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年法算出起码追溯到白垩纪的化石场,位于南海边。
能探测到白垩纪物种存在的地方,尤其是海边,是非常具有挖掘价值的——因为生命源自于海洋。
由于地理较偏,真理一行人到达的勘探现场时候已经是傍晚,山脚下搭着十几个帐篷,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人烟,也就无需远远的拉起隔离线,现场早就百铲齐下,手铲、普探铲、洛阳铲、泥探铲、刷铲、灰桩铲、考古铲、炮眼铲一件不落,泥巴在铲子下横飞。
虽然已经天色将暗,甚至有人戴上了矿灯和勘测灯,挖出来的东西却越来越叫人精神振奋,因为不断更新的数据表示,这个地方出现了第四纪冰川的痕迹。
第四天中午,最新一波分析得出,新挖出的化石竟然是埃迪卡拉世纪的生命。
这件事终于引起了在一旁闲了三天三夜,一直翻阅报纸的真理的注意,因为埃迪卡拉世纪属于几乎还没有什么生命的元古宙,寒武纪之前的一个世纪。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里面有东西,它们的年龄可能会超过真理。
虽然从目前来看这些人只是挖出了一些完整的化石以及埃迪卡拉世纪腔肠类动物的化石,像狄尔逊水母,但这足够身边这些爱好钻研和学术的人兴奋很久,然而真理却隐隐有一丝异样之感。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连几个月前挖出恶魔化石时也不曾有过的感觉,仿佛这个勘探现场的地底有什么神秘而古老的东西,这个东西异常的强大而且危险,正在无意识散发着一股又一股的波动,扰乱着五感异常敏锐的他。
而事实上是——真理下到坑里皱眉盯着越挖越深的洞,却不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就如同里面仅仅只有化石,根本没有别的生命。
“真老师小心!”一个挖掘工突然疾呼一声,扔掉铲子转身一扑把真理扑倒在地,紧接着哐当一声一只钢制吊桶从勾架子上掉下来,砸在坑里,扬起一片尘土。
“好危险好危险,这要是砸在脑袋上岂不是要砸傻。”挖掘工心有余悸地啧啧两声:“真老师你没事吧?”
真理摇摇头,从凹凸不平的坑里站起来,手腕处传来一丝痛感,是刚才被扑倒时磕在了尖锐的石块上,划破流血了。
这已经是进化得和人类几乎没有差别的身体了,会痛、会流血,此时伤口的血正一滴一滴滴入泥土,很快泅入深土。
另外一个同行的教授见状叫道:“哎呀流血了!快快,上面的人把设备都检查一遍,架结实没!钩子稳不稳!别再掉东西了!”说完对真理道:“真老师啊,要不你上去休息休息,包扎一下伤口吧,下面太乱太黑,很危险。”
真理点点头,出了坑由医务人员包扎了伤口消了毒,就静静地坐在躺椅上继续看报纸了。然而在两层白纱之下,那划破的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五秒后已然毫无踪迹。
第六天,挖掘接近尾声,收获了不少难得的化石,古生物历史上又将新添一笔光彩。而真理在这六天的工作中,除了鉴定与分析之外并没有被分配什么累人的工作,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回,唯一的不同就是带走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然而就在整个考察团队离开后的当天夜里,南海边这个被挖掘过的深坑里,静谧的坑洞突然传出诡异的声波,一阵强过一阵,从悠远变得刺耳如警报!一时间树林里的飞禽集体不安地离巢盘旋,海中的海鱼纷纷越水而出扑腾不已,仿佛海水是沸水一般!过了一会儿,整片可见的南海范围逐渐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漩涡,水流湍急,黑色的海水在月光下犹如一只恶魔的眼,吸附着一切过往的光线!
半个小时后,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从漩涡中爬上海岸,身上立刻沾上了泥沙,变得脏兮兮的。
它说不上是什么玩意,只是有一个人的囫囵,并没有具体的肌肉和关节骨骼,唯一宣告着这是一个生物的只有它“脸上”的一双眼睛和身上巨大狰狞的雄性□□官,然而周围鸟兽鱼的反应,恰恰宣告着这就是那个引起异常骚动的罪魁祸首。
怪物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躯,又茫然地回过头去看身后的那片海,呆愣了片刻,忽然把头转向海岸边那个深深的坑洞,尖啸一声以人绝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扑了进去!它在里面像只小狗一样到处嗅闻,最后摸索到了真理留下血迹的地方,紧接着拼命用勉强可以称作为嘴的地方疯狂吞噬,直到把那两滴血浸到的泥土全部吃入腹中才停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狼狈的坑底。
就是这个味道``````这个异常甜美的香气``````就像是配偶散发出来的求欢气息``````怪物张开嘴,发出一声怪异的嘶吼:“啊``````”
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海边,伴随着哗哗的拍浪声,再度惊起鸟雀。
深夜一点,纸醉金迷的城市生活已经开始落下帷幕,白天车水马龙的街道不复拥堵,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行人。
真理被安排在一座星级酒店的单间内休息,等待着明天回深圳的航班。
星级酒店的住宿条件非常好,设备豪华,床铺和毛巾都消毒得很干净,真理正要入睡前,猛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波动,闭着的双眼霍然睁开,瞳孔猛然变成猫瞳一样的形状,进入了警戒状态,可那波动随之又烟消云散,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心悸的感觉``````就好像是某种高度危险的生物靠近,无声无息注视着自己,刺激又恐惧。
真理下床走到窗边,望着这华灯初灭的城市,半晌坐下来点了一支烟。
烟草的味道总是这样令人着迷,古往今来,几乎没有男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味道,就如同无法拒绝女人香软的躯体。真理不是“男人”,但也和男人没有太大的区别,最起码来说,是一个“雄性”。
真理缓缓吐出一口烟,有点迷茫地望着消散的烟气,他没有戴眼镜,视线糊涂到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眼眸里是倒映的水晶吊灯,却让人有一种他其实视力很好的错觉。
从远古至今,这茫茫人海中“el deonio”的数量仅为千万分之一,而传说中的吸血族,则只是非纯种e1的分支,就像露娜是一个低级e1,适应力与战斗力皆不足为道,所以才会选择跟随强悍又偏好与世无争的真理,不应该啊,这个世界上应该很难会有让自己感受到威胁的生物才对,即使是同类,也应该几乎没有能够威胁到生命的存在,这种陌生又充满威慑力的气息,会是谁呢?
同时,海边的怪物已经摇摇晃晃来到了城市的边缘,他本能地收敛了自己的声波,潜伏在黑暗处观察着周围一切。
不多时,眼前就走过两个歪歪扭扭的醉鬼,黑暗中的眼眸紧盯着醉鬼的模样,等他们走过去后,伏着的身影开始缓缓变化,先是四肢,然后是脸,一阵扭曲后变成了其中一个醉鬼的模样。
他有着惊人的学习能力,连发红的脸色都惟妙惟肖,模仿着醉鬼一摇一摆的走姿离开阴影,然后走上了大街。
但是他忘了一点。
那就是——他没有穿衣服,大到令人发毛的□□垂在腿间左右撞击。
于是他摇摇晃晃地穿过街道,走到一个夜归的女人面前。
于是一声女人的尖叫响彻云霄。
“暴露狂啊——!!!”
第3章 chapter3一路狂追
真理回去的航班在下午,当天上午就退了房,酒店工作人员整理房间的床单被套去洗,刚刚洗完晾好,转身离开,忽然灌木丛中的阴影里蹿出一条人影,在一条条床单布上使劲扒拉,最后锁定了其中一条,扑上去一把扯下,再次蹿回阴影里,身后的几大排竹竿带着刚洗好的白床单,哗啦啦全部倒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洗衣工再次返回晾衣台的时候,晾衣台上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我的床单!!!!!——”
黑暗中的人影还是那张醉鬼的脸,他急切地把真理睡过的还是湿漉漉的床单裹到自己身上,仿佛这样就什么都不畏惧了。洗衣工又抱着床单回去洗,醉鬼着迷地嗅着还有着一丝味道的床单,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灌木丛中呼啦一下站起来,急急循着味道往机场的方向奔去。
他披着床单狂奔,勉强不算裸奔,但诡异的速度还是引起行人侧目纷纷,指指点点,临近机场的时候,仿佛是感应到了真理已经不远,更加卯足全力狂奔,快得犹如一阵暴风,所过之处无不一片凌乱,东倒西歪。
“你们刚刚看见什么东西跑过去没有?”
“好像没啊,是风吧?”
“是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撞到我了?”
“错觉啦错觉!今天风很大的!”
而行人谈话间的此刻,怪物已经到了机场上,飞檐走壁,四肢并用,像壁虎一样越过机场顶端,在真理航班起飞的那一刻高高跃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抛物线自登机口上方的顶盖弹射而出,落到远在跑道上的飞机顶端,牢牢趴伏在机舱顶。
下一秒,飞机轰鸣着腾空而起。
在飞机上,他又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适应能力,从高速运动到高空缺氧再到环境低温,丝毫没能让他松开抠在机顶上的双手,整个人与飞机紧密贴合,甚至皮肤像变色龙一样融入环境,和雪白的机身毫无分别,也完全没有要被甩下去的迹象。
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同时机舱里的真理也开始躁动不安,直觉让他时不时看向飞机顶,却又隔着厚厚的钢铁看不到任何东西。
“你好,你是不是不舒服?”身边的一位女士关切地问真理。
真理摇摇头:“没事,谢谢。”
女士见状连忙又说:“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好,是贫血吗?我是医生,也许可以帮你看一下。”
真理还是摇头:“不必了,谢谢。”
“那好吧。”她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名牌小皮包,从里面摸出一张香气四溢的名片,用尖尖的水晶指甲拈着递过去:“这是我的名片,大家都是深圳的,你如果以后不舒服,可以来找我,免费哦!”说着冲真理眨了眨眼睛。
这个男人很成熟冷静,看穿着一定也是有钱的人,而且长得像明星一样帅气,能遇上就是缘分,没有理由不好好把握。
真理完全不想和这个女人有什么交集,也不喜欢那种香水味,只是出于礼貌才接了名片。
不料她又娇嗔道:“你太没有礼貌了,不回一张名片吗?”
真理无奈,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哇,你是大学教授!”女人惊喜地喊起来:“怪不得你看起来很睿智呢!名字也很好听!你姓真?”
真理点点头,拿下眼镜收进上衣口袋,眼前的女人就自动多了一层磨皮效果,顺眼多了。
女人心满意足地收了名片,心里盘算更甚,刚才说他没礼貌只是想测试一下他有没有名片,如果不能立即回一张,那就说明他的工作不过如此,但如果有``````而且竟然还是一个大学老师!
太幸运了。
真理对这种用心机钓钻石王老五的女人心中只是冷笑,身为医生竟然毫无职业操守的做水晶指甲,也不怕拿不稳手术刀坑害病人,想想就觉得十分可笑。
飞机到达深圳的时候是傍晚,甫苏醒又加上连番的运动,导致趴在飞机上的那一位在飞机落地前睡着了。
任何生物一旦睡着,身体发出的波动就会更加减弱,加上机场人多,身边的女士又不断搭话骚扰,真理没有再留心飞机上面有着什么,何况从常理来说也不太可能有什么。
这架刚刚完成了一段旅途的飞机暂时被搁置了,连带着仓顶上呼呼大睡的人一起,遗忘在机场闪烁的夜灯中。
所以当披着床单的人醒来的时候,真理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无从循迹,那一丝丝甜美的气息也被过度密集的人口掩盖得七七八八。他一下子焦急起来,唰地从飞机上坐起,飞快地转动着脑袋四下张望,却是除了暗沉沉的夜色什么都不剩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
他咚一声从高高的机顶跳下来,在跑道上四处奔走,一阵无头苍蝇般的寻找后,钻出了机场边缘,跑入街道。
从机场到市区还有好一程的路,他顺着气味再度拔腿狂奔,从机场路一直奔向外面,身上的床单迎风猎猎作响,眼前的一个路标写着武陵路。
真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