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明为祭告天地,实则立威四方。卫庄登基不到两年,更需藉此昭告天下,这无上王位,非他莫属。
最近一段时日,国内诸事繁杂,又适逢封禅将至,卫庄忙得不可开交。他生自负多疑,除了师哥盖聂,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得他全盘信任,因而事必躬亲,白天与群臣开会商谈,夜间埋头批阅奏折,连练剑的工夫都挤不出来。他便拖住盖聂也不准练,说我日理万机,做师兄的总得有难同当,就算你是天下剑,也得陪我一起堕落。
卫庄早先时已与他互换了彼此的佩剑以为信物,渊虹鲨齿二剑自此不现於世。盖聂如今所持,乃是卫庄命人新铸的利剑,曰六合。他将此剑交与卫庄保管,以示自己有难同当的诚意。
两人自从心意相通,关系愈加亲厚,盖聂隔三差五便留宿中。近日卫庄忙於国事,他便每晚在御书房里陪师弟熬夜,为其担去几分辛劳。卫庄便开他玩笑说,古有红袖添香,我有剑圣秉烛,古人只有枉然羡慕的份。
直到次年开春之际,诸多冗繁的筹划事宜才一一备妥,只待吉日。
随行的文武群臣,均是卫庄亲自甄选,盖聂对此并不过问,只是在自己的亲信侍从之中心挑选了一支十数人的小队,以为奇兵,暗中护驾。
三月初九,卫庄在王京祭天坛焚香拜祭,启程赴东岳泰山封禅。此次是卫庄称王以来首次出巡,单是随从士卒便逾十万,俱是锐之师,更有朝廷文武重臣并诸子百家门下的各路俊杰,一路浩浩荡荡,声势逼人。
盖聂披甲跨马,长剑在手,驰行在卫庄所坐的马车左侧。他提剑将边窗的帘幕撩开一角,见卫庄摘了冕冠,双手笼在袖中,靠著车壁打瞌睡。昨晚他连夜批阅奏折直至三更,今天又起了个大早,是以出城之後一直窝在马车里补眠。
盖聂轻轻放下帘幕,策马至队列最前方,示意众人缓步徐行。过了约一个时辰,有个小侍从跑步从後面赶上来,向盖聂禀告,先生,陛下有请。
盖聂点点头,调转马头回到卫庄车前。卫庄掀开帘幕,外面阳光正好,但见盖聂一身戎装,胯下一匹高头大马,逆光中如上古武神一般雄俊非凡。卫庄微微眯起眼睛,扬声道,盖卿,你上车来。
盖聂犹豫了一下,道,是。随即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身旁的侍卫,上了卫庄的马车。
马车内极是宽敞,有桌有榻,桌上还摆著杯盏果盆,一应俱全。盖聂在卫庄身旁坐下,将头盔摘下搁在桌子一角。
卫庄小憩之後神好了许多,只是神情间仍有些懒散,我睡了多久
不到两个时辰,盖聂望著师弟,关切道,怎麽不再多睡会。
卫庄摇摇头,揉了揉眼睛,透过半掩的窗户往外探望,走得可真够慢的。
盖聂道,是我叫他们慢些,以免马车颠簸,扰了你的休息。
卫庄双眸直勾勾地盯著盖聂,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师哥,你真体贴。
听起来似乎是再直白不过的褒扬,但此话出自常年以调侃他为乐的师弟口中,盖聂总觉得有些玄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招,顿了顿方道,要不要让他们恢复平常行军之速
卫庄道,不必。他将车窗推开,扬了扬手,吩咐走上前来的侍从道,我与盖卿商议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