冰凉凉的,她抬手,发现是脖子上的项链露了出来,被空气冻的冰凉,她摸着那项链,心里怪怪的。想到昨天晚上:
顾念从外头回来,说别人送了她一条手链,白金的。
顾西当时想,怎么又有人送东西。
这两天,香水,包,化妆品,顾念每天回来都带着新礼物。顾西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管,应不应该问,她没有当过姐,觉得这样问人家不免有些多事尴尬。
她把项链塞进脖子里,用手隔衣服捏着,觉出一种无言的陪伴温暖。
一路从山上下来,恋恋不舍中有点害怕。天已经全黑,可以看到远处的灯火,离的那么远。
她走到自己工厂以前所在的地方,这地方,下次来一定连坑都没了。一个开发商走了,总会有别人接手。
刚走近,就听到远处有车声,开的很急,也很多。黑夜中突而令她心悸,有人来了。
她连忙回头往后跑,躲到旁边的土堆后,大坑周围很多土堆,但这个格外高大壮阔,是填坑剩的,或是旁边挖土胡乱堆在这里的,她不清楚。不过隔着前面将近二十米的大坑,车绝对开不过来。
安全。
车声越来越近,她伸头看去,黑夜中三辆车向这边开了过来……
她连忙低下身,今天是停雪后第二天,最冷的时候。这三天她过来,从来都没有见过人,这块地已经没有油水,拾荒的都不来。
难道是偷二手砖头或者偷土的?
不会,她很快否了自己的想法,偷砖头一般都是开卡车来,这三辆都是轿车,谁会开轿车来这种地方偷二手建材?
车前灯一闪,光柱扫过她的头顶,然后绕到她右边。
顾西心提了一下,知道车拐上来了。
这个时间……估计有八点,她身子更低,不想人看到自己。她还要报仇,不能随便让人知道她在这里。何况这些人晚上来这里一定不会是好事。
她心里甚至有个奇怪的想法,这些人,也许和这个烂尾楼盘有关。
不会是觉得把她害死,来悼念忏悔的吧……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
又有两束车前灯一闪,另外两辆车也停了。
顾西沉静地闭气凝神,靠着土堆听那边的动静。这些都是以前她的土,现在被挖了房,挖了地,成了坑,她还得躲在这土堆后,好荒谬的感觉。
就听几声车门响,几个人下了车,“就是这?!”一个男人说,听不出是问句还是在告诉别人。
“这地方不错,推土机呢?”
“那边……”
顾西的呼吸都停了,要用推土机,那就是要填这个大坑,她心里顿时叫苦,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正正好选了土堆,她连忙往远处看,这里往山上跑并不远,但这段没有遮掩,虽然天黑,也是会被看到的。
正在这时,却听那男人厉声骂道:“去你妈的——那是推土机吗?那他妈的是挖掘机!”
“……不一样吗?”一个男人怯生说,声音带着种茫然。
“当然不一样,一个他妈是挖土的,一个是推土的。”先前那个厉害的声音说。
“对不起老大。我以为一样都能用。”
顾西伸手捂上嘴,这么危险的时候她竟然觉得好笑。那台挖掘机她天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剩下一台机器不怕人偷,原来是有人特别准备的。
“那怎么办?”声音问,怯怯的,像是那个安排错机器的。
“算了,已经来了,挖掘机就挖掘机。”
挖掘机怎么用来推土?顾西想了一下不明白,却知道自己该偷偷跑了,不然挖到她这里怎么办?
转身,准备看一眼那边的情况就跑。
隔着二十米宽的大坑,那边三辆车打横停在边上,车灯打向自己右侧,可以隐约看到那边停着那辆挖掘机,挖掘机前都堆着土。
顾西略微安心,要推也应该先推那边的土,自己可以趁着声音挪。
还没想完,就见远处又一辆车面包车扬土开了过来,站着的一个男人说,“都别说话。”他背对着大坑,看着面包车来的方向,所以顾西看不到他的样子。但听声音是之前的“老大”。
顾西更不敢动。
面包车转眼停了,车门滑开,从里面跳下来三个男人。顾西全身紧绷,这人还不少!就见他们回身,从里面狠狠拉出来一个人。
“老大,人到了!”
男人被拉了出来,顾西看到,那男人被用黑布蒙着眼睛,身上绑着绳子,手在背后应该也被绑着。嘴上也有胶布!
顾西慌忙收回目光,闪身靠在土堆后,月光洒在她脸上,惨白的吓人。
隔着一条大坑的那边
另一个人伸手一推,被绑的男人一下被推到车前,车灯放肆地照在他身上,身上是黑色的大衣,领子立着,虽然看不到样貌,可那立着的样子说不出的与众难同,有种冷眼旁观的淡漠高贵,站在一堆人中间,车前灯聚光他,真真是鹤立鸡群。
那老大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好像无声地较量气场。
过了会,他放弃般闪开一步,无声地一挥手。
身后的人极有默契,三个人伸手过去,那被蒙眼的男人猝不及防,一下被推到了大坑里。
顾西等不下去了,正想趁乱溜走,忽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响,暗夜里分外压抑。她的心跳都停了,回头又看去。
正看那老大侧头,示意旁边的一个人,又指了指大坑,那人心领神会般,拔腿就往挖掘机方向跑。
而被绑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刚刚那一声……那人被推了下去吗?
顾西伸手捂上嘴,浑身的血液都僵持起来,原来……原来这挖掘机不是找她晦气的,是给那个人准备的!
原来这些人在活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给亲爱的姑娘们解释一下,我现在只有早晨10-12点,下午13-15点,这两个时间段可以写文,其余时间都不在家,或者无法上网。留言有空都会尽量回复,没有一一回复大家勿怪。但留言一定会认真看,对剧情有疑问或者其它意见,一定要告诉我。
这篇讲一个成功事业女性,落到底层,通过自己学识和智慧改变命运的故事。宠文,外挂不显山不露水,超实用。
感谢快乐猫猫儿的火箭炮,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