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他甚至讨厌自己对这个青年如此的了解。了解这个人肯定会来山姆渡县,了解这个人肯定会来找潘成安。在感觉到这里不但没有发生战争,甚至完好的时候,他便清楚了无尘肯定会住在将军府,所以,他偷偷摸摸的进来了。
偷偷摸摸,实在是不光明,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愿意惊扰任何人,他不喜欢那些排场来阻碍他见到这个人的时间。
看着他的安好,格力惠恨不得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他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出事的,难道他不知道让自己担心,也是出事的一种吗?
在格力惠的沉默中,无尘也跟着沉默了。只是,他的沉默实在是因为他很困。试问,两天两夜没睡觉的人,怎么可能不困?
所以,他的眼睛又开始跳舞了。又或者,这里有这个男人的气息,无尘这次,能够更加放心的睡觉了。
不过,他的眼皮才合拢,格力惠便突然拉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陛……”身体还没僵硬,那人便环上了他的腰,然后沉沉的,沙哑的道,“朕很累。”赶了一天的路,身体累是其次,心理的累才是毒药啊。
无尘不语,他试着动了动,两人靠的太紧,他实在不习惯这种姿势。只是,他越是动,那人抱着他的手,却是越紧。无奈,无尘苦笑的不动了。接着,他慢慢的合上眼皮,也睡着了。
屋内的烛光正亮着,照耀着床上两人安详的睡容。黑夜,渐渐被拉长了。
无尘这一夜睡的极好,好到太阳上了三竿,他才醒来。好在众人知道他这两天的累,也就没来催他起床。否则,若是看到他床上睡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当今的天子,岂不是吓坏了将军府的所有人。
无尘睁开眼,一瞬间的不适应,令他蹙眉。随即他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哎……他轻叹了一声,实在觉得帝皇睡在这里非常不妥,所以他转过身,想把这男人叫醒。只是,视线对上那人的脸,脸上疲倦的神情,令无尘在一瞬间,不舍了起来。
他知道要执掌一个大家族非常的不容易。上辈子兄弟多,这种事情不用落到他的身上,而且他们家护短,所以很团结。可就算如此,来自其他家族的攻击和比较还是很多。一个家族尚且如此累了,更何况一个国家。
而且这人的身边都没有兄弟姐妹,就算有文武百官,可放眼望去,又有谁,能够叫他完全的信任?
这样活着,太累了。
无尘不舍之下,心底又产生另一种想法,他不想让他那么累,所以……他知道,自己和朝廷,和这个世界,是怎么也逃不开了。
这种暧昧不明的感情,到底该怎么办?
无尘无奈的神情,落入了那双漆黑深?的眼神中。格力惠睁开眼,瞧见的便是如此。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感情,可是又束手无策的叫人心疼。
“昨晚朕不想扰民,和无尘挤了一夜,都是男人,无尘不会介意吧?”
第四十一章
无尘唇角动了动,他其实想说,他很介意。可是看着对方理所当然且不知悔改的眼神,无尘觉得,自己还是说不介意比较顺从君意。毕竟违逆正在生气边缘的真龙,这不是个聪明人会做的事情,而无尘自认,他算得上一个聪明人。
“不介意。”他微笑的道。
格力惠不喜欢他的笑。那温和有礼的笑,是无尘对谁都如此的。他要的,是那独一无二的,就像他们在皇宫的时候,那种,只有彼此的感觉。可格力惠也明白,昨晚两人才睡在一张床上,眼下无尘的心中定是又有了隔阂了。
才温暖了一个晚上,格力惠有些不满。这种抱着他的感觉,让他很满足。这么想着,格力惠就不急着起来了:“这里的事情跟朕说说,朕一路过来,没见着忠王和三王的军队,是怎么回事?”
一个自称朕,说明一个是臣,君臣哪能这样躺着啊。无尘知道,这人很气。
“陛下呢?这一路赶来,又是什么意思?”无尘问。虽然是君臣,但此刻如果守君臣之礼,恐怕他会更气。“忠王长子死了,他起兵造反,潘将军书信到京都时,陛下不在皇宫,不得已的情况,父亲带着五千的御林军前来支援。陛下,请问您为何不在宫中?”
格力惠挑眉,无尘这是……在责问自己?
唇角勾了勾,帝皇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能够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果然只有无尘,所以说,他们之间,还是独一无二的。“朕觉得义王起兵和三王的要挟另有内情,于是带着二十兵马去了明德那里。只是朕没有想到忠王真的会起兵,可就算如此,朕还怕他不成。”
“陛下的意思是说,山姆渡被攻打了也没有关系,是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无尘不会不明白。”
“陛下的确机关算尽,可是就算如此,山姆渡的百姓何其无辜?”
“无尘啊无尘,难道你不知道,和平是建立在杀戮之上的吗?”要换来一个国家的和平,首先换来的,不正是杀戮吗?“收服了义王,朕回头,自然会要回山姆渡。”这是最好也是最快的办法,更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三王不会造反,那么山姆渡不会出事,如果三王造反,那么他就算赔了山姆渡,反过来攻打三王的领地,这个计划,他才是最大的收益者。
只是等到忠王真的要攻打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在山姆渡,还有一个他牵肠挂肚的人,在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带着二十万的兵马去明德那里,后悔这个人会冲动的上前线。
这种后悔和紧张以及不安,格力惠平生次尝试。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可是嘴巴上,格力惠仍然不愿松口。
无尘不语。站在帝皇的角度,这件事,格力惠的确没有错。不但没有错,甚至是相当出色地。可是打从心底是佩服格力惠的智谋,但是佩服是一回事,杀戮,真的令人不快。
而且,作为一个帝皇,格力惠在向自己解释,这对无尘而言,何尝不是个感动呢?“无尘。”格力惠不愿意他们之间变得如此沉默,就算他们有意见不符合的时候,他也单纯在讨论事情上,在私下,他不想他们沉默到无言。
“嗯?”无尘应了一声。
“朕很怕,在明德那里收到梁逸写给明德的书信,得知忠王的事情,朕突然好害怕,那个时候,朕只想到了你,朕没有想到山姆渡的百姓,朕只想到山姆渡还有一个你,一个随后会冲动的你,那个时候朕真的想长了翅膀飞过来。”
无尘眼神闪了闪,最终,他只说了一句:“姐夫。”
“嗯?”这下轮到格力惠惊讶了一下,无尘竟然叫他姐夫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信我。”不是请求,也不是命令,恰似很好的两个人之间,在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信我。
这对格力惠而言,是多么重要的话。
“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信他,“可是小尘,有时候,心底的担忧会情不自禁。”忍不住他又补上一句。
“我懂。”心如果那么容易控制,又怎么还会动呢?
咚咚咚……
房门,还是敲响了。
“少主,可是醒了?”门口传来的是文左的声音,刚才他听到了无尘房中传来的声音,虽然没听清楚,可是他意外,少主的房中竟然有人。
“外面候着。”无尘开口,一边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示意他先起床。岂料这一眼,叫格力惠全身颤抖了一下,无尘此时只穿了一件里衣,衣服半敞着,他皮肤本就长得白,人又长得好,加上眉间赤红的朱砂,这一眼,带着几分妖媚,格力惠直觉全身像是被火烧过了般,热了起来。不用等无尘催促,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从床上起来,那动作,一气呵成。
无尘挑眉,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人,偶尔的一面,一点也不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皇。
听见笑声,格力惠回头看了他一眼:“让你的人备些温水,朕要沐浴更衣。”
“更衣?”无尘将他从上到下瞧了一遍,“陛下可是带了衣物?”
格力惠双手环胸,一副任由他打量的样子:“小尘,朕是有两天没有洗澡了,或许,你也应该准备一下。”
无尘唇角抽动了几下。昨晚怎么没闻出这人身上是臭的?可是要他沐浴,无尘又觉得为难,在别人家,沐浴当真是不方便,何况无尘肯定,如果他要沐浴,这个人或许是不会就这么离开,左思右想之后,无尘觉得算了,将就着,还是可以将就的。
格力惠是故意这么说的,无尘爱干净他是知道的,果然,无尘的脸色还是变了,不过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生气。
他的意思,无尘又怎么会察觉不到,所以他反击:“堂堂七尺男儿,这算得了什么?”冷哼了一声,又对着门外的文左道,“文左,你进来,记得关门。”
“是。”
文左走进房门,关好门转身的时候,被房间里站着的男人吓到了。许久,他才回神,正准备要跪下的时候,被人阻止了:“礼仪就免了,准备好温水,再去给朕准备一套换洗的衣物,同时跟他们说说,朕昨晚就到了。”平静却威严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吩咐着,帝皇一点不为自己唐突的出现感到不妥。
“是。”文左此刻,被吓得脸色还没有缓和过来,除了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待他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陛下昨晚就来了,那今早为什么在少主的房间里,这是不是代表陛下昨晚就在少主的房间内过夜?可是陛下为什么要在少主的房间内过夜?文左一向心思缜密,这一次,怎么也想不明白。
无尘的房门前。
虽然文左提前跟他们打了招呼,可是当帝皇打开无尘房间的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潘成安或者倾贤都觉得,这是在做梦。
帝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文左说帝皇昨晚就来了,那为什么没告诉他们?而又睡在无尘的房间里?倾贤想,果然是对的,帝皇对无尘,似乎非常好。潘成安却想不出一个答案来。
“参见皇上。”每个人都有好几个心思,不过每个人都隐藏了起来。
“平身。”格力惠让他们起来,“朕昨晚不想扰民,于是就在无尘的房内挤了一夜,恰巧有些事情,朕也要问无尘。”这是帝皇的解释,原本可以不要,不过看着这群人个个奇怪的神情,格力惠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
“是。”同文左一样,不管帝皇怎么说,他们能回答的,不也是一个是字吗?
“陛下,忠王这次能退兵,全是世子的功劳啊。”潘成安次见到皇帝,应该说见到相隔了十八年的皇帝,所以他有些期待,有些紧张。帝皇给他的印象,眼是极好的。虽然睡在无尘的房间里有些莫名奇妙,可是帝皇的气度和风度,令潘成安相信,这个人,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无尘的功劳,潘将军此话怎讲?”忠王退兵的事情无尘还没提起,潘成安的话倒是叫格力惠相当好奇,“无尘不邀功,朕可没听他说起这个,他只是说潘将军的好呢。”实际上,一个字也未提。
屋内,无尘还在慢慢的穿着衣服,他听到了外面的话,摇了摇头,他发誓,稍后,帝皇又要铁黑着脸面对他了。
“世子谦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