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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吗?那天你瞧见我被围攻,之后我就变成这样了。”他撇撇嘴,冷睨着他。
巫邱闻言赶紧跪了下来,直叩头道:“五少,请您原谅我……我当时是真的吓坏了,那遍地的尸首、满地的鲜血,看得我又惊又怕。当时我远远瞧着您,还以为您已经……已经……”
“我已经断气了吗?”季罡突然扯住他的衣襟,“别演戏了巫邱,那次的行动明明是你策画的,不是吗?”
“您说什么?我……我策画的!”巫邱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冤枉啊!五少,我怎么可能谋害您呢?我们根本无冤无仇啊!”
“对你而言,我们的确是无冤无仇,可对我而言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巫邱,你就是怕我找上你为我舅舅报仇,所以才想尽办法暗杀我,不是吗?”他冷冽地挑高眉,看着他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人心。
“五少,我愈听愈迷糊了,您可别冤枉我啊!”巫邱心头大乱,整个人早已不知所措。
“还记得江海吗?十六年前,你就是在这里将他推下崖的!”季罡指着崖底。
“您……您怎么知道?”
当他瞧见季罡那双冷厉的眼神时,再多的辩解也说不出口。
“还记得当时在场的一个小男孩吗?”他往前走了一步,近巫邱颤抖的身躯。
往事掠过脑海,巫邱霍然想起这整件事,“莫、莫非您就是……”
“没错,我就是那个男孩。在我亲眼目睹你杀了我舅舅之后,我就告诉自己,此仇非报不可。所幸老天有眼,虽然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可还是让我查出凶手就是你这个伪善之人!”
“他是您的舅舅……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他为人朴实,不愿过着奢华的生活,所以才住在这山腰,而你居然连这么一个大好人都不放过。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他将巫邱的衣襟猛然一扯,吓得巫邱全身都软了。
“我……是我错了……”巫邱重重闭上眼,懊悔地道:“是我误会了江海。”
“怎么说?”季罡蹙起眉。
“当年江海虽住在山上,可与一般山林野夫不同。他不但会写、会读,还颇有学识,甚至教山上的孩子读书写字……”巫邱眯起眼,回忆过往。
“他这么做何错之有?你竟对他痛下杀手!”季罡一双利目直瞪着他,口气里净是不谅解。
“这只是起因。”
“然后呢?”
“当时,有位住在山脚下的姑娘爱慕着他,不顾他已经成亲,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而——”
“胡说!我舅舅一向洁身自爱,怎可能做出对不起妻子的事!”季罡厉声反驳。
“是呀!我也是事后才知晓,由于江海不肯接受那位姑娘,使得那位姑娘终日郁郁寡欢,才受到邻居的煽动。
她不惜将自己灌醉,欲勾引江海,可她清白的身子却被献计之人给玷污了。而那人不知从哪拿到江海的斧头,就搁在现场,待那姑娘醒来,直以为是江海把她给——“说到这儿,巫邱已哽咽得说不下去。
“那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她……她是我的亲妹妹,就因江海不承认有这件事,而我妹妹又有了身孕,因而悲伤至极投崖自尽了。”巫邱悄悄拭去眼角的泪。
“所以你这个做大哥的,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推下崖去和你妹妹做伴?”季罡激愤莫名,紧紧揪起他的衣襟,“你说,你要怎么赎罪!”
“当我得知真相后,懊悔万分,恨不得自裁以谢罪,可我有妻儿,当时他们都还小……”
“那现在可以了?”季罡勾起嘴角。
“我可以死……可五少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派人暗杀您,更没那个能耐啊。”
巫邱深吸了口气,而后慢慢站起,赫然朝崖边奔去——
当他的身影从崖边落下,巫晓莲的影子瞬间飘进季罡心里——若巫邱真的死了,她会多伤心呢?
罢了!
他一咬牙,也随之跳下崖,并用右手抱住巫邱的腰,施展轻功拔身飞起,降于崖边。
“五少!”巫邱没想到他会救他。
“算了,你女儿现在在我手上,咱们算是扯平了;不过,我遇袭之事,我定会查个清楚的。”说完,季罡便往山下走去。
“五少,您说……晓莲在您那儿,那她……”
“怎么对她就看我的心情了。哈……”他莫测高深的狂笑。
直到季罡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巫邱才无力地跪在地上。老天……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要父债女还?
晓莲,爹对不起你,我可怜的孩子呀!
巫邱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得老泪纵横……
第七章
回到季府后,季罡心中千头万绪、百感交集。
若巫邱真没用计对付他,那他是不是错怪了晓莲?
虽然她是欺瞒了他、巫邱也的确错杀他舅舅,可是上一辈的恩怨,真要牵扯到下一代吗?
每每瞧见她张着水眸看他,似乎在乞求他一丝丝爱怜时,他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不可讳言的,她在他心中的份量愈来愈重,留她下来,他真能拿她来报复巫邱吗?
想起昨晚她柔弱的躺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而她娇柔的胴体、诱人的低吟、颤抖的r波,无不深深吸引着他,让他只消一思及,下腹便不由自主的鼓胀起来。
“五少、五少……”才踏进前厅,就见徐嬷嬷急急朝他奔来。
“怎么这么急?你媳妇生了是不?那就快回去吧!”
说来,他还真不愧是个好主子,底下的人谁家的狗死了,或哪家的猫跟人跑了,只要他听过就不会忘记。
“不,不是……”想不到五少还记得这事,徐嬷嬷甚感意外。
“那是?”
“是那丫头……她……”徐嬷嬷这才发现她还不知道晓莲的名儿呢。
“哪个丫头?”
“就您带回来的那个丫头啊!”徐嬷嬷又说。
“晓莲!她怎么了?”季罡的右手紧紧握起。
“刚刚我端晚膳去她房里,却发现她病了,浑身烫得跟什么似的,我还……五少,您要去哪儿呀?”
徐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他已像阵风般跑得不见踪影。
五少八成是去看那丫头了,她得赶紧跟去瞧瞧,等着五少的吩咐才成。
徐嬷嬷一进晓莲房里,就见季罡坐在床沿,抚着她的额,眉头打了好几个结。
“五少……”徐嬷嬷站在门口,轻轻唤道。
“请大夫了没?”他的眼神虽似无波古井,可心里头却是波涛汹涌。
“啊?”徐嬷嬷一愣。
“怎么了?”他猛地回首。
“五少没吩咐,我……我不敢擅自作主。”徐嬷嬷发抖起来,心想:这丫头只是五少软禁的女人,她哪敢私自请大夫?
“你……你有没有大脑啊?这事还需要我吩咐吗?”
“罡……”突然,紧闭双眸的晓莲张开了眼,虚弱地说:“别……别怪徐嬷嬷,她……她对我很好……”
“你别说话了,我不怪她就是了。”季罡也是太过焦急才会对徐嬷嬷乱发脾气。他又转向徐嬷嬷,“你快去请大夫吧!”
“是。”临去前,她对晓莲投了一记感激的眼神。
“我就说……你现在变得好凶,你……你还不相信。”她虚弱地笑着,那笑容真令人疼惜。
听了她的话,他猛然惊觉,自己自从手臂残废后,心绪与脾气也跟着变了。
下面的人怕他、官府的人怕他,根本没人敢接近他。
“是我错了吗?”他眯起眸,自嘲的笑了声。
“你本来就错了,手伤了可人还在,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又不嫌你……”她一边说一边喘息。
“别说话了。”他轻拍她的胸口,“哪儿不舒服,快告诉我。”
“我……我没事。”晓莲见他还会为自己担心。心中开心不已,已不在乎生病一事。
“还说没事,你浑身烫得跟火炉一样。”季罡忍不住念了她几句。
“你忙吗?”她柔柔一笑,今天一整天直到现在才瞧见他。
“还好。”他怎能跟她说,他今天去和她爹碰面。
她无神的眼直瞅着他的俊脸,伸出颤抖的手,抚触他棱角分明的侧面,
“罡……有件事我想问……”
“你说。”
“你准我喊你罡了吗?”他上次说了,她不配。可她总是忍不住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喊他“罡”。
望着她那张红通通的小睑上挂着的希冀笑脸,他想点头,可又不想给她希望,在经过那么多的打击后,他办不到啊!
“罡……你为什么不说话?”快说呀,她的头好晕,已经快看不清他的脸了。
季罡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千万别又睡了,大夫马上就来了——”他紧张地直拍打她的脸颊,“晓莲……晓莲……”
可她已闭上眼,小嘴儿也合上。
季罡紧张的冲到房门口,“来人呀!快来人——”
“五少,什么事?”
“大夫呢?徐嬷嬷不是去请大夫吗?为什么还没来?”他激动地抓住下人的衣襟。
“我……”
“五少,来了、来了……”徐嬷嬷这才匆匆赶至。
季罡赶紧迎向大夫,并将他带进房里,“快,快来看看她。”
“五少,您别急,让老夫瞧瞧。”大夫坐下为晓莲把起脉。
“怎么?她生了什么病?”季罡神情紧张地问。
须臾,大夫放下她的手,摇了摇头,“唉!”
“大夫为何叹气?”莫非她的病极难医治?季罡沉声道:“不管要花多少银子都无妨,你一定要救活她!”
“我摇头并不是指这位姑娘病情严重,她只是染了风寒,只要吃几帖药便能痊愈……麻烦的是她心火郁结,有心病呀。”
老大夫捻了捻须,蹙眉看向晓莲的病容,“我替人看诊几十年,没瞧过哪个病人心绪如此沉重的。”
“这怎么可能?她一直给人爽朗的感觉呀。”季罡不敢置信。
“表面上愈是无所谓的人,心底承受的压力也就愈大,如今她身子一弱,情况就更糟了。”
“有得解吗?”季罡急问。
老天……他刚刚为何不回答她,他本就只属于她一人?说不定她就不会因心火郁结而昏厥过去。
“解铃还需系钤人呀!”大夫摇摇头。
“解铃还需系铃人……”季罡喃喃重覆。
剪不断、理还乱,这才让她有了企盼,若完完全全断了她的念、毁了她的希望,或许她便会对他死心,好转起来。
季巫两家仇恨太深,当年的弑舅之仇既不能报,他又怎能与仇人之女谈感情?
罢了,医好她后便让她离开吧!
“我懂了,大夫。”看向晓莲紧皱的秀眉,他又问:“那她的风寒就全赖大夫的妙手了。”
“老夫会尽全力医治她的,不过她身子虚弱,得多花些时间调养。”大夫评估道。
听大夫这么说,季罡思及昨夜她在门外等他的情景,心口狠狠一抽。是啊,现在的他身体残缺:心性暴劣,实在不适合与她在一块儿,就怕哪天一忆及他与巫家的新仇旧恨,受伤害的又是她。
“老夫先开帖药,您可请人随我回去拿药。”老大夫很快地开帖药。
“谢谢大夫。徐嬷嬷,麻烦你跟大夫走一趟。”
“是,五少。”徐嬷嬷快步随大夫步出房门。
待房里只剩他和晓莲两人,他紧紧握住晓莲的手,哑着嗓道:“你一定要好起来,醒来后我就放你回家。”
季罡说这话时,心情无比沉痛。
可不放手又如何?残了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她,再加上两家的恩怨未解,要他如何不在意?
杜府大厅内,杜天伦正在饮酒作乐。
自从毁了季罡一臂后,他的心情可是畅快无比。
堂堂的监察御史大人成了残废,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哈……他愈想愈得意,就连刘详进了大厅都未察觉。
“大人。”刘详轻唤了声,吓了他一大跳。
“走路不发出声音,存心吓人啊?”杜天伦狠狠的臭骂了他一顿。他正乐着,这家伙就非得来扫他的兴吗?
“对不起大人,我不知道你没发现。”刘详搔搔脑袋,有点委屈地道。
“算了,说吧,季罡可有哭天喊地的?”杜天伦状似悠哉地问。
“呃——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到底怎么样?”
“依小的观察,季罡并没有挫败的样子,反而意气风发的在府邸里养女人。”这是他花钱买通季府内的小厮得到的消息。
“什么?他还有心情养女人!”杜天伦不敢相信,只好找着理由,“哼,我看他是玩女人来发泄郁闷。”
“大人,姓季的虽然废了条胳臂,可公事还是照常处理,甚至每天夜里、清晨都在后山练武,看来更积极了。”
“混蛋,我要你去看他的近况,而不是要你净说他的好话!”杜天伦气得破口大骂。
“是……小的不说就是……”刘详连忙闭嘴。
“他养的女人是哪家青楼女子?”他就不信他杜天伦找不到比那女人更美的。
“呃,她不是青楼女子,而是城东巫家的表小姐。”
“什么?巫邱的侄女?”
“是的。”刘详赶紧回答。
杜天伦眯起了眸,深吸口气,“美吗?”
“我没见到,不过听说美得不可方物。”刘详照小厮所言禀报。
“好,我决定了。”杜天伦扯开嘴角。
“大人,您……”刘详一脸疑惑。
“我决定跟季罡比一比,看看是我的诱拐本事强,还是他的调情技术高。”
“您的意思是?”刘详仍不解。
“笨!我这一生最大的仇敌就是季罡,他的女人,我怎能放过?哈……”杜天伦发出激昂的笑声。
“原来大人想与他争女人?”刘详恍然大悟。
“不是争,是各凭本事。”仰起脸,看着一脸错愕的刘详,“等着看我怎么把巫家表小姐拐到手吧!”
刘详也笑了,直拍马p,“大人要的女人,哪个不是手到擒来?”
“你呀,就是这张嘴会说话。”杜天伦扯开嘴肆笑着。
“那小的就等着这天到来。”刘详讨好地说。
“等着瞧吧!”眯起一对邪恶的眸子,他眸底散发狠戾的诡色。
经过数日的调养,晓莲的病情已经好转,只是身子还有点虚弱。
徐嬷嬷依大夫的嘱咐,按时送药给她。
晌午一到,晓莲便见徐嬷嬷端了药汁进来。
“不要再我喝药了,好苦……好难喝。”她捂住嘴儿,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了。
“这怎么成?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喝下去。”徐嬷嬷也唯有这时候最威风了,让晓莲想拒绝都不行。
唉……摇摇头,还真是没办法,她知道若是坚持不喝,徐嬷嬷就会杵在这儿唠叨到太阳下山。
所以,很无奈、很勉强、很委屈、很无肋的晓莲只好捧起药碗,揑着鼻子将药汁全数灌进嘴里。
“嗯,这才乖。”徐嬷嬷开心地拿回空碗,瞧晓莲一张小脸皱得都快变形了,“你这丫头,不过要你喝碗药,干嘛把眉头皱得这么紧?”
“真的很难喝耶。”晓莲鼓起腮。
“你不为自己喝,也要为五少喝,他那么关心你,常来问我你的近况,可见他真的很在意你、很喜欢你。”徐嬷嬷又何尝不喜欢这个人见人爱的小丫头。
不过……若有天她当上他们的少夫人,她可就不能再唤她丫头了。
“是吗?”听徐嬷嬷这么说,晓莲心头顿升一股暖意。
可他为何不许她喊他罡呢?是对她还心存芥蒂吗?
“当然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了,我得将碗端回厨房洗了,你多睡会儿吧。”对晓莲笑了笑,徐嬷嬷这才将东西端出去。
就在晓莲沉思之际,季罡走了进来,一瞧见他,她立刻眉开眼笑的,
“季……”为免又惹他生气,她连忙改口,“五少,你……你来了?”
“好些没?”他状似淡漠地说。
“呃——好多了。”她仍对着他微笑。
“那就好,等身体完全复元后,你就可以回家了。”他眯眼望着她,声音沉冷。
是该放开她了,两人既然不可能有结果,又何必相互牵绊?
“你要我走?”她吃了一惊。
“嗯。”看着她紧皱的小脸,他突然逸出抹谑笑,“怎么?你有被凌虐的癖好,舍不得离开我这个暴君?”
“不,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放我走?你不是恨我爹,要拿我赎罪?”说也奇怪,之前她拚命想离开,可如今她又不想走了。
她发觉自己对他已不能单单以“爱”来解释,她甚至可为他牺牲、让他利用;或许她这一回去他便会展开报复行动,所以……她不能走。
“你不够格,听见了吗?不、够、格。”他蓄意以不屑的眼神看她,好让她知难而退。
“我——”她凝了声,虽然他的话毫不留情,可她相信他对她是有心的。徐嬷嬷不是说了吗?他关心她呀!“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不然你不会为我的病伤神,我想——”
“那是因为我怕你病死在我府中。”季罡残忍地道。
“你——你为什么要说这么残酷的话?”她直揪着心。
“从一开始你就用计接近我,企图迷惑我,你要我怎么让你这样的女人待在府中?”他y冷一笑,“至于你爹,我会另想法子对付,你就不用替我c心了。”
“不要,求你不要对付他,我宁可留下,随你——”
“够了!你又要拿你的身子来偿债?你以为你对我还有吸引力吗?只不过是个穿过的破鞋,识相点就快滚吧。”季罡拧着心,强迫自己说出违心之论。
走吧……快走,不要再留下来折磨我的心了。
明知配不上你,又何必强留你呢?
虽然我这么说会刺伤你的心,可长痛不如短痛,只求你别恨我太深……
晓莲就像被点了x般,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我这就叫老林备马车送你回去。”
他说着就要离开,晓莲紧张地冲下床,抓住他的衣角,“别……别走,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季罡握紧拳。她这是在干什么?她知不知道他要说出这番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真不走?”他回首,眯起眸笑睇着她,“是赖上我这个残废,觉得跟我上床可以让你得到变态的满足?”
季罡勾起一边嘴角,望着她姣好的容颜,笑得像极放荡的登徒子。
“别这样,我……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的。”她泪眼蒙胧地说:“你这么说无非是要我心甘情愿的离开你,是不是?”
季罡一震,真没想到这小妮子还真是把他给看透了!
或许他该再狠点,才能赶得走她。
“哈!没想到你的脸皮还真厚。没关系,你要继续待下来也成,不过我以后是不会再来看你的,你已被打入冷宫了。”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别走……罡……别走——”为了追上他,她不小心绊到桌角,往前狠狠扑倒。
季罡听到这声巨响,猛然顿住脚步。
他想回头看看她,问她可摔疼了?但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心软,就做个彻彻底底的无情汉吧!
拾起步履,他快步离开这里,而房里的晓莲却依然坐在地上。
原以为他会不舍、原以为他会冲进来关心,可她等到的却是心碎。
难道她真的得离开了?
不,她不走,不到死心的那一刻,她绝不离开季府一步。
第八章
自从季罡对她撂下冷酷至极的话语后,晓莲每天都过着行尸走r般的生活。
她已不在乎任何事,脑海中只有季罡。
他说了,他不会再来找她,那她去找他可以吗?
这阵子他虽然不再软禁她,可她仍乖乖待在房里,哪儿也不去,因此对季府的环境依然陌生,根本不知该去哪儿找他?
夜已深,他在寝房睡了吗?
对,她就去找找,她相信只要有毅力,即便翻遍整座府邸,也一定找得到他的。
打定主意,她立即离开房间,凭上次的记忆找到了季罡的寝居。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喊你的名字,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这么喊你。罡,我来看你了,求你开开门好吗?”发觉房门是上锁的,晓莲只好站在门外乞求。
可她却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
“我知道你生气了,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你啊!”她害怕若真走了,想再见他就困难重重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骂我啊!就算你像白天那样狠毒的骂我,我也不会怪你,只希望你别赶我走……”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门框,指节因激动而揑红了,泛白的小脸在依稀的月光下更显怜弱。
晓莲无力地坐在门槛上,低声啜泣。
这种感觉好熟悉啊!还记得上回他也将她拒绝在门外,任她受寒风侵袭,而今晚的风虽没那么冷,可她的心却更凄凉。
“你……你不是晓莲姑娘吗?”
晓莲迅速抬头,看见管家老林。
“林伯伯。”晓莲站了起来,对他微微颔首。
老林点点头,“你在这儿是等五少吗?”
晓莲望着他,有些无力地点点头,“他不肯开门,任我喊破了喉咙,他仍是不肯出来见我一面。”
说着,她的眼角泛出泪光,即便再坚强,也敌不过此刻的寒冷。
这种冷不是身体的冷,而是内心那被遗弃、被割舍的冷。
“五少不在房里,你当然等不到他的人了。”老林摇摇头说。
晓莲眉儿一挑,“那么晚了,他不在寝居睡觉,会去哪儿呢?”
“这……”他抓抓脑袋,似乎有难言之隐。
“林伯伯,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啊!”晓莲急切地哀求,“你放心,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看看他,和他说几句话。”
“不行不行,你会承受不了的,”老林彷佛有先见之明一般。
“承受不了……”这下晓莲更是非知道不可了。
“你就别问我了,去问别人吧!”其实老林也跟徐嬷嬷一样,认为五少喜欢晓莲,可他不明白,五少明明有了她,为何还要找别的女人?
唉,他老了,不懂他们年轻人的感情事。
“林伯伯……你别走啊,你一走,我该去问谁?拜托你告诉我好吗?”
晓莲追上他,冰冷的小手紧紧握住老林粗厚的大掌,眼底尽是乞求。
“晓莲姑娘啊!”老林轻轻拿开她的手,“你不要再问我了,就算你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翠竹轩怎么走的。”技巧性地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快步离开。
晓莲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嘴里喃喃念着,“翠竹轩……”
晓莲问过几个巡逻的守卫后,终于问出“翠竹轩”的位置。
它就位在季府的最东翼,只要走进一处满是翠绿竹林的地方,那儿便是翠竹轩了。
晓莲一边走一边想着,那地方真这么神秘吗?为何老林会这么为难,就连刚刚那几个守卫也答得支支吾吾的。
正当晓莲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的一片翠绿突然映入她眼帘。她开心的叫道:
“我终于找到了!”
她片刻不停歇,加快脚步穿过竹林,看见一间以竹子建造的屋子。
“难怪季罡喜欢这儿,这里感觉优雅清静,就连我也忍不住爱上这里。”晓莲微微一笑后,朝那屋子走了过去。
突然,她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罡,你什么时候才要娶人家进门嘛!”女子的嗓音嗲细,柔媚得不得了。
“快了,改明儿我就叫府里的人去准备了。”季罡消瘦的俊脸昂起。
“真的?罡……我好爱你。”半l的女子硬是将自己的上身贴近他,丰满的茹房在他胸膛上磨蹭,媚态万千。
“我骗你干嘛?你瞧我这阵子不是夜夜都来陪你吗?”门内传来季罡轻佻的嗓音,句句刺进晓莲的心口,让她悲痛莫名。
她透过门缝,看着里头热情的一幕。
就见他低头吻上女人的颈侧,大手揉着她的胸脯,惹得女人娇喘连连,他则是笑意不断。
晓莲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心上传来的疼痛加剧,好疼……为什么会那么疼呢?
“对了,听说你在府邸里养了个女人是不是?”屋里的女子娇声问,话里的酸味十足。
“那哪是我养的,是她自个儿赖着不走,我可是怎么赶也赶不走。真没见过那么厚脸皮的女人!”季罡冷冷哼笑,每一个字都刺得晓莲的心淌血。
“哈……”女子大笑,“居然有这种女人。那你怎么处理?让她继续留下吗?”她进一步探究季罡的想法。
“她爱待就让她待吧!等咱们成亲后,就让她眼巴巴看着我俩卿卿我我,岂不也挺有趣的?”
他俯身吻住女子的唇,两具躯体就这么交叠在一块,低吟声不断。
晓莲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推开门闯了进去——
“季罡,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她咬紧下唇,含泪的眸直瞪着床榻上的男女,连咬破了唇都不自知。
季罡看着她那副伤透心的模样,心突地一沉,可他依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噙着抹恶意的笑。
“你怎么不说话?说话呀!”她激动地喊。
“没想到巫府的人不但可恶,连礼节也不懂。”他恶狠狠地说。
“罡,她是谁啊?”女人爬了起来,一双手臂勾住季罡的颈子。
晓莲抿紧唇,直望着那女子,而后走向她,指着大门门口,“把衣服穿了给我出去。”
“你……罡,你看她,她竟然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耶!”女子瞪大了眼,对着季罡嚷嚷。
“她是我的女人,你凭什么叫她出去?”季罡一手护着那女子,一面挑眉瞅着晓莲。
“你的女人?!”晓莲忍不住放声大笑,“你的女人可多呢!我就是要她走,她若不走,我就在这儿跟她耗上!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别c手。”晓莲冷着张脸,坚定地道。
季罡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才道:“小玲,你出去。”
叫小玲的女子先是不肯屈服,在看见季罡那闪着利芒的双眸时,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披上衣衫走了出去。
“她走了,你想说什么,说吧!”季罡端坐床缘,眯起一对狭长的眼,睨着晓莲那张含着泪却异常坚强的脸。
她在笑,她居然在笑。
可那笑容却是这么的凄凉。
“你真喜欢她?”晓莲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她知道他是不会喜欢刚才那种女人的,并不是那种女人不好,而是她知道,那女人与他无论哪一方面都无法契合……除了在床上吧!
若他因那女人能在床上满足他,他就认定自己爱她,那他就太肤浅了。
“当然喜欢,怎么?你有异议?”他轻哼两声。
“是打从心底喜欢,或者……这只是赶走我的一种手段?”她痛心疾首。倘若他真爱那女子,她会衷心的祝福他们;但不是,他只是想利用那女人赶走她。
她懂……她真的懂他的心、他的用意。
闻言,季罡震愕的看着她。
没想到她竟会这么了解他,了解他所做每件事的用意,这女人究竟放了多少心思在他身上?
“你未免也太会联想了吧?”他勾唇一笑,“好,如果你真认为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赶你走,那你就识相点,赶紧滚吧!”
晓莲原就受伤的心这下伤得更重了,她沉重的点点头,“我会走的,来找你只是想跟你道别。”
听见她要走,季罡心底竟涌上一丝丝不舍,可他的目的不就是如此?
“那你好走,不送了。”他别开眼,扯唇一笑。
“在离开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她望着他那张似铁冰冷的脸,柔柔一笑。
回睇她的笑脸,他看出她潜藏的心伤,“什么事?”
“再爱我一次。”她毫不迟疑地说,而后走近他。
“呵,你这是做什么?”季罡一震,站起来离开那张床。不可否认的,她的这句话深深牵动着他的心,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
“我要你。”晓莲面对他冷硬的背影,语气仍是这般坚定,不曾被他的无情给打倒。
“哈……怎么了?是跟我这残废玩出兴趣是吗?对不起,我累了,恕不奉陪。”季罡回过身,目光冷然。
“别走,你别走——”晓莲奔过去紧紧抱住他,“我常在想,我这一走,你我再见之日便是你找上我爹复仇的那天吧?”
“你——”他重重闭上眼。
“我求你……求你饶了我爹吧!不论是不是他的错,都请你查个清楚,千万别误会了他。”
“哼,我才不屑误解他。”他舅舅真是他推下崖的。
至于西城商道的偷袭事件,他定会查个清楚,只是近来他一心系着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调查这件事。
她点点头,“希望事实能还我爹清白。”
“你走吧,我没空理你。”说着,他便要走出竹屋。
“别走!”她飞奔到门口,背脊紧紧贴在门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
“要我……”晓莲一对长睫轻c了两下,以眩惑迷人的目光凝住他,“之后你我形同陌路,”
“你为何非要这么做不可?”他眯起眸,睨着她。
她笑了笑,不语。她只是想沾染属于他的气味,让他的味道能、永永远远陪伴她。
“说呀!”他开始不耐烦了。
晓莲摇摇头,只是以一双痴迷的眼望着他,“来吧,脱我衣服。”
季罡看着她良久,勾唇笑了起来,“啧啧啧,真想不到,你还挺放浪的嘛!”
“随便你怎么羞辱我,我就是非要你不可。”她已豁了出去,对他的耻笑充耳不闻。
“对不起,我不是种马,让开!”他用力推开她。
“啊——”她重重跌在地上,叫了声,“季罡,你真的这么残酷,连一点回忆也不留给我吗?”
晓莲痛哭失声,对着他的背影嚷着,“我看你不但手臂废了,连人也废了、志气也废了,你如果不敢要我,干脆连人也别当了。”
“你说什么?!”他深提了口气。
“我说我看透了你,你干脆连人也别做了!”晓莲站了起来,咬着唇,“既然你连人都不敢做,那我就放弃你了。”
她愤而从他身畔走过,却被他勾住手臂,“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不是人,让我走……”她用力扯着自己的手,没想到他愈握愈紧、愈抓愈用力。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证明给你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做人!”
季罡心乱如麻,一方面不舍让她走,一方面又气她要走了还刻意说话激他。
好,既然她要,那他就给!
他拽住她的手,用力将她往床上一扔,“巫晓莲,你可别后悔。”
她只是痴迷地看着他,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
季罡不再多言,褪下自己的衣衫后跳上床,密实的压住她的娇躯。
晓莲闭上眼,承受他如猛虎饿狼般的需索。
再一次的献身,她并不后悔,只祈求上苍赐予他们来生的情缘。就此,她将永远留着他的气味,来生好寻觅他……
晓莲走了。
她真的走了……
欢爱过后,她竟什么也不说,穿上衣物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五少。”竹屋外突然传来小玲魅惑的轻唤,“我刚刚瞧那女人离开了,人家是不是可以进来了?”
季罡没说话,小玲不甘寂寞地说:“刚刚我们不是要那个吗?都是那女人扫的兴,我们继续吧……”
等不到季罡的回应,她又说:“那我进去罗?”
听到她开门的声响,季罡终于道:“出去!”
“罡,你怎么了?”小玲吓了跳。
他坐起身,双手捂着脸,这才发现自己眼角的濡湿,“改天你再来一趟向帐房拿五百两银子,谢谢你陪我演了这场戏。”
原来小玲是扬州城花楼秋波阁的花魁,季罡命李科将她找来,特地演这场戏给晓莲看。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结局竟然是如此。
想起刚才他极力在她体内冲刺,她扬起一对水眸笑说:“我早就知道你不但够格当人,而且是最棒的男人。”
登时,他恍然大悟!原来,她说他没资格当人只是种激将法。
“演戏……”小玲赶紧摇头,“不……不是演戏,我从以前就对五少……”
“你到底要不要那五百两银子?再说,连银子都别想要!”季罡抬起头,冷冷地强调。
“呃——好,我走就是。”小玲瞪着他,愈想愈气。该不会是刚刚那女人说了她的坏话,才让五少对她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大吧?
“那就快滚!”
他心情烦闷到了极点。
小玲一跺脚,这才不情愿的离开。
出了府,她远远瞧见前方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人便是晓莲,而她面前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还坐在竹轮椅上。
她好奇地躲起来偷听——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打从我一出季府就跟着我?”晓莲问道。她现在的心情糟透了,压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坐在轮椅上的杜天伦,摇着纸扇,温文地道:“请容在下自我介绍,我叫杜天伦,现任北域巡官。”杜天伦笑得极为诡异。
“北域巡官?”她想了想,“那我该称呼你一声杜大人?”
“快别这么说,在下只是个小官罢了。”杜天伦勾唇一笑。
“你客气了。”晓莲不想和他多谈,曲膝道:“我有急事得回去,恕不奉陪。”
“等等!晓莲姑娘。”杜天伦叫住她。
“你知道我的名字?”晓莲疑惑地问。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打听之下自然知道姑娘芳名,我还知道姑娘是巫府的表小姐呢。”他笑意盎然地说。
“你有什么目的?”她起了戒心。
“在下前阵子在街上巧遇姑娘,一眼便钟情于姑娘,不知姑娘你——”杜天伦笑望着她。
“你是什么意思?”她这才搞清楚他的用意,“抱歉,我对男人没兴趣。”
自从有了季罡之后,她对其他男人全没兴趣了。
“哈……我就是欣赏姑娘爽快的个性。”他赞赏地道。
“抱歉,我累了,只想回家歇息,告辞。”对于这样紧迫盯人的男人,晓莲直觉厌烦,连忙快步走开。
“晓莲姑娘,晚点儿我会前往巫府拜访,希望到时能再见你一面。”杜天伦突然扯开嗓子,朝她的背影叫道。
晓莲只顿了下,便又举步离开。
她不禁纳闷,那位巡官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这般轻浮?
目光追随着晓莲离去的身影,杜天伦蜷起嘴角,对着一旁的刘详说:“咱们走。”
“大人,咱们要去哪?”
“当然是去巫府提亲了。”杜天伦可是对自己有自信极了,虽然他瘸了,但比起温柔他可不输给季罡。
“是。”
眼看这一切,小玲缓缓笑了,心忖:只要那女人一嫁,季罡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第九章
乍见晓莲归来,巫邱夫妇欣喜若狂,其中巫邱更是大感意外。
季罡怎么会突然想通,将晓莲给放回来?晓莲被软禁在御史大人府邸的事,他一直不敢告诉别人,就连对妻子他也三缄其口,就怕当年的事被揭发。
巫夫人欣喜若狂的抱住晓莲,问道:“孩子,告诉娘,你这几天到哪去了?是不是被坏人给绑走了?”
晓莲无力地笑了笑,“娘,我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