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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那个被称作尊使的女人的双眼。

    花琼甚至来不及仔细打量她,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那尊使跟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讶异的,不解的,戏谑的,不善的,无数种目光交织,让花琼感觉自己曝露在烈日底下一般。

    “你是谁?”尊使轻声问她。

    “我……”花琼正欲张口,视线却被一个白色的身影挡住,她猛然惊醒过来,看见站在他身前的正是萧离。

    “宫主有请尊使。”萧离说。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是在撒谎,只是在这个节骨眼里他突然冒出来说这句话,不由得人不去怀疑他。

    那白衣尊使只微愣一下,目光盯着萧离看了片刻,转头似笑非笑地望向身旁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林昭昭,见林昭昭也连连点头,便朝身旁的人使了记眼色,自己转身走了。

    “呼”花琼偷偷松了口气,心说幸好。刚才萧离的那番举动,应该是在提醒她不要看那白衣尊使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会惑人心智似地,差一点就被她问出老底了。

    “既然无事,我就先行告退了。”柳下青方才也是吃了一惊,此时略微放下心来,就想着赶快带花琼离开这里。

    “聚财仙使可以走,但是这位姑娘得留下。”先前站在尊使身后的侍女上前,抬手挡在正要跟着柳下青离开的花琼。

    “敢问尊使无缘无故要我的下属留下,乃是何意?”柳下青面色一变,冷笑道,“先是纵容那疯子打伤我,现在又要断我左右,我为宫主出生入死,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对待么?!”

    这番话说得怨气十足,听在花琼的耳里会让她觉得,虽然柳下青一定是为了她才如此说话,但客观来说,似乎有点小题大作了。可是,这话听在在场其他人耳里,却没有人觉得意外。

    最近柳下青在隐月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有一个时时刻刻都针对他的司徒疯子也就罢了,毕竟上头还有人压着,那司徒虽憎恨柳下族人,但若是没有上头的默许,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柳下青才没有和司徒算账,但这不代表他日后对所有事情都要退让。他不知道最近究竟何时露出破绽惹来他们的怀疑,但他知道,如果一味忍隐,倒更叫人疑心是做贼心虚。

    那侍女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道:“仙使请放心,尊使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很喜欢这位姑娘,想让她留下陪伴几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似乎再拒绝就是无理取闹了,花琼不想柳下青为难,便主动道:“我留下来。”

    ……

    花琼在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准备,但可惜的是,这样的机会一直没有到来,因为那白衣尊使并没有对她怎样,甚至还将她当做上宾一般款待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似乎每一次她被人隆重接待之时,都是她身陷囹圄、危机四伏之日,就像曾经在仙音教。

    花琼琢磨着,莫非这一回,自己是武林盟主女儿的身份又暴露了?

    正文 颠覆

    不知出于何种考量,中原武林派遣使者给隐月宫送去求和信,提议双方首领共同选定时间和地址,好好坐下来商议共存之事,毕竟如今双方僵持不下,受苦的只是百姓而已。

    信发出了半个月,在东方赞心情复杂的等待下,终于得到肯定回复。对方将时间和地址都选得恰到好处,地点是在浙水的势力范围外,而且中原武林的势力也相对薄弱的全福小镇,时间则是在十天以后,并且约定双方所带人数不超过五十人。

    十天的时间有些紧迫,但也并非不能做到,只是在确定随同人选方面不能精挑细选,只能由一些大门派掌门人各推荐一名精英人选,再加上十来个一直跟随在东方赞身边的人,随行队伍就这么仓促的决定了。

    原来谁都以为东方赞会将他一直以来重用的大弟子凌盛带在身边,却没料到这一次的人选里竟然没有凌盛。

    临出发的前一天,东方赞正在书房与凌盛说着什么,许久都不曾露过面的萧三娘突然走了进来。

    门外的守卫跟在她身后匆匆赶来请罪,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显然萧三娘是强行闯进来的。

    东方赞见势脸色微变,挥退守卫,皱眉盯着萧三娘。一旁的凌盛见此景,也想要告退,却被东方赞留下,转而朝萧三娘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萧三娘在此之前,在璇玑峰里禁足了快半年,由一开始的运筹帷幄,到了如今的一败涂地。即便东方赞的冷漠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但他们毕竟还有数十年的福气情分,东方赞是个重情之人,她不信他会真的绝情到如此地步。

    只是,任她百般期望如火,却在重新见到他的那一刻被冷水彻底浇灭——他甚至已经不愿意和她单独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用尽手段得到这个男人是对是错,也无从知道当初若她把握机会,将大权悉数掌握在自己手上,她和他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她只是突然记起很久以前,魈怜对她嗤之以鼻的一句话。

    他说,女人终究是女人,难成大器。

    “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萧三娘沉静下来,尽量让自己露出笑容。从前的她曾以美艳闻名,如今终究岁月不饶人,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老态。

    “是。”东方赞点头,视线却落在一旁。

    萧三娘有些尴尬,却还是坚持道:“不要去,那是一个圈套,林筱禾早就死了。”

    东方赞微愣,但很快便明白过来,看起来自己在信袋上发现的只有林筱禾才会用的小记号,萧三娘也知道了。不管她是用何种途径得知,她现在跟他提前林筱禾的事,只会让他感觉厌恶。

    “吾身为武林盟主,凡事皆从武林和百姓的利益出发,并非为了个人私心。”东方赞不耐烦道,“如果没有其他事,你还是别随处乱跑,免得病情恶化。来人,护送夫人回去!”

    话音一落,便有几名守卫走进来作势要请萧三娘离开。

    萧三娘此刻却突然冷笑起来,那笑声中带着锐利的凉意和嘲讽,叫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但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跟着守卫走了出去,只临走前转身看了东方赞一眼。

    萧三娘一走,一直没有做声过的凌盛道:“师父,您这样对待师娘好吗?”

    “为师知道她对我有情,可是她多年来将我愚弄在掌中,实在叫人寒心。”东方赞转过身去,疲惫地合上双眼,好一会儿才道,“不说她了,盛儿,我去了以后,这里的一切乃至将来整个武林的重担都要压在你身上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凌盛当然知道东方赞心里在想什么,他闻言默然片刻,道:“师父,如今的武林若是没了师父,很快便会成为一盘散沙,您也应该知道我最易得罪人,恐怕不能胜任。所以请师父为了整个武林的安危,务必平安归来。”

    花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江水滔滔,有红叶遍地,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海雾,以及海风吹在脸上咸湿的味道。

    那些大都是她从前的记忆里从未到达过的地方,但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慌张,一路紧紧牵着一只大手,好奇地四下张望。

    直到经过一个水潭,水面倒影出她的影子,她不经意地看过去,却发现自己竟然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

    “轰”仿佛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旁边牵着她的大手不见了踪影,四面变得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让她害怕。

    然后,她听见一个飘渺的声音,似乎从海的另一边传来。

    “斯人问何隐,山女遥指月,月出仙山外,朗朗道长生……”

    花琼猛地睁开双眼。

    她发现自己仍然身处济世堂里的某个房间,负责看守她的两名侍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坐起身来大口喘气,又觉得口干舌燥,便下床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大口灌下去以后,才开始冷静思考刚才梦里的情形。

    明明只是梦而已,为何她会觉得里面的情景,就仿佛曾经亲身经过过一般,清晰无比。好似一段被封尘的记忆,一旦开闸,便如同洪水般倾泻而出,她清楚地记得,她牵着那个人的手高高在上,有无数人匍匐在他们脚下,齐声贺道:“宫主英名盖世万寿无疆。”

    “你醒了?”有人推门走进来。

    花琼抬头,发现进来的人竟然就是那白衣尊使,她立刻戒备起来。

    “你把我留下来究竟想干什么?”花琼小心翼翼的问,同时分外注意让自己不要去看她的眼睛。

    白衣尊使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又拿出一把剑递到花琼跟前:“你不要紧张,我并不会对你怎样。”

    花琼狐疑地接过那把剑,只觉得那剑柄有些眼熟,而剑身古朴奢华,看上去就名贵无比。她好奇地握着剑柄,那手感十分熟悉,然后抽剑出鞘,那一闪而过的华光让她吃惊地道:“这是我的四海剑?”

    话音一落,她又觉得有些不妙,似乎刚才那句话已经足以将她的身份暴露。可是,她斜眼瞟了瞟那白衣尊使,却发现她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白衣尊使见她忐忑,便微笑道:“此剑名为沉香,是我隐月宫中的万剑之首,只有宫主或宫主的继承人才能够拥有。”

    “放屁!”花琼整个人一下跳了起来,“你以为换了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了?这分明是我的四海剑!”她的声音虽然很大,却没什么底气,尤其是她将手中剑远远扔开的举动,更是证明她已经开始相信白衣尊使的话了。

    一切都太诡异了,花琼记起梦中那句震耳欲聋的“宫主英名盖世万寿无疆”,此刻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彻底与白衣尊使的话吻合起来。

    “少宫主息怒,这是四海剑不假,可他也是沉香剑。”白衣尊使在喊出少宫主的那瞬间,一手放在胸口,对着花琼深深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她的眼神瞬间便得虔诚而忠诚,像是一名最忠心的属下:“少宫主从前的身份,就像这沉香剑一般,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时机已到,属下奉宫主之命,已经助少宫主您恢复幼时记忆,您现在应该已经记起了一切才对。”

    的确,花琼记起了一切。曾经回想起来,只感觉到一片混沌的幼时记忆,如今好似日出雾散。她记起自己是在一座海岛上长大,那海岛名唤隐月岛,是隐月宫的发源地。

    曾经以为只是自己记事比较晚,却怎么都没料到竟然是这样一种情况。花琼觉得可笑,她寂寞的时候,孤独的时候,觉得自己极度卑微的时候,没有人告诉她是武林盟主的女儿,也没人告诉她还是隐月宫的少宫主。等她对自己的一切都开始逐渐适应了,那些东西却突然冒出来,仿佛是刻意要颠覆她的生活。

    对,就是刻意……

    花琼忽地打了个激灵,斜眼看了那白衣尊使一眼,见她正低着头,脸上的神情的面纱底下明明灭灭,十分虚幻。

    她想起小白忘记她的那段时间里,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地,据说那便是眼前这个白衣尊使的杰作。

    “我想见我父亲。”花琼沉静下来,轻声说道。

    假如那段年幼时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着的,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