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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淑娴道:“好,既是这样,咱们绝不吃那哑巴亏!”于是风风火火地出来,掀了帘子道:“庄三少爷要跪尽管跪着,庄大少爷自诩正人君子,今日可否替我们孤儿寡母请了官差来,咱们去衙门里见。”

    庄敏航忙道:“姑姑,一家子人,何必闹得如此不堪?三弟既然对表妹有情又要……”

    “呸!”庄淑娴啐了一口,冷笑道:“果然是一家子人,联手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呢!好得很,我便瞧瞧安家的人是不是当真死绝了,连大房人的死活也不顾了。二哥儿,你去找安家人来!”

    庄政航见庄淑娴点到自己,忙向屋子里看一眼。

    庄敬航道:“姑姑,侄子当真是愿意娶了表妹的。”

    庄淑娴冷笑道:“你愿意娶,我女儿就应当嫁吗?”

    庄敬航转向庄政航,道:“二哥,那日你见着我跟表妹一处的,你说,小弟应不应当负责?”

    庄政航正要答话,里头简妍扬声道:“夫君,表妹急着要走,你且去帮着叫安家的人,等下护送表妹回去吧。”

    庄政航愣了愣,心知庄敬航的话,问的不是应当不应当,而是见没见,便连那“那日”两字,也回答不得,于是道:“不知三弟说的是哪一日?三弟日日读书,我又是个惫懒人物,倒是不常见到三弟。”说着,便要向外去。

    庄淑娴见他去了,心想早走也好。

    忽地,门上的翠色帘布被揭开,安如梦立在门边道:“二表哥,去将庄家人与安家人都叫来。当着两家人面,我倒是看三表哥如何说。”说着,斜睨向庄敬航,冷笑道:“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三表哥自然自诩是君子,我倒要看看三表哥如何当着两家人面自圆其说。若是三表哥不改口,那便是三表哥居心不良,不过是个衣冠禽兽;若是三表哥改口,我安如梦今日便是吊死在庄家门前,也要求得一身清白。”

    庄敬航伸手将脸上的血水抹了把,只看着庄敏航,心想这安如梦果然是鲜廉寡耻的,不然早该求着他娶,哪里能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

    庄淑娴忙将安如梦又拦进屋子里,劝道:“我去与那浑人说就好,你何苦出来跟他对口对舌?”

    安如梦扭过身去。

    简妍在一旁站着,忙道:“母亲那边怕是知道了三弟的事,却不知又儿、再儿劝不回三弟的。姑妈还是叫人将母亲请来吧。”

    庄淑娴道:“大嫂如今要死要活……,”说了两句,心想她管庄大夫人死活做什么,又想庄大夫人一向是不喜安如梦的,瞧着又儿、再儿心急模样,庄敬航必定是没有跟庄大夫人说的,于是叫陪房去找庄大夫人,吩咐道:“便是拖,也要将大嫂拖来。”

    那陪房答应着,又带着三四个小丫头,径自去了庄大夫人屋子里。

    53 小人行径

    屋子里庄淑娴既怕坏了安如梦名声,又不甘心吃了哑巴亏;屋外,庄敬航笃定安如梦终究会服软,心想便是旁人来了,也定会站在他这边。

    如此,这屋子内外就僵持着。

    过了一会子,庄大夫人果然煞白着脸,被春晖、夏明搀扶着,领着梁玉家的、顾婆子来了。

    庄大夫人咳嗽两声,对屋子里庄淑娴一揖,“姑夫人,对不住的很,这小子犯浑,胡言乱语。”

    庄敬航见庄大夫人来,心疼她体弱,又见庄大夫人身后,庄淑娴的丫头走出,心道庄淑娴当真歹毒,竟将他体弱的母亲叫了出来。

    “母亲,儿子不孝。”

    庄大夫人见他一脸血,心疼的说不出话,嗓子里堵得慌,半响怒道:“你这畜生,若是眼中还有我这母亲,便随了我回去。”

    庄敬航磕头道:“母亲,儿子不能不……”

    “住口!”庄大夫人喝道,几乎晕过去,心想自己便是死,也不能叫庄敬航一辈子折在安如梦身上。此时她关心情切,哪里会去想什么以进为退的法子,又道:“你随了我回去。”

    庄敬航叩头道:“母亲,儿子不能那般没有担当,儿子定是要娶了表妹的。”

    庄大夫人见庄政航神情急切,只当他是真心,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吐出,人委顿下去。

    庄敬航顾不得再说,忙上前扶着庄大夫人,与众人一同簇拥着庄大夫人离去。

    见庄敬航走了,庄敏航松了口气,上前对着帘子里的庄淑娴道:“姑妈,伯父必定会教训三弟的,姑妈且安慰着表妹吧,侄儿会叫院子里的丫头不许胡说。”

    里面一只茶盏掷出,茶水洒在帘子上,茶盏出来,就砸在庄敏航胸口。

    安如梦静静地道:“大表哥,那茶盏是母亲掷的,还请大表哥莫怪。”

    庄敏航忙道:“如梦妹妹,姑妈会由此举,也是三弟为人太过顾莽,我岂会怪姑妈。”

    安如梦道:“如此就好。大表哥,今日我是不会回去了,安家的人也必定是要找来的,还请大表哥速速将三位舅舅找来的好。”

    庄敏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人退一步就罢了。”

    安如梦冷笑道:“不关大表哥的事,是以我也不与大表哥置气。只是今日无端端遇上这等龌龊事,便是要息事宁人,也不该是这么个法子。里里外外谁不听到三表哥的声音了?大表哥一句不许人说,人家就当真不说?”

    庄敏航道:“如梦妹妹,人言可畏,还是将此事……”

    庄政航揽着庄敏航道:“大哥别说了,既然三弟做错事,就该给人家一个交代才是。”

    庄敏航蹙眉道:“我如何不知此事,只是便是打了三弟一顿,又或者叫三弟再澄清,也少不得越描越黑,到时候三弟倒是无碍,就是如梦妹妹……”

    庄政航听他如此说,心道不管如何,且叫他也看看庄大老爷对庄敬航动鞭子才好。

    里面安如梦听了,知道庄敏航的心意,谢过了庄敏航,便请他去了。

    庄政航在外站了站,不见简妍出来,也便随了庄敏航走了。

    屋子里,简妍见庄淑娴母女相对啼哭,伸手拍拍安如梦。

    安如梦道:“嫂子,表哥不会说那日的事吧?”

    简妍忙道:“哪日的事?”

    安如梦也不管简妍是否当真不知,冷笑道:“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便叫他一家子不得安宁。”

    庄淑娴望着简妍,拉了拉安如梦,道:“你这傻孩子,便是心里这般想,也不该当着人家人的面说。”

    简妍笑笑,因事关安如梦的名誉,也不好胡乱出主意,心想果然如庄敏航所说,不管怎么着,安如梦都得不了好处。

    安如梦对简妍道:“多谢嫂子今日过来,只是这事嫂子夹在中间不好,嫂子且回去吧。毕竟我们是过客,嫂子可是要跟那家人撕扯一辈子的。”

    简妍闻言,劝道:“你且看开点吧,一辈子长着呢,总有一日他会栽在你手上。”

    安如梦笑笑,送着简妍出去。

    简妍从安如梦院子里出来,心里憋得慌,回到棠梨阁,恰见到一个仿佛是三姑娘庄采苹那边的大丫头来跟玉叶的娘站在廊下说话。

    那大丫头见着简妍,行了礼,问了好,就去了。

    玉叶的娘凑上来,笑道:“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前回要的坛子奴婢给寻来了。”

    简妍点头,问:“那丫头是三姑娘那边的?”

    玉叶的娘尚未说话,金枝出来道:“少夫人不知道呢,那春桥过两日就成了蔺大娘的干女儿了,方才奴婢们还闹着叫蔺大娘摆酒呢。”

    简妍眼皮子一跳,心想她不去招惹庄三姑娘,庄三姑娘倒是先将手伸到她屋子里来了,这认了蔺大娘做干娘的目的,简妍是门清的。

    庄三姑娘这番作为,不为别的,为得是日后好跟简妍来往。

    庄三姑娘一个庶出的姑娘,又有个经常伸手问她要银子的姨娘,身上姑娘的谱还不倒,寻常买了点心鲜花送给姐妹,赏赐丫头婆子辛苦钱,去侯府掌管诗坛做东,这些她是一样不落下。这样多的开销,庄三姑娘哪里支持的住。这番与自己好,不过是为了从她这里得了一些银钱,还继续与侯府姑娘们好。若不然,凭她是怎样的好姑娘,也难融入挥金如土的侯府千金队伍。

    心疼银子是小,瞧不上庄三姑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真。给了银子,不求庄采芹知恩图报,但也不能叫她视若无睹,连句感激救场的话也不说,她虽可怜,但也可恨可恼。

    简妍心里如此想着,面上不动,笑问:“除了这丫头,还有谁的丫头跟你们好的?”

    蔺大娘道:“除了她,还有六姑娘院子里的丫头。少夫人不知道,春桥年前没了爹妈,可怜着呢。”

    简妍笑着,对金枝道:“将阮妈妈叫来。”

    蔺大娘笑道:“过两日摆酒,少夫人可要赏脸呢。”

    简妍笑道:“大娘太糊涂,庄家人多的是,你突地冒出来,认了春桥做干女儿,替她收着月钱,人家怎不疑心你贪图人家的银子?”

    蔺大娘愣住,金枝一下子悟到简妍是不喜蔺大娘自作主张收了干女儿,忙改口道:“正是,大娘忒地糊涂,我们这金钗不也没有爹妈吗?蔺大娘放着自己人不收,反倒去收了旁人。”

    蔺大娘唯唯诺诺地道:“都答应好了的。”

    金枝伸手将迎出来的玉叶往蔺大娘那一推,道:“快劝劝你娘吧,天热的大娘都糊涂了,随处认起干女儿来了,瞧金钗听说了不骂你,不背后哭天抹泪。”

    玉叶见金枝对着简妍努嘴,会意简妍不喜,忙笑着拉了她娘到无人处说话。

    简妍进了屋子,瞧见桌上有包东西,就拆开了,见是瓜子,便一边吃,一边想心思。

    过了一会子,阮妈妈被叫了过来。

    阮妈妈道:“少夫人怎么了?这么急着叫我?”

    简妍让了座,然后对阮妈妈道:“妈妈也太不经心了,下头的事我看不到,妈妈也不替我管管。”

    阮妈妈问:“什么事?”

    简妍道:“玉叶的娘要收了干女儿,你怎么不问问?若不是今日凑巧看见了,少不得待到蔺大娘请酒的时候我才知道。”

    阮妈妈一时不言语,看着简妍,也当她小题大做。

    简妍道:“我知道妈妈是心善,蔺大娘也是好意,那春桥少不得也有个听者伤心见者落泪的难过事。但是妈妈,如今夫人那边尚不知怎么着,咱们这边忙着摆酒认干女儿,怎么瞧着,都跟要结党似的,这要传出去,还当咱们要怎么着呢?”

    阮妈妈道:“不至于吧,便是在自己家里,也有认了好几个干女儿的。”

    简妍笑道:“妈妈还当这里跟自己家一般?春桥认了蔺大娘做干娘,那来这里来往不就是名正言顺,谁也拦不住的。若是这样,咱们这门也就不要,有些话自己人说着听听就罢了,若是叫旁人听见了,那少不得要变了味。”

    阮妈妈想了想,心里也觉是这么回事,笑道:“少夫人越发小心谨慎了。”

    “不得不防呢。”简妍叹息道,“回头叫蔺大娘收了金钗做干女儿。蔺大娘是个心软脑子糊涂的人,你与她好好说说,叫她还跟春桥来往,不能一下子冷下来。再给金钗一串钱,叫金钗买了点心酒水孝敬给蔺大娘。”

    阮妈妈答应着,见简妍皱着眉头,便道:“少夫人成亲后都是笑口常开的,怎么这会子愁成这样?”

    简妍勉强笑笑,叫阮妈妈出去了,就想安如梦那边应当如何应对。

    如此想着,下午就听人说安家果然来人了,晚间也不见庄政航回来,就自己个上床睡了。半夜时分,忽地睁开眼,见庄政航躺在一旁,就伸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待他迷糊地睁眼,便凑过去看他。

    庄政航清醒之后道:“你讨债呢,我才躺下,过一会子又要起了去三叔那边点卯。”

    简妍凑过去问:“昨晚上你没回来,哪去了?”

    庄政航笑笑,翻身道:“我还当我死了你也不管呢。”

    简妍伸手将他扒过来,问:“如梦那边如何了?”

    庄政航打了个哈欠,将手伸到简妍面前,“要我开口,拿了银子来。”

    简妍将他的手拍回去,道:“回头给你,快说。”

    庄政航懒洋洋地道:“如梦不愧是个心狠手辣的,也不见她花容失色,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就出去见安家几位堂叔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