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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若微下

    byhni

    一室烟丝飘荡。

    尼古丁的浓度够了,足够冲动。

    可整个空间持续迷幻,沉默且严肃地凝止。

    估且让我们将视界拉至广角,以彻底旁观者的态度去俯看。

    去触摸──

    房里是一男一女。

    淡淡的香水味飘散在空气之间,一张床、一架衣柜、化妆台

    、电脑桌、电视、冷气、冰箱一应俱全。

    年轻的女孩呼吸匀称地躺在床上,她裸体,手上只包裹着胡

    乱处理过的砂布。

    她的眉稍紧蹙,像是有什麽放不开似的,就连梦中也不得安

    稳地纠缠。

    而男孩坐落在房里的一角沉默,手里点的菸已经是第17根了。

    他的表情严肃,彷佛在等待,又像是思索神圣而伟大的事儿。

    男孩穿着简单的上衣,条纹衬衫上面的钮扣则一个不差的扣好

    ,牛仔裤的尺寸也符贴适合的简直没得挑剔。

    然後再将视界拉远去看。

    房里只剩浴室透出的一盏微弱灯光,电脑没有关机。

    化妆台上面整齐摆放着各式女用瓶罐。

    除此之外,这是个极其简单的房间。

    衣柜里的衣服几个月没有更新,但少少几件不追流行却有风格

    的服饰,则在在显示了主人对衣着有着一定程度的品味。

    而空间里的背景,地毯是深红色的铺满整个房间,墙壁上的壁

    纸却排出不规则地淡淡粉红色的微光四射。

    显然,这是个成熟女孩的房间。

    但若要再仔细去看,才会非常惊讶的发现,其实女孩并不看书。

    报章、杂志,亦或小说、漫画,在这里都完全找不到。

    夸张一点说的话,这空间里直至目前为止,都还找不到任何文字。

    甚至连遗书都没留下一封。

    反倒是cd,女孩收藏了大量极大量的音乐。

    爵士乐啊、流行乐、古典乐、轻音乐,不管是英文、日文、韩文、

    中文,甚至是50年代的民歌,几乎发得出声音的类型全部都有,而

    且女孩也都以无法想像程度的仔细,小心翼翼的收藏着。

    更让人觉得极其难得的是,全部都是正版。

    实在是搞不懂女孩,对吧?那麽将镜头回归视角吧。

    ※

    我看着晓霜,点燃第十八根香菸。

    待在这房里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五个小时。

    她依然安稳地沉睡,我则依然安静地发呆。

    或许我该打开门走出去,可似乎怎麽提不起勇气这麽去做。

    因为我害怕。

    害怕一转眼,晓霜醒来以後再度干出让人措手不及的傻事。

    至於过了多久?似乎没有任何实质的重要,我只记得当静穆的夜晚

    沉下,我选了一片稍微适合心情的过时音乐,之後听着、想着。

    直到她睁开双眼:「水……」

    这是我听到晓霜开口的句话,於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门。

    从冰箱里取出冰水、啤酒,再从厨房取过杯子洗完再跑回房间,一

    共才花了不到十几秒的时间。

    我扶起晓霜让她喝下。

    待她稍稍平静了以後,我才问:「为什麽这麽傻?」

    晓霜低头并没有回答,脑海的思绪似乎一片空白,不见绝望、甚至

    不见悲伤。

    於是我又问:「什麽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虽然这个时候很不适合担任张老师这个职务,但我想好歹还是先让

    晓霜盖上毯子吧。

    起码会让她有些安全感,至少我这麽觉得。

    理所当然,晓霜仍是没有答话,可我的表情似乎比她更为坚持。

    「对不起……」她看向我,声音有些沙哑。

    「说对不起有什麽用?」的确,有什麽用呢?

    我甚至觉得我现在说什麽也都没用。

    「你在跟谁说对不起呢?如果真的这麽觉得,你就不会这麽做啊。」

    我试图气呼呼地说话,我知道这时不该安静,胡乱说些什麽台词都好。

    哪怕是十八流偶像剧都不用的老掉牙台词都好。

    但无论如何,看着晓霜的模样,相信任何人都不忍心责备。

    二十几岁的年轻漂亮女孩,怎麽会沦落到这种程度。

    又不是影片里任人蹂躏的女优,谁会舍得?

    毕竟,她只是不愿意将自己心里的悲伤说出来而已。

    她甚至不愿意表现出来。

    而我又凭什麽呢?我很清楚自己的份量,可是我又自以为自己无法丢

    下她不管。

    於是我什麽再也不说,起身走往浴室,剪起了晓霜用来割腕的刀片。

    走近,我贴近她。

    鼻息接触,能明确感受到彼此一吸一吐地──我又问了一句:「无论

    如何都要死是吗?」

    没有答案。

    於是我咬牙,但还是轻轻在手上画上一刀。

    微小的血滴,从血管缓缓冒了出来,只是稍微见血的程度。

    只是不知道为啥,虽然痛,却也不是无法忍受的那种程度。

    感觉上就像是蚂蚁咬蚀,有些痒、而在时间持续以後甚至有些快感。

    些微自虐的快感。

    似乎引起她的注意了,晓霜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於是我又画下一刀,这刀力道加重了一些,血马上就怖满了整只手腕,

    甚至沾到了床单。

    可这种程度还是死不了人的吧?好歹不是画破动脉那种。

    「好了,我再问一遍。」说的同时,晓霜已经掉下眼泪,那是难过,

    是吃惊,或许还挟杂着几丝恐惧:「不,我乾脆不问你的问题了,我

    只想问你,想不想跟我一起死?」

    说完我毫不考虑,再度用力画下。

    哗──血喷了出来,湿了我的衣服,甚至溅到晓霜的脸。

    她才像是回过神来,拼命将抢过刀片丢在一旁,然後什麽也不顾地,

    用力抱住我,用力用力的抱住。

    是了,裸体又算得了什麽呢?

    痛又算得了什麽呢?虽然我知道这种手法亦常激烈。

    可是我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因为晓霜前几秒的冰冷表情,是这麽坚决。

    要是痛能挽回一条人命,流血又算得了什麽?

    好吧!我是疯子,我是傻子。

    那麽乾脆也不去止血了,谁在意呢?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吧。」

    说完这句话之後我和晓霜长时间的抱着。

    她的呼吸从急促缓缓转为平淡。

    可我不想占有她,一点也不想。

    并不是晓霜不吸引人,反之,则是太具魅力了。

    所以我无法自私,却又无法不在痛中转移注意力,只能无能为

    力地──

    靠着她很近,鼻尖靠在一块,她的长发披散在我的身上,深深

    埋藏。

    而我呼吸着她呼吸过的空气,一吸一呼交换着默契,之後滚烫

    、情慾,然後是勃起。

    我们接吻了,轻轻自然地接吻。

    舌头缠绕在一块,并毫不在意地的吞下对方的口水,

    彷佛从我的嘴里,我的灵魂进入了她的身体。

    在拨弄着彼此的心情,慢慢贴近──却并不交合。

    我想,这也是一种幸福吧,一种很痛的很痛的幸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