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也说:“树上还剩许多呢,我要吃会再摘,你都拿回去吧。”
夏生也没推却,笑着接受了。在付云家又玩了一会儿功夫,夏生跟着杨秀就走了。现在是农闲的时候,家家户户饭都吃的早,也差不多是该准备午饭的时候了。
部 第十九章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韩溪远背着砍刀一路来到前天夏生和杨秀捡树枝的树林。往里走了许久,树木变得粗大密集起来。韩溪远选了一颗长势不大好,只有茶碗口粗的松树,抽出砍刀朝树干上砍了一刀。砍上的瞬间,虎口一阵发麻。韩溪远用不同的角度试了几次,慢慢找到了技巧。
一刀一刀有规律的砍在同一个地方,伴随着飞射出来的木屑口子也越来越大。大概砍了七八来分钟,终于传来“咔咔”的响动后那颗松树轰然倒下。接着韩溪远砍去枝条,处理完一颗树后韩溪远已经满头大汗,手心也是通红一片,手腕已经麻木了。
休息了一会儿韩溪远接着砍第二颗,有了次的经验,他很快掌握诀窍,用最小的力取得最大的成果。
冬天里的林子少了许多虫鸣鸟叫,只是偶尔有被砍柴声惊飞的禽鸟扑棱着翅膀在林中飞过。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咚咚”的声响一直没有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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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夏生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也因此跟别人一起吃饭他觉得很别扭。可和韩溪远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完全不会这样觉得,反而今天因为那人不在,胃口似乎也变得不好。
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饭,好不容易吃完了午饭,夏生搬了一把竹凳坐在院子里看着后山发呆。
苦笑,这才离开多久,居然就如此不习惯。如果……如果以后他真的离开了呢?
夏生这段时间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除了来自同一个世界,同时被送到这里外,他们两个其实没有任何的关系。更甚者来到这个世界前对韩溪远来说他夏生还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喜欢韩溪远,这是毋庸置疑的。
人都是贪心的,不是没想过使点伎俩让韩溪远留下来。可夏生明白,这个男人却并不是你想留就能把他留下来的人。一旦他有了离去的念头,无论是什么样的努力都是没有用的吧。甚至会令他更加反感自己。
明白这一点之后,夏生不敢再做什么。可是他不甘心,这么多年次遇上一个这么喜欢的人,不想放他走。于是他只能用最傻的办法去争取。尽量不让韩溪远感到别扭的对他好,甚至相信“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这句话而努力着。
苦笑的摇摇头,夏生收起心中的伤感专注手中的活。
把枣子倒进干净的大木盆,用清水清洗几遍后沥干水。
古代就是这点好,没有农药没有污染,纯天然绿色食品。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都可以直接吃,要不是因为这些枣子掉到地面上再捡起来的都不用洗了。
洗好后,夏生细心的把没有任何损伤的枣子一颗颗捡出来,在大笸箩上摊开晾干。剩下的枣子放到蒸笼里蒸熟,然后在太阳底下曝晒,做成枣干。枣干味道偏甜,虽然也好吃,不过韩溪远不大喜欢吃甜食。所以夏生的秘密武器是——醉枣。
夏生前世的家乡,家家户户都喜欢酿点米酒。米酒可以喝可以做调料还可以做许多的美食。从醉萝卜、醉生姜、醉梅子、醉李干到醉虾、醉蟹……米酒渗透了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
郧县的居民也颇喜欢喝米酒,上次在曲水镇夏生就买了两坛,本来是用来做调料的。为了做醉枣,夏生拿出了一坛子。
晒了半个多小时,等枣子表面的水分蒸发完全后,夏生把坛子里的米酒倒出来将枣子装进去,差不多满到离坛子口还有一个指头长度。然后往坛子里倒满米酒,最后把坛口密封起来。怕漏气,夏生还在外面用蜂蜡封住。
枣子挺多,夏生做了两坛子的醉枣,然后找了一个背阴的地方放着。
弄完这些,看看时间还早。夏生跑到鸡舍里,看到鸡笼里已经有气无力的野鸡,便打算全杀了。
说干就干,夏生把六只野鸡全杀了。留了两只做卤鸡,剩下的都做成风干鸡。
卤山鸡比较麻烦。八角、花椒、桂皮、香叶——这些都是他在曲水镇买回来的调料,生姜、葱蒜,这是自家后院就有种的。添了盐、白糖和酱油,大火烧开后改用小火慢熬,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惹得夏生自己都不由的咽口水。
风干鸡就简单多了,抹了花椒、盐,将鸡身尽量铺展开,用绳子挂着。山里风大,等过个四五天就风干了。
鸡卤的差不多的时候韩溪远刚好回来,拖着一捆枯树枝,还提着两只巴掌宽的鱼。夏生看到那两条尾巴还在一跳一跳的鱼惊讶的看着韩溪远。
韩溪远灌了一口茶水后解释道:“我回来的时候是从山的另一边下来的,刚好经过村口的那条河,就下去抓了两只。”
听了,夏生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他去过那条河。冬天河水虽然不深,可是韩溪远没有工具,要抓鱼的话肯定要下水……
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韩溪远道:“我的水性很好。”这可不是假话,那天要不是河底突然出现的漩涡,凭他的水性救起夏生是轻而易举的事。
夏生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接过鱼转身回厨房。
“呃……”韩溪远顿住,想说的话卡在喉咙。
夏生在生气,这是很明显的。他气韩溪远不爱惜自己,也气自己并没有对韩溪远发脾气的资格。这,韩溪远也看的出来。
不过夏生心中的气闷在看到韩溪远满满的一手血泡时云消雨散了,只顾心疼的给他上药。见他眼眶通红,一副要哭的表情,韩溪远感到胸口被一股大力一震,闷得喘不过起来。
上了药,小心的包扎好。正在把药罐什么收拾起来的夏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男人平静的声音:“明天是集日……去镇里买两床被子回来吧。”是时候该分床睡了。
夏生手上的动作一顿,轻轻地应了声:“嗯。”头也不回的离去,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泪珠一滴滴的滑落。
晚饭端上来的时候,除了眼眶微微发红外,夏生看不出一点异样。
只是这顿晚饭吃的太压抑。香味逼人的卤山鸡,浓香鲜美的鱼汤,酸辣脆爽的辣白菜。明明是如此美味的食物,两人却形同嚼蜡。
那一晚,躺在同一张床上睡。次夏生背对着韩溪远,没有再缠上他温暖的胸膛。
韩溪远睁着眼睛,空荡荡的怀抱居然令他感到一丝难以忽视的失落。自嘲的笑着,黑暗中那笑容充满了苦涩……
部 第二十章
曲水镇每隔三天就是集日。天刚朦朦亮,许多人家就已点燃炊烟,吃了早饭,三三两两结伴赶集去了。
夏生他们前一天已经和杨秀夫夫约好一起走,不过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去成。因为夏生病倒了。
这个世界雌蓝的身体素质原本就没有男人的好,夏生身体的前任主人柳儿因为没有好好照顾,更显得柔弱。刚穿越的时候又落水,之后为了生计忙的焦头烂额也没好好休息。
前一晚因为某些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夏生几乎一晚都没合过眼,加上心情郁结,第二天就病倒了。脸色苍白,浑身乏力,勉强起了床还差点晕厥。这可把韩溪远吓得不轻,立即请了村里懂一点医术的华伯来给他看看。
老人捋着下巴稀疏的花白胡子,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睛、看舌苔,折腾了半天才慢悠悠的说:“心中抑郁导致寒气入体,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可。”
华伯姓张,年轻时是村里的教书先生,读过不少书。不仅有涉及医术方面,还懂得一些风水之术。平时村里有谁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都会找他看看,那些大病、疑难杂症他是没办法,治治小病小痛还是挺拿手的。
开了一副药方,嘱咐了一些注意的事情,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了。
夏生托前来看他的杨秀买棉布、棉花和一些要用的物件,杨秀应了嘱咐他好生休息后就走了。杨秀一走,夏生便闭上了眼不说话。
韩溪远也没说话,默默地出了屋子。怕他出差错,华伯抓的药被刘阿爸领回家去熬了。看到现在俩个人还没吃过早饭,韩溪远便进了厨房。
这么多天的生活,韩溪远在厨房除了洗洗菜、烧烧火基本没帮上其他的忙。虽然现在生火对他来说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要煮东西,那可是很有挑战性。想来想去,最后韩溪远决定煮最简单的东西——米粥。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吧?平时天天看夏生煮饭,多少记得一些步骤。淘米,烧开水,放米,烧火。很简单,没什么难的。
事实证明,在各方面都是一点即通的天才。在煮饭上面,真的一点天赋也没有。淘米的时候水溅的到处都是,米还飞出不少。烧水的时候差点把陶罐打翻……
一个小时之后,夏生见到一身狼狈的韩溪远端着一碗称之为“粥”的东西进屋时,眼睛差点脱窗。即使一身粗布衣裳依然还是风度翩翩的韩大公子,此刻额头布着汗水,脸上画着几道黑痕,身上衣服湿的一片片,袖口还染了一团白色。
一向从容优雅的韩少爷,面对夏生惊讶的表情,黑乎乎的脸上染上可疑的红色。
舍不得太难为他,夏生接过那碗粥。粥已经煮烂,除了灰黄的颜色有点影响食欲之外,应该不至于毒死人。再说,哪怕这是一碗毒药,夏生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吧。
吹凉一点,夏生舀着勺子,一口接一口慢慢的喝。碗里的粥在一点接一点减少,直到见了底,夏生才把碗还给韩溪远。整个过程夏生表情平淡,韩溪远却看的很紧张。
“你也去吃吧。我没事,睡一会儿就好。”一大早到现在韩溪远都没有吃东西,夏生别扭归别扭还是担心他饿着。
“嗯。”韩溪远轻轻应了一声。细细看了夏生的脸色,实在看不出一点勉强的神色之后,这才端着碗心满意足的回厨房去。说实话一早上忙到现在他还真的有点饿了。
当然,你不能指望那碗粥能有多美味。至少韩溪远是硬着头皮灌下去的——他的嘴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夏生养刁了。此时的他也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夏生的厨艺,在生活中起着多么至关重要的地位。
躺在床上的夏生,原本苦涩的心因为那碗卖相实在很糟糕的粥异常的好转了。说起来韩溪远是除了外公外婆之外,个为他下厨煮饭的人。因此再难吃夏生都会觉得美味,更可况这人还是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想起这段时间和韩溪远相处的点点滴滴夏生忍不住唾弃自己。明明知道韩溪远还没有忘记前世和安云的之间的感情,也知道他虽然看上去冷漠却是极重情义的人。两人相处才短短时间,自己就是有再大的魅力,韩溪远也不会这么快和他开始另一段感情啊。
不是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不会放弃吗?韩溪远的拒绝也是在意料之内的啊。自己应该再接再厉,百折不挠才对。那么轻易就到手的幸福反而会不真实,这个男人值得他等待。
想清楚了,夏生眉间的愁思也消散不见了。
人生次苦恼的韩溪远徘徊在院子里不知道该不该进屋,也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夏生。一向从容不迫的他害怕面对夏生哀怨的脸、悲伤的眼。他不想伤害这个他想保护的人,但是夏生要的东西,他却给不起。
正犹豫不决,房门“吱呀”被推开了,少年瘦弱的身体晃悠悠地走出来。韩溪远一看也顾不得什么,赶紧上前去扶他。<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