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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部分阅读
    湛一凡紧紧的抱着她不停的喃道:“我不会的,你相信我。我这一辈子都只会有你。”

    “可是你要救一羽,你一定要救一羽……不管你怎么做,都要救一羽……”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羽去死,那她同样会内疚自责甚至痛苦一辈子的!那样,是生不如死。

    湛一凡捧着薄荷的脸,将她脸上的眼泪和汗水擦掉,看着她坚定的道:“我会救他的。”

    “你们……你们两个说够没有!?”被忽视了的菲碧持着匕首一声怒吼,刀尖再一次残忍的向一羽娇嫩的皮肤里刺进一毫米,几缕血丝开始顺着脖子往下滑,一羽也终于感觉到了痛,挣扎着想要从菲碧的怀里逃出,一双眼睛望着薄荷,他在求救!

    “不要!菲碧,求你不要……”薄荷从未觉得自己会如此脆弱,那些丑闻即使是再如何凶猛的攻击她也不曾怕过,但是这一刻,她真的怕了,她的腿颤抖的发软,心颤抖的害怕,她紧紧的盯着菲碧和菲碧手中的匕首,更怕一羽脖子上的血越来越多。

    “你不肯把你男人让给我一次,又怕自己去死,那你以为你还有更多的选择吗?你也可真够自私的,你霸占着他一辈子不够吗?而我一次也没有得到过,你把他让给我一次,又怎样!?”菲碧似乎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拿着匕首的刀不停的颤抖,刀尖在一羽的脖子上不停的打颤划出了一些新的血红,还好伤口都不大,都只是一缕缕的血丝往下流,但就算是这样,薄荷此刻也能害怕的全身发抖。

    一羽就在生死一瞬间,而她依然不肯妥协。

    紧紧的拽着自己的拳头,强忍着暴走的冲动,冷静的看着菲碧道:“他不是货物!他是人,他是一个男人,这种事也能勉强吗!?”

    “我自然有我的本事,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勉强!?”菲碧显然是铁了心,要么看着薄荷死,要么让湛一凡在这里陪着她睡一觉,她的大脑已经处于两个极端,反正结果就是要毁了薄荷和湛一凡。

    “菲碧。”湛一凡扣住薄荷的肩,慢慢往前走去,一步步的靠近着,冷静的看着她:“薄荷说得对,我是一个男人,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想你应该明白,当一个男人不想的时候,无论这个女人怎么努力,那也是无心无力的。”

    “不可能……”菲碧摇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而飞溅撒到了一羽的脸上,她也在伤心,她也在绝望,她知道她走到这一步已经会被湛一凡给鄙视甚至瞧不起了,但是她早已经回不了头了。这十几年,她温柔娴淑高贵典雅的陪在他身边,她苦心经营的形象早就在一年前被薄荷戳破,她在他心中不再善良不再美丽不再可人,他对她再也没有半点儿温柔可言了,她现在最后一个愿望,那就是得到他一次啊,就是一次而已……她就会满足的!

    “你们别过来!”菲碧突然发现他们在靠近,掐住一羽的薄荷又往窗台后面靠了一些,薄荷吓得脸色惨如白纸,站在原地再也不敢动弹。

    “我们不会过去的,不会。”薄荷摆着手不停的表明。

    菲碧掐住一羽的脖子,将刀指向薄荷和湛一凡:“你们往后退,往后!”

    “好,我们往后。”湛一凡与薄荷举起手来向后退去,菲碧看着他们退回门口的方向才又将匕首抵在一羽的脖子上,薄荷心痛的看着一羽脖子上那一片的血肉模糊,他才七岁,为什么要因为自己遭遇这些磨难!?

    “菲碧,你真的疯了吗?他才七岁而已,他在流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一个孩子!?”薄荷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指着一羽,看着菲碧颤抖的质问那个疯了一样的女人。

    菲碧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血似乎也清醒了一下,于是将刀又离开了一羽的脖子,但是抬头在看到薄荷眼底的‘放松’时菲碧心一狠,再次将刀放回原位抵在薄荷的脖子上:“你想让我心软?不可能!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的心狠才会让你的弟弟受如此折磨!所以他的伤不是我造成的,是你!”

    薄荷没想到菲碧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一句话了,看到一羽那血肉模糊的脖子,万一碰到动脉血管……后果不堪设想!

    薄荷心疼的再也忍不住的向前:“我求你了,你抓我吧,我要伤害我也可以,但是我求你放了我的弟弟!”

    “抓你?”

    “是!我,我比我弟弟更具有威胁性,你抓住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不可以!”湛一凡一把将薄荷拽了回去,俯在她耳边不停的道:“宝宝再等等,再等一等就可以,我求你不要在在这个时候慌了,好不好?”

    “可是一羽他……”薄荷真的崩溃了,她唯独对孩子被残忍的对待完全无法忍受,不管是桐儿还是一羽或者是小苗苗,她再也不想看到他们受到伤害。

    “好!”菲碧却突然笑着答应,“你,来换。”她就不相信,用薄荷威胁,湛一凡会不就范?

    “不要去!”湛一凡紧紧拽着薄荷的胳膊,摇头。

    “一凡,对不起。”薄荷宁愿自己遭受危险,也不要一羽再受伤害。她无情的掰开湛一凡的手,转身毫不犹豫的向菲碧的方向而去。

    “别傻了!”湛一凡冲上去一把将薄荷再次抱回回来,抬头怒目红赤的瞪向菲碧,“菲碧,你别傻了。我对你是不会有任何感觉或是反应的。”

    “呵……”菲碧冷冷一笑,显然不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一样的。而且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练了多少技术,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会无动于衷?你放心吧,就算你老婆和小舅子在这里,我也会让你忘了他们的存在,让你快乐无比的!”

    看着菲碧脸上那淫荡无耻的笑容,薄荷恨得紧拽拳头,竟然把注意打到她男人的头上,这个女人真的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不可能的。”湛一凡冷静的应对菲碧的挑逗,淡淡的看着她道,“除了我的妻子,我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反应,我不是骗你,这是真的。”

    薄荷诧然的抬头看向湛一凡,他是……开玩笑吗?

    菲碧的脸色陡变:“不……不可能!”她知道,湛一凡是怎样的人,而且这事关男人的颜面,他根本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情来骗她!所以,这只有可能是真的。

    “这,是真的。”湛一凡再一次残忍的说出事实,至从上一次倪曼勾引他之后,他事后也去某些网站看过一些图片或是影片,但是结果都是非常残忍的,那就是他竟然心无念想,脑海里唯一能反复播放的是薄荷在床上那些妖精似的画面,电视里面的女人再如何性感再如何妖娆,他竟然都毫无所动,所以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他不知道别的男人是怎样的,但是他唯一能确定自己的是自己,他这辈子只能要薄荷这一个女人,身体和精神的忠贞度竟然难得的统一了。

    菲碧被这一事实打击的有些失魂落魄,湛一凡趁此一个迅猛的动作冲上前,一把抓住菲碧手拿匕首的手腕一个用力,菲碧惊呼一声,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湛一凡一脚踢开。薄荷也趁机冲上前将一羽夺了过来并紧紧的抱在怀里,而菲碧在挣扎中身体向后大幅度的仰去,惊慌中一把拽住刚刚抱走一羽的薄荷,菲碧身体向下坠落,薄荷也就被带到了窗边,身体被惯性的带出窗外大半个身子,狂风肆起,薄荷惊慌的看向下面,警察们不知不觉中备好了气垫,菲碧如果跌下去也不会死的。

    “一羽!”薄荷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一羽拍了拍,“不怕,姐姐在这里。”

    湛一凡抱住薄荷,将薄荷的身体一点点的带回窗内,再伸手却并不是拉菲碧,而是握住她的手一根一根的将她的手指掰开她紧拽欧薄荷的胳膊,菲碧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不……你不能这样……”

    “菲碧。”湛一凡无情的看着菲碧,“你要记住,不要企图惦记这个世界上任何不属于你的东西……或人。”说完,湛一凡轻轻的推开了最后只剩下两根手指的菲碧,薄荷冷漠的扭开自己的头,将一羽的脑袋埋入自己的怀里,一羽脖子上的血染上薄荷的衣裳和头发,打湿染红了湛一凡的视野。

    菲碧惊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无限的下坠,这一刻她终于清晰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原来临近死亡这么近,会是这样的害怕!不,她不要死!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放开她的手,怎么能如此无情的看着她去死?如果她死了,她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砰——!”一声巨响,菲碧摔在了气垫上,她以为她死了……但实际上,她的双手被铐上了冰冷的手铐。

    湛一凡立即将一羽抱了过去,一羽的脖子还在流血,伤口那里已经全然血肉模糊,染红了一羽胸襟前的全部衣衫。

    “一凡,救救一羽……救救他……”薄荷望着用湛一凡,用祈求一样的目光。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他,他不会有事的。”湛一凡喘着粗气,深深的给了薄荷一个安慰,然后转身抱着一羽就向门外冲去。薄荷抹掉脸上自己流下来的眼泪跑着跟了上去,出了电梯间,醇儿立即围上来:“姑父,外面救护车已经来了。那个菲碧也被抓起来了,我们马上准备送去派出所。”

    薄荷紧紧的握住醇儿的胳膊珍重的道谢:“醇儿,谢谢你。”

    “这都是我该做的,但是小姑,你没事吧?”醇儿看着薄荷情绪实在有些激动,不免有些担心她的肚子。

    “我没事。”薄荷气虚的摇了摇头,跟着湛一凡的方向又追了出去。

    醇儿挠了挠头,她也实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啊,原本也是埋伏在房间外面的,但是还好有小姑的耳麦才得以听见他们屋内的局势,又在窗外看到那女人的半个身体,所以才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也不知道一羽小舅舅怎么样了?

    救护车已经来了,湛一凡抱着一羽向担架床走去,薄荷因为和醇儿说了两句话所以还没有完全追上来才刚刚出了宾馆,就在此时,原本已经被铐上手铐甚至已经被押上警车的菲碧看到了薄荷,一双失魂落魄的眼睛顷刻间变得血红,前座的警察刚刚打燃车子,菲碧就猛地挣扎了起来,左右的警察竟然用双手都压不住疯了的菲碧,菲碧扑上坐在驾驶座的司机身上,戴着手铐的双手用力的握住方向盘左右摇晃,车子才刚刚起步,但是那司机警察根本没想到菲碧会疯了似的扑上来,一受惊脚也就猛地一踩油门,菲碧邪恶的一笑,将方向盘用力的推向薄荷所在的方向,而她被身后的两个警察再押回座位时,前座的警察已经来不及踩刹车了——

    “啊——”警察发出惊恐的吼叫,“闪开啊……”脑海里,只有薄荷回头时,那双惊恐的双眼和苍白的脸。

    “砰!”一声撞击的重响,被再一次哑住并且这一次再也无法动弹的菲碧狂妄的大笑起来:“我要你们后悔……我要你们对我的无情而后悔……我要你们后悔!哈哈哈……”

    前座的司机终于刹了车,脸色却已经全然苍白。

    “出、出事了……我、我、我好想撞、撞人啦……”前座的警察吓得眼泪都飚了出来,真是恨不得回头把身后那个疯女人给掐死!

    “不对,不是薄检察官!”副驾驶座的警察推开门跑下去。

    菲碧不可置信的抬头,这都没有撞死她吗?但是平眼望去,哪里有薄荷的身影?而且湛一凡脸上那惊恐的表情,不是足以说明一切了吗?

    血流到了地上,薄荷跪倒在地,看着将自己推开而替她挡下那一撞的倪曼。

    湛一凡放下一羽,转身蹲下来疯了一样的将薄荷用力抱入怀里,这一刻,就算是无情,他也要感谢上天,还好不是她,还好不是她!

    倪曼倒在地上,因为撞击和摩擦而流血的腿就那样倾斜的歪倒着,好像已经不属于她了似的。倪曼朝着薄荷微笑,刚刚那一瞬间的事,薄荷现在还记得。

    激烈刺耳的刹车声,尖叫声,怒吼声,她回头却只看见疾驰而来失了控似的警车,她还没有任何的反映那车子却已经向她撞来——可是她并不痛,因为她被推开了,那么两秒的时间,她就被推开了!那声‘砰’的巨响时,她回头看见,倪曼已经被撞倒在地,腿是最明显的受伤,因为剧烈的摩擦,因为穿着裙子,所以那洁白的双腿正在不停的流血。

    “为什么?”薄荷不解的看着倪曼,她为什么要救她?

    “荷姐姐……”倪曼朝着薄荷微笑,“只要你没事,就好……好了……我和我哥哥……欠、欠你很多啊……你当初的一万块钱,是我好不容易努力攒出来……要还给你的……”倪曼从衣服里慢慢的摸出一张卡,卡上沾染了鲜血,她似乎没有什么力气,所以卡掉在了地上,染上了鲜红的血。

    薄荷心痛的看着这一幕,难道之前所有的怀疑都是假的!?倪曼根本就没有背叛她?不然她为什么要推开她,自己去遭受这一切!?

    “还给你……这个暑假……我来云海市……就是想找你……但是我们……好像有误会……你不再喜欢曼曼了……么?呵……没关系……反正我要死了……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了吧……”那双腿,开始变得血肉模糊,痛的倪曼脸色惨白,但是她却依然对着薄荷微笑。

    277 脱离危险

    “不!”薄荷推开湛一凡爬向倪曼,将她的身子抱起来并紧紧的抱在怀里,“不,曼曼你不会有事的!”

    “我好痛啊……”倪曼抬头望着薄荷,和血一起流下的眼泪流进嘴里,咸咸的。但是腿,真的好痛,刚刚被撞击时,她就知道,这双腿应该要废了吧。但是,值得的……真的值得,因为她想也没想就把薄荷给推开了,那么心底是认为值得的吧。

    “救护车,快,快把也送去医院!”薄荷回头看着也呆了的救护车上的医生们痛声大喊。

    那些医生们这才反应过来,立即下车来替倪曼处理。血肉模糊的双腿,薄荷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可是倪曼是为了她才会遭受这一切痛苦,才会受伤,才会有这意外。所以她用力的握住倪曼的手,陪在倪曼的身边,看着她痛苦的闭着眼睛全身发抖的接受简单的处理,薄荷伸手将地上的银行卡捡起来,心里即挣扎又痛苦,是他们误会倪曼了吗?

    倪曼突然用力的握住的薄荷手流着泪望着薄荷凄苦的哭道:“荷姐姐……如果我死了……请你瞒着我哥……他不能再为了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伤心了……”

    “曼曼你不会死的。”

    倪曼痛苦的揪着眉摇头:“不……我觉得我就快死了……就快死了……因为我真的好痛……可是我真的不后悔……就像你不后悔救过我一样……荷姐姐,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但其实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我的心里有你……有你的恩惠……”

    “别说了。慢慢你不会有事的……”薄荷内疚的看着她,如果不是她,倪曼怎么会遭受着一切!?如果不是菲碧……如果不是自己站在那里失了神,如果不是她,倪曼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啥事!

    湛一凡紧紧的握住薄荷的双肩,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站在薄荷的身后给予她最宽厚的港湾和力量。

    倪曼被抬上担架,一羽已经被做了简单的措施止住了血,所以被薄荷和湛一凡抱着平坦在腿上,救护车拉响警报向医院疾驰飞去,留下的只有惊慌失措的警车和醇儿他们。醇儿看着地上的那摊血迹失神,心里依然感激着出事的并不是薄荷。但是刚刚那一幕,真的是惊心动魄一般的画面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这么奋不顾身的去救小姑,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怎么能那么快的冲上去,该是怎样的反映呢?可是,警车怎么会突然出现状况呢?

    薄荷跟着两辆急救床奔向手术室,一羽在路上的时候发生了突发状况,脖子的伤口突然开始流血,完全无法控制。而倪曼直接痛晕了过去,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和知觉,薄荷因为这两个人也无法控制情绪的不停流泪,她知道这个时候流泪是脆弱的,但是看着一羽在自己的怀里不停的流血,看着倪曼因为自己似乎断了双腿,她根本无法再冷静下去。

    “一羽,姐姐会一直在这里的,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知道吗?不能失去意识,不能放弃……”薄荷摸着一羽的脑袋,将他汗湿的头发拨到额头之上,一羽虚弱的看着她却没有任何的反映。

    另一边倪曼已经完全昏迷了,但是戴着的氧气罩还能看到不停喷洒出的白雾,所以薄荷并不担心倪曼的生命危险,她只是担心倪曼的那双腿……

    “我们要进手术室了。”护士和医生上来将薄荷和湛一凡隔开,薄荷只能看着两辆急救床都被推进手术室。

    一羽,你一定要坚强,你一定要加油!倪曼,你也是……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薄荷秉着双手,她没有任何的信仰,她不信佛,不信道,不信真主,不信耶稣,不信上帝……但是这一刻,她虔诚的祈祷,就算是所有需要她敬拜的神灵她都愿意娶敬拜,只求让一羽和倪曼都要坚强的出手术室。

    “宝宝。”湛一凡将薄荷抱进怀里,宽厚的肩将瘦弱的她宝贝一般的紧紧圈住,薄荷伸手抓住湛一凡的衣裳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是我错了。”湛一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错了,他又让她哭了,他又让她陷入了痛苦、伤心、害怕和自责内疚的深海里。如果他能更快的回头,更快的听见声音,也许推开她的人就是自己,而他却又庆幸那不是自己,并不是怕死也不是怕为她而受伤,只是怕如果自己都不在她身边,她这一刻该怎么办?没有人能抱着她给她力量,她一定会真正崩溃的。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湛一凡反复不停的说着四个字,薄荷用力的揪住他的衣裳,像是要将自己身体里多余而又没有发泄出的力量都用光似的,直到无力的瘫软在他的怀里。

    “病人的家属在哪里?”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大步的走出来。

    “我,我们。”薄荷赶紧擦干眼泪和湛一凡上前。

    “小孩子的伤口离动脉血管太近,在做应急措施时压制住了伤口挤压到了动脉血管,从而有点儿撕裂状况才会导致大量失血的情况,现在已经给病人止血,但还急需输血,但是患者是a型rh阴性血,我们医院血库正急缺这血型,所以如果可以请家属或者近亲帮忙输血给患者。”

    a型rh阴性血?为什么不是普通的血型!薄荷看向湛一凡,他们都是普通的a型和b型,哪里能给阴性a型的一羽输血?实际上,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原来一羽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弟弟,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给他输血,没有办法救他!

    那个医生见他们两个人都只是蹙着眉没有反应顿时也有些急了:“那个……怎么……谁和我去输血?”

    “医生请等一下。”薄荷突然想到了栾晓晓,她和一羽是堂姐弟,也许能在这个时候救一羽!薄荷掏出手机快速的翻出栾晓晓的号码,医生看着竟然突然开始打电话的薄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湛一凡立即解释道:“请稍等,我们正在努力找能给他输血的人。”

    “你们难道不是患者的父母?哎……希望你们能尽快,再过十分钟,如果患者还得不到输血情况将会非常的危急。”

    薄荷听着那医生的警告心里着急的往远处又跑开了几步路,还好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栾晓晓,我是薄荷。”

    “湛夫人?你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难道是一羽?”

    栾晓晓总是那样聪明,她明白如果不是一羽有问题薄荷绝对不会给她突然打电话的。

    薄荷立即沉住气解释道:“是,刚刚一羽遇到了一些危险,现在一羽急需输血,但他是a型rh阴性血,你是他的堂姐,你有办法发救他吗?”

    “什么?需要输血?怎、怎么会这样呢?可、可我现在不在云海市啊……而且、而且我也不是a型阴性血……”

    薄荷用力的闭上双眼,这就是绝望的滋味吗?让人的心都哽住了,痛的无法言喻。

    “怎么办……”这是薄荷这辈子次问这么多的‘怎么办’,她次对于现状如此的无力,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真的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每个人吗?原来她这么的渺小,太多的事情她根本无法做到!

    “怎么办……怎么办……”栾晓晓在电话那边也急急的低喊着,薄荷绝望的准备挂了电话,栾晓晓却突然大叫了一声:“有了!我……我……我给那个人打个电话试试,也许……也许他不会那么无情,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栾晓晓絮絮叨叨的反复自己说着,问薄荷要了医院的地址便着急的挂了电话。

    薄荷不知道栾晓晓说的是谁,她也不知道栾晓晓究竟能不能救一羽,但是她绝对不能就这么呆着等着时间的过去。薄荷将自己电话薄里的每个人的号码都拨了一遍,可是a型rh阴性血实在是少得可怜,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却又不肯再次发生在他们身边。

    湛一凡也拿着电话在努力拨给身边的人,薄荷却已经越来越绝望了,十分钟眼睁睁的看着就过去了,远处突然跑来一个护士,薄荷和湛一凡回头望去,看见一个护士正捧着血袋疾步而来。

    “是a型rh阴性血吗?”薄荷激动而又紧张的跟着护士的脚步走向手术室的大门。

    “是的,是的,快请让开。”护士不耐烦的喊着,手术室门大开的那一瞬间,看着护士走进去,薄荷的双腿一软恨不得就这么坐到地上去,还好有湛一凡……在她身后扶着她。

    “一凡,”薄荷气若游丝的抬头看向湛一凡微微一笑,“一羽是不是有救了?”

    湛一凡温柔的看着薄荷:“一定会的。”

    薄荷手里的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薄荷拿起来一看,是栾晓晓,是她救了一羽吗?

    薄荷接起电话,栾晓晓焦急的声音传来:“怎么样?他有没有去给一羽输血啊?他说他就在医院的附近,几分钟就能到,他有没有去救一羽?还有我在回来的途中,你别着急……”

    “晓晓,一羽有救了。”薄荷眼泛泪光掩着唇低声的对着电话感激万分的道。

    “什、什么?”电话那头的栾晓晓似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薄荷话中的意思。

    “血已经送进去了,一定是你救了一羽。”

    “真的送进去了?是……是他吗?可我还和他吵了一架……我以为他不愿意的……”栾晓晓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如薄荷那样欣喜,反而有些不对劲儿的感觉。薄荷虽然也疑惑,但是这一刻对一羽会马上脱离危险的喜悦和激动充斥着,所以她并没有认真去想栾晓晓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也没有认真去研究栾晓晓此刻的情绪。

    二十分钟后,被处理了伤口和身上血渍穿上干净新衣服的一羽,输着血带从急救手术室推出来。

    薄荷低头看向床上的一羽,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应该已经没有了大碍。

    给一羽缝合伤口的医生对站在一旁的湛一凡简单的讲了一下一羽的情况:“伤口缝合的很完美,只是可能会留下一道小小的疤痕,孩子有些情绪不稳可能是惊吓过度的结果,休息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薄荷自然也听见了,弯腰俯下身趴在一羽的耳边轻声呢喃道:“听到了没,没什么问题了,所以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嗯?”

    湛一凡过来握住薄荷的肩轻轻的揉了揉温柔道:“你跟着一羽先回病房,我在这里等倪曼出来。”

    薄荷当然没有忘记倪曼还在手术室没出来,套头看向急救手术室的红灯,再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一羽薄荷起身摇了摇头:“不。还是你陪着一羽回去吧,我在这里等倪曼。”

    “宝宝……”薄荷耐下心似乎想和薄荷讲道理,薄荷却先干脆的摇头并道:“一羽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所以我要在这里等倪曼。她是因为我而受伤,我不能先离开。”

    “小姑,姑父。”下班换上便服的醇儿突然跑了过来,喘息着看向床上的一羽道:“我去吧,我陪着一羽去病房,你们在这里等倪曼。”

    薄荷看向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醇儿还能到这里来,薄荷真的是非常感激。

    “谢谢你醇儿。”

    醇儿看向床上睡得安详的一羽微微一笑:“这小家伙虽然人小,我也很不服气,但在怎么说也算是我表叔啊。所以,我会好好做的。”

    于是醇儿陪着一羽跟着护士们向一羽的病房而去,走了几步醇儿却突然回头看着薄荷,问:“哦,对了小姑。那个菲碧,下午检察院的人就来了,他们想要起诉她故意杀人罪,你怎么想啊?”

    一羽和倪曼都是因为菲碧的疯狂才会受伤,如果让她这么快出来她一定不会反悔而且还会再给她和她身边的人带来危险或是麻烦,但是又想到杰森,母亲和自己欠杰森太多,他如果知道菲碧因为他们进了监狱,他会怎么想?薄荷还没有决定,湛一凡却突然肯定而又无情的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该关几年,跟着法律程序走。”

    醇儿看向薄荷,薄荷缓缓的也点了点头:“去做吧。不要冤枉她,但是也不能轻纵。”菲碧犯下的错,她必须自己负责。

    醇儿‘嗯’声应道:“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便转身随着一羽的病床离去。薄荷看着醇儿的背影,隐隐约约间似乎见到走廊的尽头有人,一个高高长长的身影躲在那里,薄荷眯了眯眼睛,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人在偷看他们?

    薄荷往前走了两步,却看见那黑影突然消失,薄荷想到一直都要害自己的那双黑手,难道它已经伸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并且无时无刻的跟着他们了?不可能啊,湛一凡不是派了保镖一直跟着她吗?

    “怎么了?”湛一凡走上前来蹙眉问道。

    薄荷虽然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湛一凡:“刚刚那里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湛一凡望去,虽然空荡荡的什么鬼影子也没有但还是立即掏出手机并吩咐道:“刚刚周围有什么行为诡异的人没有?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湛一凡看着薄荷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而又严肃起来:“是给一羽输血的人。输了血之后似乎就一直躲在拐角处,在看我们。”

    薄荷极快的回忆起栾晓晓的话,能救一羽的人……会是……莫晟壬吗?她难道找到他了!?给一羽输血的人,是他!?他刚刚就在那里?薄荷扒步跑了过去,但是走廊已经变得空荡荡早已经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会是莫晟壬吗?他能给一羽输血,他也是a型rh阴性血,那么……他真的就是一羽的父亲了!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家属在哪里?”

    薄荷和湛一凡极快的从椅子里站起来,看到被推出来的倪曼,薄荷立即上前,倪曼的脸色苍白,但是看起来和一羽一样,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了。

    薄荷紧张的看向医生,医生朝他们职业性的微笑并道:“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左腿有两处骨折,右腿只是皮肉伤虽然有大出血状况,因为抢救及时,所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因为你们签了手术同意书,所以我们已经给病人开刀并且连上钢钉,等出院的时候再给病人打上石膏,休息整整一百天并积极的做复健就不会落下任何残疾的。”

    薄荷这才重重的落下心中的石头并松了一口气,看向倪曼安静沉睡的面容,薄荷由衷的向她微笑:“谢谢你,曼曼。”谢谢她救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谢谢她能没有什么大碍。至于对倪曼的怀疑,薄荷想,是不是该重新设定一下?他们也并没有倪曼背叛自己的证据,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怀疑,而现在更多的是指向倪曼救了自己和腹中孩子一命的恩情。

    倪曼,你的出现,真的只是为了还我钱吗?你真的是无辜的吗?看着她这样躺着,薄荷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去怀疑倪曼的的歹心了。但是……理智告诉她,却又无法再次完全的信任她。

    ------题外话------

    ps:那些说薄荷越来越笨的妹纸们,如果你们是薄荷,你们会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呢?薄荷已经由高高在上的冷漠女王变身成为有温度有情感的母亲、妻子,普通女人,智慧依然存在,只是偶尔会被感情困扰。如果是你们,你们会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还是暂且淡定的去探索迷雾背后的真相?o(n_n)~

    278 一羽的亲生父母

    薄荷感觉身上一轻,猛地惊醒。睁开眼睛看到湛一凡近在咫尺的脸,薄荷伸手摸了摸,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温度才微微一笑:“嗨。”

    湛一凡伸手用力的刮过薄荷的鼻梁有些无奈的皱眉看着她:“嗨什么嗨啊。你真打算今天晚上在这里不回去了?”

    薄荷点了点头:“嗯。我要在这里陪着一羽,万一他醒过来,又没有他可以依赖的人在,他会害怕的。他今天经历的太多了……我怕会给他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湛一凡挑眉,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至少以后再也不敢跟着漂亮女人走了吧。”

    薄荷伸手捶了捶湛一凡的胳膊为一羽辩解道:“明明是菲碧欺骗他,他应该也是想妈妈了,不然才不会跟着别的女人走呢……”

    薄荷想起那一次在伦敦,一羽肯让菲碧给他穿衣服,那个时候菲碧一定也说了‘妈妈’之类的话,不然一羽是不可能就范的。一羽虽然平时没有表现,但是他的内心,薄荷偶尔还是能猜到的,因为有好几天晚上她去他房间看他睡觉,都看见他捧着画册酣然熟睡,而那本画册里除了小苗苗之外还有少量的自己,最新的,常常会是回忆中的母亲。

    湛一凡对于薄荷的细心只是一笑,反而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陪在一羽的身边,我们的小苗苗也会想妈妈?”

    薄荷一顿,心有愧疚。

    “而且,你这样劳累折腾你自己,腹中的那根小二苗受不受得了?”今天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他好几次都害怕她会撑不住,毕竟怀孕初期最怕这样的事,情绪过分激动、紧张或者害怕,那一次险些车祸更是让她完全提心吊胆了,所以他心里对菲碧是充满了恨意的,说他小心眼儿也好,说他不像个大男人作为也罢,他就是恨那菲碧,从所未有的恨!

    “哪有。我们的孩子,坚强着呢。不过,小二苗?该不会是你给我们腹中孩子取得小名吧?”薄荷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嘴角,她的孩子以后长大了一定会恨他们的。

    湛一凡伸手摸着薄荷平坦的小腹笑得理所当然:“挺可爱的啊。”

    薄荷高高蹙眉立即摆出自己最坚决的态度:“哪有,这么难听。不同意,我这次坚决不同意啊。”

    湛一凡看着薄荷这么有精神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好,随便你给他去什么名字,这一次由你来,嗯?”

    薄荷抿唇含笑,这还差不多。

    湛一凡扶着薄荷的肩让她在沙发上躺下来,还好他给一羽安排了病房,而病房里有很大很舒适的沙发,即便不如家里的床,但也比趴在床边来得舒服。

    湛一凡轻轻的拍着薄荷的肩,她晚饭也只吃了一点点,而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早就过了她该休息的时间。所以他为了让她安逸的入睡,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自己则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就像拍小苗苗那样的力度和温柔。而薄荷手抱着湛一凡的胳膊,感受着湛一凡就在身边的温柔,这一天的疲惫在她全身放松后全部袭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熟睡而去。

    翌日,薄荷被一阵嘤咛吵醒,薄荷挣扎着醒来,发现湛一凡就坐在地上趴在自己的身边睡着了,而一羽正在轻声的呻吟。

    薄荷轻轻的将湛一凡的胳膊移开,也许是手臂麻了的原因,湛一凡浑身一惊醒了,睁眼看着薄荷,反映了一下便坐了起来。湛一凡揉了揉眼睛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来,揉着发麻的胳膊看着薄荷淡淡的笑道:“早安。”

    “嗯。”薄荷咬了咬唇,伸手也帮湛一凡捏了捏胳膊:“是不是麻了?”

    “没事。你去看看一羽吧。”湛一凡担心的看向还在轻声嘤咛的一羽。薄荷也不再耽搁,立即从沙发上下来跑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一羽,一羽的额头已经汗湿,薄荷伸手将她他额头上的汗珠擦掉,低声温柔的问:“一羽,你哪里痛吗?”

    一羽眼睛看到薄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薄荷看向那包扎的伤口处,伸手握住一羽的小手:“一羽乖,是麻药过去了,所以伤口才会痛,伤口会慢慢好奇来的,你是男子汉,要坚强,知道吗?”

    一羽看着薄荷,久久的点了点头,嘴里也不再哼哼。薄荷心疼的摸着一羽的脸,他才这么小,为什么要遭受比别的小孩都要多的磨难?

    “对不起,这一次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

    薄荷愧疚的望着一羽,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这份儿歉意,依然想要转达给他。

    “哗——”门口突然作响,薄荷和湛一凡都抬头望去,站在门口的,正是背着包气喘吁吁的栾晓晓。看栾晓晓一身狼狈而又风尘仆仆的模样,好像一夜都在赶路似的,薄荷看着她,她则看向床上的一羽,满脸的泪水。

    “一羽,对不起。”栾晓晓跑了过来,趴在床边握住一羽的胳膊,看着一羽脖子上的伤口。看到一羽的模样,栾晓晓就像是触动了泪腺似的,不停流泪,那个坚强而又强大的栾家六小姐,在这一刻再次泪崩。

    看着她这样,薄荷由心的安慰她:“他已经没事了,只是伤口有些痛……”

    栾晓晓抬头恶狠狠的瞪着薄荷厉声打断薄荷的安慰:“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会用生命保护他吗!?”

    薄荷怔住,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栾晓晓这样的指责。

    一羽突然伸手挣开栾晓晓的手,转而双手抱着薄荷的胳膊,身体有些瑟瑟发抖。薄荷伸手拍了拍一羽,抬头看向栾晓晓不由得蹙眉:“我那不是答应你,而是对我自己的承诺。一羽是我弟弟,难道你以为,我就不心疼他了吗?还有,你吓到他了。”也许她前段时间和一羽熟悉了,但是那并不代表她就能斥责自己,即便一羽骨子里流的是栾家的血!

    湛一凡也不快的蹙眉,只不过他知道薄荷自己会处理这些,所以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出去给薄荷和一羽准备早餐了。听到关门声,栾晓晓才回过神来,看着一羽依赖着薄荷的模样,她似乎也冷静了下来。

    静默了几秒,栾晓晓垂头丧气的看着薄荷带满了歉意:“对不起,刚刚我情绪太激动了……”

    薄荷冷静的点了点头,看着栾晓晓那狼狈的模样还是颇为关心的问:“你赶了一夜的路吗?”

    栾晓晓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一羽的身上,一羽不看她也没关系,她看着一羽的视线依然充满了爱意。

    “嗯。我人在山区里,昨天晚上收到消息的时候,太晚了,我找了村子里的一个大哥开摩托车把我送到公路上,又拦了一个小时的才拦到往城里去的车,那个时候已经没有飞机,只能坐火车回来,不过还好,只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就到了。看到他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虽然满是疲惫,但是栾晓晓在述说这些的时候,双眼却从来没有从一羽的身上移开过,而且眼底的光芒,真的很熟悉,就好像……好像自己的妈妈看着自己的时候一样。

    薄荷心底一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栾晓晓是一羽的堂姐,怎么可能会用‘母爱’的眼神看着一羽呢?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薄荷低头,伸手摸着一羽头发,轻轻的拍着他让他情绪稳定后才又问栾晓晓:“你去了山区?”

    “嗯。”

    “你不是去找……”

    栾晓晓垂下眼睑:“我去山区不是为了找他。”

    “那你是……?”

    “为了找寻当年的真相。”

    栾晓晓深深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薄荷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道:“我找到我五叔了。”

    “哦?你真的找到了?”

    栾晓晓自嘲的一笑:“可笑吧?七年来我恨毒了他,可是知道见到一羽我才知道也许我错了。我去找他,很轻易的便找到了。可是他却在恨我。”

    “恨?”薄荷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栾晓晓和莫晟壬应该是很亲密的叔侄啊!

    “原来我们互相恨着对方七年。”栾晓晓叹息着捂着自己的额头,“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每年都还要回到那个地方去呢?他以为,我也会回去吗?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一羽?他什么也不解释,只是告诉我,他恨我……我真的不明白,所以我去找寻真相,我跟着线索去找当年那个抱走了一羽的人……”

    “等等,真相……线索……抱走一羽的那个人?晓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一羽为什么会沦落基地,而你五叔为什么会丢弃他,你都知道了吗?”

    薄荷突然觉得真相已经很近了,但却又觉得很远,好像已经近在眼前马上就能戳破那层薄膜,但是却又不知道膜究竟在哪里。真相是什么?栾晓晓为什么会如此纠结痛苦?当年他们发生了什么吗?还有栾晓晓所说的那个什么‘每年回到那个地方……’薄荷猛地睁大双眼,难道那个地方就是她和一凡曾经找到过的401!?薄荷的脑海里快速的流过那两个老奶奶所说过的话,一对很相爱的情侣……

    薄荷再次看向栾晓晓,栾家的子孙有十个,但偏偏只有栾晓晓一人来找一羽,只有她被牵涉进一遇见的身世里。她身上满是鞭伤,她嘴里恨着念着的人几乎都是她的五叔……还有她刚刚看一羽的眼神,还有她为了找寻那所谓的真相而跋山涉水受尽艰辛……

    栾晓晓兀自捂着额头不停的摇头,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的握上了一羽的胳膊,薄荷回忆起栾晓晓次见到一羽时的情形,她的表情她的颤抖她的不可置信甚至她那一刻的疯……这一刻似乎都能解释了。

    薄荷也由震惊渐渐的冷静下来,虽然那个怀疑还没有得到证实,也实在是不可思议的猜测,但是心底反而越来越坚定了那个怀疑和想法。

    “晓晓……”薄荷静静的看着栾晓晓,她知道,也许这只是自己可笑的猜测而已,但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一个惊天般的大秘密。也许栾晓晓甚至栾家都不想让这个秘密泄露,但是这事关一羽,而且她已经追踪了那么久,所以她也想要清楚的知道。

    栾晓晓抬头看向薄荷,不知道薄荷为什么突然如此紧张而又严肃的叫自己的名字。

    “xx区的翠榕路翠榕小区二单元401?”

    栾晓晓的脸‘唰’的一白,惊愕的盯着质问自己的薄荷:“你……你怎么知道?”

    “你和你五叔,住过那里?”

    栾晓晓猛地咬唇,看着薄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这无疑就是默认啊。

    薄荷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麻,心里惊慌乱跳,真相近在咫尺,她却没有勇气再质问下去了!如果事情真的就像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一羽……薄荷低头看向静静躺着的一羽,心里疼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你和你五叔……是情侣吧?你五叔是一羽的爸爸……那你……是一羽的亲生妈妈吗?”薄荷缓慢的抬头,就像一个慢镜头,她不知道会看到栾晓晓怎样的神色,但是她却又想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像自己猜测那般!栾晓晓和他五叔之间的秘密,就是他们生下了一羽!

    这是薄荷的猜测,但是看到栾晓晓那浑身发抖,眼含泪光,满脸的内疚自责时,薄荷想,她已经知道一羽的身世了。

    薄荷轻轻的磕目沉沉的叹气:“所以,你这七年来,你从不知道一羽的存在?”

    栾晓晓紧握着颤抖的双手成了拳头,抬头望向薄荷,眼泪滚滚而落。虽然难堪,但她还是缓缓的点头回答:“……是。”

    “可你是他妈妈呀……你怎么能……”怎么能不知道一羽的存在,怎么能不知道一羽受着怎样的磨难?

    “我知道我该死。”栾晓晓握住一羽的小手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脸上,眼泪就像是断不尽的雨水,爬满她的脸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他还活着。”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存在,为什么她和她五叔莫晟壬会形同陌路恨着对方!?

    栾晓晓咬唇,几乎快要咬破,血丝都已经渗了出来,但她还是不肯吐露真相。

    薄荷冷笑着向上看了眼,深吸了一口气,握着一羽的另一只手沉沉的看着栾晓晓道:“如果你爱他,如果你还想让我保护他,你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不然一羽哪天被栾家带回去,不然哪天又钻出一些恶毒的人将他再次扔到世界上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任由他生他死他灭,那个时候就一切都晚了!”不然,她哪里那么多时间来听别人家的什么破秘密!

    栾晓晓终于听出薄荷话中一些奇怪的地方:“什么……任他生任他死任他灭?这什么意思?”

    “你不是好奇我妈怎么会收养一羽吗?一羽被扔到一个名为‘基地’的地方,只要收了钱,那个地方可以把人关一辈子,出不去,也别想和外界的人联系,就像个监狱一样,让你从这个世界上莫名的就消失了。而它待人的条件也是看别人给钱的多少,钱多,你可以得到贵宾一样的待遇和享受,钱少,那你就是乞丐和狗。一羽才两岁不到就被人丢到了那里,而给钱的人只给过一次就消失了,所以他自由的生自由的灭,靠别人施舍给他的食物活了下来,有一次他发高烧,差点儿死了,才两岁的孩子啊……他那个时候才两岁。是我妈偷跑出去给他找药惊动了……惊动了那里的老板,后来将他救活才发现,原来他得了儿童孤独症。我妈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抚养,给了他健康的成长环境,教他读书认字……可我知道,”薄荷看向一脸震惊的栾晓晓,淡淡道:“只要进入那里的人,身上一定都会发生别人难以发生的故事。把他送到那里面的人只留下一个地址,就是你和你五叔曾经住过的401,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猜出来你们的关系的原因。”

    栾晓晓伸手捧着一羽的脸,满脸的愧疚、自责和内疚心疼:“原来,他遇到了这样的事,原来他遭遇了那么多的磨难,原来他在那样的地方带过,原来……原来他曾经真的差点儿死了?”

    “晓晓,你必须告诉我,我才能帮你。将一羽送进那里面的人,真的会放过一羽吗?一羽遇到我们家也并不是好事,他迟早会被人曝光的,你爷爷已经知道了,那别的人呢?到时候他会面临什么,你必须告诉我了,我才能帮助他,保护他啊!瞒着我一切并不是保护他,至少对于我,你必须告诉我实话,因为我是爱他不比你少,他的姐姐。”

    看这样子,当初把一羽关进基地的人不可能是栾晓晓,那么莫晟壬呢?他们为什么互相恨着对方?会是莫晟壬这个亲生父亲做的吗?栾晓晓怎么能和莫晟壬生下一个小孩呢,他不是她五叔吗?一头雾水的薄荷看着栾晓晓,而栾晓晓听了薄荷的一番话似乎也逐渐的明白,虽然痛苦,却还是缓缓道来当年的往事秘密……

    ------题外话------

    ——当初猜到一羽真实身份的妹纸们这里夸奖一下哈。o(n_n)o~

    279 他们的故事

    “我五叔……他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在讲述他们的故事之前,栾晓晓先看了眼薄荷将她认为最重要的一个误会先解释给了薄荷。

    薄荷并不是十分吃惊,因为现在什么秘密恐怕也比不上她之前的猜测成为事实了。

    而栾晓晓没见着薄荷吃惊的表情心也才渐渐的安落下来并继续讲道:“我奶奶,她在生下我爸爸之后便患了重病,三年后,他便去世了,去世时才三十六岁。爷爷为此伤心了二十年,没有再动过要再娶的念头。但是二十年前,爷爷突然带回一个女人,并且说要娶那个女人为妻。那时爷爷已经六十岁了,家人都认为他并不适合娶妻,当时还遭到了我们家所有人的反对,大伯、二伯、三伯和才刚刚结婚的我爸。因为,那个女人还带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我五叔。爷爷是家里的主君制裁,他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虽然遭到反对,但他还是一意孤行和我五叔的妈妈结婚了,而我五叔,那个时候也才十二岁,我爸爸虽然才结婚,但是因为他年少的时候很混,和我妈在十八岁的时候就生了我,所以我也有五岁了。婚后,大家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是我爷爷的初恋,是爷爷除了奶奶之外唯一忘不了的女人,而和我爷爷偶然重逢,又因为她得了癌症,所以我爷爷决定照顾她,并且为了让她活下去所以才和她结婚,给她生的希望,也给她儿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但是那个女人还是抵不住病痛的折磨,和爷爷结婚后三个月便去世了。我爷爷十分悲痛,而我五叔从未被这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的接受过,包括我爷爷,所以他的存在几乎是这个家甚至对外的秘密。五叔,他真的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他的悲伤,他的犹豫,都让我年幼的我非常好奇。当时,我可能是家里唯一一个整日会缠着他去玩的人,而他也因为有人肯和他说话,对我非常温柔,教我认字,教我读书。我爸爸那个时候还十分年轻,因为我才和我妈结的婚,所以他那个时候还是十分的混,常常在外面拈花惹草,和我妈吵架,和我妈打架,不敢让别的伯伯们和爷爷知道,但是我都看在眼里,他们也没有管我。我虽然小,但是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当时问我五叔,以后会不会也做我爸爸这样伤妈妈心的男人,他说不会……一定不会。我那个时候不懂为什么五叔会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后来才知道,他们就是因为他妈妈生病被她爸爸抛弃的。我五叔的心千疮百孔,我也不能给他带去快乐和阳光,因为除了我,我的姐姐们会欺负她,伯伯们也会骂他,而爷爷对他全然漠视不管,后来五叔的忧郁症越发严重,在他十八岁那一年……他割腕自杀了。”

    “十一岁的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画面,他躺在浴缸里,浴缸里面的水全部都被染红了……我尖叫着引来所有的人,虽然五叔被救活,可是他的忧郁症完全没有改善。爷爷他终于做了些对得起他五叔妈妈的事情,他给五叔请来心理医生给五叔治疗,五叔也终于日复一日的好起来,我有时候拿着东西去看他,他都能微笑和我说话了。但是除了我,他似乎对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非常的吝啬,吝啬的给出他的温柔和笑容甚至一句话。五叔把他小时候的照片给我,让我保存,我十分的欢喜,那是我十五岁那年生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二十二岁的五叔已经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他有着少女们喜欢男子的一切优点,忧郁、挺拔、俊美的少年……也包括了我。在我生日那天,五叔送给我照片,我忍不住的回给五叔一个甜美的亲吻。五叔就在那天抱了我,而我的心跳犹如小鹿乱撞……”

    薄荷静静的看着栾晓晓,栾晓晓红着脸摇头苦涩的笑了笑:“现在想来,那真是一段十分美好的青涩初恋。五叔他,因为依赖我,因为只有我,所以喜欢我,那个时候的我,也以为爱情就是全部。我们在翠榕路翠榕小区租了房子,而五叔也开始脱离栾家,开始自己写小说,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些名气了,他干净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写下故事,他总是不喜欢用电脑,即使我买给他,他几乎也是不用的。我们偷偷的交往,我们过了一段非常幸福的日子,五叔的拥抱,五叔的吻,五叔送给我的鲜花,五叔在我放学后准备的晚餐……那一年,也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年。”

    “只是,那年期末考之前,我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怀孕了还被我妈发现,我妈知道后哭了整整一夜,她说,她不想让我也有她那样的人生,她因为早孕早婚过的并不幸福,因为我爸一直都混,直到现在。我妈说,她最幸福的事情是因为生下我,但是最后悔的事情也是因为生下我,她不想让我和她一样。我怎么会愿意呢?这是我和我五叔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我妈直到我腹中孩子的爸爸是我五叔时也疯了,她冲到我和我五叔生活的地方大闹一场,用棍子将我五叔打的满身是伤,我妈把我关在家里,但是我知道,我五叔一定会被她打的伤痕累累。我们终于为彼此的恋爱而付出了代价,我妈告诉我五叔,我将孩子打掉了。我听我妈这样告诉我时,我整个人都要疯了。曾经,我躺在五叔的怀里时,问过五叔,如果我怀孕,怎么办。五叔告诉我,如果我有了,我们就结婚,他会写小说把我和孩子养活。但是我五叔他在法律上,毕竟是我五叔啊……所以我也考虑过我们的未来,我知道家里的人一定会反对我们,但是我却不想让他误会我。我不会杀掉我们的孩子,可是满身是伤的他,似乎相信了我妈妈的话。我从家里逃出来找不到他,找到他的时候,他竟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说……他该拥有干净的人生了。我指责他,他怎么可以忘了曾经说过的话,他不会伤害自己心爱女人的心,他怎么能忘了呢?他的不信任,让年少的我心中种下了怨恨的种子。”

    “爷爷终究是知道了这一切,虽然我怀着一羽,但他依然用家法处置了我,并且将五叔从家族谱里永远除名,五叔……永远不再是栾家的孩子了,我却……我却已经不能和他在一起了,那时因为误会,年少的我们互相怨恨着对方。他以为我杀了孩子,而我以为他背叛了我。虽然挨了鞭子,但我还是保住了一羽,我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一向不起眼而又平凡的我,将家里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搅起了那一波惊涛骇浪。爷爷不想让外界的人知道我年少有孕的丑闻,他让人把我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