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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睡得可好?”他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笑眯眯地问。

    慕容简一笑:“好得很。”

    柳下白幽幽道:“真的吗?我怎么感觉慕容兄满眼血丝,像是睡得不太安稳啊!”

    慕容简微笑不语。

    昨天花琼和柳下白师徒换房之后,慕容简也跟着换了,房间就在柳下白的隔壁。因为一时之间实在查不明白柳下白接近花琼的目的,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监视柳下白的行动。

    他昨晚一整夜都在注意隔壁的动向,但柳下白何其狡诈,想是早就知道他在监视自己,故意时不时弄出动静,让他神经绷了整夜,几乎没有合过眼。

    柳下白很得意,他一面喝茶,一面翘着个二郎腿,目光挑衅地望着慕容简,还想故意激他,花琼却已经走过来,拽起了他的后衣领将他往外拖:“打扰慕容公子干什么,给我去绕着翠柳镇跑一圈热热身,回来后我再教你一套新剑法。”

    柳下白顿觉颜面扫地,不满地哇哇叫道:“在这里教吗?不行啊,这里有外人在,会有人偷学的!”

    花琼满不在乎:“没关系,反正只是最基础的剑法,谁爱学就让他学好了。快去,不许偷懒!”说着将他推出门外,顺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柳下白气鼓鼓地望了慕容简一眼,然后在花琼犀利的眼神下,认命地带着屁股上清晰的脚印热身去了。

    柳下白一走,花琼再回到大堂中,便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正要随便挑张桌子坐下,却听见慕容简招呼她过去。

    花琼也不矜持,爽快地点点头,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随后客栈小二送上来几碟热气腾腾的点心。

    二人吃着早茶,慕容简突然笑道:“花琼姑娘的徒弟真有趣。”

    “你是说小白吧,他人还不错,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徒弟,但我教给他的东西,还不如他对我的帮助多。”这是花琼的真实想法,也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些,她才想从现在开始,尽量更多地教他一些东西。

    “那真是可喜可贺。”慕容简不动声色地微笑,“以我看,柳下兄骨骼清奇,想来是个学武奇才。”

    花琼闻言,下意识地嘴角一撇:“奇才个屁!”说完,见慕容简吃惊地望着自己,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粗鲁的样子,不由掩口,放柔声音解释:“我的意思是,光看模样他比我爹还像学武奇才,可惜是个中看不用的。”说着发自内心地叹息一声,望徒成龙,是每个师父的期望,可惜她却摊上了个这么笨的徒弟。

    慕容简闻言忽地神情一黯:“花老前辈当年何等英武,如今却……。”

    花琼疑惑:“慕容公子认识我爹?”她只知道自己死鬼老爹的名字以前也是江湖中如雷贯耳的,但时过境迁,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提起,她也向来漠不关心。

    慕容简神色一滞,犹豫片刻,道:“我曾听人提起过花老帮主。”

    花琼倒也没多想,“哦”了一声便转开了话题。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柳下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了,花琼让他随意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就拉着他在附近找了一处空旷的位置教他练剑。

    如今翠柳镇里的江湖人士虽多,普通百姓却也不少,花琼选的位置虽然静僻,还是惹来不少人的围观。

    许是从未被这么多人围观过,柳下白战战兢兢,只想快点学会这套剑法,好早些结束这样难为情的局面,结果真的被他不到一个时辰就学会了。

    花琼很惊喜,原本以为又得至少磨上一整天才行,没想到这次学得如此迅速。当下喜上眉梢,兴奋道:“好小白!就用我刚刚教你的这套剑法来和我过招,你只管放心,我剑下自有分寸,不会伤到你的。”

    柳下白无奈,只得抽剑,随随便便地往花琼对面一站。

    围观的人早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柳下白这样一个满身破绽的姿势,在那些新围观不明就里的人眼中,却有着绝世高手般的风范。

    “快去看啊,那边有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在向一个高手挑战!”许多人大声嚷嚷着,潮水一般涌了过去。

    不远处,一群穿着一模一样的青衣女子恰好路过,只见她们一行六人,个个青春窈窕,或貌美如花,或英姿飒爽。

    凡是对江湖门派稍有了解的人,大约都能猜到她们的身份——青衣派。只因青衣派掌门萧三娘是武林盟主夫人,青衣派也自然而然地跟着沾光,成了许多人眼中的“皇亲国戚”,即便是青衣派里的普通弟子,也自觉身份地位比其他普通门派弟子要高。

    因而虽是一群俊俏的娘子军,却少有人敢无端招惹。

    “大师姐,那边好像有热闹可以看诶!”那群青衣女子中,一个大眼睛的少女兴奋地喊。

    被称作“大师姐”的女子约摸十七八岁,样貌端庄秀丽,同样是一身青衣,只不过腰带和衣领的颜色不同于其他少女,她腰间挂着一轮小巧的银月飞轮,正是萧三娘最得意的大弟子林昭昭。

    林昭昭轻描淡写地道:“琴儿不许胡闹,师父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可是,那位公子长得好俊哦,听说还是位高手!”大眼睛少女琴儿双手捧腮,一脸倾慕地遥遥望向人群中,卓尔不群的白衣公子。

    林昭昭起初嗤之以鼻,直到她不经意间瞥见人群中央,那执剑而立,看似随意疏懒,实际却孤傲睥睨的身影。

    正文 无耻

    花琼看着柳下白,缓缓抽出四海剑,师徒二人顿成对立之势。

    “你出招吧。”花琼理所当然地说着,落在旁人耳中,却纷纷都觉得她太过嚣张,太不知天高地厚,面对这样一个颇有风范的高手,竟如此轻敌!

    花琼此刻还不知道,她和柳下白一场心血来潮的师徒对练,却被传成了无名小子不知死活挑战某知名高手。最令人吐血的是,那传言中的无名小子不是身为徒弟的柳下白,而是她这个师父!

    柳下白挽剑,拉开一个开合自如的架势,冷冷道:“那我不客气了!”

    花琼不免还是被他一副貌似高手的模样,唬得有点发秫,虽深知他只是三脚猫的功夫,身体却自动进入紧急备战状态。

    柳下白忽地大喝一声:“看招!”

    花琼连忙横剑防守,却听“扑通”一声,柳下白摔在地上,啃了满嘴的泥,他手中的剑也因为冲力直直朝花琼飞来。

    花琼一愣,下意识飞身而起,稳稳将剑纳入手中。

    柳下白从地上爬起来,心悦诚服走到花琼跟前:“好强的内力!我败了。”

    “呃?”花琼不明所以地挠头,这就完了?

    显然,围观群众都和花琼一样不明就里,见花琼和柳下白手挽着手一同离去,便再也无所忌讳地纷纷议论起来。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那小子内力强劲无比,十招内就将那白衣公子震得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从而轻易夺了他的剑!”

    “十招?我怎么一招都没看到?”

    “能让你看到就不是高手了!”

    ……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那白衣公子真的是……好俊好有气质呀!”

    “小花痴!”林昭昭冷笑,“我是问你看没看见地上那块凸起的石头。”

    “呃,石头怎么啦?”

    “他就是被那块石头绊倒的!”

    回到客栈,小二告诉花琼,说慕容公子吃过早饭就回房了,如果她有事,可以随时派人去喊他。

    花琼心知定是慕容简向小二交待过,感觉到他的体贴,心中一阵感动。

    柳下白却哼了一声:“这个慕容简真是不要脸,师父不过颇有几分姿色,他就见色起意!”

    花琼心中有数,知道他和慕容简不对盘,决定暂时两不偏颇,谁也不帮。因而她不接柳下白的话,只拉着他在大堂里找了张桌子坐下,然后喊来小二点菜。

    柳下白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见她不接话茬,便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望向另一边。

    这样的氛围实在奇怪,花琼有点儿心虚。毕竟一个是和自己相依为命数月的徒弟,一个是初相识印象还不错的外人,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偏向前者才是。

    “小白,刚摔到哪里了?还痛不痛?”花琼心虚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没话找话。

    “师父不是应该去问慕容公子如何么,问他喝水有没有塞到牙,吃饭有没有咬掉舌头,走路有没有闪断腰,去茅房有没有沾到一身屎……嘿嘿嘿嘿嘿……”柳下白越说越觉得爽快,说着说着便忘了自己还在赌气,一时间笑得无比阴暗。

    花琼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半晌长长叹息一声。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花琼凑过去,用手捉住柳下白的下巴,见他脸上有几道轻微的擦伤,衬着白玉无暇的面庞显得有点碍眼,“留疤了多可惜,还好我随身带了上好的伤药,呆会儿到我房里来。”

    柳下白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飘来两朵红晕,嗔道:“师父不要啦,进展太快了啦……”那剑眉星目,气质朗朗的模样,硬生生被他扭转成欲拒还迎,娇羞无限。

    花琼被他嗔得汗毛直竖,呆立当场。

    看来还是柳下白功力深厚,花琼从来只见过女子向男子撒娇,没料到今儿个竟反过来了。

    这厢师徒二人一副禁忌情深,好似一场不伦之恋即将开演,却听“砰”的一声巨响自不远处传来,瞬间吸引了堂内所有人的注意。

    花琼望过去,见一陌生的青衣少女正满眼厌恶地盯着自己,嘴里愤恨道:“果然是无耻之徒!沽名钓誉戏耍愚民不说,光天化日之下,还公然与男子拉拉扯扯,不知廉耻!”

    那少女说得义正言辞,花琼听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回转过头,看着柳下白道:“小白,骂你呢。”

    “明明是骂你。”柳下白鄙视道,“她说的是‘公然与男子拉拉扯扯’,你是男子吗?”

    “哦”,花琼不好意思地道,“我差点忘了。”

    柳下白顿时啼笑皆非。

    正好小二把酒菜都端上来了,花琼回身坐好,拿起筷子道:“来,吃菜。”

    师徒二人练了一上午的剑,早就饿了,很快被香喷喷的饭菜吸引,于是都埋头吃菜喝酒。

    吃到一半,花琼突然停下筷子道:“小白,我好像有件事忘了做。”

    柳下白边吃边问:“何事?”

    花琼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目光开始四下搜寻,道:“刚才骂我的人哪去了?我还没问清楚她为什么骂我呢!”

    “……”

    不只柳下白,方才大堂内期待有戏可看,却愿望落空了的食客们,也都纷纷无言。

    旁边桌上一个灰衣胖子,好心地凑过来道:“小姑娘,你问晚了,那位姑娘早就领着一群姑娘气呼呼地上楼去了,你不妨在这里等她下来再说。”

    花琼想了想,摇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