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比起义王的事情,三王的事情更加麻烦。
“九卿,你有什么想法?”格力惠瞥过格力惠,看着颜九卿。
“微臣惭愧。”颜九卿知道他应该站在帝皇的那边说打,可是和义王的仗,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就算他们都知道义王长子的事情大有玄机,可是大有玄机这个解释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在天下人面前,他们还是亏的。
而三王借此机会要回质子,也就成了情有可原了。
但如果帝皇不同意,那么就给了三王光明正大造反的机会了。
不得不说,设计这个计划的人,很聪明。但是质子在质子府有高手监视着,到底又是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杀了?
这又是一个玄机。
“梁逸你……算了,你也是主和,朕知道。”一群人之中,没有一个人说一声战吗?就算格力惠明白这场仗不能打,可是又不能和,否则皇室尊严在哪里?皇家的存在还有什么意思?
“你们都给朕想,留在御书房给朕好好的想。”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御书房。
“陛下。”梁逸追了出去,“这场仗不是不能打。”梁逸的声音不轻,那些留在御书房的官员们也听见了。他们全都转身诧异的看着梁逸。
哦?
格力惠停下脚步回头:“怎么说?”
“理由,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能叫天下人理解的理由。”
“那你们就慢慢的找。”
转身,格力惠头也不回的离开。
理由,他又何尝不知道需要理由。义王造反有很好的理由,三王即将造反的理由恐怕也有了,惟独他,找不到理由。
悠扬的琴音,从院子里传出。琴音干净,可见弹琴之人心静。格力惠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背对着院子里的身影。白色的衣衫,风雅又淡然。
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拨动,格力惠觉得,那琴弦在他的指尖,像是有了生命。格力宇浩的笛声乃天下一绝,此刻,这个人的琴声,也是天下一绝。
手指一停,琴音翩然而至。无尘抬头,“不是和梁大人有事要商量吗?怎么又回来了?这一去一回的速度,可是快了。”
格力惠挥手,让身边的人下去。“我来见你找你,可以找到一百个一千个理由,可是偏偏对有些事情,他找不到一个理由。”走到无尘面前,他伸手在无尘弹过的琴弦上拨动了几下,“这把琴放在这里,足有十五年的时间没有人动它了。”
无尘挑眉:“陛下曾经,也有弹琴的兴致?”不用问,这个人既然这么说了,就代表这把琴肯定是他的。或者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这人精心的杰作。
“以前喜欢,可是帝皇要喜欢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只能挑喜欢最浅的东西来放弃。”格力惠到无尘的旁边坐下。温柔的眼神,看着身边风一般的青年。风能被感觉到,却又无形,就像无尘一样,明明在这里,总觉得抓不住。
“心里不痛快?”指尖再次拨动琴弦,音量清澈,猛地一听,像溪水在流动。
格力惠闭上眼睛,他感觉到自己身在一片树林里,他在不断的奔跑,跑着跑着,他突然看到了石潭,潭上的瀑布足有百米之高,水流声,雄伟磅礴。他突然睁开眼,原来,是无尘弹的音调变了。“这是什么曲子,朕从未听过。”
“没有名字。”无尘微笑,笑意清爽,“以前小师弟推着我在林子里逛,逛着逛着,就想到了这样的感觉,于是就弹出来了。”
“你会作曲?”格力惠意外。这个人,到底要给自己多少的惊喜。
“师父教过。”无尘解释。其实是在现代学过。因为心脏的关系,他需要一直保持平静,所以平静的音乐,对他的心脏大有好处。“心事藏着太烦,不如说出来,也许多个人,就多了一个法子。”
“你在安慰我?”
“你不需要我安慰。”
格力惠噗的笑了。是的,骄傲如他,不需要别人安慰。他要的,是这个人的……格力惠的心沉默了,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他要的是这个人的相辅相成,并肩而立。
“小尘,对义王起兵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想必你父亲已经跟你说了,一个两个,所有人都告诉朕要和,可是真咽不下这口气。不,你一定也是主和的,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跟着学父亲在劝我的了。”
无尘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反问:“和为的是什么?战为的又是什么?无尘斗胆,在陛下的心里,无论和还是战,最终的目的,不就是国家的太平,国家的统一吗?既然如此,能用和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用战?”
格力惠眼神一动,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不只是他,包括御书房的那些人在内,他们求和,为的是什么?他们没有想过。他求战为的是什么?也没有想过。可是他们忘了初衷,不管是求和还是求战,结果的出发点,不都是同一个吗?
国家的统一和太平,不是吗?
“继续。”心慢慢静了下来,格力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管义王起兵是因为什么,也许他真的是狼子野心,我们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我们知道导火线。导火线点燃了,到终点时,那么这根线就烧尽了,可如果还没烧尽的时候,我们将火熄灭了,那么留着,以后还有用。”无尘看着格力惠,明亮的双眸含笑,温润如玉的脸,布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格力惠觉得自己的眼睛找不到焦点了,他融化在这神圣的光芒里,在不断的沉迷,不断的迷恋。
“这么说来,你还是主和。”低沉的笑声已豁然开朗。其实大臣的话,格力惠不是听不懂,只是他心头烦,听不进而已。而今令他烦恼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就算没有无尘的这番话,梁逸等人再坚持,这话,还是听得进去的。
“那么,陛下可要听听无尘主和的建议?”
“那朕就勉为其难了。”
无尘轻笑出声:“为难了陛下,是无尘的罪过,但就算如此,无尘还是得为难陛下。”顿了顿,他又继续,“有大姐夫在,义王起兵不足为惧,惧的是在义王之后,其他三王的乘虚而入。反之,如果摆平了三王,那么义王的匹夫之勇,又算得了什么?”
格力惠站起:“就算义王的匹夫之勇算不了什么,朕也要叫他心甘情愿的退兵,是不是?”
无尘脸微红,是太阳光照的,又或者是这个人男人灼热的目光看的。
“陛下可是找到了叫义王心甘情愿退兵的理由?”
“朕不找,朕叫义王自己去找。”说着,格力惠走出亭子,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小尘,朕回来陪你用晚膳,可好?”
无尘一愣,沉默了一下:“我想去看看二姐。”
格力惠蹙眉,随即又松开:“好,朕一起去。”
止于礼,他明白。
公子无尘第二卷 第19章
“都过了半个时辰了,朕的爱卿可是找到理由了?”格力惠迈进御书房的门槛,一眼便瞧见众人怒眉苦脸的样子,想来是没有找到理由的。“季相,你主和,自然是不会找打仗的理由,是不是?”
季番知道帝皇不待见他,可一来就找他开话,却是为何?“微臣惭愧。”
“朕瞧你满面春风的样儿,怎么就不见惭愧两个字?”帝皇靠在椅子上,双手怀胸。那剑眉飞扬的桀骜姿态,和之前冷面肃静的神情,显然判若两人。
季番苦恼。人的脸上,怎么可能会写着字?
“你们呢?也都找不到答案吗?”
“微臣惭愧。”
“朕的一品二品大臣,竟然都这么惭愧,那干脆不用做官了,回家耕田吧。”漫不经心的语调,谁也听不出帝皇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意思,只是他们都沉默不敢开口。“怎么,现在连惭愧两个字也不会讲了?国家大事当前,既然惜字如金,朕要你们何用?”
饶是梁逸跟了格力惠这么久,也不见他的意思,更何况其他人。倒是颜九卿,觉得帝皇的语气虽然字字讽刺,可是他总觉得帝皇的心情是不错的。许是旁观者清,又许是比起其他人,颜九卿对仕途看的清。
“朕登基三个月了,你们倒是给朕说说,朕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好事?”格力惠拿出纸笔,“你们说,朕自己来记下。”
帝皇的话,叫大臣们吓个半死。他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沿着他们的面额直流。
“这旁人说的话朕是不信的,季相,你来说。”格力惠点名。
季番又是一阵苦恼,帝皇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事事拿他开刀,到底他是哪里得罪了帝皇,季番沉默。这个时候,乖乖闭上嘴巴,是最好的法子。
见季番不语,格力惠也没继续针对他,而是转而看着大家:“大家都没话可说,是吗?朕真是失败,别说百姓失望,连朕的臣子都失望了,这个皇帝当得,真是窝囊呢。”
“陛下恕罪。”御书房里的大臣赶忙道。今天真是着了什么霉运,陛下的火气,一天比一天大了。
“你们也不必屈就,朕了解。既然朕为国家没做过什么贡献,今日咱们君臣聚在一起,就来列列朕可以做的贡献吧。”格力惠大手一挥,“都起来商量吧,跪在地上成何体统?不知情的,还以为朕是猛虎,说到猛虎,朕倒是想起了一句话,大家猜猜是什么话来着?”
众人沉默。
格力惠也不恼:“苛政猛于虎,可是如此?”
这个?
“陛下英明。”有大臣恭维。
“陛下的意思是?”季番似乎明白了什么。
梁逸神情惊讶,但他不明白,苛政和正在商量的四王造反之事,有什么关联?
还是?
“季番,上前替朕拟旨。”
“拟旨,陛下打算?”季番上前。
“朕刚登基,民心未稳,皇后又有喜,双喜临门,朕是不是该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这会儿别说梁逸了,季番拿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一向平静的眼底,也染上了惊讶。而颜九卿等其他的大臣更是张大了嘴巴。
“民乃国之根本,生活乃民之根本,朕就大赦瑞亚国的百姓,三年之内,税收减少两层。”
“陛下,减少税收,国库怎么办?”大惊之下,季番没有下笔,而是忍不住问了。
“国库的收支,不该在百姓的身上打主意,尔等不是说民心未稳不宜开战吗?既然如此,朕就先稳定民心。”格力惠示意季番继续,“第二,既然是大赦天下,赦的就该平等,至今日为止,还没斩首的死囚,改为无期,无期时情节严重的,改为有期。”
“陛……”
“第三。”说到第三点,格力惠的声音加沉了,“关于这第三点,季番,到时候就有劳你走一趟了。”
“陛下此言……让微臣有种不好的预感。”
格力惠挑眉,笑的别有用心:“季相乃百官之首,所担的责任,自然也是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