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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一个两个都盼着我滚越远越好是吧,那我就让你们都称心如意。”

    借着车灯的光,旬旬几乎以为他那一瞬间红了双眼。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也会丧失理智一般陪他争吵,以往二十八年的人生,她甚至鲜少与人红过脸。

    正好有出租车在不远处下客,旬旬掉头飞快坐到车上,摇起车窗,上面映出的面孔,像是一张陌生人的脸。

    到了住处楼下,旬旬在一楼通道门前掏出钥匙卡,正要刷卡,忽然听到身后逼近的脚步声,她向来最提防陌生人尾随其后通过门禁,于是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

    她没料到那人站得离自己是那样近,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尖叫声也呼之欲出。

    “旬旬,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听到熟悉的声音,继而目睹熟悉的面孔,旬旬扶着胸口,这才卸下惊慌。

    “孙经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送过你回家,你忘了?那时你在学校门口下了车,但我不想马上离开,就一路跟在你后面,看着你上楼。”

    孙一帆的脸色还是不甚好,但眼神清明,看来酒劲已过了大半。

    旬旬走到一边,疑惑地问:“你不是和舟姐一块走了吗?”

    “陈舟说要送我回去,其实后来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所以到了我家附近,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舟姐她担心你,你是应该回去好好休息的。”

    “可是我忽然很想见见你。”

    “太晚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明天到公司再说。”

    “我等不到明天,旬旬,我……觉得很抱歉。”

    “为什么这么说?”旬旬装作不解,避开孙一帆的目光。

    孙一帆没有直接回答,他说:“我家里出了点急事,所以心情很坏,好像所有的计划都被打破了。”

    “是吗?”

    “旬旬,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是喜欢你的,相信这一点不难看出来,我很想你能和我一块离开尧开,让我照顾你,给你好的生活。但是现在出了点问题,我父亲生了场大病,急需要钱,本来我可以应付,可池澄那个混账却对我说年终提成方案总部没有通过,所以一时间不可能发放下来,最快也要到两个月以后才能知道结果。而且春节后,所有的市场分配都会做出调整,他用锻炼新人这个破理由把优势资源都从我们手里分了出去。我为公司打拼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换来了这些?”

    旬旬着实吃了一惊,“他把你叫到办公室是为了这个?”

    “是啊,他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把我逼到无路可走?”

    “你跟他说明了家里的情况吗?”

    “我不会求他的,他也不可能高抬贵手。所以旬旬,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好……”

    旬旬一度听不懂他的话,他所说的这些和今晚他对自己的刻意疏远又有什么关联,直到她想起了陈舟,这才猛醒过来。

    “你对陈舟也是那么说的?你又给了她多少时间?”

    孙一帆陷入了沉默,许久才说道:“陈舟她能给我带来一些帮助。”

    “比我带给你的帮助多对吧?”旬旬微微一笑。

    “不,旬旬,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是个明白人,所以我也不愿把你卷进来。”孙一帆急切地解释道。

    “那陈舟呢?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帮助’?她是真的喜欢你!”

    “问题是我不喜欢她。真的,旬旬,我喜欢的人是你。谁会喜欢她呀,跳进水池里水位都会急剧上升的一个人。”

    旬旬只觉得一阵心寒。“你在她面前又是怎么形容我的?”

    “怎么可能,你别误会。我对你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把我的苦衷都摆在你面前。”

    没有什么能比“真心”这两个字出现在此刻更让人觉得讽刺了,旬旬都觉得自己快要笑了出来了。

    “你是说,你打算娶我吗?”

    “……只要我们两情相悦,那是迟早的事。”孙一帆信誓旦旦。

    “迟到什么时候?”

    看来这个问题又一个很难估量的答案,他艰难地搓着双手。“旬旬,你是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的人,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你会看得比很多人更通透。婚姻只是一张纸,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感到快乐。”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旬旬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里。他审时度势地享受了陈舟给他带来的助益,却在酒醒夜长之际发现舍不掉另一个女人可能带给他的“快乐”。

    自私而贪婪的男人,他们甚至不配被称之为“禽兽”,因为禽兽尚且是热血的动物,而当他们放弃底线,就只配做一颗植物,没有感情,只会本能蔓延根须吸取养分,再目空一切地亮出自以为诱惑的花朵。

    这个时候,旬旬竟然觉得就算池澄是一只狡诈的狐狸、一只丑陋的孔雀,也高高地盘踞在了进化的更高阶。

    隆冬的寒风夹着冷雨,钻入每一根骨头的缝隙,让她骤然一哆嗦。孙一帆立刻脱下了外套,想要披在她的身上,此刻的他看上去又是那么真诚而可靠。可坚如磐石一般的男人大概只存在她的想象中,很多时候,他们只是一阵又一阵的泥石流。

    旬旬伸出手,轻轻将他扫到一边。

    第二十一章 通往他的门

    旬旬用钥匙打开家门,这个时候,哪怕艳丽姐挑剔的眼神也会让她感到无比的亲切。然而正当她按亮的玄关的灯,迎接她的是一声凄厉的猫叫和两道黑影,一道窜到她脚边,另一道伴随着疾风狠狠扑面而来,旬旬侧身避过,险些闪了腰。

    她定下神来才知道差点和自己的脸亲密接触的“凶器”原来是一双绣花拖鞋,那眼熟的桃粉色,显然属于这屋子的女主人。而脚边的那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则是从谢家带回来的老猫。

    旬旬顺势蹲下来抱起老猫,它立刻蜷缩在熟悉的怀抱里瑟瑟发抖,不等她开口询问,艳丽姐已经适时出现在她卧室的门口,只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脚赤着,叉腰尖声道:“回来得正好,你自己趁早把这只短命猫扔出去,省得脏了我的鞋。”

    “又怎么了?”旬旬叹了口气,打从她把这猫领回家的那天起,艳丽姐就横竖看老猫不顺眼,动辄扬言赶它出去,但这厌恶的情绪以往仅限于言辞间,不至于令她如此激烈地发作。

    “今天这猫要是还留在这屋子里,我非扒了它的皮来炖‘龙虎豹’!”

    “妈,不就是一只猫吗,犯得着为它大动肝火?”旬旬听到艳丽姐“龙虎豹”的说法,虽明知她是气话,但心里仍免不得一阵不适。可这里毕竟是她妈妈的家,她以那种方式离婚,丢尽艳丽姐的面子,灰头土脸回来投奔娘家也就算了,还带上了一只猫,原就自觉理亏,艳丽姐肯给她们一个容身之所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直起腰板说话,现在只求能过一日是一日,只要熬到另一边租户的合约期满,搬过去一切就好办了。

    旬旬猜想一定是老猫闯了祸,不知怎么惹怒了“太后”,抱着它站起来,对艳丽姐说道:“它是不是弄坏了什么东西,妈,你先消消气,要真是那样我双倍赔你。”

    艳丽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你赔我?旬旬啊旬旬,你背靠着金山银山还是怎么着?我说你自身难保,还养着这东西干什么?脏兮兮的不说,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些猫啊狗啊的!你是我女儿,住在我这也就算了,可这只猫我已经忍了很久,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留着它!”

    旬旬万分为难,苦口婆心地试图说服母亲:“它都被人养惯了……”

    她说到半截的一句话忽然就此打住,再也做声不得,因为这些都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

    “……我用水冲洗了几遍,你再帮我看看,这伤口到底用不用打狂犬?”

    在旬旬无比震惊的神情配衬下,裸着上半身的周瑞生边扭头查看自己的背部边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只顾和艳丽姐说话,咋一看见旬旬,也吓了一跳,慌不迭用搭在肩膀的毛巾来遮掩自己。然而那只是一条普通的面巾,如何能将只着一条内裤的他遮个周全,光捂住了前胸,倒挺出了个肥白的肚子,更显滑稽。

    “哎呀,旬旬……是旬旬回来了……我,我先去换个衣裳……”那肥白的身躯很快穿过艳丽姐和门的间隙进入主卧,消失在旬旬的视线范围里。

    “他……他在这里干什么?”虽然这句问话实属多余,答案显而易见,可此时的旬旬却再也找不出更合适的语言。

    艳丽姐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不自然的绯红,旬旬这才留意到她身上也仅仅松垮垮地套了件真丝的睡袍,云鬓蓬松,眉梢眼角的失意早换成了风情。

    旬旬不是小孩子,她很清楚在自己回来之前这屋子里发生了什么,现在想来,艳丽姐方才的气急败坏除了老猫的招惹,很大一部分还来自于对这进展的无所适从。

    旬旬当然没指望过艳丽姐为谁守节,无论是她死去的父亲,还是尸骨未寒的曾教授。她理解甚至支持母亲去寻觅生命中的第二春,但为什么要是周瑞生?池澄口中的“王八蛋”表舅,她公司里的同事,一个油滑世故无比的中年男人,这绝对不是艳丽姐的春天,只会为眼前尴尬的处境雪上加霜。

    “他怎么了?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的。”艳丽姐强作理直气壮,“我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只许你和男人纠缠不清,我就要守半辈子活寡?”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你们,你们……唉!”旬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她虽已疑心母亲和姓周的有暧昧,但打死也想不到会那么快在这房子里看到光着身子的周瑞生。

    “这事你别管。”艳丽姐仿佛又想起自己在这所房子里的绝对话语权,看了一眼仍在女儿怀里的猫,成功地转移了话题:“你回你的房间去吧,不过在这之前先把猫给我弄走!”

    她这会还不肯放过,看来老猫闯下的祸也不轻。旬旬记起周瑞生转身时背上的几道血痕,得是什么情境之下老猫才会跳上他的裸背伸出爪子?这猫向来胆小,年纪大了也不再好动,平日里多半躲在旬旬床底睡觉,遇到生人更不敢放肆,除非有奇异晃动的东西吸引了它天性里狩猎的本能。

    装着猫食的碗正对着主卧室的门,难道是它睡醒了出来喝水,又恰好遇到没有把门关严实的两人……光是这个联想都足以让旬旬崩溃。

    “你还抱着猫杵在那干什么,我说的你听见没有?”艳丽姐不依不饶。

    旬旬强令自己心平气和地讲道理。“这么晚了,外面又是天寒地冻,把它放出去它还怎么活?就算是要送走,好歹等到明天我给它找个去处。”

    “我管它活不活得了?别人离婚被孩子拖累也就算了,你倒好,没生孩子,却主动从姓谢的那里带了只猫出来,你生怕你没个拖油瓶就不够倒霉是不是!”

    艳丽姐话说得益发难听,这时穿上了衣服的周瑞生站到了她的身后,亲昵地埋怨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对孩子发脾气?”

    他继而面朝旬旬,脸上堆着笑,略带拘谨,反复搓着手。“那个……旬旬呐,我今天喝多了几杯,实在是……嘿嘿,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和你妈妈……”

    “你要是可怜我的话就别再往下说了。”旬旬打断了他。

    周瑞生保养得不错,年近五旬,脸上鲜见皱眉,平时系上领带,带上眼睛也算文质彬彬,可此刻旬旬看着他白净面皮上那双目光游离的眼睛,刚才那白花花的肉仿佛又在眼前晃动着。她不禁把老猫抱得更紧,她知道,它和自己一样的恶心。

    周瑞生不尴不尬地干笑着,交握的双手里还拎着一条毛巾,正是他不久前从卫生间里搭在身上带出来的那条。旬旬试着把注意力转移,想想蓝天,想想白云和海洋……可是,她还是无法忽略,那竟然是她的毛巾!

    她想发作,偏又出不得声,好像有个小人不停在耳畔提醒着,这是艳丽姐的房子,这是艳丽姐的房子,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房子是老式结构,只有一个卫生间,她甚至能在脑海里构想出日后和周瑞生同在一个屋檐下进出的日子,他今天随手就借用了她的毛巾,下一次是什么,牙刷?

    “你背上的伤口还得好好处理一下,明天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