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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潮湿的地牢总算有了一些人气。花琼百无聊赖地盘坐着,开始思索到底何时才会有人来提她问话,其实她倒是不担心,就算她坐实了这偷窃的罪名,也罪不至死,何况她根本没有偷任何东西。

    她托腮等了小半天,身后终于传来一些动静,回身看去,瞳孔却蓦地张大,想要尖叫出声,却一下被来人捂住了嘴。

    “师父,是我。”熟悉的白衣,熟悉的眉眼,柳下白出现得无声无息。

    “靠!”看清楚来人后,花琼埋怨道,“你明知道我怕鬼,还故意吓我!”话虽如此,实际上她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能在这个只有蟑螂和臭虫的鬼地牢里,见到自己心爱的弟子,其感受并不亚于他乡遇故知,故知金榜题名了,还要和你洞房花烛时的感受。

    “对了,我让你查那个死胖子的底细,你查到了吗?”激动完毕,花琼言归正传。

    那日她丝毫没有反抗地被武盟军带走,临走前终于召回了吓跑的魂魄,要柳下白去打听武林那些名门大家中,谁家有一个胖子。

    这可为难柳下白了,如今天下太平,大家吃饱不愁,以至于胖子满街走。要在芸芸众胖子当中,找出一个胖子,与在针海里选针,有何区别?

    见柳下白沉默,花琼自知此事为难,便要放弃再问。反正她想要知道胖子的家世,也不过是想看看他牛逼到什么程度。

    谁料柳下白突然道:“师父,我救你出去吧。”

    花琼闻言,捏着下巴思索道:“你有这个心,为师很欣慰,不过凭你这身功夫,这也太……”

    “你看这是什么?”不待她说完,柳下白微笑着抬手一晃,就听见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花琼顿时张大嘴巴:“钥,钥匙?”

    柳下白薄唇微抿,但笑不语。

    “我来试试,看你有没有骗我。”花琼从牢门的空隙间伸出手,一把将钥匙抢了过来,跑到牢门旁,捞起那沉甸甸的铁锁将钥匙插(河蟹)进锁眼。

    “咔”锁开了。

    花琼揉揉眼睛,然后愣住。

    “小白,你怎么会有……”她惊讶地望向柳下白。

    柳下白嘘了一声,道:“你先出来再说。”

    “哦哦。”这才有了些不是梦境的真实感,花琼激动得无以复加,哆哆嗦嗦地用手去解门上的锁链,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实在太好了,就算被当成逃犯……呃,等等!

    “不行!”她忽地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不就等于是畏罪潜逃么?那我还怎么参加武林大会?怎么振兴四海帮?不行!我不能走!”好险!错了一步,还可以弥补。若是一错再错,便要万劫不复了!

    思及至此,她将牢门重新锁上,钥匙塞回柳下白手中,毅然决然地道:“你走吧!我是绝对不会跟着你逃走的!”

    “……”见她的表现顷刻之间天差地别,柳下白一阵无语。

    良久,他才问道:“师父一定要参加武林大会,一定要振兴四海帮吗?”

    “那是当然的了!”花琼郑重点头。

    “这样不是很累?”柳下白凝望着她,那眼里有花琼看不懂的东西,像是一团迷雾,让她几欲动摇,“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活法?”

    “什么活法?”花琼下意识地问。

    柳下白轻笑,道:“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不用被所谓的道义和责任负累,只做自己想做的,和让自己开心的事。”

    “无忧无虑啊……”花琼歪着头遐想,眼中有过片刻的向往,随即却摇摇头,“你说的这种活法不可能存在,就算存在,也是一种危险,魔教才不讲道义和责任呢。”

    她说着突然一把握住柳下白的手,语重心长地道:“这种事,你想一想就好,千万别真的干了,否则……你就愧对我对你的养育之恩了!”

    柳下白一怔,随即怒道:“不要太过分了,你何时对我有养育之恩了!”委屈自己叫她一声师父,她居然还倚老卖老起来了。

    花琼讪笑:“这么个小问题,就不用去计较了!”

    柳下白冷笑一声:“最后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正文 越狱

    叶园,朝阳小居。

    慕容简望着前方不露喜悲,只专心替花木浇水的萧三娘。

    萧三娘年过四十,却依旧美艳,只是不同于普通闺阁妇人,那种风临天下的气度,绝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够拥有的。

    “贤侄难得到访,不如说些有趣的旧事来听。”等到萧三娘安然浇花完毕,慕容简却听她说出一句毫无关联的话来,足可见她并不喜欢他提起话题。

    他方才不过问了一句林昭昭的伤势,萧三娘便猜出了他此番前来的意图。这样看来,似乎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若慕容简还算聪明,就该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毕竟慕容一家若想保住现在的江湖地位,还得仰仗武盟鼻息。

    只是慕容简还不想放弃,花琼是他恩师的女儿不假,却也是他在恩师面前亲口承诺要娶的妻子,如今她孤身一人,能依靠的仅有他一个人而已。

    “说到旧事”,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微笑道,“家父前些日子还跟侄儿提起过萧伯母您。”

    “哦?”萧三娘见他听话,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似乎对当初老朋友的评价很是在意,她颇有些兴致地追问,“三哥是怎么说我的?”

    慕容简的父亲慕容致远在平辈中排行第三,和他相熟的人便都称他一声三哥。只是可惜他虽生于武林世家,对习武却毫无兴趣,反而钟情于行商。算起来,慕容家在武林地位一落千丈,主要原因还是他这个不会半点武功的家主造成的。

    “父亲说萧伯母深明大义,当年年纪轻轻却胆色过人,独自一人出使魔教,不但化险为夷,还救万民于水火。”慕容简说着顿了一下,瞟见萧三娘脸上因沉浸过往而露出的炫丽笑容,这才继续道,“父亲说萧伯母是武林年轻一辈的楷模,还让侄儿与未过门的妻子成亲后,便去璇玑峰拜访学习。”

    萧三娘看着他点头不禁微笑:“到时候你夫妻一同过来。对了,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嫁侄儿这样一表人才的如意郎君?”

    慕容简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回道:“她是青州四海帮的千金,名叫花琼,现今她就在曲江地牢里。”

    曲江地牢,花琼正在与柳下白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为师讲话?!”花琼怒斥,然后道,“不走!”

    柳下白也怒:“不后悔?”

    花琼毅然别过头:“死都不后悔!”

    “如此大义凛然,真不愧是我的好师父。”柳下白突然叹息一声。

    “恩,应该的。”被夸奖了,花琼很是受用,“为人师表,原本就该如此。”

    “是这样的,师父。”柳下白正色道,“你让我打听的,我都打听清楚了。其实师父那日在当铺遇见的胖子,是曲江叶家的少爷。”

    花琼面色沉重:“哗,果然有些来头!”

    “和他一起的还有位少女,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小,她是青衣派的首席大弟子。”柳下白补充道,“听说她丢了一块玉,刚好出现在你拿去当铺的那些东西里。”

    “哪个青衣派啊?”花琼紧张地搓着手,“不是那个青衣派吧?”

    柳下白用眼神郑重回答她:“是那个青衣派没错”。

    花琼嘴硬道:“那,那,那我也不怕,反正东西又不是我偷的,清者自清,我就不信他们能仗势屈打成招!”

    说到“屈打成招”四个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很有骨气地挺直了腰。

    “对呀,反正也没有证据说一定是你偷的。”柳下白赞成地点头,话锋忽地一转,“但他们的毒是不是师父下的,他们可是看得很清楚……”

    “什么毒?”花琼不解。

    “弟子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叶家少爷协助青衣派首席大弟子抓贼时,那贼为了逃跑,放出一阵毒烟。他们中了毒烟后,便全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十分吓人。”

    “怎么会这样?!”花琼大惊。

    柳下白说的这段,不刚好就是那日在当铺门口的情景么。可她分明记得那烽火丹虽然有毒,但毒性并不大,最多让人全身痒上两三天便会自动消失,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好!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柳下白不无同情地看着她,“听说叶园主人叶麟和青衣派掌门萧三娘已经震怒,放话如果抓到凶手,必定先……,再……,然后……”

    “嗷呜,我不要听!”花琼惨叫一声,用力掩住耳朵,打断他的话,然后果断地道,“小白,快把钥匙给我!我要越狱!”

    柳下白嘴角轻扬,却故作忧虑地道:“这,这不太好吧。师父,你不参加武林大会了?也不振兴四海帮了?”

    花琼咋咋呼呼地吼:“对对,不参加了,也不振兴了!谁爱振让他自己振去,老子小命都保不住了,还振个屁!”说着便要去抢柳下白手里的钥匙。

    柳下白却一个旋身,退后一步,不远不近地站在她触不到的地方。微微一笑,只听他肃然道:“为人师表,就应该以身作则才是!师父你这个样子,万一弟子耳濡目染,变坏了怎么办?”

    “怎么会变坏呢,为师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花琼半是辩解,半是哄骗地朝他招手,“小白乖,快过来,再磨蹭就要来不及啦!”

    柳下白摇头:“已经来不及了,你只有一次机会。”

    “什么跟什么?”

    花琼忽地愣住,因为她看到他的身体慢慢漂浮起来,最后稳稳地停留在半空中。

    一身白衣飘动,昏暗的牢中似乎也因此染上了光华,他居高临下,俊朗的脸颊带着诡笑,是难以言喻的暴戾与陌生,美如天神,却偏让人寒意森森。

    “再见了,师父。”他狞笑着,声音越来越远。

    花琼恐惧地尖叫着醒来时,慕容简正守在她的身边。

    “小白,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里?”花琼一骨碌坐起身,紧紧抓住慕容简,瞳孔张大,嘴里念念有词。

    慕容简见她醒来,微蹙的眉心终于完全展开。“花琼姑娘,你没事吧?”声音温和,有股抚慰的力量,让花琼很快沉静下来。

    “怎么是慕容公子,小白呢?”花琼冷静下来,四下张望,发现自己仍然身处地牢,只是柳下白已经不见影踪,便问道,“我被关了多久?”

    “一天一夜。”慕容简看着她,眼神黯然了几分,“柳下公子正在叶园为叶少爷和林姑娘治病,多亏了他,花琼姑娘这次才会没事。”他突然有点儿沮丧,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要别的男人帮忙才能保护,更讽刺的是,他为她担心了整整一天一夜,到头来她没事了,醒来句问的却是其他男子。

    “哦,这么说来,他没来过这里?”丝毫没有发现慕容简情绪上的异样,花琼喃喃自语道,“莫非刚才其实是在做梦?……对对,肯定是做梦!”否则,用脚趾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