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巨箱气压命指间,突知寻旁道。
暗门可启,邪风狂入,目开四壁垂。
步下一走室连室,何处是活途。
吉板为据,三穗之理,终见殿开敞。
平滑的地方藏弦子、留缺儿有一定的规则,坎子家将这规则归结为平案,凹环,流槽。这是因为平滑的面儿上一般会有其他机括部件滑过或者用以密封,如果不这样设置,会影响滑动和密封。另外就算没有其他作用,这样设置也能让人不容易发现。
平案就是在面上设置一个活动块儿当缺儿、弦子,活动块可以压入或者拔起。正因为可以活动,所以这一块周边的纹路缝隙与其他地方有差异,形成一个不明显的图形,坎子家把这叫平案。
凹环,其实就是一个把手,一个凹陷在面上的把手,发现这样的缺儿、弦子,和这把手的制作精细度有关。做得差的,一眼就能看出;做得好的,和滑面如同是个整体,比平案难发现。
流槽最容易发现,却是最难解的,因为它的种类很多,有流水、流沙、流石丸、流水银、流铜汁铅汁,稍有不对,弄巧成拙,生死坎反成绝杀坎。
独眼和铁匠都知道这些,他们配合也默契,石壁面上一搭手,就往左右两边分头查寻起来。
嘎嘣、嘎嘣。移动墙壁在继续推移,推压出的巨大压力仿佛让空气也颤抖起来。
狼群已经没了声息,它们不再有嗥叫的力量。
鲁一弃的意识已经模糊,尿液也被压出来了,淋湿了裤裆。他心中已经放弃了生命,只求速死,解脱这样的煎熬。
女人已经趴倒在地,手指无力地搭在鲁一弃的胳膊上,身体一抖一抖地抽搐着。瞎子也不再拉鲁一弃了,只是用盲杖极力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软倒。
独眼和铁匠查寻的动作已经变得很缓慢,他们每移动一下身体都要用平常好几倍的力量。而且他们的此时是耳如轰鸣,眼冒金星,呼吸艰难,意识也开始有些难以控制。
石壁是光滑的,所以上面稍有点不平整的异样都可以摸索出来,更不要说一个明显的凹坑。独眼如果不是已经被压力折磨得眼冒金星,他都可能瞧见。
凹坑里有只拉环,一只石头拉环。独眼抓住这只拉环的时候,其实是利用这石环挂住自己身体,不让自己跌倒。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让这石环做出正确的动 作。他只好一只手拽住死死吊住石环,另一只手掏出洋火盒,单手轻巧地摆弄了一下,一枚洋火棍被划燃弹出,火花翻着跟斗往铁匠那边飞出了五六步。
虽然黑暗中有迷雾,虽然洋火棍的光芒很微弱,持续的时间也只要刹那。但是由于大部分的雾气都被压缩在活动墙壁那边,还没有全部弥散开来;再说铁匠对火苗的敏感度特别强,何况是漆黑环境中的一朵火苗。于是,没等独眼弹出第二朵火花,铁匠已经跌撞这来到独眼面前。
铁匠的情况比独眼要好些,这和他常年在火炉高温前做活有关。铁匠也一把抓住了石环,但他没有像独眼一样用力往外拽,而是先往上下左右平移。
往右的时候,石环发出一声落槽声,但是独眼和铁匠都没有听见,他们的耳朵中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血管中血液奔流的巨大声响。他们也没有感觉到石环落槽时的 震动,因为他们手掌手指都已经变得麻木,感觉就像丢失了一样。幸好的是他们两个都还挂在石环上,这样的分量已经足够将扣入槽口的石环往外滑出三寸。
独眼和铁匠是在瞬间中被狠狠摔出去的,一块六尺见方的圆形石面在内部巨大的压力下骤然打开。石面像个单扇门,也像个抛物弹板,把基本已经已经失去知觉的独眼和铁匠重重抛入了又一个黑暗的世界。
打开的石壁口像个咆哮的巨大嘴巴,吼吼地呼啸着,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掉。当然,在这样一个高压力的封闭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口子,压力往口子喷涌而出,不可避免地将鲁一弃他们以及狼群、雾气、碎石、尘埃一同卷入这张大嘴,卷入又一个凶险莫测的黑暗世界。
鲁一弃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身上湿乎乎的,就像是泡在水里一样。的确,在刚才的坎面中,汗水几乎将他身上内层的衣物全都浸透。尤其是裤裆的地方,那里除了汗水,还有一泡被挤出来的尿液。
周围静静的,听不到一点声响。隐约中有少许光亮,好像是从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发出的。
鲁一弃没有动,他不敢动,因为有一只冰冷的手正压在他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是生是死其他人都去了哪里自己是不是落在了什么人的手上了如果是落在人的手上还好,要是落在,鲁一弃从自己的想法中深深体味到什么是毛骨悚然。他觉得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动,不要惊扰了什么而导致危险来临。
时间过去了许久,那只冰冷的手有了一点温度,手指还稍稍动了一下。
脖子处的手指轻轻挠动了一下,这让鲁一弃恐惧得差点叫出声来。手指只是动了一下就停止了,没有继续什么大的动作。身边幽幽地传来一声呻吟,传出声音的 地方近在咫尺,随着声音好像还有口温温的气息吐在他敏感的耳轮上。这情形让鲁一弃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小腹处绷得紧紧地,又一股尿意迅速反射到了大脑。
旁边有东西动了起来,手也从脖子处移到了胸口,一个影子慢慢抬起身来,并且往鲁一弃脸的上方探过来
鲁一弃从来都没有这样激动过,探到他脸上方的是若大娘那张俊俏的脸庞。虽然那脸上有许多污渍,些许擦痕,头发也蓬乱得像个鸟巢,鲁一弃还是一把紧紧抱住了那个绵软的身体。
女人的身体软软的,瘫在鲁一弃的身上,像是没有一点力气。
环抱住女人需要抬起双臂,这动作让鲁一弃知道。发出光亮的是依旧握在自己手中的荧光石。荧光石让女人的脸更加清晰,那脸有些红扑扑的,一双黑色的眸子正扑闪着盯着鲁一弃看。
鲁一弃忽然意识到什么,忙坐起身来,同时也将女人从自己身上推开了。女人低着头没说话,身体却以很美的一个曲线斜坐在地上。
鲁一弃没再看女人,而是将手中的荧光石高高举起。他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还想知道这里还有谁。
他没有看到太多的东西,更没有看到其他的同伴。他只看到了墙,很高的墙。也看到了通道,不大的通道。鲁一弃确定自己和女人是在一个巨大建筑的某个角落。
奇怪,怎么到这地儿了鲁一弃说这话绝对是在自语,他没想过在这里谁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刚才那个闭盒子里突然开了口,我们都硬生生被抽出来了。是那压紧的气流把我们送这儿的吧。女人的话可以表明,至少在风箱气口打开时,女人的意识还没有全失。
鲁一弃没有扶姿态优美的女人一把,只管自己站起身来,荧光石的光芒便照射得更加高远了。可是他依旧看不到身边墙壁的顶端,他知道,自己与这墙壁相比是非常矮小。
墙壁的这个角落只有一间灶房那么大,形状是呈个圆形,虽然不是规则的圆,那墙面形成的弧线却是非常光滑的。这种现象是一般建筑中不会有的,除非是为了存放什么特别物件而专门建成的。
墙壁不是砖石的,鲁一弃抚摸后立刻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那墙壁的材质摸上去的手感没有砖石那么硬冷。鲁一弃用拳头敲击了两下,发出的声音也比砖石墙壁要空洞,这墙壁的硬度应该是介于砖石和木材之间的。
虽然对墙体很感兴趣,却没有时间对这作仔细研究,眼下需要研究的是下一步该做什么。
鲁一弃举着荧光石在周围踅摸了一圈,竟然让他找到了自己的毛瑟步枪。枪拿在手里,心中的感慨却是十分复杂的。有这枪,自己的胆量可以多出七分,可是在许多坎面中,这枪又当真能起到几分作用
荧光石探到了过道里,鲁一弃的一只脚也迈进了通道。他的思路基本是正确的:这个角落就一个通道,说明自己和若大娘都是从通道进来这里的,进来没什么事,出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等等我女人叫了一声,从暗影中射出的眼光是幽怨的。
鲁一弃其实没有忘记女人,他是想自己先到过道里探探,安全的话再让女人出来。
女人站起身来,顺手还捡起压在自己身子下面的驳壳枪。然后来到鲁一弃身后,轻声说了句:小心点,瞧真切了再迈枝叉儿迈步。
女人说的话里带着老林子中人常用的暗语,但是鲁一弃还是听懂了,这些话打出了关就没少听,也容易懂,稍思量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女人会说这样的话当然 也不奇怪,林子中仅有女人寨的鸨头,南来北往的客子不知道见识了多少,天上地下的秘密不知道套听了几许,知道这么几句暗语那是情理中的事。
鲁一弃继续往前,过道里真的没什么,就连一丝半缕的雾气都看不见。可是过道也不是直筒的路径,而是弯曲着往前,这就让人看不到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对突然出现的变故没办法预先做出反应。
更奇怪的是没走出几步,鲁一弃就看到又一个角落,和自己刚才醒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