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口也炸出了爆响,一个站在门前的小子被踢翻在地。外头的人又一个箭步上来,俐落地踩断他的颈子。
汉子回头一看,骂喝:「该死!怎麽又回来了?!」
只见毋言像只狂马,闯进来後,逢人就打。看见寻奴被压在地上,脸色更是狰狞,竟自动迎向刀斧,拳脚齐上。
毋言来势又快又猛,敌人尚未定位,瞬间就被他卷到脚下。几个汉子不过转身,眨眼便毙,旁人一看,原来他们的颈子不知何时已被毋言的脚勾了一圈,顿时身首反位。
这时敌方已有警觉,见他出脚便远避,一收脚,却像闻屍而来的豺狼一样黏上。他们纷纷拔刀,狡猾的锁定毋言毫无障蔽的伤手。
「别跟他们打,毋言!」寻奴叫着:「快出去!去叫人来!毋言!快──」
双方攻防僵凝着,毋言正专注地对峙,追着众人的一举一动,没见到寻奴说话。
这屋里一共十来个彪形大汉,毋言又伤了一只手,他不可能全身而退。寻奴蠕动起身子,爬到更醒目的地方,又朝毋言喊:「毋言!毋言──叫人来!不要管我!你打不过他们──」
一个汉子以为她要逃,踹了她一脚,啐道:「婊子!逃哪儿啊?!」
毋言大怒,破了僵局,俯身前冲,个就要拿那汉子开拳,众人见状,刀花齐开,阻遏他冲刺的力道。汉子虽高壮,力大无穷,但身手累赘,毋言不但看清他们的刀势,更看进他们攻防之间无法兼顾的破绽,便钻缝而入,朝关节处俐落击发,几个人顿觉膝窝一刺,忽就下盘瘫软,再起不了身。
眼看寻奴就在眼前,毋言心急,旋身要踢下那隔挡在前方的大汉,不料大汉已做足准备,稳住马步,张手吃下他的踢势。毋言大惊,整个人被桎梏住,下一刻便陷入天旋地转,让大汉摔在桌案上。他不及起身,又被按下狂打,那是屠夫挥舞屠刀砍下牛大骨的力劲,声声落得扎实,听得寻奴大骇。
「住手!你住手!」她求道:「别打他!求你住手──」
大汉又粗鲁地扯起他的伤手,一脚踩下。毋言痛极,痛极衍出绝望,绝望又生出极致之力,忽见他腰力一使,整个上半身弹跳起来,头颅直直撞碎大汉鼻梁,他弓脚再踹,摇摇欲坠的汉子被踢飞了出去。
其他人见情势不对,赶紧拿刀架起寻奴,挑衅地叫道:「嘿!这里!这里──」
寻奴反抗地叫着:「你们要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别威胁他!」
嫌寻奴吵,汉子竟掀起刀背敲她。「闭嘴!女人!」
寻奴被打得一阵昏闷,额上涌出一股热流,血味弥漫。
毋言的注意全被引了上来,龇牙裂嘴地瞪着一干人等。
「对!看着我们,看着!看着!」汉子诡异地叫嚣:「你不好好看着,这刀子就划下去了!」
毋言不敢妄动。
寻奴昏涂地低喊着:「毋言,别打,你快走哇……」
她的眼睛都被血沾上了,张不开。她奋力地眨了眨,等视线清晰了,再看向毋言时,心里一凉──
「等、等等──」她惊叫:「你们!你们要对他做什麽?!住手──」
她看到毋言双眼红凸,她镶在他眼肉里的铜瞳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拉了出来,他想闪避反抗,却又似有一条绳索的力道綑住他的脖颈,逼他不得不面向这股巨力。
她扭头往後一看,看到一个汉子手沾着膏体,做着拉扯的手势。
「那、那是……」
「当家一定清楚。」擒住她的汉子笑着:「那是引膏啊,你当年不就是这样替这婴瓜置了眼睛吗?」
他们拉扯的,正是毋言用以固缚铜瞳的魂魄,魂魄一旦被拉出,铜瞳也会剥离。这批敌人,竟知道他们的所有底细,连毋言的致命弱点都被嵌在他们手中任凭玩弄!
寻奴瞠大眼,尖叫:「住手──拜托!住手!」
汉子勒紧她,把她提起来,教她窒息,呼喊不出声音。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毋言的右颊满是眼里流下来的血……
她哭了出来。
看着、看着,不然刀就划下去了……这群人卑鄙地利用她的安危逼他面对他们。如果不是担心她,非得要看好她才让他安心,他不会被这引膏牵住。
铜瞳坠地的声音,像铃铛在风中一样响亮。
毋言连痛,都被压抑得寂静无声。
引膏的抓力一松,他踉跄了几步,跌在地上,抓着空无一物的右眼,浑身发抖。
「放、放过他,拜托……」寻奴把仅存的呼吸都用在求情上。
「那可不成。」
汉子点了点下颔,其他人又围了上去,将毫无反抗气力的毋言压平在地,提起他的伤手──
抽出刀──
「咱们的雇主可是交代我们,要让你身边的男人价值发挥极致。」汉子冷哂:「这就是他的极致。」
──刀光落下。
他们将那只断手扔在寻奴面前。
有人凉凉地说:「反正他是婴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