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义城,而且这是厉行调回五三二团后场真正意义的战斗。
洞悉了贺泓勋的心思,厉行当时笑得无所谓,他说:“干嘛老大,怕我输啊?别说输赢尚无定论,即便真的不幸被师参谋长包饺子了,也是兵家常事。放心,这点承受力我有。” 、
或许厉行没有注意到自从和贺熹重归于好后,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多了。细心如贺泓勋发现了。倪了厉行一眼,他也笑了,调侃道:“那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把给未来岳父的见面礼备好。”厉行不止一次问起打结婚报告的流程,贺泓勋猜测他和贺熹的婚期近了,那么见贺珩的事肯定也是要提上日程的。
厉行朗声笑,笑完他坦言:“说实在的,上战场都没打过怵,可想到要去见老丈人我这心就七上八下的。”
贺泓勋挑了下一侧的浓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然后亲手为他整了下本就平整的肩章。
记得贺泓勋曾经还纠结过怎么同龄的赫义城军衔比他高。此时面对年仅二十九岁就因功勋卓著晋升为中校的厉行,他脑子里浮里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后来居上”的话。贺泓勋意识到,以厉行的能力五三二团根本留不住他。不免遗憾不能和厉行搭档得更长久一些,同时又庆幸,作为妹夫,他们将是永远的亲人。
贺泓勋的认可与鼓励于厉行而言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他郑重点头。
贺泓勋笑了,看着厉行浓黑如墨的眉毛飞扬着自信与傲气,听到他铿锵顿挫地说:“当问题上升到需要在战场上解决的时候,我不会和谁讲道理。”言外之意,上了战场,除了战友全是敌人,他必会倾尽全力。
就这样,对于军演的事,贺泓勋就没再过问了,一面潇洒地做了回甩手掌柜,一面在电话里和赫义城吹嘘到:“告诉你啊赫义城,我贺泓勋也是有王牌的人!”得意的口气惹得赫参谋长恨不能抽他一顿。
简易但伪装良好的临时指挥所里,厉行站在沙盘前凝神看了会儿,将面红旗插下去,“十二点整陈卫东从这里出发。一个小时之内必须赶到355高地直径三公里内。记住,你的任务是,要在零伤亡的情况下完成战前侦察。一旦暴露,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有人突围成功。”
“是。”
接着插下第二面旗:“凌晨五点前袁帅你带人到达这里。作为第二梯队,叫打就打,叫停就停,一切行动听指挥。”
然后是第三面旗:“韩亦初的人隐蔽在距离426高地一公里外的地方。”
“是!”
第四面旗插入沙盘:“战毅,你就给我呆在这儿负责无线电畅通无阻。”
“是。”
“安基。”将目光投射到此次对抗惟一一名营级军官黝黑的脸上,厉行交代:“绿色信号弹亮起,不必听我口令,直接带领梯队进攻,争取在三十分钟之内突破敌之防御。如果计划有变,我会在开战前二十分钟调整作战方案。”
安基信心十足地说:“用不了三十分钟肯定结束战斗……”
“别说大话!”以锐利的目光盯了他一眼,厉行适时打预防针:“赫参谋长用兵厉害,邢克垒擅守擅攻。没有意外的话,他肯定也是梯队。这一仗,我们会打得很艰难。”
似是不满厉行长“敌军”士气,安基脖子一梗:“怕他啊,大不了死磕到底。”
站在旁边的政委插话道:“磕掉牙的话可就寒碜了。”
几名军官忍笑。
之后,随着一面面红旗插入沙盘,以及一声声响亮的回应,五三二团的战斗任务一一布置完成。与贺泓勋对视一眼,见他点头表示没有异议和补充,厉行面色严峻地问:“兄弟们有没有信心?”
十名尉官霸气十足地吼出两个字:“必胜!”
厉行满意地点头,仿佛慢镜头回放般缓慢但异常坚定地伸出右手。
军官们瞬间领会,一个一个将他们孔武有力的右手覆在团参谋长、团长和即将并肩而战的战友手背上,他们大喊:“杀!”
然后,厉行低沉浑厚的嗓音扩散在空气里,他朗声道:“凯—旋!”
这一幕如此熟悉。不禁让厉行想起在特种大队出任前的情景。
随着那声“凯旋”,他迅速地摘下肩章与遗书放在一起。后来等他不再写遗书的时候,就只有那枚孤零零的肩章静静地留在他专属的柜子里。之后,没有名字,惟有代号“判官”的特种兵便端起枪走向战场了。
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暂时放下贺熹,心无旁骛地上阵杀敌。
六年,短得犹如一个瞬间般悄然逝去。厉行想念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
于是这辈子,他为能拥有一段在特种大队服役的军旅生涯而骄傲、无憾!
六年,又漫长得似是一个轮回。仿佛再多一天,厉行都承受不了对贺熹想念的煎熬
所以这辈子,他为能拥有一个让自己爱到刻骨的女人而幸福、满足!
厉行觉得,他何其幸。无论是从事的事业,还是将要携手一生的伴侣,都是至爱惟一。
情场给力,战场也必然要得意。
厉行如是想,低下头无声地笑了,自信傲气的那种。
万籁俱寂,又恰逢上弦月西坠,伸手不见五指的训练基地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个人存在。然而,那些蓄势待发的狼群们却已在暗夜中悄无声息地分头行动了。
当静默的无线电终于有了动静,在计划时间内得到与预想偏差不大的战场讯息,厉行眼眸里升腾起犀利与警惕。那是一名职业军人在开战前昔,嗅到火药味时特有的表现。
抬腕看表,嘀哒声中,厉行沉声道:“全体注意,原定计划不变,看绿色信号弹行事。”话音消弥,时针指向整点。
分秒不差,天将破晓之时,象征开战的绿色信号弹冲天而起,轰然炸开。一时间,方圆百里的寂静与安宁被彻底打破,火光冲天,枪声大作。
一场由军区组织的年度对抗正式开始。此时,红蓝两军均已完成兵力调集。“红军”是有着王牌兵团之称,由特种兵出身的厉行任指挥官的五三二团,对手则是由赫义城亲率的正规的“蓝军”模拟部队。
此一仗谁胜谁负,战过自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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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厉行所料,邢克垒正是蓝军的梯队。
根据赫义城的部署,由其手下爱将邢克垒率领师属装甲侦察营为先锋部队,对抗红军在绿色信号弹亮起时即时掀起的轮强势进攻。
照常理分析,赫义城完合可让擅攻擅守的邢克垒率先发起进攻。毕竟此次对抗没有时间限制,不以战损比论英雄,如果能速战速决、一蹴而就,不是赢得更体面更风光?要知道,赫参谋长曾经可是贺团长手下败将,收复失地的用心和决心肯定是有的。
但是,那样的话会不会缺少了点……刺激感?加之少校参谋邢克垒一脸淡定地说:“五三二团素有‘常胜将军’之名,现下又如虎添翼地有了一位特种兵出身的指挥官,何不借此让我们的弟兄领教一二,顺便给他们提个醒儿,免得他们一天天的觉得自己挺行!”
领教?是一探虚实吧?好吧,传说特种兵喜欢钻研战术,赫义城也早有一探究竟的想法。眼下机会来了,当然不能错过。所以尽管他给出一副你小子够险恶的表情,还是拍板同意了。于是,就了有眼前这一幕邢克垒决战安基的戏码上演。
根据原定作战计划,安基率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发起首轮进攻,希望抢在三十分钟之内突破蓝军防御。相比安基的急于求胜,邢克垒就更不是省油的灯了。粗犷的个性和俊朗的外表不成正比的少校同志,雄性得无人可及。
抹了油彩的脸上看不清表情,惟有黑眸中迸射出的灼灼目光召示出他莫名的兴奋。在得到赫义城出击的指令后,恭候多时的邢克垒对着耳麦喝道:“集中火力防御,扼守线防御阵型!”
刺鼻的火药味扑面而来,震天的杀声由远及近,密集的炮火横扫在半空中,呼啸着袭向蓝军阵地。紧接着,伴随低沉的引擎声,伪装得与周围树木混然一体的蓝军步战车如孤狼般杀出来,眨眼之间已成功抢占了林地间最有利的通道。与此同时,车上的枪炮毫不留情地射向红军坦克。
轰鸣的枪炮声激烈、刺耳。
首战不利的安基迅速整理队形,继续进攻。
艰难本在意料之中,多坚持一分钟距离胜利就更近一步。获知安基重新组织冲锋,厉行按住袁帅的第二梯队不动,冷静地指挥道:“分散力量自左右翼攻击!一面避开蓝军火力,一面抄他家!”
掂量了厉行话的份量,安基下决心对手下的兵说:“三十分钟!我们一定要做到!”随即果断地传达指挥官的命令:“品字形散开,包抄蓝军!”
于是,安基的梯队迅速变换队形,行进间持续开火。
很快局势又被扭转过来,猛烈火力掩护下,红军暂时压制住了蓝军。
赫义城面色平静无波,他适时改变策略,下令:“集中力量,逐一击破。”对方分散,他便集中。比的就是谁的速度更快。或许,这正是所谓的抢占先机。
不愧为手下爱将,赫义城的指令发出的同时,邢克垒那边已经有所动作。步战车全速变阵的同时,车上的高射机枪无情地扫向红军,仿佛吃人般要扫清眼前的一切障碍。
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是在向对手示威:挡我者死!
如此正面的交锋,没有伤亡就不正常了。伴随着激烈的交火,红蓝两军的步战车车体均有感应到激光光束。白烟升起时,有战士“阵亡”。
一波交锋结束,趁着双方都在构筑新工事时,厉行与赫义城很有默契地同时问部下:“战损情况如何?”
像是商量好的,安基与邢克垒双双答:“五辆退出战斗!”
居然没占到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然后当然是,继续打!
枪炮声不断,两军的战士情绪高涨,血液沸腾。
在战损比持续持平时,贺泓勋开始揉太阳穴了,负手站在沙盘前,他侧头问厉行:“打算死磕到什么时候啊?”嘴上如是问,心里却觉得打得过瘾,完全忘了战后又要被小妻子的小舅舅以开会之名荼毒耳朵了。
棱角分明的脸上划过神秘的笑,厉行抬腕看表,胸有成竹道:“再坚持五分钟,肯定能包了赫参谋长饺子。”
与政委宁可磊对视一眼,贺泓勋万分深沉地嗯了一声,“看来今天有望回家吃晚饭。”
厉行淡然一笑。
然而,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即便安基咬牙挺过了五分钟,战势依然没有朝厉行预想的方向走。
其实,厉行让安基打头阵也并不是真的指望攻得下邢克垒的防御。凭借对赫义城为数不多的了解,他有理由相信赫参谋长安排邢克垒开局,必是抱着攻必克,守必坚,战必胜的决心卯足了劲要收拾他的。而他之所以安排老将出马,只是希望安基发挥作战狠猛的特点拖住邢克垒,尽可能地削减蓝军梯队的战斗力,为随后的抢占高地保存实力。也就是说,安基所率领的梯队实际上根本不是最精良的梯队,反而被厉行按在手里,以袁帅为首的第二梯队才是真正的主力。
说得再通俗易懂点就是厉行把《田忌赛马》的故事转换成了军事战术。同样的战士,只是调换一下出场顺序,先不避短后再扬长的为下面的战斗积蓄更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