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的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伶伶,你醒醒!伶伶……”
一声声情真意切,那么真实,她很轻易就听出是莫笙的声音。
可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可能听得到那个人的声音,他明明远在美国。
“伶伶,你快醒醒,别睡了……”
那个声音还在喊,让她无法安静入睡,她气得想吼他一句让他滚,可浑身软绵绵,既喊不出也动不了,就好像武侠小说里所描述的被高手点了穴一样,她唯一能动的只有脑子。
“莫先生您放心,莫太太并无大碍,她应该只是加服了一点点药量,等药性过了她自然就会醒,您不用担心。”
这次听到的声音是个男中音,楼伶不禁诧异她怎么除了听到莫笙的声音外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她想厘清是怎么一回事,可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浆糊,根本就厘不出半点头绪来。
最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她的世界彻底安静,意识也渐渐远离,终于沉沉睡去。
——
“莫先生,太太醒了!”
楼伶刚掀动下眼皮,眼睛都还未完全打开,就听见一个声音欣喜的说。
然后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像是她会突然消失一样,握得那样紧。
她睁开眼,怔怔望着映入眼帘的那张英俊的脸,恍恍惚惚还以为自己还陷在梦境里没有醒来。
的确,他那天把她折腾得半死半活后撇下她去了美国,一去就是这么多天没有任何音信,这会应该还沉醉在那个女人的温柔乡里流连忘返吧?
所以她现在看到的他一定不是真实的。
而她厌倦了即使在服用了安眠药后还依然逃脱不出被他的身影纠缠的梦魇。
她甚至憎恨梦见他。
不想再看到,她闭上眼,却感觉有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触感那样真实,她瑟缩了一下,却迅速打开眼,狐疑的盯着依然存在自己视线里却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男人,语气不确定的问他:“你……是活的?”
这显然是个很傻的问题,傻到她一出口旁边站着的阿兰就立即笑了出来。
莫笙也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俯身低下头来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她疼得鼻头都皱起,他却笑起来:“现在不会问我是不是活的了吧?”
阿兰也说:“太太,昨晚您睡没多久莫先生就回来了,您不知道莫先生让您给吓坏了,他看到您服用的安眠药还以为您做了傻事,立即把您送来医院,医生说您没大碍他也不放心,一晚上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您。”
“我在医院?”她皱眉,对自己被送进医院的过程没有半点记忆。
莫笙却当她皱眉是讨厌医院,就说:“医生说你醒了就没事了,可以马上出院。”
楼伶不语,只安静的盯着他,几天不见,他似乎瘦了些,下巴上明显有一圈新冒出来的胡茬,大概是昨晚熬了一夜的缘故,脸色也不是很好,可依旧英俊迷人。
她想起半睡半醒时听到的那个一直在呼唤她的焦灼的声音,原来真的是他在叫她。
可那又如何?就算他那时真的是在为她担心,怕也只是担心她是服用了大量安眠药自杀会累及他和莫家的声誉罢了。
她拂掉他停留在自己脸颊上仿佛恋恋不舍的大手,转开眼没再看他,却对阿兰说:“把我的衣服拿来,我现在就要出院。”
阿兰看看她又看看莫笙,后者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先出去,阿兰连犹豫都没有,转身就离开了。
楼伶气结,心想浅水湾道那套房子是她名下的,所有佣人的个月薪水也是她提前预发了的,可他们住她的房子领她的薪水,却各个心向着莫笙,连这么一点小事也要看他脸色行事,果然她身边除了齐秘书外就再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她忿恨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正要下床,就被莫笙按住了肩:“我们谈谈。”
她冷笑,仰起头来看他:“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你又想和我谈什么?谈你去了美国后和你的穆小姐如何恩爱缠绵?不好意思莫先生,我没兴趣!”
她边说边用力推开他,不但伶牙俐齿,且如同浑身是刺的小刺猬张牙舞爪的拒绝他的靠近,和昏睡中柔弱可怜得让人心疼的样子判若两人。
莫笙被她三番两次的推开也没表现出半丝不悦,反倒出奇的平静,也纵容她压抑了多日无处发泄的坏脾气。
他从阿兰给她带来的那些衣服里挑了一套递给她,她下巴一扬,抢过去却又立即掷到他脸上,一脸的张狂和挑衅,仿佛蓄意要激怒他。
他却只觉得这样无理取闹的她像个孩子,让人觉得恼火、无奈,却又偏偏舍不得骂。
他拾起地上的衣物,又另外拿了套递过去:“把衣服换上吧,你不是要出院?”
楼伶没想到他现在这么能忍,她故意激他他都不气,顿时觉得无趣,没了继续和他闹的兴致,乖乖接过衣服去病房附带的浴室换上。
——
“送我去公司。”
一上车,楼伶就对驾驶座的司机吩咐,接过司机没有例外的以眼神询问莫笙,见他不开口,就直接把车开回浅水湾道的别墅。
楼伶已经连生气都觉得累,二话不说去拧车门,可是车门被锁着,她怎么都拧不开,而莫笙捉住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把她强行带入怀里。
“我们必须谈谈,公司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给齐秘书告诉他你今天不去公司。”
他一副凡事尽在他掌握之中的口吻让她十分不爽:“你凭什么帮我做这样的决定?我说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你不就是因为那晚那个电话才这么生气?我和你谈穆小姐,你也不想谈?”
这句话让她瞬间变得十分安静,只目光定定望着他,猜测他要和她谈的有关那个女人的事情会不会是提出离婚?
那晚打电话过来的女人说那个穆小姐要飞来香港拆散她和莫笙的婚姻,所以他去了一趟美国和那个女人达成了共识,现在回来就是为了要和她离婚?
想到他们才结婚没几天他就为了别的女人要和她离婚,她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胸口难受异常,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莫笙看她脸色瞬息万变,也不知道是胡思乱想了些什么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他把隔降板拉下来,让后座的空间独立,然后抬起她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就是不信我,认定了我有别的女人?”
楼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不停的流,怎么都止不住,莫笙只好先哄她,像哄孩子一样说好听的话,又不时的亲她的嘴,就像是爱她爱到骨子里舍不得看她流泪似的,只要她不哭,他可以说尽世间所有的甜言蜜语,连‘你哭得我心都疼了’这样肉麻又虚假的情话都说得出来。
楼伶就想,男人嘴里那些甜言蜜语果然没一句是真的,他明明不爱她,那些肉麻的情话却也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而她这样容易心软,明明知道不是真的,可也觉得开心。
等她哭够了眼睛红肿的窝在他怀里抽噎,他才抱她下车,吩咐佣人做两份清淡的早餐送到卧室。
把她放在床上,他就着俯身的姿势双手撑在她身侧望着她说:“我本来是打算一直瞒着你那些事,因为我不想再提过往。但没想到还是瞒不住,既然如此,那我不如就告诉你,只是你要答应我在我对你坦白以后你不能再怀疑我或者让人去查我。”
他一脸凝重,口吻也是严肃的,楼伶却不敢再轻易相信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
“你不信我会对你坦白?”他像是有些失望似的,直起身来:“伶伶,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挽救我们的婚姻,甚至说服自己揭开心底那道还在流血的伤疤,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我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你不信我,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勉强。”
楼伶捕捉到他眼底一掠而过的一抹伤痛,心里一慌,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有了自主行动,一下就坐起来抱住他的腰,怕他就要离开似的,抱得那样紧,都忘了这些天自己所受的委屈,忘了那个让自己痛彻心扉的穆小姐。
眼泪又留下来,她闭上眼把脸贴在他身上,让泪水没入他衣内,哽咽着说:“你别走,别又扔下我,我不是不信你,是你太坏了,你那晚一句都不肯解释,第二天又一声不吭跑去美国,去了这么多天也没半点消息,外头都在传我们新婚夜就大打出手,说我被你打入冷宫成了弃妇……没有人安慰我,妈咪骂我咎由自取,说我活该,你爹地也怪我,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怨你恨你,可我每天都想你,我……”
下巴忽地被抬起,未完全说出口的话被滚烫的唇全数吞入了另一张口中,夹带淡淡烟草气息的舌刺入她口腔里翻搅,霸道的侵吞了她的呼吸。
她心口猛地一跳,大脑很快产生缺氧般的晕眩感,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却不舍得推开他,反而循着身体的本能热情的回应。
很自然的两人一起滚到了床上翻来覆去的缠绵,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她身上的衣物剥掉的,直到他滚烫的身体覆上来,她才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涨红着脸想要他停下,可他像是未卜先知,她一张口就又被他吻住,吻得她全身发软,根本就无法抗拒他火热而滚烫的爱抚,只能由着他带着自己一步步攀至欲望之巅。
情潮褪去后她犹如经历了一场几千米的马拉松,倦极入梦,却在半睡半醒间搂着他的腰梦呓般喃喃:“别走,陪我。”
“嗯,睡吧。”
温热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她安心了,勾着嘴角陷入黑甜的梦境。
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沉沉,她翻了个身,感觉身体四肢像是被醋浸泡过一样酸软无力。
她揉着额,大脑空白了几秒才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而此时卧室门被从外推开,她视线一转就看到莫笙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饿了吧?我猜你应该是这个时候醒,所以给你煮了粥端上来。”
莫笙说着走到床边,把托盘搁到矮柜上。
楼伶目光怔怔地望着他,心头千言妄语,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你放心,我说过对你坦白就不会再隐瞒,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吃些东西。”莫笙端起那碗清淡却营养的肉末粥。用汤匙舀了一小勺定了定温度觉得不烫嘴以后才递到她嘴边。
楼伶下意识张嘴,他就一勺接着一勺的喂,小心翼翼的,明明粥已经不烫了,他却还是一板一眼的每舀一勺都要先定一定温度。
很快一碗粥见了底,莫笙放下碗又喂她喝了水才问她:“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知道那晚电话里提到的那个穆小姐是谁?”
听他提起那个害自己痛苦了好几日的穆小姐,楼伶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干脆就转开眼去望着别处,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又听他说:“其实我没骗你,那个穆小姐她并不是你以为的第三者,她其实……是我妈咪。”
“……你妈咪?”楼伶猛地回过头来,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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