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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阅读
    莫浩楠便没继续提这话题了,这个答案,也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忽然之间,他绞尽脑汁也没找着安慰她的话出来,总觉得在这个时候说任何的话,都是娇情的,毕竟人家都已经离了婚,还是男主主动的。

    但看闻人臻看自己的神色,又不像是对季璃昕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之间,未必跟季璃昕所言的这般,或许当闻人臻的错,可是如今他想走回头路,偏偏他碰上的是季璃昕,她骨子里有着异常的倔强跟固执,闻人臻想要绕指柔,难啊。

    莫浩楠是过来人,一颗心沧桑百孔了,开始为闻人臻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范菊花做了几个家常的小菜,四菜一汤。

    口感很好,色香味俱全,季璃昕自己厨艺也很不错的,自然是品得出其中的好坏来。

    季璃昕跟莫浩楠吃过几次,他吃相都是斯文的,不管好吃的还是难吃的,他总是能够保持着一副优雅贵公子的吃相。

    她记得以前闻人臻吃相也是慢文斯理的,但是他这人异常挑食,不喜欢的会直接皱眉头强烈表现出来。

    季璃昕叫范菊花也一直吃,她怎么也不愿意,说自己吃过了。

    季璃昕拿她没办法,对她是极为满意的,当场就说好了,让她留下来。

    但值得她苦恼的是,这单身公寓,没有多余的房间,范菊花是从老家来的,在这边自然是没有住处的,她晚上到底住哪里好呢?

    总不能让人家另外租房吧?

    她出的钱虽然比一般保姆多上几百,但也不会给过高,若是租了房,对她的收入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这一点,莫浩楠考虑到了,说住隔壁,隔壁他也买了一套单身公寓,但是一直都没有入住,他自己上班都住家里,母亲大人要求的,这套单身公寓买来也是等增值的。

    季璃昕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帮范菊花付房租,莫浩楠自然是不愿意的,说菊花是他亲戚,帮点小忙是应该的,再说,他那房子若是范菊花入住了,也免去请钟点工打扫,一举数得。

    最终,季璃昕还是被莫浩楠给说服了,范菊花搬入了季璃昕隔壁这一套的单身公寓。

    自从有了范菊花后,季璃昕发现生活轻松了很多,不用处处围绕着孩子转了,范菊花带孩子,比自己好多了,还传授了自己不少她的切身经验。

    闻人臻第二天下班后回了结婚时的公寓,她还是未归,他有些明了了,这地方,她是不会再来了。

    想到她不会再来了,他竟然察觉自己心里头浮现了些许的失落。

    他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少的可怜,她这一走,便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之前自己找她,很多次都是沈童主动透露给自己的。

    这房间,她才住了一晚,他总觉得处处充斥着她,如影随形,害他心浮气躁。

    面对任何敌人,他都能做到冷静自持,偏偏拿那样一个女人,毫无办法。

    从茶几上抓起车钥匙,在路上胡乱晃荡着,晃荡了三小时后,他的理智才回笼了几分,他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在找她吗?

    明知道这样偌大的城市,碰上机率是几十万分之一,何况她根本就是存了心躲自己,他还是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地寻找。

    车子在天桥上停了下来,他下车,倚靠在栏杆边上,吹冷风,想要让自己清醒下,自己最近被那个女人折腾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人,软玉香怀依偎上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不着痕邮票地拉开了距离。

    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开始喜欢纯天然的打扮,不喜欢鼻尖萦绕着脂粉味了。

    他微垂眼睫,颇为不悦地道,“你跟踪我?”

    他也太粗心大意了,连被人跟踪都犹未知之,如今是非常时刻,他提醒自己道。

    臻哥哥,你在外头晃荡了好几个小时了,你到底因何事困扰呢?”

    她眸中划过一丝悲哀,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毁了不是吗?连自己的接近,他都下意识避开了。

    看着眼前修长的身影,冷峻的五官,思念如潮涌,激动跟悸动交织,她真的很想、很想扑入他的怀中,诉说自己对他的相思之情。

    一阵子未见,她发现离了他之后,自己的日子越来越乏味,没回国之前没觉得,回国之后,尤其是自从上回他将那个档案袋扔给自己后,她愈发地觉得失去了他,自己的日子过得真是糟透了。

    虽然左皓人对自己惟命是从,但是她沈念初并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她喜欢强势的男人。对臻哥哥,她很喜欢撒娇,但是面对左皓人,她似乎从未撒过娇。

    还有沈氏,快要破产了。

    她悲哀地发现,她这次鼓足勇气前来,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沈氏,不是为了自己。

    他这般的不待见自己,饶是自己说破嘴,他也不会回头的。

    “小初,我的事,你别插手了。”

    他奉劝了一句,起身打开了车门,袖子却被她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她觉得鼻子很酸,但还是勉强自己弯了弯嘴角,“臻哥哥,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

    “我知道,你有事情要找我帮忙。”

    他平淡地道。

    沈念初的手指條地收紧,极力忍耐,她直觉得胸口有股血气往上涌,突突地冲击着声带似的,情绪波动极大,“臻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微微低头,有几分讪讪,“最后一次。”

    闻人臻没回头,只是万分的平静,“这一次,我帮不上忙。”

    她的手指在颤动,眸中蛰伏的惊慌闪烁个不停,但见他目视前方,她一瞬不肯地盯着他的侧面,心中的恐惧和焦急开始无力到苍白。

    他拒绝了自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自己。

    他身在商界,又曾注资过沈氏,对沈氏的内部自然是极其了解的。

    他明明都知道,明知道沈氏如今正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他偏偏却连手也不抬一下,一点帮忙的迹象也没,连自己的恳求都打动不了他。

    她拖迟了左皓人跟闻人炎的行动,若是他给自己几分薄面,会让左皓人从这事态中抽身出来,而到时闻人炎势单力薄,必定是成不了气候。

    “臻哥哥,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沈氏在我的手上垮台,你是我最亲的人,怎能如此的无动于衷,见死不救呢?”

    沈念初神色淒楚,红着眼睛,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她知道臻哥哥不插手,是因为沈童,原来在他心中,自己连沈童的份量都不如了。

    沈童想要脱离沈家,想要报复沈氏,他成功了,就差临阵一脚了。

    一向对自己疼宠有加的爷爷也训斥了自己,事关沈家从此没落,如果沈氏完蛋的话,爷爷发火,也是情有可原,自己能够理解,毕竟他们沈家的荣辱与共,都跟沈氏的存亡息息相关。

    “小初,我说过,对于此事,我无能为力。”

    他冷漠地挥开了她扯着的衣袖,她手中攥着的是他西装外套上的一个钻石袖扣。

    钻石在掌心,越来越冰凉。

    他对她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上一回他最终是原谅了她,一笔勾销过往的恩怨,她怂恿左皓人策划的那出绑架案,他没跟她算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她苦苦纠缠,不会再讨到半分的便宜了。

    “臻哥哥,你……”

    她的脸色霎时惨白,紧紧地攥着手,指甲几乎嵌进了几分,咬了咬牙,半晌终于开口,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别再让自己陷入最终的困境,你可以跟左皓人到国外去,凭你们的谋生技能,足以让你们过得很好。跟闻人炎闻人秦一块儿联谋,你届时后悔了也抽身难退。若有朝一日,你成为我的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说完,拉开了车门,沈念初突然觉得脑门上闷疼一记,竟有些恍惚。

    她傻傻地站着,看着可以远去的车影,有几分模糊,在一瞬之间化作小小的一点,分辨不清。

    而眼里余留下的,只是融入夜色之中满目的尘埃。

    很多东西,都需要漫长的一个过程,原来,他都是知道的,自己所作所为,在他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他肯定是当自己是跳梁小丑,看着自己愚昧地耍花枪,还洋洋得意,殊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穿了,看透了。

    他劝自己放手,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已经太迟了。

    她已经没了退路,在他出口拒绝的那一刻,再也没了退路了,只能卯足劲道往前了。

    如今的自己,就像堕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里面硬生生绵延出藤蔓来把人给缠得透不过气来,怎也脱不开。

    最终,他们还是要走到决裂这一步了。

    敌人,他的敌人一贯不好当,她都知道。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软肋,她已经知道了。

    他们这些人,走的自然不会是正常的竞争途径,上回他们的防备松懈了,让季璃昕有机可趁,这一回,百米无一疏漏,定会让那人手到擒来的。

    臻哥哥,你对那女人,定了存了几分心思的,尽管你不承认。

    要逼迫你去承认你的心意,我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我以为你不走回头路的,没想到那个女人是你因我而不要的前妻,你对她穷追不舍,想必是喜欢上了人家,又或者爱上了人家,而犹未知之,不然你怎会放任自己跟她纠缠不休呢”

    尽管我多么的不甘,但是我没了退路,沈氏不能坍塌,这是我手中唯一的筹码了,我绝不容许自己以后无法现身上流社会的任何场合。

    我走到这一步,都是被你给逼出来的。

    她,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了。

    三年后 第七十一章 虐闻人

    季璃昕被抓住肩膀摇晃着,却没有感觉身子存在丝毫的不平衡。

    那个孩子,很久没被提及了,曾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其实还是没有彻底忘怀。

    幸而没成形,不让跟灏灏这么大,她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已经融入骨血,成为羁绊。

    头被晃得有些晕眩,她抬起头,目光清冷。

    她的唇角被带出一抹似笑非笑,闻人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胸膛微微震动。

    他有些紧张,喉头有点发干,连手心都是汗,由着她眼带鄙夷之色地对自己上下打量,季璃昕起先还打算体验把一笑而过的心情,此刻已经彻底消散。

    她很快恢复了常态,错开他那炽热的目光,力持平静地从唇齿间吐出几个字,“没了。”

    她发现这两个简单的字,说出口,心里头还是有些沉重的,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绘跟形容出来的。

    明明早在预料当中,却似晴天霹雳。

    若是他们之间还有个那么大的孩子,她不可能不带在身边的。

    而他跟她接触这么久,没有碰过相似岁数的孩子。

    想到他们之间有个孩子,即便是曾经有过,他的表情变得迷惑而痛苦,他的心尖锐的疼痛起来。

    以为淡忘的那段记忆又突然涌了上来,那一幕分外清晰。

    他将签好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推给她,那份离婚协议是自己昨天便准备好了的。

    而那个时候,他不爱她,所以表情是那种生硬的冰冷。

    “你想跟我说什么?”他还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在如今回想起来,真的是个莫大的讽刺。

    “没有了。”那时,她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了,但是自己平日里向来很少在意他人的情绪的,便不以为然。

    他应该佩服她当初的勇气的,她说。

    “如果我们之间有孩子的话,你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婚吗?”

    他想,那个时候,她应该是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的,以她不喜解释的个性而言。

    而该死的那个时候,他还自以为是,觉得她分明是无稽之谈,妄想以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孩子来挽回那段婚姻。

    “没有如果,因为我的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的嘲弄意味更浓。然后他看到她眸中最后那一点微弱的光芒灭了,那个时候,她大概是对自己失望彻底了吧。

    那个时候,自己还不了解她。

    若是如今,他定会相信她所说的话,会去剖析她所说过的话,却究其原因。

    他的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但是当初他根本不相信会有漏洞,太过自信了。

    若是自己多点对她的了解,便不会如此轻易地做出这番决断。

    这个世上,毕竟没有绝对的可能跟不可能。

    如果,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他跟她会如何?

    若是她真的有了孩子的话,他肯定不会在那个时候离婚的,也许,如今他们已经修成正果了。

    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他明白,这无非是他的一个假设罢了。

    可是现实却是残忍的,他们的骨肉早在很早之前,便没了,那个滔天大罪有可能被补救回来吗?

    他带着回忆在反省,双目酸胀麻木,他的心狠狠的抽痛,让他疼痛的难以忍受。

    她唇角淡淡的忧伤,让他扣住她肩膀的修长手指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手抖得抓不住。

    然后,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千疮百孔。

    一种悲恸的思绪瞬间席卷了他,他久久无语。

    他以为只要他努力,他们就能够有未来。

    如今,他不确定了,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而且那个孩子还不在人世了。

    当初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拿掉那个孩子的呢?

    他虽然很少去医院,但是陪沈念初去过。

    有一次陪她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脚步虚浮地靠在男人的怀中出来,那两个人走在自己的前头,他听到那个女的哭着说他们的孩子没了。

    而那个男的说,以后还会有的,我以后会小心的。

    那对少男少女太过年轻,青春期得诱惑又过大。

    女孩哭着说当冰冷的器械探入她的体内的时候,她恐惧极了,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无敌的深渊,里面出了无尽的黑暗,还是无尽的黑暗。

    她是否也曾有过怎样可怕的经历,她在手术室内,是否曾狠狠地痛恨过自己过?

    那个时候,她是否是一个人孤单地前来,寂寥地离去?那样的背影,仅是想想,就足以让他痛悔难当。

    他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她还会再给他机会吗?他是抹杀那条人命的罪魁祸首。

    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新来过,自己一定会加倍珍惜她、疼爱她,不再让她伤心难过。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从她的肩膀上滑落,她不知何时已经跟宋柯离开了。

    他就站着,站着,心抽痛地厉害,到了最后他的心竟然静的可怕,空白到了不知所措。

    月色下,他的身影是如此的凄凉,脸上满是颓败之色。

    他在极度地自责,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深深的伤害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突然间他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悲恸的笑声流泻出来,宛若在嘲笑着自己的无知,嘲笑着天意弄人,嘲笑着曾经的荒唐。

    他失魂落魄的往相反的方向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他却想马上逃离这里,这里窒息得他就要疯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不可饶恕的罪犯,穷凶极恶到了极点,她还会原谅自己吗?

    他多么想告诉她,让她忘却过去,重新开始?

    但是,他说的出口吗?口腔里满是浓郁到了化不开的苦涩。

    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他也没意识到了自己的双腿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了。

    “闻人。”

    “闻人。”

    “等等我。”

    沈童死缠烂打堵在韩悠公司门口,她下了班后他又跟着她,她不想见他,他就乖乖地在后头跟着不说话。

    她上公交车的时候,他也跟了上去,早已忘了曾经自己发过的誓言了。

    而且在公交车上,他可以为所欲为,他故意站在她身后,车上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他贴着她柔软的身子,感觉极好。

    自己的行为真的很傻,但是他却乐在其中。

    不过她对自己横眉冷对、冷言冷语的时候,不可否认,自己内心还是有些郁卒的,他还没有犯贱到欠骂的地步。

    晚上悠悠带着儿子出来逛逛,他也跟着,那小子对自己的态度不好,看在那是自己播下的种的份上,自己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忍,到了忍无可忍再说。

    儿子韩修对着他妈的时候,笑得就跟花骨朵一样灿烂,对着自己就跟阶级敌人似的。

    他也没想到在这,还能巧遇上闻人,闻人不像是那种闲得发慌出来散步的人。

    不过,他很不对劲,自己叫他好几声,他还充耳不闻,宛若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在他的周遭下了一层结果,刀枪不入,声音不入。

    擦肩而过,他都没瞄自己一眼,越想越不对劲,他看了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人,那身影,看着怎么有令人痛哭流泪的冲动,又看了下自己前面的一大一小。

    咬了咬牙,还是忘闻人那方向追了上去,还不忘回头朝着韩悠喊,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到,“悠悠,我朋友有点不对劲,我先去瞧瞧,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他本想待会回来找他们的,想想悠悠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笑意盈人地招待自己,还是算了,反正她住的地方跟上班的地方还有儿子上的学校自己都知晓。

    朋友,他童大爷还是没有见色忘义的,他童大爷节操还是很高尚的。

    虽然,下这个决定的时候,真的是相当的难以抉择。

    “妈妈,我讨厌那只。”

    韩修对沈童很没好感,抛弃自己跟妈妈那么多年,听妈妈说他还结过婚的,但那个女的却不是妈妈。

    虽然妈妈也结过婚,但是自己却并不反感。

    从小到大,自己问过她与爸爸相关的问题,她从不吝啬藏私。

    从懂事后开始,他就讨厌那个男人,那个妈妈钱包里照片上的男人,笑得跟只泼猴一样,贼眉鼠眼的,虽然有一次偷了妈妈钱包里的照片给邻居小朋友阿美看,恰巧被阿美上高二的姐姐看到了,她说,“好帅,不比我心爱的吴尊差。”

    吴尊的海报,阿美的姐姐贴得满房间都是,自己自然是认识的,他刚开始觉得也还不错,被阿美的姐姐这么一比较后,自己便觉得那个吴尊也不咋的。

    不过,班上不少小女生都说喜欢自己,因为自己长得很帅。

    还有人小女生说,“你爸爸肯定长得很帅。”

    哼。

    就不能自己长得更帅吗?没有常识的家伙,一听就对那个小女生没了好感,以后列入黑名单,讲话都不要跟她讲了。

    他韩修也是有忌讳的好不好,踩到了自己的地雷,就是自己的敌人。

    “阿修,为什么讨厌他?”

    韩悠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停下来问道,以为韩修对沈童应该不太反感才是,毕竟他对沈童向来很好奇,总会逼着自己问东问西有关沈童的事情,自己也会将自己知道的跟他说。

    用“只”来衡量,是阿修的风格跟特色,他讨厌的人,才有资格用这个计量单位。

    “妈妈,讨厌是跟喜欢一样,是没有理由的。”

    韩修人小鬼大、一本正经地道。他想起了班上小女生放在他铅笔盒里的卡片上就是这样写的,“韩修,我喜欢你。如果你问我为什么?那么我想告诉你喜欢是没有理由的。”

    那是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小女生,就是长得丑了点,他韩修绝对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种,说那小女生长的丑了点,绝不是夸张,因为他同桌说那小女生,长得很丑很丑,以后没人要的那种。

    虽然她长得丑了点,但是她说的很多话,仔细想想,还是很有道理的,至少自己从中受益匪浅。

    当然,自己也有喜欢的小女生,最近新来的那个插班生,坐在自己的前面,上课的时候喜欢画画,但是做作业的速度很快,老师说她学习很好的,是从别的学校转来的,学习比起班上成绩最好的那个小女生,还要来得好。

    但是她好像不爱表现,每天有空就画画,上课画下课也画,放学后还参加画画兴趣班,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想,自己也很奇怪,偏偏就对奇怪的人感兴趣。

    韩悠对儿子的话哭笑不得,“那阿修继续讨厌某只好了。”儿子八岁了,也有了些他自个儿的想法了,对于沈童,若是儿子愿意叫他,她是不会在中间使绊阻拦他叫的。

    她韩悠,从来就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妈妈,我想学习画画兴趣班,你送我去好不好?我以后早上都不喝牛奶了。”

    韩修踢了下脚下的一块小石子,试探地问道。

    “为什么阿修想学画画兴趣班呢?”

    韩悠不解儿子突如其来的爱好,刚开始她就跟世上所有的妈妈一样,恨不得儿子成为十项全能的人儿,后来考虑到经济因素,不得已取消了自己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再后来,想要儿子参加一项,总要有些特长傍身的,阿修还是抵触,不得已,最终放弃了,她不想儿子不快乐,儿子的快乐,比任何都要来得重要。

    阿修其实很聪明的,对学任何事情都比一般小孩子来得快,但他这人,就是懒,不想学。

    “妈妈,我就想学画画,我忽然觉得画画很有趣,等我学会了,以后天天画妈妈好不好?”

    韩修摇晃着妈妈的手撒娇道。夜色下,他的耳垂,隐隐泛起了粉色。

    他向来不把心事瞒着妈妈的,但是这件事情,他却不想告诉妈妈,只想一个人知道,那个爱画画的都不知道呢?当然不能在她知道之前告诉别人,他小小的心思是这样想的。

    “闻人,闻人。”

    沈童追上了闻人臻,但是闻人仿佛没听到似的,眼神空洞呆滞。

    在沈童眼中,这个喧嚣的夜晚,孤单的人,好像唯有眼前身边的这一个。

    一个人,无处可去,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的手,横起来,落在闻人的肩膀之上,他终于有点意识了,转过来看他,“童?”

    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比重感冒患者犯病时还要来的严重。

    而且,他的眼神,还没找到聚焦的一点,有些不确定的。

    “是我。”

    沈童不知道他到底在刚才有了怎样的经历,这样惊慌失措到不知所措的闻人,自己还是头一回看到。

    他的脸色,在夜色下,尤为苍白和倦怠,湿冷的风,吹起两个人的衣角。

    “童,我……”

    胸口突如其来的钝痛令他喘不过气来,突然他拉住沈童的胳膊,慌乱的象个孩子,

    “我……”

    他发现那些话,是这般的难以启齿,他需要倾诉,需要宣泄,需要有人为自己出主意。

    因为痛苦和自责交替噬咬着他的心,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陷入了可怕的沉寂当中。

    刚才这一路没有知觉地往前走,好像让他回到了五岁那一年,严可欣的离开,闻人炎跟闻人秦以及他们母亲对自己的惩戒跟捉弄。

    他被关入了地下室,没有吃喝,若不是被人侥幸发现,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些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外头雷声暴雨,明明那些声响很大,但是他却觉得周围静的可怕,孤寂跟黑暗将他给团团围住。

    他喊得嗓子都哑了,没人来救他,恐慌、无助、孤独围困住了他。

    直到他被救出来后有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在风雨交加的雷雨夜中安然入睡,宁可睁着眼睛到天亮,他惧怕那一段过程,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才克服这种恐惧。

    那是怎样的痛苦跟折磨?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如今这种滋味再次将他吞噬,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习惯了一个人,期盼过有个人能够带自己走出那样的暗无天日,但是没有,从来没有。

    他以为他等来了,昨天,前天,下班后回到家看到她的身影。

    但是残酷的真相被宋柯戳破以后,现在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心里空荡无底慌得他的心落不到实处,他像是丢了魂魄一般,混沌茫然。

    若是沈童不拦住他,他会永无止尽地往前走下去,直到再也抬不起腿来。

    前些天来的欣喜跟安宁,全都是偷来的幸福,顷刻间,俨然已经化为泡影。

    “闻人,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悲之后的人,也没此刻闻人这般的狼狈。

    闻人的神色反常,几次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沈童很是心慌。

    “你慢慢说。”

    他平静的注视着闻人,目光平和,想要一己之力,给他些力量。

    “童,我错了。”

    闻人臻的语气却悲观到了极点,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结。

    他修长的手指揉捏着额头,他的脑子不停的运转着,却不甚清晰。

    他的嘴角微抽,“童,我真错了。”

    沈童摸不清头绪,不过以自己的聪明,想到能够让闻人情绪这样大起大伏的,应该唯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便是季璃昕。

    这样的脆弱的闻人,让自己起了悲悯之心。

    季璃昕到底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让闻人这样的失常、悲观?

    “闻人,她说什么了?”

    沈童看不过去了,循循善诱道。真想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拖到闻人面前,把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快搞成神经脆弱了。

    “童,原来我跟她离婚的时候,她有过孩子的。”

    他低低地道。

    这样的闻人,看着有些可怜。

    沈童难以置信,但是这样的闻人,他根本就开不了口唾骂。

    当初他们离婚的时候,自己就持反对意见的,但是根本就无法左右到闻人。

    在跟悠悠跟阿修重逢之前,他或许无法体会闻人此刻的心境,但是此时,他懂,什么都懂,能够理解闻人的悲凉。

    若是悠悠当初狠下心来,阿修便不会存在这个世上,虽然他一直看自己不爽,但是那个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他看自己不爽,自己看着他也是惊喜交加的,还有的是感动。那是自己跟自己所爱女人爱情的结晶,当初悠悠愿意生下他,便表明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未断绝。

    季璃昕当初做的决绝,其实也不能怪她残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毕竟,当初闻人也有错。

    自己也有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时候,任何的劝慰都无法抹平内心真正的伤痛。

    若是悠悠告知自己曾经她拿掉了阿修,也许此刻自己的内心,比闻人更加的难受。

    沈童表面还能力持镇定,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童,那个孩子没了。如果他还活着,应该有这么高了。”

    他比划着,沈童看着都为之不忍。

    闻人这般在意那个失去的孩子,表明他对季璃昕的感情,又在无形中增加了。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连自己都无法让悠悠对自己释怀,更别提闻人了?

    “闻人,你们若是在一起,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

    沈童叹息,感情的事情,最难以决断,季璃昕对闻人的心,自己看不出来。闻人倒是将自己彻底拖入那番死水里去了,弥足深陷,再也爬不起来了。

    “童,我不知道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她对那个孩子的感情,比我来得深,我无法想象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室内拿掉那个孩子的场景。”

    “童,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童,我不想回去,至少现在,我还需要好好想想,我需要静一静,我们去喝酒吧?”

    三年后 第七十二章

    月华濯濯,宋柯攥着季璃昕的走依然没有松开,她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也没吭声。

    “你怎么不问?”

    她的一直沉默,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到他的手上,在她琢磨不透的眼神中,他悄无声息地松了手。

    “你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无济于事。”

    她轻描淡写地道。

    “我以为你会问的,小昕,我不敢保证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我都知晓,但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只要你问,我必当会回答,绝不藏私。对你,这一条永远有效,在我有生之年。”

    他声音有些哑,仿佛说出此话甚是艰难,但是掩不住的恳切。

    言罢,有自嘲地勾了勾唇,“不过我想等到我死了后,你也不会朝我开口的。”连酒吧的盈利,她都分文未动,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很小。

    就算他再付出,她不愿意接受,他愿意等,她不想要他等,他有耐心,她比他更有耐性。

    算起来,他发现他根本就没有优势可言,在她面前的自己,似乎一无是处。

    大哥结婚的时候,曾跟自己说过,“柯,别让爱情束缚住了你。”

    大哥结婚的前一夜,跟他的女友彻底了断了,从此跟大嫂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

    大哥如今生活也算滋润,大嫂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处处为大哥着想,大哥不像别的高干子弟那样结了婚还在外头不改风流习性,他一直知道自家大哥是个负责人的男人,谁嫁了大哥,以后定是幸福的。

    就算没有爱,也有责任,所以大哥对大嫂存了亏欠,但是除了爱情,什么都给了。

    虽然那个时候不太明白大哥为何要说这话,他那个时候,心比天高,觉得这世上的女孩没一个能够入自己的眼,后来沉醉在里头,无法自拔,才明白了大哥的那句话。

    得到了失去比得不到还要来得痛苦,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出国,也许情况会有所不同。

    他拿出国作为交换,为了两个人的将来,没想到却从此输了她,将她彻底推向别人的身边。

    闻人臻算起来,比自己幸运上很多,就算小昕对他再冷淡,他们之间的牵绊却比起自己跟天澈而言,都要来得深。

    连老天,都冥冥之中站在他那一方。

    “不是天澈说的。”

    他手的青筋慢慢突起,眯着眼看着远处的灯海道。

    季璃昕“咦”了一声,此时倒是生出了几分疑惑,她以为是天澈说的。

    “那家医院是我的。”

    所以,那些资料,就算被压下的,还是能够轻松到手的,他曾跟底下的负责人交代过,若是有一个“季璃昕”的女人来医院,需要多多关照,给予最好的最贴切的照顾。

    在她怀孕的时候,他不知道她会选哪一家医院临产,所以吩咐了下去,后来正巧那负责人整理档案翻出了那么一份藏起来的病历。

    于是,几年前的事情,被他给获悉了,并且还知道了这事,天澈处理过。

    “喔~”

    她听了,也没很大的反应。其实这事,她也没想过此生都不会被人提及,总有一天会有人知道的,就像是灏灏的身世,总有一天会被戳破的。

    秘密从来都不会永远是秘密,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小昕,你有没想过将来?”

    他手指尖摩挲着臂弯里他西服上的袖扣,明明天气很凉甚至有些冷,他却觉得很热,想要让冷风钻进体内。

    “想那么远做什么?”

    她愣了愣,问道。

    其实她是想过的,把灏灏带大,养大成人,那应该会是一件很值得人骄傲的事情,成就感会很足。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愿意跟你一同抚养好好成长,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手心满是湿汗,因为紧张。

    不知道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心愿,略微的吃惊过后,她疏淡的眉头皱了起来,“学长,你这么聪明,明知道结果,为何还要问出口?”

    这不是令她为难,又给了他自己难堪吗?

    他何尝不知道,就如她所言,他聪明,但是在爱情面前,再聪明的人儿都会变得无知。

    明知道是拒绝,还是义无反顾。

    傻,他真傻,但是这世上傻的人,又不止于他,他自私地想,是否傻多了,她会感动,然后会答应自己。

    傻,他还是会傻下去的,只要她还没修成正果。

    “在你面前,我永远聪明不起来。”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没有怨怼,只有满心的无奈。

    季璃昕垂下眼睫,盯着往前走的脚尖,“学长,送我回去吧?”

    不知道这样走下去,前头到底是什么?

    其实,她也会累,也会想找个人靠着,但是却不想马虎,或许是有了那么一段可以作为前车之鉴的婚姻。

    当初马虎,是因为自己只有一个人,如今多了一个灏灏。

    她没有自信他们会永远对灏灏很好,她不爱,他们迟早会生出厌烦来,没有谁希翼满腔的付出,得到的是空头回报,眼下他们甘之如饴,但是将来呢?

    就算医生说以后自己难以受孕,但万一他们还想要个孩子呢?如果……如果……

    那么多的如果,她都不敢去预计后果了。

    若是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会不会对灏灏会心生不满呢?

    宋柯,他很好,当初就是因为他对自己太好了所以答应当他女朋友,但是后来后悔了一直拖着也说不出口,好不容易熬到他出国了,这段情自然而然算是断了。

    若是结婚了,自己对他没感情,也许会生出跟大学时候那段疲惫的情绪来,那么,对自己,对他,都不会有好处。

    他现在执迷不悟,将来迟早有一天会清醒过来的。

    诱惑酒吧。

    沈童一直很喜欢这家酒吧别具风格的格调,而且来这消费的男女,比起那些乱七八糟酒吧里的成色好上许多。

    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因为闻人想喝酒,一醉解千愁,不是泡妞为目的,根本就不用坐得太过明显。

    自己本来混迹女色,是为了忘却,如今重遇悠悠跟阿修,若非是闻人,他是连酒吧都不打算入了,悠悠跟阿修如今是他的心头肉,失而复得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

    或许是两个人都太过出色的原因,即便坐在角落当中,还是能够吸引女人的注意,沈童对那些抛媚眼示好的女人生出几分厌烦来。

    “闻人,别喝太多。”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闻人尽然灌下了那么多的酒,桌上罗列着很多空杯子,清晰分明,因为闻人每喝完一杯,便把酒杯倒置,像是为了验证酒杯里晶莹剔透的液体被自己喝得一滴不剩一般。

    沈童的劝慰,他何尝不知晓?

    但是心痛是那么折磨人的东西,即使是醉死,也疼的人令人不能安睡。

    一杯杯灌下,心情畅快许多,尽管是刹那的,尽管是瞬间的,但是至少在那个刹那,在那个瞬间,心里头是淋漓的。

    可能真的是喝高了,当沈童伸过手来,按住他去执杯的手背时,他撑起有些沉重的眼皮,看他,“童?”童的面目变得模糊起来了。

    “闻人,我们走。”

    沈童庆幸自己没喝几杯,不然两个人都醉死,那可怎么办?

    沈童将闻人从座位上吃力地拖起的时候,余光扫到斜对面那一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视线上移,瞳仁微缩,那个不是慕少臣吗?

    他对面坐着的是个女人,眉头微微颦起,不是他的未婚妻?

    灯光下慕少臣面色冷峻,一口一口抿着烈酒,指尖燃着烟,却没有去抽,动作恣意娟狂。

    他对面的女人长相还行,但是却不是他的未婚妻,那女人抬眼慕少臣的时候,笑了笑,眉毛缓缓舒开,见鬼的,沈童觉得自己真的是多管闲事,怎么拖着闻人站到他面前呢?

    “沈少,真巧啊”

    慕少臣似乎一点也不吃惊沈童的莫名出现。

    “是啊,真巧啊。”

    沈童也附和着,到底是想要瞧瞧慕少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关子。

    “这位是?”

    沈童看慕少臣一点介绍的意图都没,便主动提及,闻人几乎将重量都倚到自己身上来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他虽然身高跟闻人相似,但是拖着也是重啊,叫苦不迭。

    “我的一个朋友。”

    慕少臣明显不打算为双方作介绍。

    “刚才绮罗电话里好像说也要来。”

    沈童哼哼着道,拖着闻人就走,还不忘回头丢下一句,“慕二少,我先走了。”

    沈童自然是看到自己提及绮罗时慕少臣的眸色骤然的一沉,还是有点情绪的,不然还真觉得他对不起绮罗了,绮罗的那份心,这些年,他们这帮人哪个没看在眼里,慕少臣那样的家境,虽然难以容下绮罗,但是他难道就不能为她反抗一下吗?

    也许生死存亡的时候,也会给他一个痛击,比如慕少卿的死,就让慕少臣有了那么大的转变,从一个放荡不羁的血性男儿转型成了中规中矩的政坛新秀。

    沈童今日是追着闻人来的,自然车子没开过来,到了停车场他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郁闷了下。

    正掏出电话打算打给小狐狸让他开车来,眼尖了下,看到一辆非常骚包的迈巴赫开过来,那车牌号很熟悉,前几天还瞧过来着,是段翊的。

    果然,段翊搂着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下车来,看女人虽然打扮时尚,往清纯路线上拼命爬,但怎么遮掩,还是比段翊这小子来的年纪大上一些,没想到段翊最近口味变了,好老女人了,对年轻水嫩的姑娘失了兴趣了。

    现在自己圈子里这帮最会玩的,八成就是段翊了,真想快点看到这小子早日踢到铁板。

    沈童脑子转得极快,当下就有了主意,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回了原位,朝着段翊大声地喊道,“段翊。”

    段翊本来那只咸猪手,正在那女的上衣腰间拱啊拱,水蛇一般灵活地往上爬。

    “童大爷。”

    段翊笑眯眯地抛下那女的,迎了上来,看到沈童吃力地拖着闻人臻,不由打趣道,“嫂子怎么放任你把闻人给灌醉了,童大爷,你难道趁着这个月黑风高夜偷偷摸摸将闻人给吃下肚不成?”

    段翊嘿嘿奸笑两声,“童大爷,你这是你道德的,闻人可没双性恋倾向。”

    “靠,他奶奶的,段翊,你才有双性恋倾向。”

    沈童没好气地出声。

    “我有双性恋倾向吗?放屁,老子的性取向正常得不得了,女人都乐得黏上来。”

    “我看到了,大妈都乐得黏上来。”

    沈童意味深长地往他身后几步之遥那个女的看了一眼道。

    “靠,那叫有女人味好不好?”

    段翊很不屑地撇嘴。

    “对了对了,童大爷,我前天看到你跟个偷窥狂一样地跟在一个女的身后,没想到你趣味这么低下,玩起跟踪的游戏起来了。”

    “段翊,那是你的童大嫂,以后见到要恭敬地喊上一声,别没大没小的,知道不?还有以后你看到我就喊一声呗,别不好意思,我不会说你变态的。”

    沈童用力地拍了下段翊的肩膀,用了十成的气力,段翊没有设防,龇牙咧嘴俊朗的五官扭曲狰狞起来。

    沈童大乐,还不忘变本加厉地剥削道,“段翊,我今日个没开车来,闻人心情极度不好,麻烦你这个车夫尽责点,安全无虞地送我们归家。”

    段翊嗤笑道,“想得美,有美在怀,我才不屑做这等无聊的事情,我也不是个坏心肠的人,帮你们叫辆出租车好了。”

    沈童一点也没因此变脸,弯了弯嘴角,“段翊,前几天去拍卖会我碰到你爷爷了,他还向我问起你的风流韵事来着,你说我要是老实跟他说了,后果会怎样?”

    “童大爷,算你狠。”

    段翊还真吃这一套,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爷爷,从小他就是他家的小霸王,但是他谁都敢惹,就是不敢在他爷爷头上捋虎须。

    他爷爷打小就从军队里混出来的,对人十分的严厉,段翊这小子再生猛,到了他爷爷手中,还不是兜着走。

    段翊要是惹他爷爷不快了,甭管你多大了,他爷爷照样用藤条对他下得了手,要不跪算盘,对段翊而言,那些灵与肉的折磨,此生是他最大的梦魇。

    沈童奸计得逞,拖着闻人上了车,喘了口气候,神态自若地指挥段翊往哪里开。

    段翊憋着一口又一口累积起来的气,终于开到了闻人家的小区门口。

    以为大功告成飞快开溜时,又被沈童懒洋洋的一声给叫住,“段翊,别急着走啊,帮我把人给拖上去啊,我一个人累死了,等下我回不了家你爷爷要是问起我你的事情,我还真怕我一个不备说溜了嘴,到时你就算那我开涮我也无能为力了啊。”

    言下之意,便是段翊你要不仁,沈童我便行不义之道。

    段翊郁闷地将闻人臻身上一半的重量给倚到自己身上,伙同沈童将他给扶到他家门口,范菊花开的门,季璃昕正在客厅里逗灏灏玩。

    醉意迷离间,他看到她皱着眉头朝着自己走来,跟范菊花一起将自己扶了过来,他的头顺势靠到她纤弱的肩膀上,贪婪地闻着她身上谈谈的馨香,很好闻,真的很好闻。

    当她跟范菊花合力将自己拖到床上去后,他心里头蓦然一空,一股浓浓的失落攫住了他。

    多想拥她在怀里,跟她说对不起,她曾说过,说对不起有何用?

    是啊,说对不起,那个孩子也不会回来了,说对不起,她也不会原谅自己曾对她造成的伤害。

    若是她愿意说怎样做她会原谅自己,无论什么他都愿意去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沈童送完人,便拉着段翊走了,不打算留段翊下来看热闹,闻人已经够烦了,沈童还是识相的。

    再说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旁人是插不了手的,即便他很想告诉季璃昕好好对闻人,但那些话最终都烂在了自己的肚子里了。

    闻人臻闭着眼睛,脸上有温热的触感,毛巾,那是热毛巾敷脸的感觉,很怡然。

    他想睁开眼,但是却抬不起眼皮。

    后来迷糊中,又被灌了一碗醒酒汤下去。

    被人照顾的滋味,真的很好,他眷恋。

    季璃昕本不想接手这个大麻烦的,今晚她的心情也有些烦,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

    但是沈童跟段翊将他抛下之后,就走了,总不能叫烦菊花来照顾他吧?

    莫浩楠大概跟范菊花说过了,闻人臻是自己的前夫,但是范菊花还是对闻人臻没好感,在范菊花的观念里,小昕这么好的人,这男人还不好好珍惜,现在小昕让他吃苦头,是对的,他想吃回头草,想得美。

    范菊花在刚得知这个消息后,对闻人臻的态度更加恶劣了,甚至在他的汤里头特意加了佐料,放了很多的胡椒粉,让他出糗。

    手腕不知怎的,被他给攥了个正着。

    她一直知道他醉了,气力会变得大,怪人,攥得她手腕上多了一圈青紫。

    其实他醉了的时候,五官比他清醒的时候,赏心悦目多了,脸上多了几分童稚。

    他睁开眼的时候,眼睛有些红红的,她吃了一惊,以为他清醒过来了,没想到就那么一几秒的间歇,他又闭上了眼。

    明明闭着眼,她却被他给攥了过去,跌倒到了床上。

    然后,接着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

    到底这个人是真醉,还是装出来的?

    身上全是酒味,还有他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这个男人,真的很重,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她试图推开他,他根本就纹丝不动。

    他伸手,手指修长,指骨长得异常的好看,只是,这个人的手……

    该死的,伸过来揉她的头发,将她的都发揉得乱七八糟的。

    她从不知道他还有如此恶俗的趣味,这个人的酒品,还是头一次如此的糟糕。

    揉乱了她的头发,他又去抓他自己的,将他自己的头发也搞得凌乱不堪。

    隔着薄薄的衬衫感受他急而乱的心跳,她欲哭无泪,怎将自己给陷入这样的死局里?

    正犹豫如何让他从自己的身上挪开,便听到闻人臻的声音又低又柔又委屈,“小昕。”

    季璃昕苦笑,闻人臻怎么成了一个孩子一般?

    她宁肯面对冷峻的他,宁肯面对面无表情的他,宁肯面对喜行不于色的他,却无法拿这样的他左右开弓。

    现下,她就算跟他理论跟他对抗,根本就毫无用处。

    “闻人臻,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低低缓缓的声音,挑断了闻人臻心中一根绷了许久的弦,他的心,又开始疼了。他其实真喝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有残存的理智在的,他真有点借酒装疯的意图,因为他不知道清醒的时候如何面对她,但知道自己清醒的时候她会如此对待自己。

    脑子开始胀痛,有些厉害,她迟迟没等来回应,只能自救。

    他真压得她难受,他却犹未知之。

    肩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季璃昕觉得自己纤细的肩胛骨要被他捏的断了。

    季璃昕觉得窝囊透了,如今躺在床上势单力薄的自己,无力极了,像只待宰的羔羊。

    她的忽然收紧五指,揪的闻人臻的胸口生疼,透不过气来。

    那种钝钝的痛感开始强烈,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开来,到达四肢。

    闻人臻的喉头好像被这股疼痛给堵住,想说话,说不出。

    她的手指,就像一根根细密的铁线,错综复杂的缠住了他千疮百孔的心,又大力的收紧,脆弱的新生痂顷刻间四分五裂,迸入肌理里,鲜血隐隐的渗出来,从闻人臻的心里蠕动,灼穿了胃,烫伤了五脏,跟六腑。

    三年后 第七十三章

    放过她?

    她让自己放过她,但是谁来放过自己呢?谁来拯救自己呢?

    “不放。”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瞳仁泛着猩红的血丝。

    “你这样跟无理取闹又有何分别呢?”

    她低低地叹息。

    “我就是无理取闹。”

    这一瞬间,心里竟然是百味掺杂,苦辣酸甜的,全都有,全都涌上心头,反正醉了,无论说什么都是适宜的,强词夺理也顾不上了。

    这一刻,季璃昕的目光有些复杂起来。

    他依然伏在她身上,视线有些朦胧起来了。

    “闻人臻,你先起来好不好?你压得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她实在是被他禁锢到了动弹不得了。

    起来?

    他若是起来,她肯定趁机溜走了,残存的那丝理智在这一刻,变得清明起来。

    “不起来。”

    他咕哝道。

    季璃昕脸色涨红,因为呼吸困难,但是在闻人臻看来,相当的醉人。

    她一向玉雕似色泽的脸颊,有了别的颜色,这种颜色,比起她生气的颜色,更令人痴迷。

    她为什么不安分一点,明明动弹不得,还妄想以绵薄之力推开自己?

    “闻人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忍不住低咒一声。

    他修长干燥的指腹,在她脸颊红润部分慢慢游移,“我想吻你。”

    他忽然道,接着,属于他浓郁的气息混杂着酒味铺天盖地般在瞬间袭来。

    他的吻,力道很重。

    没有所谓的怜惜,没有所谓的温柔,也没有辗转的撩拨。

    吻她的时候,她咬着牙关,他有些生气,伸手用力捏她的脸颊,逼迫她张开嘴,跟他唇舌交融,让她无所遁形。

    她的唇,十分的柔软,很甜,很甜,虽然他不喜欢吃甜品,但是她的味道,他却舍不得离开。

    他吻她的时候,眼里有类似受伤一闪而过,快的季璃昕来不及分辨,以为一定是幻觉。

    记忆深处的软腻触感强烈的翻涌上来,贴合着此刻手下的绵软,刺激着他全身的热血都为之沸腾。

    她漂亮的锁骨,性感的凸着,上衣被他推得老高。

    他被情欲熏染的眉眼,愈发的深邃。

    他不遗余力地挑逗着她,用牙齿轻轻啃咬着她嫩滑的酥肩,他似乎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任由她再怎样挣扎,怎样反抗,怎样唾骂,他都无动于衷。

    跟这样的人对抗,挫折感越来越重。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发生关系,这必当会摧毁他们接下来尚算和睦的生活。

    他今晚,显然被那个孩子给刺激到了,然后去买醉,以为他会反省,看在曾经失去孩子的份上,不会再对自己胡搅蛮缠了。

    没想到他倒是借酒消愁,然后这后果倒是由自己买单,戏剧化到此,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有,她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在他温热的掌心融化,她没有性冷感,对他的身体也不反感,还算默契,这样如水似火的挑逗,她不可能不起一点的反应,尽管理智是跟身体反应相违背的。

    他健壮的背上一道道全是她挠出来的印记,他一点也不觉得疼,大手托着她的背,缓缓的揉。

    他的手心越来越热,揉弄着她细细的腰,渐渐的往下伸去,手指灵活而邪恶,一点点的快感让她不由自主松了口,待反应过来,却听见自己莫名的呻吟。

    张嘴就咬上了他的肩头,狠狠的,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要咬下他的肉,喝他的血。

    她的呼吸,断断续续,身体却逐渐背叛自己的意识,开始主动迎合他的进出。

    她的长裤根本就没全部褪去,拉到了大腿边缘,他下身穿着还算整齐,上身的衣服,已经零散地遍布于地了。

    她的喘息从干涩的喉咙里沙沙的冒出来,说不出的性感撩人,她的眼神迷离氤氲,却又该死的引人犯罪。

    在他去抽腰带的瞬间,她终于找到了契机,用尽全力去推他,他的身体重量压在她的双腿上,他就算身子斜了下,她被压得发麻的双腿,还是没有力气从他的臀部挣脱出来。

    他眼神热切的像是要把她吞下去,迅速将自己剥了个干净,重新又压了上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彻底完了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去接,但是那手机不识趣一般,响个不停。

    他急切,眼底有暴躁的红,抓起那只手机,朝着墙壁用力地一砸,哐当一声,手机碎成了七零八落。

    终于安静了,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欲望左右了,这个时候喊停,等于要了他的命。

    何况身下的女人,是他所爱的。

    此时的闻人臻,像及了一只残暴勇猛的野兽。

    她的精神有些涣散,这下轮到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低咒了一声,她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她的手机响个不停,她想去接,但是身上的人,不打算放开她。

    “我的手机响了。”

    她郁闷地吼道。

    他忽然牵着她的手握住了他的欲望,滚烫、灼热、坚硬,她吓了一跳。

    她本能地缩手,他却捉住不放,覆上她的手掌,将自己的欲望紧紧包裹,缓缓上下套弄,然后略抬起身子,够到她的耳边说,“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她的手机比他的还执着,铃声不断,她心里头也跟着厌烦起来,隐约浮现了不好的预感,没了那份他逗弄的心。

    她的手机是在她裤兜里,所以伸手还是能够触及的,她枉顾自己另一只手的存在,伸手就去掏自己的手机,他伸手去捉,有些郁卒她在这个关键时刻破坏了兴致。但是还是没有她来得快,她已经按下了通话键,他正要去抢的时候,发现她不知怎的,开了扬声器,以致对方说的话,统统都进了自己的耳中,而他的手,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电话是杜哲远打来的,说她妈妈病危,刚刚他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她妈妈呼吸忽然很薄弱,然后拉扯着他说了很多话,有回光返照的意向。

    季璃昕乍闻这个噩耗,只觉得脑海中开始空白成一片,没有思想,没有思考。

    “杜叔叔,我就回来。”

    她发现自己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拿着手机的手指,抖动得尤为厉害。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沙哑艰涩。

    “你别太赶了,自己小心些。”

    李玉梅的病危,没想到来得这般的迅速,比医生预料的病情起伏,还提前了差不多半个月。

    晚期的癌症,癌细胞扩散的速度跟人体自身的身体还是息息相关的。

    结束了通话,他从她身上翻了下来,被酒精麻痹掉的神经都宛若在顷刻间回笼了,理智愈发的清醒了。

    她身子有些冷,弯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扣bra扣子的时候,手指还是颤抖的很厉害,扣了好一会儿,都没扣上。

    他有些看不过去了,起身帮她小心翼翼地给扣上,她没反抗,像只木偶般地任由他摆弄。

    这样的她,令他莫名的心疼。

    他忍不住拥住了她,拥着她站起来,一件一件,笨拙地帮她穿好,抚平身上衣服的皱褶,然后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