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也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十、十头？”
兰斯差点翻了白眼。
空也除了零嘴，还买了不少牛排千层饼，什么贵买什么，一到晚上就煮夜宵，煮的满屋飘香，全层的打工恶魔个个从房间里冒着精光走出来盯着饭桌流口水，有一次还用高压锅压香肠，空也找不到锅塞子，拿了实验用的玻璃塞子塞严实，结果把锅搞炸了，差点火烧实验层，到处都是香肠沫，烧瓶器皿试管无一幸免，导致持续了好几天的实验数据全数报销，一切从头开始，偏偏几个搞实验的还吃了空也的嘴软，没跟兰斯告状，兰斯一点也不知道。
周一，学校照常上课，真理主动找到了兰斯办公室里。
兰斯看着电脑，猛一抬头发现真理在门口，顿时有点受宠若惊，紧接着又不免隐隐泛酸，不过他很好的没表现出来，笑道：“嗨，小宝贝，上完课了？”
真理面无表情地说：“我记得你发过誓会好好照顾空也的，为什么他穿的衣服这么不合身？”
兰斯眼睛倏地瞪得大大的：“什么？衣服？你知道他花了我多少钱去买吃的和穿的吗？你是在指责我亏待他？”
真理下巴微微抬起：“没有吗？我只看见你对他的穿着很不用心，这么紧的衣服穿着怎么会舒服，平时他的衣服都是我特别定制的。”
兰斯：“衣服紧是因为他太壮！太壮是因为太能吃！你真该去看看他一天能吃多少！”
真理诧异了：“以前确实很能吃，现在早就不这样了，他没那么不懂事。”
兰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钱不是钱，真理的钱才是钱，人家舍不得花真理的钱！这会儿在屯粮呢！
空也几分钟前上完课，本想直接来找真理，不料被葛梅嗲声嗲气地耽搁了一会儿，出来真理就没影了，只好顺着他身上那股子香味找，一来二去就找到了兰斯的办公楼下面。
空也全力收敛了气息。
办公室里，兰斯已经换了一个话题。
“今晚有空吗？”
“怎么？”
“当然是约会，”兰斯笑笑，做了个绅士的动作：“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到你？”
真理微微蹙起了眉头：“去哪儿？”
兰斯：“去海边好吗？你非常喜欢海边，我记得。”
真理：“但是现在不喜欢了。”
兰斯愣了一下，继而强笑说：“我想我会让你重新爱上站在海边的感觉的，今晚，我们去海边看日落好吗？”
真理的语气毫无波澜：“可以，但是你不要忘了，那么远的地方我看不到。”
兰斯闻言不由自主地去看他的眼睛，很快因为无法凝视而别开了头：“那……就先定了晚上见吧，给我一个机会而已，就当施舍也可以我不在意，好吗？”
真理转身就走：“随便。”
余下一个笔直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上。
空也在楼下角落里目睹着真理走出来，又走远，想到今晚他要和兰斯去约会，就没来由的发酸和不情愿，不由自主地一步一躲地跟了上去。
真理走到教学楼楼下，终于转过了身，对着一棵大树哭笑不得道：“还躲，给我出来。”
空也扭扭捏捏地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你发现啦，我有收敛气息的。”
真理没好气道：“你也不想想这树够挡得住你？”
空也一下紧张起来：“我马上去减肥！”
“又不是肥肉减得下来吗？”真理把他拽过来从头到脚打量，越看越不舒服，问道：“你在那边两天都穿了些什么东西，不嫌勒吗？”
空也抓抓头：“勒得慌，但是没衣服穿，我住实验区，不许裸奔。”
真理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钱包，又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名片：“这是你平时衣服鞋子的裁缝店，自己打电话过去定衣服。”
空也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名片：“知道了。”说完忽然想起了跟踪的目的，手足无措地问他说：“你真的要和兰斯去约会吗？”
“只是没有意义的见面而已，”真理说：“一个吃了几百年三明治的人不会懂什么叫任他明月下西楼的。”
空也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他不是好人，我担心他会欺负你，要不你别去了吧。”
真理闭眼摇头：“我会去，你不用担心，也不要暴露，知道吗？”
空也只好答应。
他多想和真理约会呀，没有白简没有林冀博也没有罗克萨，两个人在一起，谁也不要打扰。
但现在真理却要和兰斯那个混蛋去约会！
空也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傍晚，兰斯开车载着真理出校门以后，身在科研基地的托尼就接到了空也的电话。
“托尼！help！紧急事件！”
托尼几百年都没遇上紧急事件了，差点没拿稳电话，赶快用手托稳：“怎么啦，什么事情？”
空也：“你能出来吗，会开车吗？出来帮我一个忙！”
托尼：“怎么可能不会开车，什么事情？”
空也在下午已经拿着兰斯给的卡刷了三辆只卖两万多的二手车，就等着托尼过来一起棒打鸳鸯。
“你来了就知道了，快一点！成功了再请你吃好吃的！”
托尼只好快速赶了出来，一刻钟后气喘吁吁地站在了空也面前。
“什么事情啊？”
空也把他拉到角落里：“你把小娜放出来，咱们三个开车上高速。”
托尼顿时一身冷汗：“你要干什么事？！”
空也：“反正不是杀人越货，你干不干，干完以后你的夜宵都归我烧。”
托尼犹豫了一下，还想问问清楚，空也见状又说道：“再给小娜买一套限量版的香奈儿化妆品和迪奥香水。”
托尼闻言神色一紧，面部表情一阵怪异的曲扭，全身骨骼咯咯作响，紧接着一个和托尼一样高的女孩子从他身上脱离出来，看着空也说道：“他不干我干。”
空也立刻拉开了车门：“你开这辆。”
托尼只好答应他：“好吧，我开哪辆？”
空也指着第三辆车：“那个。”
兰斯的副驾驶座上坐着真理，他的呼吸和香味就在耳边，轻轻的，淡淡的，让兰斯如坠梦里，窗外的风景如梭，时间仿佛回到了六百多年前泛黄画面，记忆中真理脸上还是那种熟悉的笑靥，自己需要的时候伸手一揽就能过到怀里汲取温存。
“真理，真理，”兰斯叫了两声他的名字，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还是喜欢叫你柏莎。”
真理淡淡地说：“我已经不是英国人了，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真理。”
兰斯料到了他会这么说，并不尴尬，转而问道：“你在英国时候的名字，翻译过来并不应该叫做真理，是来到这里以后取的吗？”
真理平淡地说道：“遗形去智，抱素返真；是未明天地之理，万物之情者也。”
兰斯哇哦了一声，耸耸肩笑道：“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过这种语法我没有学，可以解释给我听吗？”
如果换成以前，真理一定很愿意解释给他听，但是现在十分怠惰，懒洋洋地说道：“算了吧，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我不说你也会去学，不学也可以搜谷歌，何必装得很感兴趣的样子？”
兰斯碰了个钉子，一时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再踩油门，开上了九十码。
不料兰斯开了没一会儿，忽然前面的车拥堵了起来，排成了长长的车龙，兰斯不得不慢了下来。
“出车祸了！追尾啦！”
“二次追尾，三辆车撞在一起啦！”
“哎呦这要堵到什么时候去啊！”
“下班本来就高峰，回家不得□□点？”
兰斯眯起眼看了一会儿前面高速上长长的车队，脸上隐隐有点不满。
高速可不能掉头，只能干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路才能通？
遗形去智，抱素返真。——淮南子
是未明天地之理，万物之情者也。——庄子秋水chapter68约会失败
车子很快越堵越多，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前面三辆出车祸的车似乎还是无牌驾驶，被交警缠了好一阵，好在三个车主没吵架，堵了四十几分钟后终于通了，但是等兰斯开到海边的时候，太阳依然已经无情地落山了。
海滩一片漆黑。
兰斯：“……”
真理：“……回去吧。”
既然来了，怎么可能有回去的道理，何况兰斯的目的不光是看看落日，重要点在于谈情说爱，没有日落，月光也可以凑合，沙滩打野战也是不错的。
“你在车上坐了那么久，先休息一下吧，外面空气好。”
说着自己回到车边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保温盒，还有两瓶苏打水。
“没想到会堵车，本来看完日落我想带你去吃晚餐的，这是我的下午茶，你先吃点。”
真理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几块可可饼干还有黄油奶酪，花纹不一致，不像市面上的包装饼干，像是自己烤的。
兰斯见他盯着饼干看，眼睛一转心生一计，坐到他身边说道：“这可是你家空也特地给我做的，他的厨艺很不错。”
实际上兰斯自己也不知道是厨房里哪个厨师做的。
真理不为所动，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就断定了不是空也做的。
这种口味，分明是兰斯自己的爱好，空也做出来的更甜更腻，但是也更好吃。
兰斯看着真理咬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咽下去后又咬了一口，咬到第三口的时候忽然伸出手抓住了真理捏饼干的手，连手带饼干放到自己嘴里，叼着真理的手指吮吸，眼波流转，挑衅地看着他。
真理不慌不忙，任由他舔舐，半晌说道：“我上了厕所没洗手。”
兰斯：“……”
过了一会儿，兰斯放开了真理的手，按照原本想就势吻到他脸上的想法把他轻轻放倒，双手撑到他脑袋两边仔细凝视，真理也不反抗，面无表情地回看他。
这样子的眉眼，这样的脸蛋，兰斯以前并没有特别喜欢，也很少刻意凝视，直到失去了以后，求而不得，这才发现真理的长相竟是如此的顺眼，不可或缺，乃至曾经被自己惊为天人的娜菲迪莉相比之下原来也不过如此。
女人的长相有属于女人的娇媚，而男人的长相，也有属于男人的美丽。
真理就是那种初见就觉得美，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感觉耐看和温顺的男人。
还有真理养大的空也，兰斯初见他，感觉糟心得很，毫无属于恶魔的优雅和沉稳，简直就是一只大猩猩，恶魔失败品中的失败品，但是现在看久了以后，发现空也在成长中浸染了真理的气质，不仅长得好看，并且相当有耐性，脾气也是一模一样的好。
兰斯盯着真理的眼眸看了一会儿，调整了姿势正要低头深情一吻，忽然感觉手心的触感怪怪的，抬手一看，手掌上赫然一坨糊掉的狗便便，散发着熏人的气味。
兰斯：“……”
真理见他尴尬的说不出话，开口问道：“你是真的没有发现这里很不适合约会吗？”
兰斯霍然抬头：“什么意思？”
真理朝附近的海滩努了努嘴：“自己看。”
兰斯转过身定睛一看，下巴咔嚓一声脱臼了。
整个海滩包括两人现在躺的地方，全是各种各样的垃圾，除了白色塑料袋还有很多烧烤废弃物、露营垃圾、狗狗大便等等东西，根本无法搞野战。
这里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倒是真理动作比较快，先一步站起来回到车上，示意兰斯也回来：“回市里吧，这里呆不下去。”
兰斯只得上车。
回到市里，兰斯想请真理一起看电影，黑漆漆的电影院以前是真理最爱约会的地方，不料到了买票的地方，兰斯却被告知五分钟前票已售罄，下一场要等两个小时。
兰斯倒了血霉，眼看手机已经报时九点，基地里今天的报告他还没看，只得开车送真理回家。
“真是不够尽兴的一天，”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