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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走了,小皇帝一个人躺在宽大的龙床上,枕着双臂,久久不能入眠。

    5、宫规与教训

    小皇帝的早朝才过,还没得空去报复自己的俘虏,一道密奏被宁羽呈了上来。

    密奏的内容很长,元文敬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合上折子,紧锁双眉,还真让元常说中了,事情竟演变成这样。

    元常小心地问:“陛下,很棘手是么?”

    元文敬面无表情地把手上的折子递给他,甩了句你自己看吧。

    元常快速打开密奏,心下了然。

    北苍虽然征服了东林,东林皇帝也俯首称臣,但是另一只王族,翼王却带着自己的兵马,遁入东林与西戎国交界的高山密林中。翼王自立为王,现正派人四处寻找贺兰骢,贤臣良将自古是开明王者争相拉拢的对象。

    元常笑了,“这只老虎的爪子确实太锋利,陛下看来要好好打磨一番才好。”

    元文敬瞪了他一眼,嘴里嘟囔,“要你提醒!”

    元常讪讪地笑着,耸耸肩,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元文敬则是不冷不热地给他一句,“有空,就去多注意相国杨林的动静,那只老狐狸最近不大安分。”

    昭凰阁的院内,二总管安荣正给跪在青石地面上的人讲宫里的规矩。

    早间,贺兰骢一觉醒来,安荣带着人端着和前日一样的一碗东西进来,要他喝了。他本不予理会,然安荣却说,不想死于非命,就把碗里的东西喝了。虽然不知那到底是什么,不过一想着必须保持实力,才有机会离开这个地方,他还是选择喝了那碗东西。

    安荣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陛下这招麻烦了点,却是控制一个人的好方法。

    负责调教贺兰骢的安荣,要求他跪地聆听宫规,遇到了一些麻烦。

    东林的延平侯,上跪君主,下跪父母,就是不在敌国下跪。

    知道贺兰骢武功厉害,于海那几个受伤的属下,向暗卫最高首领安荣回报拿人经过时,安荣就明白了,陛下为何会把这烫手的差事交给他。

    就知道这是块硬骨头,安荣也搬出贺兰太妃,果然还是这个女人面子大,竟令贺兰骢乖乖就范。

    安荣逐条念着宫规,明知贺兰骢听不进去,却仍是耐心念出来,暗道延平侯啊,你若想少吃点苦头,咱家劝你还是识时务的好,谁叫陛下要和你过不去呢!

    “规矩咱家已经念完了,你可明白了?”

    贺兰骢把头扭向一边,不发一言,安荣也不以为意。

    “咱家知道你心里不甘,可你进了这北苍的皇宫,无论你过去是什么身份,如今都得守北苍的规矩。进入这内廷宫禁的人,不分男女,都是陛下的人,你可懂了?”

    “绝无可能!”贺兰骢断然拒绝。

    “可不可能,由不得你,朕说了算。”

    元文敬声到人到,扫了一眼一地行礼的人,唯独没有自己的俘虏,冷哼了一声,走着瞧,一会要你好看。

    小皇帝进来时,贺兰骢已经站起身,此刻和他对峙,气势上毫不示弱。

    元文敬非常不爽,手下败将还这么横!

    转身,小皇帝问安荣:“这也过了快半天了,规矩教得如何?”

    安荣躬身答道:“陛下恕罪,奴才无能。”

    元文敬点点头,走到贺兰骢面前,似好心地提醒他道:“身为奴才,就当知道规矩,否则哪天犯了宫规,可没人帮得了你。”

    “多谢提醒,不需要!”头扬的高高的,然而不卑不亢的语气,听起来却是显得格外讽刺。

    “宫规里,好像有一条,说的是奴才在回话时,要对主子用敬语。你学了半天,难道怎么和主子回话都没学会么?”

    贺兰骢冷笑:“我的主子是东林国主,不是北苍国主。”

    “进了我北苍王宫,还再想着东林旧主,看来是得让你知道知道规矩。安荣--”元文敬喊道:“奴才给主子回话时,不用敬语,当怎么处罚?奴才面对新主,仍心怀旧主,又当怎么处罚?”

    安荣上前一步,道:“禀陛下,回主子话不用敬语,是不敬之罪,当杖责二十;奴才心怀旧主,则为不忠之罪,当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你可听清楚了?”小皇帝挑眉,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哈哈……”贺兰骢一阵大笑后,道:“真是可笑之极,心怀旧主视为不忠,他日若是别国也兵临城下,所有臣民均效忠新主,独留你孤家寡人一个,向谁效忠去?”

    元文敬沉下脸,尽管这宫规里主子和奴才之间的关系,和君臣间所谓的尽忠意义不一样,但此时让这个敌国的大臣抓了文辞疏漏,不免有些挂不住。

    “伶牙利齿,看你在刑仗下,嘴巴还能不能这般凌厉?”

    慎刑司接到旨意,很快带着人和行刑的一应用具赶到。

    贺兰骢岂能让他们把自己真的当做一个宫奴般对待,反抗在一瞬间爆发。

    元文敬看着倒地的小太监,颇好心地说道:“延平侯是有大志向的,区区北苍王宫岂是你的容身之处,不过,贺兰太妃却是要在这里安度晚年的。”

    “大姐……”贺兰骢低喃着,垂下刚刚还在反抗的两手。

    元文敬虽然也觉得拿个女人威胁人,有失男儿本色,但此招屡试不爽,他自己也无可奈何。

    人被牢牢地绑在行刑的长登上,外衣被撩起,亵裤被扒下,贺兰骢顿感一阵屈辱。

    慎刑司的掌刑太监高高举起梃杖,刚要行刑,被元文敬拦下。

    “等等,二罪归一,杖责五十。不过,为了给延平侯张个教训,还望延平侯自己喊数。”

    行刑开始,啪,啪,啪……

    灌了铅的空心竹杖,打在身上,只要行刑的人手法好,外表不会伤的很厉害,但内伤确是非常严重。

    贺兰骢咬紧了牙关,没有报数,也没有发出其他声音。

    “停!”元文敬拦住行刑的太监,问计数的太监,“几杖了?”

    “回陛下,已经七杖了。”

    元文敬皱眉,“延平侯,朕劝你,最好按朕的意思来。你若是能撑到刑仗折了,朕也不为难你。若是撑不到,最好自己喊数,否则,这刑仗不会停。何时算行刑完毕,以你自己喊的数为准。”

    小皇帝手一抬,行刑继续。

    啪,啪,啪……

    贺兰骢依然没有去喊数,竹杖一下一下打在身上,痛入骨髓。

    元文敬坐在一旁,又惊又怒,这人真是倔强的厉害!

    又一杖落在身上,贺兰骢暗想,不可如此下去,虽是受辱,但保住性命才有逃离的机会。咬了下牙,贺兰骢终于开口:“一,二,三……三十一……”

    忍着剧痛,贺兰骢自己出声报数,但还是坚持不住,晕厥过去。

    “泼醒!”元文敬冷冷下达命令,早就提醒你,不听,非要吃了苦头,才知道厉害。

    冰冷的水泼下,连昏迷这种逃避痛苦的权利也被剥夺。

    缓慢苏醒的贺兰骢,意识才恢复,小皇帝如魔鬼的声音又传来,“还有十九杖,延平侯可要数好了,别漏下,不然这多挨的可是不计数的。”

    剩下的十九杖打完,贺兰骢已经大脑混沌,元文敬走过来,蹲了下来,与刑凳上的人平视。

    “不知好歹的家伙,早早报数,何苦多挨那几十杖!”

    贺兰骢眼前一阵阵发黑,根本无法留心小皇帝的话。

    意识再次归于黑暗前,他听到小皇帝似乎说:“带下去,给他上点药……”

    6、过往与阴谋

    北苍王宫的东北角,有一座怀思堂,这里,供奉着圣武帝的生母端慈太后的灵位。

    每年的重阳节,上及人臣,下至普通百姓,打扫房舍,鬓插茱萸,坐饮菊花宴时,只有深宫中的九五帝王,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怀思堂,一坐就是一整天。

    紫檀木供桌正中,是端慈太后的灵位,而左右两边,似乎还有两个灵位,不过用黑幔遮住,不知何人。

    安荣缓缓走了进来,元文敬道:“过来坐吧,只有这一天,朕可以和你没有主仆之分,一起说话。”

    “多谢陛下。”安荣坐在皇帝身后,“陛下,他的伤,用了大内的御药,没有大碍。”

    “师伯。”元文敬沉吟了片刻,开口叫了安荣一声在禁宫内不能让别人听到的称呼,“师伯,朕,想念母后了。元常和朕说,折磨再多的人,也无法让母后复活,你说,朕该怎么办?”

    安荣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痛楚,“陛下,奴才可以像你小时候那样,说句话么?”

    “讲吧,这里只有你与朕两个人。”

    “恕奴才大胆,陛下,你不是坏孩子,只是有些事,令你迷失了心智,寻不到方向罢了。”

    元文敬站起身,道:“师伯,你也认为朕做错了对么?”

    安荣摇头,“奴才从不认为陛下有错,帝王做什么,是不需要理由的,无论对与错,只要做了,就是对的。”

    “朕为什么会这么做?”皇帝语气急促起来,指着供桌上的排位,道:“师伯,你和边上的两个男人,都和她有着密切的关系,可是你们谁知道她心里的痛苦!”

    唰的一声,端慈太后牌位两边的牌位上的黑幔被扯下,一个上书大行皇帝元慕康之灵位,另一个很简单,只书写着文士顾铭洲之灵位。

    皇帝的脸涨的有些红,指着先皇的牌位,大声道:“他为了得到那个男人,控制那个男人,把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立为皇后。立了皇后,弃于凤栖宫三年不闻不问。为了和那个男人能够长相厮守,为了给皇家一个交代,他强迫了不喜欢的女人,让她为自己生了儿子。可生了儿子又如何,他还是弃她们不顾!”

    安荣垂下头,他知道,这是皇帝心中永远的痛。

    皇帝很激动,“朕的母后,流的眼泪,比喝的水还要多。为什么她的眼睛会瞎,师伯,你难道会不知?顾铭洲死了,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谁知东林使者奉上一副美女画像,他看那画中人,和顾铭洲竟有几分肖似,便亲自到东林求亲。为了报复母后,他不顾朕的反对,丢下病入膏肓的母后,强行把朕带到东林。也是在那时,朕碰到了贺兰骢。”说的最后,皇帝靠着供桌的腿儿又坐在地上,拿手抱着头,非常痛苦的样子。

    “他吓唬朕,骚朕的痒,还扒了朕的裤子打朕的……”皇帝有一时的停顿,才气愤地说:“就算朕没人疼,也轮不到一个他国奴臣来教训朕!”

    安荣沉默了片刻,开口:“陛下,先皇为了得到顾铭洲,不惜拆散他和青梅竹马的爱人,把太后迎娶进宫,确实有失妥当。可是陛下,先皇病重时,你命元常给先皇的药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也算替太后报了仇。放下吧,陛下,这样你可以开心一点。”

    “放下?”皇帝抬起头,“师伯,你可知朕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你让朕如何放下?”

    “唉!”安荣叹气,开始转移话题,“陛下,那你现在开心了么?”

    皇帝茫然地说:“朕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开心。”

    安荣道:“陛下,迈出这一步不容易,望陛下三思而行。”

    “对了,这三天,他每天都在喝那个么?”

    安荣答道:“是,每天都在喝。”

    皇帝斜睨着安荣,问:“他没有起疑么?”

    安荣浅笑,“起疑应该是有的,但他为了贺兰太妃的安危,却是不敢不遵从陛下的旨意。但奴才提醒陛下一句,这个药既然喝了,就不可断,一旦断了,贺兰骢的身体可就毁了。”

    皇帝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心里在想什么,旁人就不得而知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