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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别人稍微便宜两毛钱一斤,应该要比其他人卖得快,要是卖不完,他就带回去做成腌菜,然后又卖腌菜。

    谢元淼记得母亲腌菜的手艺特别好,做出来的腌菜味道格外好,在邻里都是有名的,只是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学到技艺。后来在外婆家吃到外婆亲手做的腌菜,才发现妈妈的手艺原来是跟外婆学的,其诀窍就是在腌菜中加了自己家酿的米酒。谢元淼决定要做这生意的时候,特意跑回去跟外婆学过腌菜手艺,还从家里搬了两坛酒过来,他知道只要是好东西,就不怕没人识货。

    刚开始两天生意做得磕磕碰碰的,每天都剩不少回去做腌菜。房东看他一个男孩子跟家庭主妇一样在家倒腾着坛坛罐罐,觉得很好玩,谢元淼也懒得将东西搬到楼上去,送了一坛自制的腌菜给房东,就将东西寄放在房东楼下了,这样搬进搬出也方便。房东也是个好说话的人,知道这孩子不容易,又知书达理,也很乐意帮忙看管。

    过了几天,生意就慢慢好起来了,谢元淼年轻帅气,在一帮满脸沧桑的大叔大妈中像一棵秀挺的青竹,格外醒目。他东西也弄得干净,价钱也便宜,尤其是腌菜能卖之后,生意就更好了,他家的腌菜味道格外好,打开来便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香,吃到嘴里,一股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来,令人回味无穷,原来腌菜还能做出这个味道来。

    每天一早,谢元淼淘好米入锅,就将头天晚上装好的三轮车推出来,踩着车去赶海市。等到买好小杂鱼贝壳,天慢慢亮了,他摆好摊子,开始蹲坐在那儿手脚麻利地挑鱼拣虾,生意也开始上门了。最先卖掉的总是他自制的腌菜,然后才是鲜货,卖到八九点钟,客人少了,东西也不能再放了,就拉回去收拾处理,做成腌菜。之所以不干脆卖腌菜,是因为做腌菜太费事,而且腌菜坛子占地方。

    就这样一直维持到妹妹惠娴考完试放假。谢元淼本来将这个事当做过渡的,等妹妹放假了,让她照顾弟弟,自己则去广州依旧批发服装来卖,但是做了十来天,发现赚头还不小,居然有五六百块的净收入,而且最近几天生意越发好了,每天都有七八十块。谢元淼决定继续做这个生意,做得好,一个月赚个两千块都是可以的。

    谢惠娴也加入进来,帮着谢元淼一起摆摊,一起做腌菜。有了帮手,做起来自然更顺利了。

    这个时候高考成绩也出来了,谢元淼的成绩果然不出所料,名列全县前茅,虽然不是状元,但是理科第三名,可以拿到五千块的奖学金,上中大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到了七月,谢元焱也放了假,他也想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去摆摊,但是谢元淼不让他跟着早起,弟弟正在长身体,又受过重伤,身体和他们不能比,只是做腌菜的时候会让他帮忙。

    每天忙到午后,差不多就没事了,可以躺下来睡个午觉。谢元淼某天午睡醒来,觉得自己还是有点闲,和妹妹商量了一下,把腌菜生意暂时交给妹妹,自己去了趟广州,进了一批服装回来,继续他的老本行——卖衣服。

    早上依然早起和妹妹赶海市,七八点的时候先回去吃饭,然后背着大包去卖衣服。他开始在县城试了几天,发现效果不是太好,因为县城市场多,可选择性也多,反而不如以前下村子的效果,于是他又背着衣服下乡去了。这样一来,就会辛苦许多,惠娴也会辛苦些,不过她有元焱帮忙,还算是应付得来。兄妹几个白天忙完了,晚上早点睡,年轻的好处就是睡一觉就能满血复活。

    到了八月初,谢元淼收到了来自中大的通知书,妹妹也收到了市里一所中专的录取通知书,兄妹俩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而且兄妹仨的学费都有了着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和力量。

    谢惠娴拿到通知书的时候还哭了一场,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学杂费比她预料的要贵不少,尤其是一个学期的学费就相当于高中一年的学费了,本来是想省钱的,结果变成要花钱了,她觉得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难过得不得了。

    谢元淼就劝她,贵一点没关系啊,你读完三年中专,就能赚钱了,要是上高中,还要读四年大学,才能出来赚钱。所以你现在花的钱,很快就会赚回来了。谢惠娴为此郁郁寡欢了好几天,最后终于想通了,要去学校挣奖学金,尽量把学费赚回来。

    八月的一天傍晚,谢元淼背着他走街串巷的大包回到租住的房子,上楼梯的时候,听见屋子里传来笑声,除了自己熟悉的声音,似乎还有成年男人和孩子的声音。有客人?谢元淼有些狐疑。

    楼道的感应灯亮了起来,房间里出来一个人:“你回来了?”

    谢元淼抬头一看,居然是郑世钧:“老板?”他怎么来了,居然还找到这里来了。

    郑世钧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哥哥回来啦!”不是凯文是谁。

    “凯文?”

    谢元淼发愣那会儿,郑世钧从楼上下来了,接过谢元淼肩上的大袋子:“我和凯文回老家,顺便来看看你们,你弟妹说你出去摆摊了。怎么样,生意好吗?”

    谢元淼反应过来:“还成。”他这地方并不好找,知道的人也就自己几个亲戚吧。

    郑世钧率先上了楼,弟弟迎上来说:“哥,郑先生和凯文来看我们。”

    谢元淼点点头,进了屋,凯文捧着一片西瓜:“哥哥吃西瓜。”

    谢元淼笑了:“谢谢凯文。凯文你吃了吗?”这么贴心的孩子,真叫人喜欢。

    “我吃了,吃了好多。爸爸买的大西瓜,超甜。”说完撩着自己的t恤,给谢元淼看自己的圆肚皮。

    郑世钧将风扇转过来,对着谢元淼吹:“挺热的吧,看你们几个都晒黑了不少。”

    谢元淼擦了把汗:“夏天都这样。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下午到的。”郑世钧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拿着一把蒲扇扇风,其实大部分风都落到谢元淼身上了,“你妹妹说你的通知书已经收到了,还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恭喜!”

    谢元淼吃了两口西瓜:“谢谢!”

    “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六号。”

    “到时候带着元焱去广州吗?”

    “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还没找好学校。”谢元淼将手里的西瓜皮扔在垃圾桶里。

    郑世钧说:“如果不好解决。你就去找刘经理,他会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公司在海珠区开发过小区,里面有学校。”

    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谢元淼却有些迟疑:“会不会不太好?”自己欠人家的可就越来越多了。

    郑世钧笑道:“你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员工福利而已。”

    谢元淼沉吟了一下:“那好吧,我到时候再看。”没准那个小区离中大远,自己不可能让弟弟跑那么远去上学。

    谢惠娴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来:“哥收一下桌子,吃饭了。”

    第40章 同居

    吃完饭,天已经全黑了,郑世钧和凯文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谢元淼终于忍不住问,“老板你和凯文晚上要回去的吧,”

    郑世钧说,“不回去了,晚一点带凯文去住酒店。”

    趴在谢元淼膝盖上的凯文突然抬头说,“爹地我不要去住酒店,我要和哥哥一起睡。”

    谢元淼看着凯文,“哥哥这儿没有空调,还有蚊子。”

    “哥哥不怕蚊子,我也不怕。”凯文涌出一股有难同当的正义感。

    谢元淼说,“可是哥哥晚上要睡天台上。”天气太热了屋里通风不好,他前半夜都是在顶楼天台睡的,到后半夜凉快了再回屋睡,有时候就干脆一觉睡到天亮了。

    凯文兴奋起来:“那我也睡天台。”

    谢元淼看着凯文,真想摇开这小屁孩的脑袋,看看是怎么构造的,为什么好好的空调房不去住,非要跟自己睡天台。便板着脸说:“小朋友不能睡天台,要生病的。”

    凯文瘪着嘴转过头去看着郑世钧,就要哭了:“爹地,人家也要睡天台。”

    郑世钧心里一直在为儿子的英明神武叫好,这时听见儿子向自己求助,便说:“天气不算太热吧,怎么睡露天?”沿海一带,夏天的晚上还真没多热。

    “房间通风不好,晚上有点热,上半夜在顶楼吹风,下半夜就下来睡了。”

    郑世钧说:“那我们也去楼顶吹风吧。”又压低了声音用潮州话说,“等凯文睡着了,我再带他去酒店。”

    谢元淼心说,有郑世钧这么惯儿子的人吗,真是百依百顺,慈父多败儿。

    几个人去洗了澡,然后带着席子上了天台。夜色温柔,凉风习习,星河如练,暑日的燥热和蚊子全都一扫而净,无比惬意。将席子铺在地上,人往上面一躺,便能看见满天星斗。地上有白天太阳晒过的余温,躺在上面也不至于太凉。

    凯文在两张席子拼成的卧榻上滚来滚去:“爹地,好多好多小星星。”

    郑世钧也赞叹了一句:“真的好多星星,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星星了。凯文,爹地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凯文的头枕在郑世钧的胳膊上,一只腿搭在谢元淼小腿上,无比惬意。郑世钧开始给儿子将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谢元淼躺在另一头,脑袋枕在手臂上,看着如练的银河,以及银河两侧的牛郎星和织女星,听着郑世钧的神话故事,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给自己讲的同一个故事,细节不尽相同,但是故事却同样美丽。它一定能开启凯文想象的翅膀,留下一段人生最初的美好回忆。

    郑世钧的声音低沉浑厚,充满磁性,带着一股温柔,穿透夜色,直抵人的心房。

    “……从此以后,织女和牛郎就被阻拦在银河的两岸。每年七月初七晚上,喜鹊们会从人间飞到天上,在银河上搭建一座鹊桥,牛郎挑着他的儿子和女儿,走上鹊桥去和织女见面。”郑世钧的故事讲完了。

    凯文许久都没有说话,谢元淼以为他睡着了,突然听见凯文带着哭腔说:“小喜鹊们太可怜了,它们会不会被踩死?”

    郑世钧摸着儿子的脸蛋:“不会的,它们身上有魔力啊,过完这一晚上,喜鹊们还会回来的。”

    谢元淼哑然失笑。身边的谢元焱突然出声问:“哥,是真的吗?真有牛郎和织女?”

    谢元淼闭着眼睛微笑着说:“这是一个神话故事。”

    “那就是假的了?”

    “嗯。”

    谢元焱松了口气似的长吁一声:“这还差不多。哪个是牛郎星,哪个是织女星?”

    郑世钧接过话题说:“位于银河西北边的那一颗最亮的星星,是织女星,东南边这颗大星星,是牛郎星,牛郎星两侧有两颗比较暗一点的小星星,叫扁担星,也就是传说中牛郎和织女的儿女。”然后开始给他们说星座的典故。

    凯文在这些星星的故事中睡着了,谢元淼听着郑世钧说天文典故,时不时插几句嘴,心里有些诧异郑世钧的满腹经纶,他似乎什么都懂一样。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谢元淼也睡着了。郑世钧听见几个孩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望着浩瀚的星空,有点舍不得睡。过了许久,他爬起来,看见儿子的小腿霸道地架在谢元淼的腿上,不由得笑了。他爬到谢元淼那头,凑近了,就着星光细细打量这个毫无戒心的男孩,许久,伸出手去,碰了碰谢元淼的脸:“元淼,起来下楼去睡吧,快要下露了。”

    谢元淼惊醒过来,有些迷糊地瞪着眼前的郑世钧:“哦,好。”坐起来,看见弟弟睡在自己身边,凯文也是睡得七仰八叉的,抹了一把脸,“几点了?”

    郑世钧说:“十一点多了。我带凯文去酒店睡。”

    谢元淼望了一下周围,整个县城都黑魆魆的,仅有几家店子还亮着霓虹,在小县城浓重的夜色里,显得那么寂寞单调。他把弟弟推醒来,郑世钧也抱起了凯文。谢元淼收了地上的席子,穿上拖鞋下楼。

    郑世钧跟着他回到屋里,谢元淼问:“老板你开车来了吗?”

    郑世钧说:“没有。”

    谢元淼走到阳台上往下看了一眼,路上晕黄的路灯隔三岔五才亮起一个,他想起本地的治安,心里有些没底:“要不你还是和凯文在我这里对付一晚上算了,我们这晚上治安不好,不太安全。”

    郑世钧连忙说:“好啊,让凯文跟你们睡床上,我在地上打地铺好了。”

    谢元淼将从楼上收下来的席子往地上一铺,从床上拿了个枕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