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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庄二夫人小心地试探道:“虽是如此,但到底是你婆母。”

    简妍横眉冷目道:“我倒宁愿二婶是呢。今早上弄了粥过来,那天杀的一口也不沾,反倒将丫头撵出去骂了我一通。我才来,又不当家理事,哪里知道这么许多。二婶可知那天杀的不喜吃粥?”

    庄二夫人哪里会去关心庄政航吃不吃粥,道:“我是不知,但是伺候二哥儿的丫头,还有总管着府里各处的你母亲是应当知道的。”

    简妍心道庄二夫人果然句句都要踩庄大夫人的一句,心想自己今日没白来,“母亲知道,却偏偏捡着我来了,故意叫那天杀的跟我怄气,二婶,你说她究竟安的什么心?”

    庄二夫人含含糊糊地道:“怕是下头的婆子一时大意。”

    简妍冷笑道:“上行下效,还不是母亲给她们树的典范,主仆齐心要降服了我。二婶,依我说,这家不如你来当,大嫂也是个宽厚人,有你们在,谅他们母子如何使坏,我也能安安稳稳地当我的少夫人。”

    庄二夫人见简妍彻底将话说破,吓了一跳,忙捂着胸口道:“这话不能胡说,若是传出去,人家只说你少不更事,我呢,就成为老不尊了。”

    简妍只是气鼓鼓地伸手拍了下茶几,冷哼一声道:“我昨儿个心里头就是这样想的,足足想了大半夜。”

    庄二夫人打量着简妍这般模样,忙宽慰道:“一家子过日子,和气为上,各让一步就罢了。你母亲虽不好,但总算是养大了二哥儿,还有那天杀的,莫要再随口挂在嘴上。”顿了顿,又缓和语气道:“至于管家的事,有大嫂呢,哪里轮得到我。”

    简妍探着身子道:“我就替二婶鸣不平,二叔比父亲能干,二婶也比母亲仁义,偏偏就吃亏在这长幼有序上了。再则,那天杀的哪里比得上大哥一半,这家怎能落到他手上。”

    简妍的话说到了庄二夫人心坎上,庄二夫人心里也是这般想法,但奈何娘家远,在京里没有人诉说,若不是简妍是大房的媳妇,此时庄二夫人是恨不得将简妍看成知己的。

    “虽是如此,但话也不能这样说,要知人言可畏啊。”庄二夫人再要反驳,语气就弱了许多。

    简妍笑道:“凭是怎样,我只认有能耐的人该管家。”

    庄二夫人深以为然,笑道:“你该去你母亲那边了,免得叫人看见你进来这么久,说你正经的婆婆不伺候,反倒来了我这。她是心细的人,府中有什么事逃不了她的眼睛。”

    简妍垂头丧气道:“哎,总归不是自己家中,行动就要被人盯着。”

    庄二夫人笑着,送了她出去,投桃报李地提醒道:“你才来,可见着你们二哥儿的奶娘了?那奶娘也是心直口快的,只是你见着她,可别当她是跟咱们一样的性子,人家肚子里圆滑着呢。”

    简妍对庄政航那后头补上来的奶娘自是非常熟悉,也知庄二夫人这提点就跟投名状一般,笑着再三谢过。

    回头,庄二夫人重叫朱姨娘拿了凤穿牡丹来看,一边赞叹,一边回想简妍方才的话,问:“她来时给你多少银子?”

    朱姨娘忙将荷包拿出来:“婢妾没看。”开了荷包看了,见里头有足足五两银子,忙道:“是五两白银。”

    “你觉得这新媳妇如何?”庄二夫人叫朱姨娘自己收着银子。

    朱姨娘道:“看着倒当真真心想跟夫人交好,不然怎拿出那样金贵的东西,又谁都不寻,偏找上夫人。据婢妾看来,这少夫人有些小聪明,但藏不住事,被夫人一两句话就套出了心思。今日必是瞧着咱们老爷、少爷出类拔萃,只当这日后必定是夫人掌庄家之舵,这才早早地靠过来。旁的不说,这少夫人倒是慧眼识英雄,很有几分眼力劲。”

    庄二夫人笑道:“你倒是嘴甜的很。”嘴上如此,心中也以为然。因想若是简妍当真跟庄大夫人闹起来,自己正好添一把火,若是最后能渔翁得利地得了府中的管事大权,那更是最好。

    简妍出来,一路上打量着庄二夫人的丫头,心想就算庄二夫人要隔岸观火,她也要将庄二夫人拉下水,须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身为池鱼,就该尽了防火的本份。

    从庄二夫人院子里出来,就遇到了等在外头的金钗,金钗凑过来在简妍耳边道:“奴婢瞧着三少爷的小厮去见了小七,小七在园子里绕了一圈,不知哪里去了。奴婢未免被她瞅见,没敢走近。”

    简妍笑道:“有劳你了。”心想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七,竟然能私下跟庄敬航交好,也是一个人才。

    金钗忙问:“少夫人可要我再去找她?”

    简妍笑着低声道:“找她做什么,咱们去大夫人那边,你只管大大方方地跟大夫人身边的又儿说三少爷的小厮去找小七说话了。”

    那又儿是个心思灵活,又得庄大夫人宠爱的,若是得知小七跟她争庄敬航,不出几日,必能叫庄大夫人发狠将小七撵出去。

    金钗不明所以,但想只管听简妍的就是,于是点头答应。

    玉环方才是跟着简妍进屋子的,她心思单纯,只想着简妍这般憎恨庄大夫人与庄政航,日后还是离着他们两个远一些才好。

    主仆三人边走边说话,就到了庄大夫人屋子里,此时正是婆子们回话的时候,简妍过去了,庄大夫人也无瑕跟她说话。

    将近午时,婆子媳妇才去。

    庄大夫人见着简妍来,心里不免想到若是简妍没来,就将安如梦跟庄政航凑成一对多好。

    简妍福身道:“母亲每日都这般操劳?真是辛苦母亲了。”

    庄大夫人疲惫地笑道:“习惯了,也不觉怎样,早上不是叫你歇着的吗?怎起来了?”

    简妍心想庄大夫人要做好婆婆,她自然要做一个孝顺媳妇,笑着从又儿手上将茶碗放在庄大夫人面前,道:“我昨日回来跟二婶说话,听说二婶懂得江南一针的绣品,想起自己箱子里是有一块的,于是翻了出来,去求着二婶给鉴定鉴定。”

    庄大夫人听了这话,心里略有些惊讶,心道简妍手上怎会有那等珍品,随即又释然,心想凭江南一针多傲气,做出来的东西还不得进了满身铜臭的人手里。

    “你二婶如何说?”

    简妍叫又儿跟金钗一同展开那百鸟朝凤,叹息道:“二婶说这个也是极好的,只可惜是赝品,值不了几个钱。”

    庄大夫人心里一滞,暗道不是说庄家富可敌国吗?怎连一个绣品都是赝品。可见前头那些吹说应当是假的。一个商户人家,有些银子还不得摆在外头显摆,只怕里头也并没有多少积蓄。

    庄大夫人不似庄二夫人那般对绣品有研究,也看不出哪里不好,但既然是赝品,就值不了几个钱,也就没有兴趣再看,示意又儿跟金钗收起来,笑道:“纵然是赝品也是好的,留着做屏风,又或者弄帐子吧。”

    简妍笑道:“儿媳哪里还有脸面见这东西。先前还想着叫二婶替我鉴别鉴别,也好送给母亲,叫母亲送到宫中,如今怕是不能够了。就连在二婶面前,听二婶说这是赝品我都臊得慌,若是做成帐子,日日见着,还不得成日里羞红了脸。”

    庄大夫人听她这般说,心里也有些怅然,想着这么大一幅的绣品,兆头又好,若是送进宫里,当真比那玉枕要讨喜,道:“你年纪轻,不懂得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不独你,我也是不懂的。只是在你二婶面前露了怯,实在不好。你二婶是嘴碎之人,又是得理不饶人的。先前我房里的一个小丫头,在园子里摘了串葡萄,叫你二婶揪住,直说葡萄没上供给祖宗,没进奉给老夫人,哪里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吃的,闹到最后,可怜那才十三四的小丫头就叫撵了出去,如今也不知沦落到哪里去了。”

    简妍唏嘘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很不该如此。”

    “可不是么。”

    因瞧见屋子里的刻漏到了时辰,庄大夫人与简妍一同去伺候老夫人吃饭。

    那百鸟朝凤,就叫玉环送回园子里去。

    婆媳两人到了庄老夫人屋子里,就瞧见庄老夫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幅百子千孙图,一群人嬉笑着围着看了,瞧着时辰差不多,就摆了饭。

    21、跳梁小丑

    众人服侍着庄老夫人吃饭,饭吃到一半,那边就见红袖慌里慌张地过来了。

    祝嬷嬷引了她进来,红袖跪在地上,脸上一片惊慌地道:“老夫人,夫人,不好了。”

    庄二夫人斥道:“混账,话都不会说了么?”

    庄大夫人忙道:“她一时惊慌失措,你就别训她,叫她细细说清楚了才是要紧。”

    红袖颤颤巍巍地看了眼姚氏,小声道:“方才蝶衣去园子里,不知怎地遇到了圆圆,跟圆圆说了两句,圆圆起身时,头晕了一下,正好撞到蝶衣身上,蝶衣如今正捂着肚子喊疼呢。”

    说完,屋子里静了下来,红袖哆哆嗦嗦地看着众人。

    庄二夫人忙道:“了不得了,才有身子,正是危险的时候。”叫完了,见庄老夫人一脸晦气,忙收了声。

    庄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指着红袖问庄大夫人:“这是你屋里出去的?”

    庄大夫人脸上也满是担忧,因她素来镇定,但不显慌乱,忙道:“老夫人忘了吗?红袖原本叫蜀绣,是打您这里出去的。”

    庄老夫人轻哧道:“原本在我这的时候倒好,怎出去反倒这么一惊一乍的了。见红了没有?”

    红袖忙摇头。

    庄老夫人闻言,对简妍道:“你回去瞧瞧,若是不严重,就叫那个叫蝶衣的躺着,若是严重,就请了大夫。”

    简妍心中的惊讶不下于红袖,她还当庄老夫人要急着呢,忙道:“是,孙媳这就去。”说着,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姚氏,心想严不严重,在庄老夫人眼中就是见不见红。

    庄二夫人对姚氏道:“那个叫圆圆的仿佛是你房里的,我记得是个老实本份的,怎会惹出这事来?”

    姚氏道:“这就奇怪了。圆圆今日答应了毛毛给他做布老虎,怎会没事出了院子?”

    毛毛是姚氏的儿子,如今并未起大名。满府上下,不论主仆,都是直唤毛毛,为的是好养。

    简妍见此,问红袖:“早上少爷不是说叫蝶衣不要出了院子的吗?怎才过这么一会子,她就出去了?我叫你照顾她,你如何放任她出去?”

    红袖一愣,忙道:“奴婢一闪神,蝶衣就出去了。圆圆在后头哭着,说是蝶衣找她聊天,不知怎地就……就这样了。”

    姚氏听了这话,冷声道:“圆圆也是,出了事反倒往旁人身上推脱。”

    庄老夫人笑道:“我当什么事,闹了半日原来是这么着。明知道自己身子重,还没事往人家身上撞。妍儿,你别去看她,省的助了她的威风。那蝶衣是哪里冒出来的,这般没有规矩。”

    庄大夫人忙道:“是外头买来的,二哥儿看上了,就领了回去。”

    庄老夫人道:“我说呢,难怪。跟她说,园子里都是矜贵的姑娘,叫她少惹眼,若是惊吓到人,我不问旁的,直接绑了她见官。”然后用手指着一道红珠翡翠烩鱼,“这个给圆圆,咱们府上出来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别叫外头不知哪里来的东西吓着了。”

    姚氏见庄老夫人袒护圆圆,忙替圆圆谢了恩。

    红袖愣了半日,见庄老夫人又满脸笑意地指挥着两个孙媳妇要这要那,只得回去自己照顾哭泣的蝶衣。

    简妍一边给庄老夫人夹菜,一边在心里思量庄老夫人这是怎地了,忽地灵光一闪,心想庄老夫人未必如众人想的那般是个只知享乐的老废物,活到老夫人这个地位,这个岁数,庄府中的事,除却她管不着的,剩下就只有她想管,与她不想管的。

    饭后,简妍随着庄大夫人回去。

    许是也没有料到庄老夫人丝毫不在意蝶衣的孩子如何,庄大夫人怔了怔,对简妍道:“不管如何,你且回去瞧瞧吧。”

    “是。”

    简妍离了庄大夫人回去,路上金钗说:“奴婢跟又儿开着玩笑的时候说了,只有她听见,旁人都在笑话蝶衣呢。”

    简妍笑道:“就你最机灵。”走在路上就去想金钗上辈子如何,方想起个头,就自己将思路打断,心想又不是深仇大恨,且如今金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