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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节
    条。纸条上是戴国章的字迹,将他目前为止已经做好的安排尽数罗列上去。如无意外的的话,此刻六国饭店内应该有便装人士守住了走廊与楼梯,以免届时枪响,张家侍从会从楼下赶上来保护应援。而朴昌植紧握手枪站到房门前,随时预备着开门s击,堵住走廊中的那位侍从。

    陆雪征站在窗前,无言的又想了想,感觉这行动步骤应该是天衣无缝了,便将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贴身揣到怀里,而后推开窗子,向下望去。

    太早了,路上还没有行人经过。

    于是他抓紧时间抬脚踩上窗台,探身向外面对了那根排水管。

    五十、节外生枝

    陆雪征站在窗台上,险伶伶的探身出去,纵身一跃抓住排水管,一只脚同时蹬在墙壁上,借力又是侧身向前一纵。未等在浴室窗台上站稳,他已运足力气拔出枪来,合身撞向了玻璃窗户。

    窗框是木制的,细高狭长,因为精巧,所以结实的有限。在刺耳的玻璃破碎声中跳进浴室,他却是没有立刻看到浴缸——这很正常,他不清楚浴室格局;也正是因此,所以当初在计划时并未打算隔窗开枪,直接击毙张将军。

    一口气提到胸口,他脸不变色的大踏步向内走去。瞬间转过一处墙角,他在幽暗角落里找到了浴缸,以及浴缸中大惊失色的张将军。不假思索的举枪扣动扳机,他一枪打爆了张将军的脑袋。

    而后他一脚踹开浴室房门——根据他这几日的了解,张将军在起床后,有打开卧室窗户通风的习惯。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戴国章的汽车应该已经在这二楼卧室的窗下等候着了。可就在他疾风一样冲向卧室窗口之时,走廊内忽然响起了纷乱的枪声,随即房门轰然而开,有人龙行虎步的冲将进来,抬手对着陆雪征就是一枪!

    这来的是太突然了,陆雪征本来已经将一只脚踩上了窗台,如今猛然受到袭击,下意识便扭身向旁一扑,想要躲开子弹;然而高抬起来的那条腿慢了半秒钟,在枪响的一刹那间,他的姿态僵硬了一下——没有剧痛,单是右侧小腿受到了刻骨般的重击,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钉穿过了他的肌r!

    随即翻身面对来人,他扬手刚要s击,哪知那人动作极快,跑上来一脚便踢飞了他手中的枪支。陆雪征看出这人是有点功夫的,不敢轻敌,在松开手枪的那一秒,他竭尽全力的一跃而起,抬起左腿横扫向了对方的手臂。而那人挨了这样狠重的一击,臂骨几乎当场折断,紧握着的手枪也不由自主的脱手而落。

    捂着胳膊后退一步,那人抬头望向陆雪征,心里猜到双方都已经被迫缴械,力量平等,便沉声问道:“你是哪部分派来的人?”

    陆雪征这时才看清了他的面貌,就见这人高大身材,军装打扮,生的是浓眉毛,丹凤眼,高鼻梁,倒也算作一表人才。斜眼再次瞟向大开的窗户,他在楼上楼下传来的零落枪声中忽然冲向对方,举掌作势劈向颈侧。颈侧是一处脆弱部位,一旦受击,必会昏迷;那人立刻抬手一架,动作正是既利落又坚决,显然是个练家子出身;哪知陆雪征别有心肠,在如此虚晃一招的同时,他奋力抬起右腿,一膝盖就顶中了对方肋下!

    这一下子可是太厉害了,疼的那人闷哼一声,当即就委顿在地蜷缩成了一团。陆雪征知道手枪距离自己太远,自己腿上受伤,无暇捡枪。为了速战速决,他蹲下来高高抬起手肘,随即准确无误的狠狠击下,正是瞄准了对方的太阳x。而那军官情急之下举手一挡,随即疼的惨叫了一声,想必是手骨被彻底击断了!

    四面八方的枪声越发密集起来。陆雪征有心对那军官斩草除根,可是右腿伤处汩汩流血,并不是个打持久战的时候。拖着伤腿走到窗前向下一望,他正看到戴国章带着随从跳下汽车,举着手枪在向包围上来的张家侍从还击。

    现在显然不是跳窗的好时机了,但是不跳窗也无其它出路。陆雪征在情急之下爬上窗台,而后不假思索的纵身向下扑去。房内军官还在断断续续的哀鸣着,本来已经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哪知陆雪征飞身而逃,这倒是让他在周身传来的阵阵剧痛中,感到了些许意犹未尽的失落。

    二楼的高度,对于陆雪征来讲,本来不算什么;但是现在他伤了一条腿,那情形就不大一样了。单腿趔趄着落了地,他刚要往汽车上跳,可是未等起身,他便发现汽车轮胎已经全被打爆,不能开动。街上枪战还在继续,四周一片混乱,陆雪征一步一个血脚印,刚要辨认方向逃命去,不想忽有一辆汽车横冲直撞的疾驰过来,随即尖叫一声刹在了陆雪征面前。

    车门被人从里推开,驾驶座上的汽车夫,赫然正是叶崇义!

    叶崇义苍白着脸,向他伸出了一只手:“雪哥,上来!”

    陆雪征没犹豫,连滚带爬的钻进车中。叶崇义伸长手臂 “砰”的一声关了车门,而后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就这么疯疯癫癫的穿过枪林弹雨,一路绝尘而去!

    十分钟后,戴国章等人全身而退,撤离六国饭店,朴昌植却是在走廊内被人乱枪打死——区区一名张家侍从当然不足畏惧,可是谁能想到大清早的会有一位李团长来访呢?谁又能想到那位李团长在楼梯口处受到阻挠后立刻察觉出异常,锐不可当的便带领卫士们冲杀向上了呢?

    如此又过了二十分钟,六国饭店周边道路全被封锁,人们用担架从楼上抬下了一具具尸体,包括朴昌植与一丝|不挂、面目全非的张将军。

    最后一副担架上躺着的倒是个活口——被陆雪征打断了肋骨与手骨的李继安团长四仰八叉的瘫在其上,一声不吭的望天。

    他本来打算与张将军进行秘密会谈,不管投靠哪方,至少应该先讲讲条件。这回可好,张将军死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抬出现场,这还秘密个p?几十万上百万的巨款也必然是不能到手了!

    羊r没吃到,反而惹了一身s。李团长心里恨得慌。

    五十一、痴人

    叶崇义在看清陆雪征腿上那淋漓的鲜血之后,就无法再继续全神贯注的开车了。

    他从未见人流过那么多血,又因为对方是他心上的人,所以他慌作一团,恨不能放开方向盘,腾出双手为陆雪征捂住伤口。陆雪征挣扎着坐正身体,却是没有大惊小怪,只咬牙忍痛说道:“崇义,把你的领带给我!”

    叶崇义没言语,抬手一把拉开领带结,撕撕扯扯的将那领带拽下来送到了陆雪征手上。而陆雪征弯腰俯身,把领带狠狠勒在了膝盖下方——他一直在滔滔的流血,现在已经感到了阵阵眩晕。

    叶崇义把汽车开到将要平地起飞,一路尖啸着掠过空旷街道,同时带着哭腔问道:“雪哥,你要不要紧?你不要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陆雪征把手上的鲜血蹭到了大腿上:“医院危险,你……”

    一个“你”字说出来,陆雪征转念一想,发现自己目前还真是无处可去。这次暗杀虽然成功,可是己方人马完全暴露了身份;如果张将军一派当真是不依不饶的痛加追杀——其实追杀本来也算不得一回事,问题是他腿上有伤,现在是个行动不便的废人了!

    正在他犹豫之际,叶崇义忽然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口中说道:“雪哥,我们直接回天津!”

    叶崇义说要回天津,就一定要回天津,谁也别想阻拦住他。

    他脑子聪明,因曾乘坐汽车在平津之间往返过几次,故而已把路线牢牢记住。全神贯注的一路飞驰,他清晨出发,果然是在下午平安进入了天津市区。半路在一家药房门前停下汽车,他推开车门要去买药,哪知双腿已经疲惫到了极致,一只脚刚踏上地面,他便脱力一般的跪了下去。

    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他扶着车身绕到药房门前,蹒跚着冲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拎着一只大纸包跑跳出来,不顾形象的钻回车内。陆雪征毕生还没坐过这么快的车,一路上心惊胆战,一直没敢和叶崇义说话,如今松下一口气,便扭头向他说道:“崇义,多谢你,你现在把我送回家去就好。”

    叶崇义将那一纸包药品扔到陆雪征的怀里,随即一言不发的发动了汽车。

    叶崇义把陆雪征带回了自己的新居。

    陆雪征现在势弱,右小腿上的伤口被黑血厚厚糊住了,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惹恼叶崇义,只得是乖乖被对方搀扶着下了车,一路单脚蹦进了楼内。

    叶崇义把他送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然后仍旧是不言不语。东倒西歪的转身跑出去,他失踪了足有十多分钟,才亲自端着一只大托盘走了回来。

    托盘放到沙发前方的茶几上,上面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咖啡。叶崇义端起一杯送到嘴边吹了吹,而后坐到陆雪征身边,将这杯浓郁

    义父(含番外)_分节阅读_31

    咖啡一直送到了他的面前。

    “我已经打电话叫了医生过来。”他一眼不眨的盯着陆雪征说话:“雪哥,你不要怕,我这里很安全。”

    陆雪征接过咖啡,滚烫的喝了一口。抬眼望向叶崇义,他忽然笑了:“谢谢你,崇义。”

    叶崇义痴痴的凝望着陆雪征——他今天凌晨起床赶去六国饭店,穿过了一场激烈的枪林弹雨,而后驱车几百里赶回天津。现实生活是这样的激烈鲜明,可为什么在他注视着陆雪征时,还会感觉人生如梦?

    这时,陆雪征又问道:“崇义,你怎么会在那里?”

    叶崇义,像个鬼似的,实话实说:“雪哥,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陆雪征听了这话,因为不知实情,所以心里有些难过,感觉叶崇义现在是越来越神经了。

    半小时后,医生来到。

    这医生自驾汽车前来,一看周身做派,就可知他不是个正经医生。帮着叶崇义把陆雪征架到楼上卧室中躺好,他闲话一句不问,直接就将陆雪征那条伤腿抻出来搭在了床边一把木椅上。打开随身携带的皮箱,他像名熟极生巧的手艺匠一般,抽出一把剪刀剪开了陆雪征的裤腿。

    一针麻药打下去,他默然无语的略等了片刻,随即将那手术刀在打火机的火苗上燎了一下,然后就割向了那血r模糊的弹孔。

    陆雪征这枪伤拖的太久,伤口已经隐约化脓,亏得天气尚凉,还不至于腐烂。那医生仿佛是对一切都不讲究,大刀阔斧的在那深深刀口里乱扒乱捅;叶崇义在一旁看着,脸都青了;而陆雪征仰卧在床上,虽然伤口麻痹,但因心里清楚知道那医生的所作所为,故而咬紧牙关,一眼不看,权作不知。

    片刻过后,房内起了“叮”的一声轻响,正是医生用镊子夹出弹头,十分麻利的将其扔到了床边的痰盂里去。拿起一瓶酒精略略冲洗了伤口,他穿针引线,竟然像个裁缝似的,三针两针的便将那孩子嘴一般大的伤口缝合了起来!

    丢下一包云南白药和几粒消炎药片,该医生宣布治疗完毕。从叶崇义那里索取到了五百块钱的诊费,他拎着箱子下了楼,扬长而去。

    这医生虽然仿佛屠夫转世,不过社会上往往还少不得这样的货色。陆雪征如今既然不敢公然住进医院,伤情又不能再被耽搁下去,只得是经受对方的炮制——毕竟子弹是被取出来了,伤口也被缝合起来了。他并不是什么娇贵人物,如此治疗也就足矣。

    送走医生之后,叶崇义跑上楼来,仿佛很高兴似的,坐在床前问陆雪征:“雪哥,饭菜马上就好,你要不要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

    陆雪征仔细审视了叶崇义的面貌,忽然问道:“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叶崇义一愣,立刻抬手摸了摸脸:“我……我不知道。”

    陆雪征虚弱的微笑了一下:“瘦的都不好看了。”

    的确是不好看了。叶崇义的底子再好,也经不住他这样作践祸害。他的眼窝深陷,面颊也深陷,相应的就显得颧骨支出,是一张眉清目秀的青白画皮蒙在了骷髅上。

    无地自容的低下头去,叶崇义显然是有些惶恐了:“我……我……我很丑吗?”

    陆雪征知道他爱漂亮,皮包骨头了也仍旧衣冠楚楚。再次勉强笑了一下,他轻声说道:“傻子,逗你玩呢!”

    叶崇义惶惶然的望着陆雪征——随即低下头,抬手捂住了脸。

    陆雪征这时又道:“给我家里打个电话,让李纯夜里过来接我。”

    叶崇义猛然放下双手,双眼放光的做出了回答:“不!我不让你走!”

    然后他俯身下去紧紧抱住了陆雪征,又把面颊贴上了对方的胸膛:“留下来养伤吧,求求你了。伤好了再回去,我会伺候你的。求求你了。”

    他现在瘦的要命,衣服下面就是一身骨头,成了精的一捆干柴似的,枝枝杈杈的死死缠住了陆雪征。陆雪征先前最爱他貌美,但是如今他不美了,陆雪征却也只是感到了一阵心疼——一点不嫌,单是心疼。

    抬手握住叶崇义的细脖子,他顺势向上抚摸了对方那枯涩的短头发:“好,好,我不走,真不走。”

    五十二、难缠

    入夜时分,陆雪征换了睡衣,倚靠床头半躺半坐,

    麻药早已过劲了,腿上伤口隔三差五的就要大痛一阵,刀子剜r一般直扎人心,偏又按不得揉不得,只能是由它疼去。他倒是并没有叫苦连天,单是默默忍受,煎熬的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叶崇义手拿毛巾蹲在一边,不时的为他擦拭汗水。大概是感觉陆雪征实在太痛苦了,他忍不住说道:“雪哥,我去给你弄些杜冷丁回来吧!”

    陆雪征抬手接过毛巾,咬紧牙关摇了摇头。闭上双眼做了一个深呼吸,他屏住气息熬过眼下这一阵剧痛,随即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大汗淋漓的轻声笑道:“傻子,不用这么看着我。伤口不会总是疼,过一阵子就好了。”

    叶崇义看他苦中作乐的对自己笑,不由得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的挪到陆雪征身边坐下,他低声说道:“雪哥,你终于又肯理睬我了,我真高兴。”

    陆雪征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膀:“崇义,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要懂事。”

    叶崇义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