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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阅读
    时候,她一个劲地想要护住暖生,他是她的一个责任,就连钢筋穿过肺腑的时候,她都不敢闭上眼睛。

    那时候暖生一直在哭,他一直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黑暗里他看不清楚云深,身体又动不了,那种恐惧感,这么小的暖生,怎么可能经受得住?

    “他会慢慢地好起来的。”云深想了想,那个孩子的信中满是光明和温暖,只不过是暂时被黑暗和恐惧给占据了,等到她可以走动的时候,领着他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她的暖生,一定会安好无恙的。

    纪柏然点点头,他相信云深的话,这个女人的话,他一直相信,虽然她说得很少,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是一种灵魂的呐喊,他的云深,始终最是懂得人心。

    似乎没有什么话题说了,纪柏然本来想说很多话,但是现在看见云深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原来爱一个人的心情就是这样的,什么都不太重要,只要她平安,什么都是值得的。

    还是云深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她的声音有些的缥缈,似乎在和他说话,却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我刚才好像梦见知萧。”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有很多东西都无法释怀。

    纪柏然的心咯噔了一下,原来君知萧没等云深醒来就已经离开了?那么沈青又是怎么知道云深已经醒来了然后去告诉他的呢?纪柏然想了想,有些讶异,想必是君知萧知道云深醒了才悄然离开不被云深发现的,派了沈青去通知了纪柏然的。

    他突然就有些迷茫了,君知萧为什么要这么做??纪柏然突然就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君知萧也变了,变得更加让人琢磨不透,深沉得让人觉得有些的茫然。

    心里有一股隐隐的难受,纪柏然用力地摇摇头赶走这样的心里落差,君知萧总是这样神秘,让人琢磨不透,要是能让人琢磨得透,他也就不是君知萧了。纪柏然在心里暗暗地想,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去找一下君知萧谈谈了。

    “你梦见他什么了?”纪柏然很好地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没让云深看出来他的怅然,温和地问了她一句,就看见她轻轻地蹙起了眉,眼睛里有些的惆怅。

    醒来后的云深,似乎总是喜欢蹙眉,从前的她,是不会这样在他的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的,除了在睡着之后,他偶尔醒来,会看见她紧蹙眉头,睡得不甚安稳,那个时候的云深,空间占满了她的心房,她铁定是梦见了那段惨烈渡到往事。

    纪柏然觉得心疼,总是在半夜醒来,为她抚顺眉目,直到看见她舒展眉头,才开心地笑着,抱着云深沉沉入睡,那时那些漫长的夜里,他一个最为隐秘的快乐,这么多年来,从头到尾,无人知晓。

    云深动了动身体,找到了更为舒适的位置之后,唇际轻掀:“我梦见他拉着我的手一直在哭,我问他为什么要哭?而他,就是不肯告诉我。”

    她似乎有些惶恐,眼神无助地看着纪柏然,或许是她也知道这梦境有些真实,她在害怕这是真的,她怕见到那个男人的眼泪。

    纪柏然心里有惊涛骇浪掠过,那男人竟然真的哭了吗?为了什么呢?云深醒来了,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这的确让人匪夷所思,纪柏然也迷失了,不知道这些事情,为何变得如此的玄乎,好像一时之间,很多事情,都开始变了模样。

    看见纪柏然不开口,云深还在喃喃地兀自说:“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然,知萧有来过吗?”她睁着眼睛看着纪柏然,那眼波里有些的闪烁不定,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但是,她是真的在害怕。

    纪柏然迎上她目光,男人冷峻的轮廓依旧沉稳,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缓慢地开口:“那只是一个梦,别多想了。”

    是啊,那只是一个梦,不用害怕,只是一个梦,君知萧,从来没有掉过泪,云深你不要心疼。

    一经离别,相会无期。(一)

    更新时间:20131022 13:59:29 本章字数:5364

    云深的目光掠过纪柏然的脸,有些丝丝沁心的凉,那仿佛就是一个梦,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君知萧在她的梦里,拉着她的手,嘴角不段地碾转着她的名字,泪流满面。

    她想睁开眼睛问他怎么哭了,可是就是无法醒过来,梦里的时光太悠长,那漫长的黑暗将她逐渐地湮灭了下去,她挣扎着,却只能感觉到了掌心的凉,那时眼泪浸湿的冰凉。

    云深紧了紧手掌,没有再说话。

    其实到底是一场梦,还是本来就真实不过,她也是可以判断的,只是不敢相信罢了,总觉得心里有一根刺,那个男人曾经都能那么绝情,眼泪都没有滴过一滴,现在,她还没死,他掉眼泪是为何?

    空气很压抑,纪柏然觉得胸腔里面都有一股子烦躁,眼前的女人已经沉默了下来,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提起君知萧,她必定会有很长的一段沉默,他从来都不值得她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她不愿意让他知道轹。

    风从微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扬起窗纱飞舞,他起身走到窗前,从他的这个位置俯视下面,可以看见后面的草院,隐隐约约的,还可以看见顾暖心的背影,逐渐地消失在了傍晚的日光中。

    女人的背影清瘦,脚步迈得很慢,他站在窗前,突然就觉得脚底下有钢针,扎得他生疼,这些年来,虽然没有爱,但是顾暖心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就如同他也问过君知萧,在云深离开的这些年来,纪阑珊这样不离不弃地陪在他的身边,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曾动心过箢?

    纪柏然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护士推着暖生沿着湖畔走,孩子手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低着头也不说话,就是玩弄着怀里的东西,纪柏然在想,当时的君知萧是怎么回答来着?

    对,他是这样说的:“有感动,但没心动。”

    那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是啊,感动并不等同于心动,在云深走后,君知萧也许就明白了这么一个道理,心不动,则不痛。

    所以,他一直都这么清心寡欲地游走,想要攀上他君知萧的女人何其多?而他的身边,除了一个若即若离的纪阑珊,看到最多的,莫不是云深留下的剪影。

    其实这些年来,顾暖心和纪阑珊都是很好的女人,家世才貌在锦城也是顶尖的了,只是这两个女人的命运却不谋而合,死命守候的男人,却不爱她们。

    她们都没有错,只是他们不爱她。所以,还是要各奔西东。

    “你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弄点粥。”纪柏然迈开腿迅速地离开,他需要松一口气,总觉得什么压在心头,很是难受。他走得很快,仿佛害怕身后的女人,说出什么让他无法挽留的话。

    云深愣愣地看着纪柏然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门口,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门就已经缓缓地关了上去,她的手指海兀自地指着桌面,上面的保温盒内,是护士送来的粥。

    他在逃避她吧?云深这样想着的时候,不禁就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地觉得轻快了起来,原来纪柏然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唇边的笑意逐渐地弥漫了开来,眼角眉稍,都是那些说不明道不清的神采,面色虽然苍白,但是整个人,却异常顺遂。

    那眼光里,隐隐约约有对往事的怀念,不知道此刻的她,心里想着的,是谁?

    经历一场生死,她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东西,她这小半生,失去了太多太多无法计算的东西,也得到了很多很多,但是什么事值得珍惜的?她终究是明白了。

    其实云深的心里一直都明白,这些年来,她最为庆幸的是在君知萧离开她后,她失去一切引以为生的东西之后,还有一个纪柏然,在她最为落魄最为艰难难堪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在黑暗中的那几十个小时,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得了抑郁症的云深,总是喜欢躲在黑暗之中,精神严重地黑暗,不肯见那光亮。

    当时的她,云深现在想起来的时候,嘴角都会轻轻地泛起笑意,那个时候,她在纪柏然的眼里,一定是一个活在悲痛之中,自怨自艾的一个女人。

    一个人那么悲惨可怜,不肯面对现实,不断地逃避,纪柏然当时一定是觉得,她云深就是那么一个软弱的人,所以,他总是会尖锐恶毒地嘲讽她,但是在她醉酒之后泪流满面的时候,还是他最心疼,总是一句句低声下气地哄着她,要她不要哭。

    在当时的云深看来,这些都是不入眼的行为,总是不懂得感动,现在再度重温的时候,云深都会觉得心里暖暖的,七年多以前的云深,生活极度的颓废,智商仿佛回到了三四岁,身边总要有个纪柏然,才不至于迷路。

    在威尼斯的好几年,云深偶尔在深夜醒来的时候,经过书房的时候,总是可以看见纪柏然还坐在书桌前,埋着头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做着似乎永远都做不完的工作。

    云深是知道的,纪柏然为了她和纪家闹得不可开交,纪家为了逼迫纪柏然就范,肯定是不愿意纪柏然碰纪家的资金的,所以纪柏然的生活,并不像他身上的纪家大少的光环那么耀眼。

    而那个时候,纪柏然付给她的钱,一年已经达到了几百万的价格,在那些漫长的夜晚里,她就站在客厅里,听风穿堂而来,身体发冷,眼睛有些发涩,但是所有的眼泪,都被她慢慢地往下咽。

    她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爱眼前的这个男人,所以不能心疼,心不动,则不痛。

    这是她在离开君知萧之后懂得的一个生存法则,她动了心,最后被伤害的,肯定是她自己,所以在她一遍遍的提醒中,那颗心也就麻木了下来。

    她会在纪柏然彻夜不眠地忙碌的时候,乘着黑夜,跑到那些音乐惊天动地的酒吧,然后喝得烂醉,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云深现在想起来,她都已经不知道,当时难过的事情中,除了一个君知萧云家,是不是也有一个纪柏然?

    在那些她跌跌撞撞迷失的黑夜,不管她醉晕在哪条街头小巷,总有一个人在夜色中匆匆而来,因为熬夜,满目通红的男人半蹲下身体来看着他,那双本来妖魅的桃花眼里,总是有太多的情绪不明。

    恨铁不成钢,悲痛和凄然,为她的自甘堕落。

    那个时候的纪柏然总是重复地问她这么一句话,他说:“云深,你这样做,值得吗?”

    他问她值不值得?云深怎么知道值不值得,就是感觉没有力气去生活,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二十年引以为生的依赖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就剩下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他这样问她的时候,云深除了沉默,就是沉默。她就睁着眼睛看着纪柏然,醉醺醺的模样,眸光迷离,直到看到纪柏然无奈地叹气,把她背在背上,一步步地往家里走。

    她会在那霓虹闪烁的之间吐了纪柏然一身,看见男人青筋暴跳的脸,她异常没心没肺地笑,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笑着笑着,却眼泪如雨。

    趴在纪柏然的背上,泣不成声。

    那个时候,就算纪柏然有再大的脾气,都会收起来,本来是她错了,而他,却得低声下气地哄着,在那些暗光压抑的人行道上,云深迷迷糊糊之中,总是听见纪柏然一声声地说:“小云深乖,咱不哭,快到家了。”

    当时的情景多么让人想要掉眼泪,纪柏然这么的一个大男人,在她的身边,却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把她如同一个宝贝般放在手掌间呵护。

    她酗酒过度酒精中毒,难受得全身发紫的时候,纪柏然比她还害怕,带着她往医院里跑,进手术室的时候硬是要陪同,舍不得她一个人。

    她得了厌食症,纪柏然便整天都停不下来,带着她按时到医院去治疗,回到家之后,总是不断地学习各种各样的菜样,变着戏法一般地给她做菜,看着她吃,满脸的期待。

    所以,在她的厌食症好了之后,她倒是身体逐渐地好了起来,而纪柏然,整个人,却瘦了一圈,她都有了一个错觉,仿佛得厌食症的是纪柏然,而不是她云深,云深看着他,也曾偷偷地抹过眼泪。

    看,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可恶啊,总是想尽办法地折腾纪柏然,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他欠她的,当时任性倔强,不懂得这世界上是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情字卑微到这样的程度的。

    而尊贵骄傲如纪柏然,在她最为难看的时候,留在了她的身边。

    秦玖曾经和她说过,最爱你的那个男人,不是那个在你最为风光漂亮的时候在你身边说很多动听刻骨的情话的男人,而是那个在你落魄难堪的时候,愿意为你低下腰的男人。

    云深曾经在那些深夜里反复地琢磨过秦玖的这一句话,最后总是有些唏嘘,她遇见君知萧的时候,是她最美的年华,拥有世人所艳羡的财富和容貌,性格骄纵,却拥有万千宠爱。

    而最后,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愿意留在她的身边的,却是纪柏然,这个男人为了她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安逸平稳的生活,陪着她在威尼斯这座有着腐朽气味的水城漂泊。

    最爱她的,莫不是纪柏然。

    离开纪柏然之后,云深每每回想起威尼斯的那些年的时候,都会有些的难过,却又欣慰,她偶尔会想,如果不是因为她和纪柏然之间有一个君知萧,有云家和纪家的恩怨,她会不会也会被感动,就这样死心塌地地跟在纪柏然的身边?

    但是,她也明白,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假设?原谅她不够专情,放不下与君知萧那段年少的爱情,原谅她不够勇敢,不敢接受纪柏然那么虔诚的付出,也原谅她不够坚定,想要留下却不能留,最终选择离开。

    眼睛睁得有些久了,云深觉得眼睛发涩,想要闭上眼睛,却害怕凝在里面的泪光滴落,只好徒劳地睁开着,很是辛酸。

    “想要擦擦眼泪吗?”女人一如既往地有些戏谑松散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尾音微微拖长,有一种的妩媚,如同妖精般的蛊人心。

    云深被惊到,心里迅速地闪过那个女人的脸,心里升腾起千万种情绪,激动不已。她迅速地转过脸,果然看到了那女人一身极地的素色衣裙,平底鞋脚步平稳,消瘦高挑的女人,眼眸细长,笑意荡漾,长发依旧,美丽得风情入骨。

    是秦玖。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云深笑,不似那些年里的哀愁,她的眼角眉稍,已经有了幸福满足的痕迹,左手牵着三岁的儿子慕秦,那小小的人儿长得极为漂亮,白皙娇嫩的皮肤,笑起来的时候,狭长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

    “云深阿姨,你怎么样了?”小慕秦从秦玖的手里挣脱开来,跑到云深的身边,他的身子刚好和床持平,他就趴在她的窗边,伸手去抓云深的手,圆溜溜的眼睛黑黝黝的,眨巴眨巴地看着云深,可爱极了。

    不用多想,云深的那颗心就被他可怜兮兮的目光中,扑哧地化成了水。

    小慕秦出生的时候,云深曾经去看过秦玖,那个时候小慕秦出生并不顺利,折腾了几十个小时,秦玖的身体又不好,又坚持顺产,危险程度可想而知了。

    云深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干着急,当时的云深,已经身在纳尔维克,跑到莫斯科找到秦玖,这个女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咬着牙用力地握着她的手,死劲地掐,一点也不客气。

    “阿姨没事,来,小慕秦,亲一个。”云深甚是喜欢小慕秦,在他出生以后,秦玖还没有醒来,都是她守着他,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后来小慕秦长大了,秦玖偶尔会带着她去纳尔维克找她,小慕秦和云深甚是投缘,总是乐呵呵地呆在云深的身边,连秦玖都说,云深比她,还像妈妈。

    这话说出来后就颇是伤感了,因为那个适合云深刚流产不久,秦玖总是愧疚万千地拥抱她,但是从来不说什么安慰的话,她知道,云深懂得。

    同样是从最为难堪之中走过来的女人,总是格外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情,云深想什么,恨什么,难过什么,秦玖都是可以有几分的体会的。

    小慕秦很是乖巧地挪开脚步,脸凑到云深的脸颊去亲吻她的脸,然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扳着云深的手指玩弄着说:“云深阿姨,我妈咪说你受了伤,疼不疼?”

    小家伙蹙起眉头,看着云深,很是担忧的样子,让云深觉得心疼不已,这孩子,被秦玖带得,有超出同龄孩子的成熟,已经学会了心疼别人。

    “阿姨不疼,小慕秦有没有听你妈咪的话好好吃饭上学了?”云深想要抱一下他,却奈何身体不听使唤,根本就动不了。

    坐在旁边的秦玖连忙过来把小慕秦抱上了病床边的凳子上,这样他就可以靠近云深了,两个人对着脸,有一段时间不见了,都是有些想念的。

    小慕秦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秦玖,似乎是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凑近云深的耳朵,手还围着嘴,不知道和云深说了什么,他说完,两个人就看着秦玖欢快地笑了起来。

    秦玖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也不恼,看着他们两个,嘴角也扬起了浅浅的笑意,伸手抚了抚发,口气宠溺地呵斥小慕秦:“别乱动你云深阿姨,碰到她的伤口会疼的。”

    小慕秦看见秦玖这样说,也不敢乱动了,放开云深的手,有些委屈地坐在一边,闷闷不乐的样子,很是纯良无害地眨巴着黑黑的眼睛看着秦玖,楚楚可怜的模样。

    看得秦玖的心窝,一个乱颤。

    这小慕秦的性格可是一点也不像慕云霄了,那个男人总是一副冷酷正经的模样,这小慕秦分明就一妖孽,而且还是朝着愈加妖孽的方向进发着。

    秦玖想,不知道长大,要祸害多少女人。

    不禁叹息了一声。

    一经离别,相会无期。(二)

    更新时间:20131022 23:07:07 本章字数:5339

    想起祸害,秦玖自然而然地想起另一个人,那人的眉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冰冷冷的,看她一眼,都让她觉得心里凉冰冰的。

    秦玖唇边的笑容发逐渐地减淡了下去,不动声色地略微低垂下眉目,掩盖住了眼睛里的落寞,每一次只要看见小慕秦,总是避免不了想起慕云霄。

    离开他后的这些年,空闲下来的时候,秦玖总是在想,这些年里,慕云霄是不是和当初她离开一样,恨极了她,把她放在心尖上,恨得决然。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会沉默下来,觉得心口上有一颗始终无法聊解的朱砂,烙印在心里,不管过去了多少年,还是那么鲜活。

    云深自然不知道秦玖在想什么,只顾着和慕秦说话,忽略了秦玖的目光中掠过的隐隐约约的沉寂,然后迅速地消失在她的眼角眉稍轹。

    这些年,这个女人已经懂得自由地掌控自己的情绪了,那张脸就像带着一副可以随意变换情绪的面具,只要她乐意,似乎哪样都可以,无关心情,无关喜悲。

    小慕秦委屈的反应,成功地赢来了云深的心疼,她伸手去抚了一下他的脸,有些责怪地瞪了一眼秦玖,一脸的心疼样。

    “他还小,不要对他这么严格。”云深眯着眼睛瞧着小慕秦,笑容里都是纯良无害的懵懂,明明他都懂,就是不愿意表露篦。

    云深突然觉得有些的酸楚,对于性格这一点,小慕秦多少是随了秦玖的,很多时候,该懂的都懂了,只是却从来不言说,还是喜欢把情绪藏在心里,总是带着无害而且懒散的面具。

    原来不仅仅是情绪可以传染,连一个人的性格,都是可以传染的,看,没有慕云霄在身边,秦玖带着小慕秦,这小慕秦也逐渐地,有了秦玖的影子。

    秦玖伸手去抚摸小慕秦的头发,小男孩儿的头发很是柔软,在她的手掌心,有一种很是温暖的感觉,秦玖的心里颇是感触。

    离开了慕云霄,背着一身的病痛之后,秦玖唯一拥有的东西,就只是小慕秦了,他是她的命,没有了他,秦玖都不知道在拿到那张化验单的时候,有什么能够支撑她活下去?

    “没有,我对他的要求,从开始到以后,都只是两个字,健康。”秦玖不断地揉着慕秦的头发,眼底有笑,眯成了一条缝,眼睛狭长,万般风情。

    云深盯着秦玖看了许久,从认识她到现在,她一直觉得,秦玖就是属于那一种尘世之外的人,有点飘渺,让人没有一种的安全感,却总是让人痴迷不已。

    这个女人,自有她自己的心情和净土,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曾和云深说过,心里还是有幸福的渴望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带笑,眉目低垂,有一种淡然的美。

    她这样安静淡然的姿态,曾经让云深痴迷不已。

    在没有看见慕云霄的时候,云深是不知道秦玖当时对幸福的渴望出自于什么样的心情的,后来遇见了慕云霄,才知道,秦玖的心里,始终有一颗最为鲜红的朱砂,随着她的血液流动,伴随着她的生命。

    就算在人生的某一个分岔路口,秦玖选择了在不同的男人的身边,就像她也说过,这些年,眼里走过很多人,但是能在心里住下的,却是极少的。

    后来的后来,秦玖也履行了当初的夙愿,回到慕云霄的身边,放下那些伤害和疼痛,但是命运往往是那么悲催,不幸福的人,总是不能轻易地幸福。

    “云深阿姨,刚刚那个叔叔是你的男朋友吗?”小慕秦眯着桃花眼,眼底精光闪烁地盯着云深看,让人觉得有一种阴谋的味道,狐狸般的。

    云深扑哧一笑,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觉得心里愉悦无比:“你知道男朋友是什么意思嘛?”云深想,一定是秦玖带小慕秦进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离开的纪柏然,这人小鬼大的家伙,她实在想不出来,这小孩子竟然也知道问她那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小慕秦仰着小小嫩嫩的脸,白皙的手抚在光滑的下巴上,学着大人们的模样,仿佛在思考,这样的神情,让云深觉得开心不已。

    相反的,秦玖的神色就比较淡定了,有些懒散地倚在椅背上,交叠着长腿,那素色的长裙披散开来,有一种飘逸的美感,平底鞋露出雪白的脚背,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散漫的美感。

    云深爱死了这样的秦玖,所以这些年在很多地方走走停停了这么长的时间,每一次疲惫后,总要飞越漫长的地平线去找秦玖,就算不多说什么,她都懂,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仿佛她们认识了很多年,或者是必很多年更为久远。

    “我知道啊,我们家的oliy每一次都和我妈咪说我是她的男朋友,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一起去上学,一起回家。”小慕秦想起了自己的小伙伴,脸上笑开了一朵花,白白胖胖的小oliy,总是笑眯眯地说他是她的男朋友。

    所以小慕秦一直以为,男朋友,就是很好的朋友的意思,看见纪柏然从云深的病房里出去,自然就想到了男朋友这个名词。

    云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拍着他的手背说,眉宇间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些的落寞,在小慕秦的世界里,男朋友就是好朋友的意思,而在大人的世界里,男朋友的意思,却是天差地别的,所以,一时之间,云深突然就有了一些的迷茫。

    看见小慕秦满是期待的眼神,云深笑了笑说:“是啊,他是云深阿姨的男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她笑,眼睛里,却有些破碎的受伤。

    什么时候开始,有人问她她和纪柏然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了,因为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就是分开了,还是理所当然地认为,纪柏然的心,应该是向着她的。

    人就是这么贪心,那个男人一直爱着她,就算她不愿意接受,可是他如果真的放弃了,她还是会觉得难过,就像失去了心中一块很重要的地方。

    “那叔叔也会亲你的吗?”小慕秦似乎有些兴奋,本来坐在床前的凳子上,说到这里的时候,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身体趴在病床上,脸凑到云深的面前,眼睛睁大,晶光闪烁地看着云深,眸光灼灼的,都是期待。

    云深看着这么兴奋的小慕秦,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了,这下到秦玖笑了,女人懒散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后倾,挑着眼睛看着云深笑,幸灾乐祸的意思很是明显。这个女人身上的那些放肆不羁的神韵还是没有收敛尽。

    云深觉得,自己的额头上的青筋肯定在挑动,这对母子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问,一个配合地笑,分明就是逼着她说出她和纪柏然的那些小暧昧的。

    她抚了抚额头,无奈地开口:“以前有,现在没有了。”她回答得很诚实,说话的时候,该死的,她的脸竟然红了。

    毫不意外地,她听见了女人低低的笑声,很是放肆,就知道秦玖一定会觉得她矫情,这该死的女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的,不是说过吗?对孩子,一定要诚实的吗?她就是很诚实了,这没有什么错吧?云深觉得哑然了。

    好一对般配的母子。

    但是秦玖高兴了,小慕秦却不高兴了,小家伙嘟着嘴巴看了看云深,再看看秦玖,动了动红红的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小慕秦想要说什么?”云深看出了慕秦的小情绪,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家伙却不理会云深了,从凳子上滑下来,跑到秦玖的身边,拉扯了一下她的裙摆,仰着小脸迷茫地看着秦玖,看到秦玖望过来了,才眨巴着眼睛开口:“妈咪,你不是说,男朋友一定要亲自己的女朋友一辈子的吗?我都是每天都会亲oliy的。”

    小家伙一脸的迷茫,甚至有些的委屈,眼睛一直看着秦玖,感觉自己受了欺骗一般,很是焦心。妈咪说的话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的,既然oliy是他的女朋友,就要每天都亲她,为什么云深阿姨说现在她的男朋友不亲她了呢?

    云深觉得头顶有黑压压的乌鸦飞了过去,这对活宝母子,秦玖竟然会教小慕秦这些东西,存心是要带坏孩子,不过云深再转念一想,秦玖这样教慕秦也是有道理的。

    她明白秦玖的用心,无非就是给他灌输一种忠诚的信仰,希望小慕秦在未来的人生路上,如果爱一个人的话,就坚持一辈子,因为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够得到祝福和美好的结局。

    所谓忠诚,在现在看来,已经太缺少了。

    而秦玖什么都交给慕秦,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害怕了,她害怕自己的时间不够来支撑她看着小慕秦成长,她那么爱他,很爱很爱,所以总是想要教会他在没有她的路上,能够积极成长。

    想到这里,云深的心里,就剩下一阵阵的难过翻天覆地,秦玖还这么年轻,生命就要逐渐地消退,每每想到这样的结果,云深都会伤心不已。

    连云深都这么难过的事情了,她在想,如果慕云霄知道了,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伤?怪不得情好如斯的时候,秦玖还是选择了离开。

    云深不知道要是换了位置,她站在秦玖的位置上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和她那般做到,就算深爱,也不忍他伤心难过,选择留着恨,让他还有希望。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云深不知道,但是,却能体会到秦玖的心疼。

    秦玖定定地看着小慕秦,然后略微低下身子去抱起了他,把他抱在膝盖上,似乎沉吟了一下,才轻轻地开了口:“小慕秦还小,你只要记住妈咪的话就好了,以后会懂的。”

    她说完后,俯下身去亲吻小慕秦的廉脸颊,这话有些伤感,却偏生的,秦玖却还是云淡风轻,云深都觉得心里难受异常。

    小慕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听秦玖的话,也就不再问了。

    三个人在都没有开口,病房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护士带着暖生从未外面进来,暖生已经下了轮椅,在护士的扶持下,可以慢慢地走路了。

    暖生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木偶人,很简单的雕面,是一个做工简单的人体雕像,女人一头长发很抢眼,眉目低垂,唇微抿,似乎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抚摸,那木头的表面都很是光滑了。

    “lisan阿姨。”暖生看见云深醒过来了,苍白的小脸上显然有些怔忪,动了动嘴唇,就交出了云深。

    云深有些的恻然,纪柏然和她说暖生醒来后迟迟不肯说话,现在看见她,他竟然一下子就交出了她的名字,原来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的分量,真的决定着另一个的命运。

    “暖生乖,过来给lisan阿姨看看。”云深生怕他在黑暗中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看来,他只是暂时不想开口,想要开口的时候,自然很容易。

    “云小姐,看来暖生是很喜欢你了,我哄了他一天他都不肯开口,就只是抱着木偶人,担心了一天,现在好了。”护士微笑着把暖生带到了云深的病床上,很是安慰地开口。

    有些害怕这孩子在黑暗和恐惧中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他开口了,自然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了。

    “嗯,谢谢,他会没事的。”云深拉着暖生的手,对护士说了一声谢谢,那护士也就退了出去,留下他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云深把目光调转回来,才看见暖生正睁着眼睛看着她,怀里还抱着那木偶人,想要说什么,却又不说,目光很平静,似乎经历了这一场灾难,暖生突然就成长了许多。

    “来,给lisan阿姨看看你的木偶人,她是暖生的朋友吗?”云深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只觉得暖生变得更加的沉默了不似以前的活泼了,有点心酸。

    暖生拿起怀里的木偶人看了看,有些迟疑,但还是递给了云深。

    云深拿过那木偶人,似乎是上等的木块,做了有些年头了,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她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木偶人的眉目,突然就觉得有些的惊讶。

    这是lisan阿姨。。”暖生终于开了口,眼睛还是直直地看着云深。

    云深愣了愣,知道这木头和做工不是一般市面上可以买到的,而那木偶人的眉目,的确有几分她的影子,雕刻她的那个人,该是多么熟悉她的。

    因为她一贯的表情就是,低垂眉目,唇微抿上挑,神色有些的惶然,原来她在那个人的心目中,会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哀怨而死气沉沉。

    她听见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知道在震惊什么,或者是在期待什么:“谁给你的?”

    暖生好不容易地眯着眼睛笑了笑,露出可爱的门牙:“是然叔叔,他早上来看我的时候送给我的,说我如果不想说话,就对着木偶人说,他说木偶人士lisan阿姨,他以前也是这样对木偶人说话的,还要我不告诉你。”

    暖生该是多么单纯啊,纪柏然要他不告诉云深,可是因为他和云深的感情比较深厚,还是愿意和云深分享这个秘密。

    云深拿着木偶人的手就停顿在了面前,虚空地捏着,逐渐地收紧,她的手一用力,胸口被贯穿的地方就疼得撕心裂肺。

    木偶人的表面很光滑,是不是在很多漫长的夜,那个男人还是和往常一样深夜睡不着,总是害怕她会突然跑出去,又是一场的烂醉。

    那个适合云深的身体已经不是很好,特别是胃,所以那时候,睡觉的时候,纪柏然都是紧紧地抱着她的,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不见。

    他对她的那份心,在当时看来像是一种束缚和禁锢,现在看来,却是一种莫大的感动,再没有这么一个人如同纪柏然这般对她了。

    她捏着那个木偶人,很是矫情地,眼角湿润了开来。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最爱云深的,还是纪柏然。

    已经离别,相会无期。(三)

    更新时间:20131024 1:05:36 本章字数:4254

    云深拿着木偶人哭得很惨烈,心中有什么在重新慢慢地构建,其实这些年,她从来都不敢仔细地想过纪柏然对她的好,只怕每一次想起来的时候,都回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不可能,那个时候,她的心还没有现在这般宽广,总是不愿意接受这样不知道还要历经多少艰难的爱情。

    秦玖把怀里的小慕秦放了下来,伸手去把暖生从云深的身边抱了下来,轻轻的在小慕秦和暖生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两小孩牵着手就往客厅里去了。

    秦玖一直跟着暖生他们,直到确定两个人做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玩耍,才重新回到了病房里,黄昏的光晕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她偏着头看着窗外,脸上还挂着泪珠,那晶莹的泪珠被阳光折射出光芒,有些不能言说的唯美。

    她迈开脚步轻轻地走到云深的身边,伸手去拿过她的手里木偶人,葱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光滑的表面,心里有些的恻然,她能够想象,那个男人在雕刻着人像的时候,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他,该有多专注。

    木偶人上哪女人细致的眉目,像极了云深,秦玖想,那个时候的纪柏然,肯定是怀着一种很是虔诚的心情,才会把她的神韵雕刻得如此生动,而且,这木偶人的木块,极其珍贵,那男人定然是用了一点的心思了轹。

    她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木偶人的眉目,脑海里浮现出了纪柏然的摸样,秦玖的唇际不由地掀开,笑意就这样漫不经心地弥漫了开来,那个男人该有多专情,才能日日夜夜抚摸着没木偶人的眉目,以至于日深月累,痕迹也就越来越深。

    “怎么了,现在才知道人家的好?”秦玖做到了云深的身边,口气还是淡淡的,并不打算安慰现在流泪的云深,甚至是秦玖的眉目间,都还有一些淡淡的凉笑。

    生性凉薄的女子,总是能够很快地看破了云深的心事,很多时候,我们都是一样,本来很珍贵的东西,我们通常都不会太珍惜,总是要等到失去以后,才会幡然醒悟,这是人之本性,谁也不能责怪谁,因为我们都是这样的人羧。

    云深擦了一下眼泪,她已经鲜少哭了,特别是在别人的面前,而在秦玖的面前,她总是很轻易地落泪,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哭得像一个傻瓜,明明秦玖每一次都不会安慰她,而且很是凉薄地看着她哭,这个女人的心,始终是冷冰冰的。

    但是,不可否认,这世界上,要是还有什么人能够对她的心情感同身受的话,那就是秦玖了,她无比明白她的心情,不用安慰,但是却总能排解她的难过之处,所以,云深爱秦玖这样的女子,胜过于很多东西。

    两个同样际遇的女人相互心疼吧。

    “你就知道取笑我,我记得你当时也是这样的。”云深假装不满地掩盖了一下流泪的尴尬,想起当初秦玖和慕云霄之间,也是经历了很多之后,各自身边都有过别人,后来的秦玖,才终于在苦痛中明白,最爱她的,还是慕云霄。

    要有多大的勇敢,才能让一个女人在离开了那个男人之后,还是义无反顾地生下了他的孩子,不让他知道,不管多么辛苦,都执意地让那个孩子,过最好的生活,她是单亲母亲,活得也很辛苦,但是,云深就没有见过秦玖流过一滴的眼泪。

    秦玖的手指不断地在木偶人的眉目之间摩擦而过,指腹碰到那雕刻细致的眉目,有一种酥痒的触感,听见云深的话,神色也没多少变化,只是点点头,温和地笑了笑。

    “如果想好了,就勇敢滴去做,人生哪里有那么多个七年,云深,你再也没有一个七年来任性了,好好想想。”秦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正经了许多,眉目深沉。

    秦玖知道云深用了七年的时间去颓废,去四处行走,总是不愿意去直面那些曾经让她难堪的事情,只是女人的一生,哪里有那么多个七年?也许就像她一样,再也没有了一个七年。

    云深听出了她话里的惆怅,伸手去握秦玖的手,发现那双苍白的手冰冷无比,这些年的莫斯科,寒冷严重,秦玖的身体又不好,所以情况更是严重了一下,不要说七年,云深害怕,她连三年,都没有。

    很显然,云深这时候的预感是正确的,到了最后,秦玖真的没有等来她的另一个七年,她走得匆忙和安静,只是遗憾,最后还是没能见慕云霄一眼,幸好,最后那个男人,在她走后,把她带回了家,终生守候。

    这些都是后话,要想说到这些,这其中的几年还是要经历一些事情的,彼时的云深,还在和命运坐着搏斗,而秦玖,却显得淡然和平稳了很多,守着慕秦,疼爱有加。

    “其实我知道的,七年太长了,该任性的也都任性了,有些累了,想安定下来。”云深把脸埋进秦玖的手背,那眼角有泪流下来,浸湿了她的手背,流入她的手掌心,湿了一片。

    秦玖伸手去拍她的背,表示理解,两个人也就没有了对话,那太阳已经落至地平线,病房内的宁静,是另一番的光影,她们都已经不年轻,总想要一些稳稳的幸福。

    秦玖走的时候,苏生刚好来了,看见秦玖,两个人拥抱了一下,秦玖是认识苏生的,在她去看云深的时候,她的身边,总是有这样的一个男人,每一次看见苏生,秦玖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另一个男人。

    任默生。

    这似乎是一个魔咒,秦玖每一次想起任默生的时候,心里都是酸涩的,有些愧疚,要不是她,任默生现在指不定已经儿女绕膝,妻子端庄温柔,他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

    但是这些年,他不断地为了她到处奔波,就算他从来都不提感情的事情,秦玖也知道,他肯定是没能释怀,身边始终是没有人,一个人来去匆忙,秦玖看着很心疼,但是每一次劝他的时候,总是被男人淡淡的话语拒绝。

    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任默生,他的心里肯定是悲戚的,当初她去找任默生帮忙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这个男人在往后可能会有心理负担,但是当时的秦玖,该是多么自私啊,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为了让慕云霄少一分的难过痛苦,给任默生,加上了很多不属于他的奔波和悲痛。

    “晚点过来看你。”秦玖亲吻了一下云深的脸颊,摆摆手就走了,留下苏生和云深面面相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云深仔细地听着客厅外的动静,听见秦玖和小慕秦以及暖生说了一句:“走,我带你们出去玩,云深阿姨和苏生叔叔有事要说。”云深不禁有些的哑然失笑,那个女人的心境总是透彻的,知道她云深的路走到了哪里,应该做什么样的决定了。

    苏生看见云深唇边绽开的笑容,眼睛有些生痛,这个女人终于愿意笑得如此释怀,却不是因为他,难道只是因为一个秦玖么?他想了想,答案是不是。

    想必是人生突然豁然开朗,柳暗花明之后,心胸突然就开阔了很多,是啊,人生本来就该真有,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失去的也不再回来,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地向着未来而去。

    “你怎么来了?”云深笑意清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苏生在这些年里帮过她很多,尽管她也那么拼命地去工作,想要偿还欠下他的债,但是,人情债,永远是无法还清的,云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怀着对苏生的尊敬和愧疚,对这个男人,总是有几分的温和的。

    “公司在国内刚好要上市,所以就回来。”苏生轻描淡写地带过他回来的真正原因,其实哪里是什么公司上市要回来?公司上市还要一段的时间,而他的行程安排回国的时间,还远着。

    是顾琳一个电~话打过去,当时他正在宽敞的办公室内,面对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开会,电~话那头的顾琳颤抖着说出云深出事的消息,他没来得及交代半句,就从会议上离开,连夜赶了回来,那份焦虑的心情,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的。

    云深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意明说,那么她也就遂了他的愿,不去刻意地揭开可能导致两个人的关系尴尬的事情,他们两个更懂得如何去经营两个人的关系,从来不说爱,但是却总有一个人,把另外一个人放在心尖上疼。

    “还走吗?”云深问。

    “不走了。”他口气平静地回答了,说罢看到了桌面上的保温盒,料想是护士送过来的,伸手去拿过来,开始慢慢地盛粥。

    “你刚醒,一定很饿,来,喝点粥吧。”他把盛好的粥,用勺子盛了递到云深的面前,动作娴熟,自然无比,仿佛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丝毫也不觉得唐突。

    云深的手臂多处受伤,行动有些的不便,况且在过去,苏生这样喂她吃过很多次饭,她也没觉得此刻又什么不对劲,如果别扭,更显得不合时宜了。

    再说现在她真的很饿,刚才和秦玖聊天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被苏生这么一说,才意识到饿得不行,她笑了笑张开口吃了一口,眉目都是温顺的笑意。

    两个人在轻声地说着一些琐事,气氛很好,各自都有笑容,谁都没有看见,微微开启的门外,纪柏然手里提着保温盒,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里面的那一幕,脸色煞白,手掌紧紧地握成了拳。

    似乎现在才终于懂得,原来云深所有的冷漠,只是针对他的,对别人,她竟然可以这样,笑逐颜开。

    这让他的确很受伤,从来都以为,这个女人是在这些年的磨折中形成的冷淡的性格,对谁都没有那么的温暖如春,现在看来,是他太过于天真了,云深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她的心里,也是有一片不属于他纪柏然的温暖的。

    里面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云深说了一句什么,苏生温柔地伸手为她擦拭了一下嘴角,口气温和地说了一句:“傻瓜。”

    然后云深很是不满地伸手捶了他一下,笑骂他:“你才是傻瓜。”似乎这话有些伤感,如果苏生不是傻瓜,怎么可能明明知道她云深不爱他,却还是愿意留在她递到身边?

    苏生伸手抓住云深捶打他的手,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口气宠溺:“好了,别闹了,伤口裂开,你又该疼了。”

    然后是云深的回答,两个之间,相处得那么融洽和和谐,好一对璧人。

    纪柏然转过身,把手里的保温盒随手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悄悄滴拉开门,消失在已经黑下来的夜色中。

    背影寂寥。

    要是曾经,纪柏然定然是很愤怒的,可是现在,对于纪柏然来说,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就算他多么骄傲,被云深反复的磨折之后,也就学会了低头认输。

    云深没有错,只是她不够爱他罢了。

    所有的纷纷扰扰,不过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如果真的有缘无份,就算他的手段再怎么狠厉,都是突然的。

    也许,他真的应该离开,如同云深当年的那样,悄无声息地走,去感知一下云深当年的心情,看一看,他的这分坚持,是否真的正确。

    一经离别,相会无期。(四)

    更新时间:20131025 0:59:18 本章字数:5289

    秦玖是在天色已经完全昏暗的时候回来的,推开病房的门的时候,苏生已经不在,病房里很安静,云深倚在床榻上,枕头垫得很高,灯火忽明忽暗之中,女子低垂着眉目,仔细地端详着握在手里的木偶人,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拂过那女人精致的眉目。

    看见秦玖走进来,她才舍得把手里的木偶人放在身边,伸手向着秦玖招手,脸上有淡淡的笑意:“玖儿,你过来坐我这。”她拍了一下身边的床位,对着秦玖这样说的时候,那眼角眉稍,都是一些看不明的清晰。

    秦玖的心里急速地闪过很多的想法,这云深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阴谋的味道,她站在原地略微地沉思了一下,才迈开脚步向着云深的身边走去,然后慢慢地坐在了她的身边,很是严肃地看着云深,生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下一刻就作出让她后悔的事情。

    “你干嘛要这么严肃?”云深看见秦玖如此戒备地看着的她,顿时哑然失笑,伸手去拉过她的手,放在手掌心轻轻地拍着,恶作剧地捏了一下秦玖的手掌心,笑得异常的妖艳。

    秦玖更觉得诡异了,这云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妖媚了?笑起来的时候,那眉目间,都是动人的神韵,颇有一股子的狐狸精的味道,秦玖这样想着,也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轹。

    看来这云深是认识她秦玖太久了,这心思也就学到了她几分,笑得不知道深浅,妩媚娇艳,却最是难以捉摸透心思,也只有云深自己才最是清楚,这些年,藏在各自的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天地?或苦或悲,都要安静地微笑。

    “云深,你现在的身价不一样了,想要我帮你,价码也就相应地提高了。”秦玖坐在云深的身边,深处葱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云深苍白的脸,她的下巴极尖,摸过去的时候,都是条条细致的骨节,甚是让人怜悯。

    云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拍掉了秦玖放在她脸上的手,不得不说,如果有谁能这么快地看出她的心境,那就是秦玖这个女人了,她的眼睛里总是有若有若无的流光,心底异常的透彻,她云深,想必是达不到她的这个境界的羯。

    就连同样呆在她身边,这么了解她的纪柏然,都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看出她的心事的,云深有些感慨,秦玖啊秦玖,果真是妖精级别的人,也不枉她历经这么多事,这么多人了。

    “真是知我者秦玖也。”云深感叹了一声,讨好地贴近秦玖,一双漂亮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缝,笑得很是欢快,有些谄媚地握着秦玖的手,等着秦玖的反应,当然,秦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也能猜到一二的,这个女人,能感兴趣的,不过那么一两事。

    秦玖斜着眼睛看着云深,抿唇稍微低想了一下,眼神轻轻地飘过她的脸,然后轻声地叹了一声,口气里有些的倦怠:“云深啊云深,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偏得等到受尽磨折,才能懂得谁最适合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秦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是想清楚了,苏生是不是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秦玖不尽知道,但是却也能猜到几份,苏生一定不会阻挠云深,希望云深幸福的,苏生不比任何人少,其实秦玖有时候觉得,苏生真的很好,只是,遗憾的是,云深不爱他。

    他的好,他的心疼,就只能被放在朋友的角度上去衡量,虽然各自心里都有一面明亮的镜子,能看到彼此最真实的心,但是,谁都不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害怕,到最后,做不成情人,做朋友,见面都回尴尬,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云深的没有有些皱了,看着秦玖,似乎也有些的迟疑,停顿了许久,才慢慢地开了口:“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国,帮我一个忙,听我话,去见一见慕云霄吧。”云深说完,连忙仔细地瞧着秦玖的脸色,生怕提起这个男人的名字,秦玖就会变脸。

    但是秦玖没有预料之中的激动,只是有些惊讶地看着云深,她心里一直以为,云深找她帮忙,是为了她的事情,或许还和纪柏然有关,但是现在,云深竟然是希望她能够回去见一下慕云霄,顿时心里一阵的翻涌,很是不知道滋味。

    她伸手去反握云深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云深能感觉得出来,秦玖的手掌逐渐地变得冰冷,锦城和海城的距离并不远,秦玖要是想要去见一下慕云霄,自然是很容易的,但是,很显然,她是没有这个打算,所以,云深才说让秦玖帮忙,就当是她要求她去的。

    病房里一阵的默然,秦玖不愿意开口,云深等不来秦玖的回答,只能轻轻地叹一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就在云深要放弃劝说的时候,突然就听见秦玖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不是关于她和慕云霄,而是关于纪柏然。

    秦玖把手从云深的手掌中抽回来,双手交叠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大腿,眯着好看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深,竟然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云深以看到她这样的笑容,就觉得很恕?

    秦玖每一次这样看着她笑,云深都回知道,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果然,秦玖一开口,便能扰乱她所有的思绪,然后把她推向进退不得的边缘。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你男人了。”秦玖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神色风轻云淡地看着云深,口气平稳自然,她知道云深懂得她说的那男人是谁。

    云深瞪了一眼秦玖,没有说话,对她来说,纪柏然是谁的她不知道,但是那个男人和顾暖心之间,定然也是有万般牵扯的,坠马的时候,那老医生就曾经提起过纪柏然和顾暖心的事情,那个女人愿意这样为他付出,可谓是情深意切了。

    这仿佛有些可笑,君知萧的身边有美人纪阑珊,而纪柏然递到身边有有情人顾暖心,云深就曾经问过君知萧,一个这么美丽优雅的女人在身边,他真的就没有一点的动心吗?

    当时的君知萧的答案很模糊,云深分辨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那种心思,反正就是这样,男人说的话,只能取三分,七分都是不可信的。

    秦玖看见云深没有说话,似乎也不急,异常悠闲地坐在那里看着云深,就是要等她忍不住问出来,她就不相信云深不担心那个男人的事情,也不过是自尊太过于强烈的女子,自然还是不愿意放下身段。

    云深看了一眼秦玖,女人风轻云淡地看着她笑,胜券在握的表情里,眼底的自信,都带着几分的放荡不羁。

    她在心底碎碎念地骂了这个女人一声,实在是不能和秦玖玩这样的心计,迟早她会把她都给吃掉的,云深想着,甚是无奈地翻了翻眼睛,幽怨地开口:“他有什么事情吗?”

    既然云深在医院遇见了纪柏然,那么就表示他已经来过医院了,可是,他并没有进来这里,云深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堵,莫名来的烦躁,她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的,这些年,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够这样轻易地让她感到狂暴。

    秦玖的手指松散地交迭在一起,眼角眉稍都是得意的笑容,看云深那小样,就知道会先忍不住,还在那里装,看吧,这么快就忍不住跳出来问了吧。

    哎,这些人都这么矫情,想要爱就爱,想要在一起就应该在一起,哪里用得着去在乎世俗的目光?只要不是生离死别,应该都没有什么能够阻碍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的。

    至少对秦玖来说,是这样的,当年她离开慕云霄,是因为有了死别的潜在危险,不愿意让他伤痛,她选择了离开。当时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人,有谁是祝福他们的?很少有,但是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秦玖的放荡不羁和散漫自由就是这般好,总是不去刻意地在乎别人的目光,肆意地想要爱就爱,想要离开就离开,虽然这些在别人看来是自私的,但是,却也值得,因为她获得了她的幸福,一直以后,就算分开了,她还是觉得很幸福。

    很想告诉慕云霄,谢谢他,是他给了她慕秦,这是她这短短的一生中,收到的最美丽最珍贵的礼物,所以,她很幸福。

    “有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把他接走了,经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