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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概他不会签的。所以,我让律师将一切都安排好,然后去公司找他。
他当时正在开会,我就坐在办公室里等他。等着等着便睡着了,我的睡眠越来越浅,却又总是昏昏欲睡。一坐下,躺下,就想打瞌睡,也很怕冷,这个身体,似乎也老了。
“你回来了”听见他的脚步声,我立即就醒了。
“夫人好”一起进办公室的,有人事部和工程部的几个人,有两个是父亲以前很看重的下属,父亲还跟我说起过他们,所以我认识他们。
“你们先出去吧,等会我再通知你们过来。”他一边吩咐一边坐到我身边,摸了摸我身上的有些单薄的衣服。
我的脸有些发烫,急忙道:“不着急的,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没别的事,你们先忙,我等你。”
他一笑,搂着我道:“我舍得让你等,可是你得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让你等。”
他们面面相觑,现出幻听般吃惊的表情,一个女员工反应得最快,捅捅身边还木讷着的男员工,笑容大大的,“程总爱惜夫人,不舍得让夫人等,我们哪有那个胆子,当然更舍不得让夫人等了。”
其他的人尴尬过去之后,不约而同地附和道:“打扰程总和夫人了,我们的事情不重要,夫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先去了。”
看着那些人走了,他把门关上,我才抬起头,道:“你看你把他们吓的,以后不要当众说那样的话了。”
他笑得有些张狂,嘴唇微微翘起,性感极了,道:“有何不可,你是程夫人,理所应当的。”
“可是,你吓着他们了。”
“你怎么总是纠结这些小事,也许以后我会让他们受更大的惊吓,天天受惊吓。”
我痴痴地看着他,他这样无所顾忌时的样子很是灿烂,不带一点阴霾,十分美好。
“你今天特意到公司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刚才有人来找你拿要签的文件,好像就是放在你桌子上的那沓,你先把它们签了吧。”
“那是一些要签字的文件,刚才准备签,突然召开临时会议就没来得及签,十几秒的事情,也不是很重要,不急。”他让秘书煮两杯咖啡送来,坐在我身边看手头的文件。
“哦。。。”
他突然抬头看我一样,我眼皮一跳,他狐疑地看着我,道:“你怎么回事,一直心神不安的,你到这儿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你在怕什么?”
“没有,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下次不会这么冲动,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只得硬着头皮说。
他笑起来,有点孩子气的自得,:“你这是在向我调情吗?”
“什么”我吓了一跳,差点将咖啡倒在地上,他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十分满意,我反应过来,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特意的。”
“哦,不是特意的,是无心的?”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越描越黑,索性不去搭理他的戏谑。
“乖,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饭。”他拍拍我的头,仿佛我是他的宠物。
我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他才忙完,我喝了三杯咖啡,他皱眉:“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喝咖啡了?”
“最近累得很,总是迷迷糊糊的,喝点咖啡好提神,你忙完了吗”
他揉揉我的眼睛,道:“想睡就睡,不要喝那么多咖啡,你最近的身体怎么这么差,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的,就是生理期不规律引起的,没有什么问题,放心吧。对了,程烨,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桌子上有一份文件,你把它签了吧。”
他看我一脸凝重的表情,走过去,拿起文件,瞬间,我就看见漫天飞舞的纸屑。他剜了我一眼,突然拿起手机,给人打电话。我听不清那人的声音,但是从他们近乎于争吵的谈话中,我知道,他在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那是我父亲的律师,如今又要为我立遗嘱。我已经把父亲和我生活的那栋别墅捐给了教会,我名下的所有流动资产都捐给了福利机构,若是我的心脏足够健康,便捐给需要的人。
“很好,梅绿开”程烨俊美的脸渐渐扭曲,阴郁得可怕,我离他不过几步的距离,我往后退,道:“你不要激动,你先冷静,你冷静下来,我再跟你谈。”
张口的时间,他的手指就扼在了我的脖子上,他的眼眸里黑色的情绪翻滚,对我低吼:“梅绿开,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要离开我吗?”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软软的垂下去,所有的力气正慢慢从身体里流失。我睁大眼看着程烨,他黝黑深泽的眼眸,倒映出一张苍白如死的脸。
我抓住他的手指,哀求着他,他终于放开我一点。我剧烈的喘息,断断续续道:“不是的,程烨,我不会离开你。我只有你,离开你我能去哪儿呢,我现在没有房子,没有钱,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我绝不会离开你。”
他冷俊的脸苍白得不成样子,死死抓住我的衣领,道:“捐赠器官又是怎么回事?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梅绿开,你如果敢离开我,我便把那人的心脏挖出来,我看你怎么办。”
“程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激行不行,你已经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怎么还这么冲动”我嘶声朝他喊,他根本听不进去,只是用那双刀剑般凛冽而不祥的眼看着我,也不说话,像一个藏在人群中的修罗。我忍不住抖了一下,抱紧他,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放心,我不会离你而去,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从未放弃过你,不管你对我怎样,我最后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程烨,除非死,否则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再没提过股权转让的事,一切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平安夜那天,程烨带我去了本市最大的酒吧,公司的员工全都去了。那天,简直像一场梦。程烨站在舞台中央,拥着我,随着音乐旋转。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脚上穿的是他送我的墨绿绒面高跟鞋,他像是经冬的风,能催柔枝条融化重雪,我像是南瓜马车里的灰姑娘,只得短暂的欢愉,欣悦且感激。我的舞跳得差强人意,他带着我,掌控一切。
一曲舞毕,喝彩声和鼓掌声高低起伏地响起。就在人群之中,我看见了杨菲。她站在深深浅浅重叠的阴影中,艳丽而憔悴。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皮草,修长笔直的双腿露出来,烈火红唇,烟视媚行,被一个浮夸的纨绔弟子轻佻而放肆地搂着。那个人叫韩雨,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主,吃喝嫖赌什么都来,又因为父亲身居高位而有恃无恐,我在新闻上经常看见他的消息。他在程烨手上栽过跟头,以前追求过杨菲,是杨菲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只不过那个时候杨菲倦鸟归来,安分地待在程烨身边,没有与外界传出过什么出格的绯闻。
周围的人都自动的散开来,没有一个人上去跟她打招呼。公司里的人对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们在人情世故中早已练就火眼金睛的本事,掌握了圆熟变通的规则,他们是规则的受害者,又是忠心耿耿维护者,看着别人的戏,过着自己的生活,两不相误。
多么神奇的反转,冷落深宫的重新走向前台,万千宠爱的被踢下云端,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没有仇恨,过去,她可怜我,如今,我可怜她。但是,我们对这一切罪魁祸首的肇事者,却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沉默,我是已经习惯,而她,一旦失去恩宠的资本,便再无什么可以用来要挟的,这便是女人的悲哀吧。
她看起来比以前更成熟妩媚了,身上再无半点那个百合一样纯白的公主的影子,眉目之间却有深浓的倦意和厌恶,前两天的新闻都在报道,她的哥哥和叔叔涉嫌非法洗钱已经被刑事拘留了,上面已经立案审查,她估计也是焦头烂额,到处打点求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女人,在物欲横流强权至尊的时代,能拿来买卖人情的还剩下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程总好兴致啊,这位就是尊夫人吧,怎么以前从没见你带出来过?”韩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程烨搂紧我,意态悠然,道:“她喜欢安静,不喜欢凑热闹,我也不想让她在外面跑,她在家等着我就好。”
韩雨哈哈大笑:“原来是程总心疼夫人,怕夫人辛苦。程总如此温柔体贴,难怪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对你死心塌地,忠贞不渝。”
他将口中的烟故意吐到杨菲脸上,杨菲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双眼在我和程烨身上跳转,韩雨将她往自己身上带,毫无半点怜惜可言,似笑非笑地盯着程烨,杨菲一个不防,趔趄了一下,神情有些狼狈。
程烨仿若未见,只是笑道:“韩少言重了,我哪有什么很多女人,我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我的妻子。哪像韩少,朝眠秦,暮卧楚,美人如衣,艳福不浅。”
杨菲的脸顿时惨白一片,我看见她扣在韩雨手臂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似乎是想要把什么捏碎。我悄悄戳了戳程烨,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让我更靠近他一点,力度控制得刚刚好。他比我高出很多,这一拉一投,我顺势挨了过去,在外人看来,顿时有了点撒娇和小鸟依人的况味。
韩雨的眼里闪过恨意,笑得八风不动,道:“程总这话是在挖苦我三心二意,不知道的还以为程总是在夸我呢。我倒是想像程总那样,家里贤妻守着,外面红颜玩着,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可惜,迄今为止,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像尊夫人那样对自己又忠心又听话的女人。”
程烨似笑非笑,话里带着冷刺:“那要看丈夫如何了。妻子当然是家养的好,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当然得用心挑选。至于外边的花花草草,反正养也养不熟,到头来,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又何必浪费那个时间和精力。”
韩雨的笑顿时垮落下来,语气有些阴沉,道:“程总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捡别人的破烂。”
程烨微微勾起唇角,道:“韩少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做那样愚蠢的事情,我只是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真心奉劝韩少一句:宁做风流鬼,莫做下流人。总是想算计别人,又没那个本事,不过祖辈给点绿荫,就开起了公园,还把无聊当有趣,下流当风流,这样的人,韩少最好少结交,否则,到了最后,韩少也成了这样的人就不好看了。丈夫喜欢外面摘野花,家里妻子自然是红杏朵朵开,倒时,我怕韩少忙不过来。”
杨菲红唇发抖,韩雨气得脸颊肌肉紧紧地绷住,他本是个十分俊秀的人,这样看过去,显得狰狞而凶恶。
他一口喝下酒保端过来的酒,狠意一闪而过,又重新笑起来,对程烨道:“我还要多谢程总关心。”转而又皱眉对身边的杨菲道:“故人见面,还未打过招呼,菲菲,不要让程总看着笑话。”
我抢先一步,递过手去:“你好,杨小姐,今天很高兴见到你,圣诞快乐。”
杨菲瞟了一眼程烨,正要递过手来,突然,韩雨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程夫人客气了,见面便是缘分,以后都是朋友。”
我想要抽出手来,韩雨却不放手,放肆地盯着我,甚至在我手心里用手指轻轻一勾。
“啪。。。”我猛地瞪着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直接就甩了过去,只听得耳光的声音响起,同时还有拳头撞击的声音。还好音乐放得很大人声嘈杂,这边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引起过大的关注。
“算了,程烨”我死死拉住程烨,他将我一推,我一下就倒在了身边的沙发软垫上。程烨表情阴冷,下手又狠又准,韩雨一个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哪是他的对手,蜷缩着身子狼狈不堪地窝在沙发上,杨菲挡在他前面护着他。
“程烨,算了,我已经给过他教训了,不要再打了,会出事的。”我站起来拖住程烨,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气喘吁吁,抱住他的手臂,“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这样。”
我很怕,非常的怕,以后若是我不在他身边,他还是这么的冷硬斗狠,被人报复。那个时候,谁在他身边,谁能抱着他心疼他?
“我不要的,你可以捡,我要的,你动一下试试看。”程烨在灯光下像一匹狼王,阴郁的侧脸嗜血而霸道,似是在世界宣扬他的领土不可侵犯。
“好,程烨,你记着。”韩宇目光凶狠恶毒,用手擦去嘴边的血。
杨菲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只是看了看他,然后,扶着身子都直不起来的韩雨走了出去。
“程烨,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我在程烨的身边坐下,认真的问他。
他点燃一支烟,吐了一口气,松了松衣服扣子,然后才道:“什么事情?”
“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我是说以后,我若是不在。。。。。。”程烨猛地侧过头来盯着我,他的眼睛在额发下显得异常深邃而狠厉。
我顿时瑟缩了一下,他像一座大理石雕,一动不动,却对我命令道:“过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无奈,只得靠过去,他一把拉住我,将我的手抓在手里,然后才靠在沙发靠垫上,舒了一口气。
“如果我不在,你能不能不要和人这样起冲突,我知道你不怕,但是我怕,我怕你被人报复,我怕你被人在背后捅刀子,我怕你孤身一人,要应付明枪暗箭。这样的人世界上太多,不要和他们较真,好么?我知道是我胆小怕事,但是,我们不也是常说,宽和善忍,方能成大业吗?所以,不要再这样冲动了。”
他侧过头来,看着我,夹着烟的手按了按额角,然后他说:“没有如果。”
我一愣,他却站起了身,又说了一遍:“没有如果,以后不要再说,我很不喜欢。”
然后,他端起一杯酒高高举起,大声道;“cheers!干杯。”
公司的员工们全都遥遥举杯,大声道:“cheers,圣诞快乐。”
v相思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2:14
那天晚上,气氛非常的热烈,甚至有大胆的女员工和程烨开起了玩笑。我便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玩。他喝酒的样子也是非常好看的,有种北欧贵族的从容和冷感,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仿佛轻愁,仿佛思恋,仿佛深情。
到后面,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我因为身体的缘故,没有喝多少,却止不住他们一个劲的劝,到后面酒意上来,脸非常红。这次天宇集团的收购案非常的成功,大家的年终福利也非常丰厚,所以,都很兴奋。狂欢进行到很晚,大家都开始各玩各的,只有几个性格比较沉静的在一杯接一杯的喝,也不多说什么,却已经看得出强烈的醉意。
我正想着要去厕所弄湿帕子给程烨擦一擦手,安秘书就缠了上来,她今天穿的很性感,与平常干练利落的风格完全不同。程烨本想给我过来挡酒,立刻就被员工们团团包围住了。
安秘书醉眼朦胧,靠在我身上,把酒杯递到我唇边,意识不清的呢哝道:“来,陪姐姐喝一杯。今宵有酒今朝醉,管他奶奶的狗屎爱情。”
我实在喝不下了,头晕的厉害,于是只得拒绝。她也是喝醉了,执拗非常,推我道:“不要再扭扭捏捏了,矫情不像话。要么就喝一个,要么就唱一个,你自己选吧。”说完,就嚷嚷着要找话筒。那边有人看见有热闹可循,都凑了过来,扔了一堆话筒过来。在他们的鼓动下,我最后站到了台上,点了一支歌,是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
我清了清嗓子,看着人群中的程烨,开始唱了起来。
程烨听见我的声音,抬起了头。然后,他站起来,穿过纷杂的人潮,走到了台下,手里还端着酒杯。他的手指微微屈起,扣在杯壁上,衬衫的扣子因为室内太热而打开了最上面的两颗,隐约可见一段深邃的锁骨和性感的脊上凹口。是谁说,男色比女色更能迷惑人,因为男色征服女色,而女j□j惑男色。
他的目光专注而安静,仿佛是被世界遗落的一个梦,隐忧而危险。
“keep as the apple of the eyes;hide under the shadow of the gs。”那一刻,恍惚迷离的光影中,我仿佛听见他那双眼在说话:you are the apple of y eye。时间重叠,幼嫩的芽苗抽出茁壮的枝条,爱情的成长,在那时,在现在,在死亡前。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不过是酒精的致幻作用,但我为此倾倒。
我心动得无以复加,痴迷地看着他。初见时的冶艳少年,如今的卓绝男子,他们的眼神,从来都是一样的纯粹。
我很疲倦,也很高兴,全身流过一阵阵舒懒的暖意。我握着话筒,轻轻地唱: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
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
我总记得在哪里
我们好不容易
我们身不由己
我怕时间太快
不够将你看仔细
我怕时间太慢
日夜担心失去你
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
永不分离
我怕来不及
我要抱着你
。。。。。。
我在他的对面,唱着相思。
我唱的很慢很轻,我身体里的力气一日日流失,我总觉得匮乏,力不从心。还好,精神不错,医生说,如果好好调养,心情开朗,慢慢会好起来。
程烨在台下,我喝醉了,站在台上朝他笑,像个傻子一样。
“我唱得好不好”我蹲下身,歪着头,问他。
程烨没有说话,他把我挡在脸上的头发全拨到耳后,手指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和我烧红的耳廓。
我蹲在台上,他在台下,我比他高出一点点,所以我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颊在他手心轻轻蹭着,看着他嘻嘻笑道:“如果我唱得好,你要奖励我。”
“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你抱我。”
我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全身都烧了起来,尤其是脸,骨子里的娇气开始作祟,我赖着他,向他撒娇,他那双濯亮幽深的眼在我眼前轻轻地晃,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掰住他的脸,傻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我的食指竖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很是认真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笑了起来:“你不能告诉别人。”
他抱住我不断晃动着的身体,以防我摔下来,我摇摇头,意识半明半昧,他的脸,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我掰过他的脸,瞪大眼睛辨识他的五官,嘟囔道:“不行,你长得和他一模一样,我不能告诉你。”
“程烨,你是程烨吗?”我问他。
“是,我是程烨。”他将我从舞台上抱下来。
“你真的是程烨吗?”
“我就是程烨,”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在他怀中咯咯笑了起来。
“你是他的妻子。”他答。
“不。”我摇头。
他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怎么不走?好舒服,快点走,这儿太热了,我们去外面,外面下雪了,我好想吃冰淇淋。他们都以为我不能喝,其实我还能喝,想当年,我也一口气喝过四瓶啤酒的。我只是想吃冰淇淋了,酒不好喝。”我不耐烦的催促他。
“那你怎么还喝那么多?”
“我高兴,你看着我,我就高兴的找不着北了。还有,你为我打架了,我以前发花痴的时候,也有过美人救英雄的情节,你就是我的英雄。”
“你刚才说不是妻子,那你是什么?”他重新向前走去,问我。
我打了个哈欠,意识向更深处滑去,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我是等了他很久很久的人。”
“绿开,是不是醉了?”梦里有个声音在我的耳边问,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带着黄昏的味道,我有些醺然。
“你是谁?是上帝吗?”
“是爱你的人。”
我笑了起来,却也很感伤:“除了爸爸妈妈,还有谁会爱我呢?可是他们都去了天国。”
那个声音很温柔,仿佛樱花树下的温泉潺潺:“你是不是等了他很久?”
“是啊,很多年,十年,二十年,在我还不知道思念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便开始记得他了。”
“你怎么从来都不跟他说呢?”
我呵呵笑起来,眼角的泪水流出来:“我很想跟他说,可是他从来都不回头看我,他不喜欢我,他恨我。”
“你是不是很伤心?”
我紧紧蜷缩起身体,低低地哭了出来:“很伤心,他不喜欢我喜欢别人的时候我很伤心,他喜欢的人把他抛弃的时候我很伤心,他利用我来报复别人的时候我很伤心,他伤害他曾经喜欢的人我还是为他伤心。我喜欢他,为他伤心,他却恨我,不喜欢我。”
他为我抚去泪水,轻声问我:“他做了那么多混蛋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呢?”
我的手指覆上眼睛,泪水顺着手指流出来,道:“他很不好,但是我偏偏就是喜欢他。有的时候,我总想,上辈子我一定是欠了他的,这辈子我便来还他。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我从七岁次见到他的时候,在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的时候,就牵挂他了,也许,那就是喜欢在萌芽吧。后来,长大了,我就像一个影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他,肖想他,暗恋他,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很懦弱,我不敢打扰他。他是那么优秀,身边有那么多的女孩,又是那么孤傲,谁都不放在眼里,谁都不放在心上。我一直在等他,等他回头看我一眼,可是我那么平凡,能给得起的全部也就只有我的爱,但是他不要,他从不回头。”
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我的手上,和我的眼泪一起,打湿了我的面庞,落进了我的嘴里,我的唇颤抖起来。
他掰开我的手指,可是我不愿意放开,眼泪流的更多:“我其实一点都不坚强,我不怕鬼,却怕晚上灯全都打开了却没有他的影子,怕自己做的饭菜放凉了他却还没有回来,怕死去之后,爸爸问我过得幸不幸福,我撒谎被他看出来。我不怕寂寞,也不怕他对我冷漠,却怕他伤心难过,怕他在难过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安慰他,我想安慰他,可是他不喜欢我。我现在又开始怕他在外冲动斗狠,被人报复,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他身边,他被人欺负了,受伤了,没人为他包扎伤口,为他操心,安慰他,他一个人,肯定不好受。我平常总是笑,看起来无所谓,其实心里很疼,身体也疼,全身都疼。”
他喃喃道:“你怎么傻成这样,那个混蛋不值得你这样。”
“值得的,我喜欢他,便值得。。。咳咳。。。”我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几乎都痉挛了。那人紧紧的抱住我,平息我的喘息。是在下雪吧,我的眼睛睁不开,却可以感觉得到雪落在唇上,冰凉微痒,带着北风的气息。
我的唇角翘起来,声音高低起伏:“我的身子好像从那天起就像弄坏了的洋娃娃,开始破损了,都说强极则辱,情深不寿,我大概,也没好几年可以活了。”
我想睁眼,眼前却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我索性闭上眼睛,那人抱紧了我,声音颤抖,“不会的,不会的,他会对你好,让你不再伤心,你一定会好起来。”
我不在意地笑一笑,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怕是等不了他几年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的病,积压太久,现在全都出来了。以前,我从不担心我等不了他,因为我想我们还有那么多年,我可以陪着他一直走到白发苍苍,我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可是,这次我回来,我就知道,我的身体不行了,不是这儿痛,就是那儿有问题,我离死亡已经不远。”
那个人将我抱得太久太紧,紧得我可以感受到他全身抑制不住的发颤,我呼吸不畅,开始在他怀里挣扎,他放开我一点,还是紧紧地抱着我。
我依然躲进他温暖的怀里,笑道:“不知在哪看过一首诗,里面有这样一句话: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我就会死去。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死后,再也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以前,只觉得这人真是爱得太痴狂了,担心得也太多了,现在看来,我不就是这样的吗?我在这个世上的牵挂,以前是爸爸,现在是程烨。我没有什么舍不下,唯独舍不下他,我怕我死后,他归家之时,无人可依,无人可爱,无人可包容他,容忍他,心疼他,爱他,等他。”
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全都落进了我的脖子里,我笑起来,“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说完,我打了个哈欠,强烈的睡意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我蹭了蹭身子就睡过去了。
哭泣,总是容易让人疲倦的。
v变故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3:29
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的肚子开始痛,我捂住肚子,j□j出声,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衣服。腹内刀绞一般,翻江倒海,我捂住嘴唇,睁眼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是在车子里。我一把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跑到路边,张开嘴就吐了出来,搜心刮肺的痛,一大股酒气直冲鼻子。
“今晚酒喝得太多了。”程烨将衣服披在我身上,去车上找药。
“车上没有药了,我昨天还检查过,后来忘记放了,我们先回去吧。”我有气无力地朝程烨道。
他刚想发动车子,我又开始吐。
我朝他摆摆手,“不行,我现在晕车晕的厉害。”
“有没有好一点?我去买药,你在车里等我。”程烨轻拍我的后背,我拿矿泉水漱了漱口,瘫坐在座位上,点了点头。
我看他走远,摇了摇沉沌不堪的头,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儿了,记不起连贯的场景,只记得先前很开心,喝了很多酒,在舞台上唱了一首歌,然后就晕了过去。
车子停在路边,街边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天气很冷,又因为过节,很多商场今天都早早关了。城市就是这样,白天车水马龙,晚上寂寞如雪。
我靠在座位上,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了两点多钟,这附近有一家小的药店,也不知道打烊了没,可能会白跑一趟。
肚子很是不舒服,口里一直泛酸,身上忽冷忽热,汗水粘了满身。我熬忍不住,打开车门,又吐了,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我靠在车门上,吹吹风,头痛得似乎都要裂开。
就在这时,我的身边开过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我车子的旁边,我大吃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我正想关上车门,那辆车上立即蹿下来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我拖上车,我几乎来不及挣扎,正要大声呼喊救命,只觉得后颈一阵剧痛,我的意识沉落黑暗深处。
我醒过来时,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我被扔在一个废旧的工厂里,到处都是水渍和破烂的烟囱,很多废弃的钢材和巨大的碎石机。墙很高,在接近屋顶的上方,有几扇很小的窗,从那里可以看得见一角青灰色的天空,外面正在下雪。我冷得不行,缩成一团,全身疼得都麻木了。
房间很空很大,房顶上吊着几盏摇摇晃晃的日光灯。我站起来,扶着墙壁走到门边,门被锁死了。我又冷又饿,肚子疼得不行,手脚冰凉,头脑昏沉,嘴唇干燥,喉咙撕痛,全省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感觉自己快要死去了。
墙角放了一张床,一个旧的电风扇,还有一看就知道使用过度的几个游戏机。床上的被子没有叠,乱得不成样子,上面乱七八糟的丢了一些衣服。
我走过去,本来想躺一躺,但是那上面实在是太脏了,男人和女人的内衣胡乱裹在一起,充满了某种污秽的暗示,我还是作罢,只得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蜷起双腿靠在墙角。昨天因为要出来玩,所以穿的是裙子和大衣,根本不能御寒。白色的衣服现在灰扑扑的,沾满了尘埃。
不知坐了多久,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他走到床那边,把东西全部放下,然后向我走了过来。我掀了掀眼皮,就看见一双白色的休闲鞋停在我的面前。
我抬头往上看,便看见了一张阴鸷的脸,他笑的得意,阴阳怪气,看着我,然后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哈哈大笑起来,“程夫人,怎么样,你不是清高无比吗?现在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我既不愤怒也不挣扎,喉咙干得几乎冒烟,对他说:“请你给我点水好么?我很渴。”
我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气若游丝。
他哼笑一声,然后去拿了一瓶水过来,递到我唇边。
我用舌头舔了舔唇,然后道:“我没力气,麻烦你帮我拧一下盖子。”
他拧开盖子,我刚凑上去,瓶子就突然移开了,我扑了个空。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嘴角乌青,额头上贴着伤口贴,猫捉老鼠一样的表情,眼里满是笑意。
他拿着水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道:“想喝水吗?”
我闭上眼,靠在墙壁上,点了点头。
他哼笑一声,道:“你求我,我就给你。”
“求你,求你给我水。”我睁开眼看着他。
他把水放到我嘴边,我漱了漱口,我实在是很渴,一瓶矿泉水全都喝完了。
我的精神恢复了点,又向他提要求:“能不能再给我点吃的,我很饿。”
他拿了一个面包,又在我的眼前晃,笑道:“想吃吗?”
我无力地点点头,看着面包。
“那你就拿出诚意来,让我高兴。我一高兴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若是我不高兴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的肚子很痛,因为饥饿,我的小腹也在痛,因为寒冷。
我问他:“你想要我做什么,说吧。”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笑得很是阴沉扭曲,一手摸着自己的右脸,道:“我这个人有仇必报,别人若是打了我,我必然十倍的还回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你打的这一巴掌现在我还痛着。”
我沉默地看着他,然后抬起手,开始扇自己耳光。
十下,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我的全身冷得不像话,脸上却烧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我打完了,然后看着他,求他:“求你,给我食物。”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手指将面包捏成惨不忍睹的一团。然后随手一扔,扔到很远的地方。
我刚站起来去捡,他就在我身后用缓慢的语气道:“要想吃的话,就跪下来爬过去捡。”
我没有一点儿反抗,双腿跪下去,骨头磕在僵硬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地上还有碎石和沙子,全硌进膝盖肉里,血渍在薄袜上一点点浸出来。我像一只毫无尊严的动物,四肢跪在地上,往前艰难地爬着,没有反抗,没有愤怒,没有屈辱,我的眼里,只有食物。
就在我即将够到面包的时候,他突然从后面追过来,一把抢走我即将到手的食物,站在我的面前,手里拈着面包打着转,斯文俊秀,倒是像个人。
“还要我做什么?”我站起来,擦去嘴边流出来的血丝,问他。
“求我,说我是你的主人。”他像一个丑陋的侏儒,借由折磨别人来挽回他变态的自尊和安慰他受到伤害的骄傲。我不能激怒他,我只能满足他,对待这样愚蠢而野蛮的衣冠禽兽,你的反抗只会让他恼羞成怒,招来更恶劣歹毒的对待,而我需要活下去。人在,真的是很可怜很脆弱的生物。
“求你,主人,给我食物。”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求他。
他恨了一下,将面包扔给我。我一把接住,正要打开吃,他又像是疯了一般抢了过去。
他笑得阴郁而扭曲,道:“我又改变主意了,不想给你了。”
我坐回去,道:“我的身体很虚弱,我已经饿了很久,又生着病,长时间受冻,你再不给我食物的话,我会活不了多久的,这样,你们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他嗤笑:“你怕死?”
我抱住自己的膝盖,将硌进膝盖里的石子一颗颗挑出来,道:“除非是想进天堂的人,这世上的人都是愿意活着的。我当然怕死,这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难道你不怕死?”
他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这么羞辱你,你一点儿都不生气吗?”
“那样有用吗?生气只会让我消耗体力。”
“程烨是个很骄傲的人,我没想到,他的女人会这么怕死。”
“程烨是程烨,我是我,我要活着。骄傲和骨气,也得有资本,我现在连健康都没有。”
我激烈地咳嗽起来,背脊都弯了起来,你看,只要一个咳嗽,我就得佝偻我的背脊,低下我的头颅。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隐藏不了的,咳嗽,爱情和饥饿。我还未拥有健康的爱情,却已经被咳嗽和饥饿逼得原形毕露,尊严全失。我又能用什么来支撑我的骄傲和骨气呢?
“如果是程烨,他就算只剩下两颗牙齿,也能拼尽全力把对手咬死。你和他,倒是两个极端。”
我弯起唇角,只要听到他的名字,我都能很开心。他是我黑夜中的光,寒冬里的火,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你笑什么”他愠怒。
我闭上眼,保持精力,不想说话。
“说,我就给你面包。”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的脸色真难看,有一种灰败的落魄。他把面包拿出来,然后扔到我脚下,我捡起来,将它们重新装到包装纸袋里。面包已经被他捏碎了,上面沾满了泥沙,我一块块拈起来,把石子和灰土能吹的就吹掉,细嚼慢咽,我的胃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我吃了一点东西,感觉好受了一点,擦了擦嘴边的面包屑,道:“程烨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很高兴,为他感到骄傲。”
他嘲笑我:“你喜欢程烨?据我所知,他并不喜欢你。”
“他是我丈夫,我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别人吗?我困了,想睡一觉。”我将面包全部吃完了,又喝了一点水,身上也不那么疼了。我靠在墙上,拢紧衣服,闭上眼睛,想睡觉。
“你倒是乖觉,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弄到这儿来吗?”
“我问你你难道就会说吗?你既然把我绑来了,自会有你的目的,你高兴告诉我的时候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我真的很困,实在没有和他说话的心情。
地上也是冷冰冰的,我注意到墙角有块海绵垫,有些脏,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一米多长。高跟鞋的跟很高,我的脚已经肿了起来,没办法我只得脱下高跟鞋,踩在地上。海绵垫看起来轻,实则很有分量,我拖了很久,才把海绵垫搬到角落。还好上面不是太脏,我侧躺到上面,然后双手抱住屈起的膝盖,准备入睡。
v仇恨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4:06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开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坚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很是响亮,那个声音,最后在我的面前,停下。我闻到玫瑰香水的味道,在这样贫瘠的空间里显得很是馥郁丰丽。我睁开眼,就看见杨菲那双蕴着笑意和狠意的水盈盈的大眼睛。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单音节。
她,即使恶毒,也是这么好看。
“贱人。”我听见她仿佛淬毒的声音,裹挟着刚才从外面带来的风雪,扑到了我的脸上。
我坐了起来,不紧不慢道:“那你嫉妒一个发贱的女人,岂不是更是贱的无可救药。”
她的笑容顿时就扭曲起来,她用她高跟鞋的后跟踩我没有穿鞋的脚背,我死死咬紧牙齿,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我的身边放着我的高跟鞋,她怨毒地看着我,红唇像一枝毒花,吐出毒语:“像你这么贱的人,为什么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那么得意?父亲死了还给你安排好一切,留给你一辈子用不完的财富,帮你找了一个出类拔萃的丈夫,你什么都不用干,坐享其成,还成天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搏人同情,扮猪吃老虎。凭什么你就什么都有,我就得一无所有,还要忍受失去的痛苦。”
我趁着她情绪激动注意力分散,霍地站起身,抓住手里的鞋子就像她狠狠砸去,我这一下,几乎是用了全力,她的额角鲜血顿时流了下来,看起来十分恐怖。
“啊,你这个贱人。。。。。。”她尖叫起来,捂住自己鲜血汩汩的额头,想要过来抓我,却又要顾着额头的伤,我知道她有多在乎自己的容貌,她现在所有的资本也就是她的那副美艳皮囊了,那一下,也许是破相了的。
“张口闭口叫人贱人的人,多半是想成为贱人而又不得的人,那才是真正的贱。”我紧紧握住手里染血的鞋子,像是被逼入绝境的战士,绝望而决绝,即使只剩下一截剑柄也要战斗下去。我冷冷地看着她,道:“堕落不可耻,自甘堕落才可耻,杨菲,你还有羞耻之心么?你落到这个地步,自己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么?辱人者自辱,不自爱者人人贱之,杨菲,你才是该清醒了,不要再活在过去的梦里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实在让人唾弃。”
杨菲气得发抖,她的血还在流,我的手颤抖起来,指甲几乎都抠进了自己的手心。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很宽和好相处的人,从来没有和人吵过架,更别说将别人打出血了。我刚才真的很怕,我怕把人打死,生命很脆弱,我见过的死亡不多,但是,每次都几乎将我逼疯。
她来不及应付我,捂着额头跑到床那边翻箱倒柜地找药。那儿好像只有一些创口贴,她恨声道:“你等着。”然后就跑了出去。
夜晚已经来临,吊灯发出惨白的光,我走到窗子底下,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无边的悲凉和恐惧涌上心头。
我知道,杨菲绝不会放过我。她是要杀我,伤害我,还是利用我来对付程烨?
我今天已经受伤了,我的身体再也受不了大的伤害,我怕我会死在这儿,死在没有程烨的地方,在我死的时候,我不能看程烨最后一眼。
我想哭,却没有泪水。
我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鞋子,一秒也不敢放开。人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中总是需要一个凭靠,无论那个东西是多么的微小,就像迷失在沙漠里的人手中的一棵草,行走在暗夜里的人眼前的一只萤火虫。我没有其他的防卫工具,即使我知道,我手中的鞋子根本不顶用,如果他们真心要下死手对付我的话,我随时都能无声无息以一种凄惨而又毫无尊严的方式死去。他们让我挨饿受冻,就是想折磨我,让我在病痛、饥渴中恐惧、绝望,消磨我的意志,那种慢性折磨比死亡更能让人发狂。
我的脚肿得很严重,站起来很费力,走路一瘸一拐。我坐下来,不断呵着气。手指僵硬冰冷,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脚。还是不行,太冷了,我呼出一口气,意识开始模糊不清,身体像是在黑暗的冰河当中堕落,堕落下去。我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我恐慌,虚无的感觉像是漂浮在外太空,永恒的寂灭和沉夜。我的喉咙发苦,我开始哭起来,大声呼喊一个名字,那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爱,唯一的痛。
程烨,程烨,程烨。。。。。。
不知喊了多久,我的喉咙裂痛不堪。然后,我就感觉有一个人一把拉住了我,将我从深不见底的黑暗和寒冷中拉了出来。我的后背垫空,应该是被抱起来了,接着,我便被放在了一个温暖的地方。我束发的丝巾被人取下来,那人开始脱我的外衣,我的手臂露在外边,十分寒冷,我赶紧抱紧手臂,那人立刻将我的手臂捞过去,然后用丝巾系住了我j□j的手腕。我全身乏力,想去推拒又贪恋这温暖,然后他来抽我手中的鞋子。我不愿意,反而越攥越紧,那人也是固执得很,我越不愿意,他越使劲。
“啪”突然,我的脸上重重挨了一个耳光,我眼前一阵旋转,蓦地睁开眼睛。
我的脸正上方是一张兴奋而狰狞的脸,那是韩雨。
“不是说只要能够让你活下去,你什么都可以做吗?怎么,现在又装什么贞洁烈女。”
他灼重的呼吸全扑在我脸上,我恶心得想吐。
“韩雨,放开我,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我绝对说到做到。”
我的手指甲在刚才的争斗中绷断了,血流了出来,腥味刺鼻。他压制住我,又甩了我一巴掌,我仇恨地盯着他。他却似乎更兴奋了,表情简直像是吸毒过后一样的激奋。
“很好,非常好。程夫人,很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杨菲腰肢款摆地进来了。
“抱歉,打扰你的好事了。”她冷冰冰地说着抱歉的话,红唇抿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额头上包着绷带。
“你如果喜欢,也可以一起来啊。”说完,他突然站起身,却没有穿上衣服,我立即站起来,死死地握住手里的鞋子,神经绷得紧紧的,我几乎要尖叫了,但是我牢牢地闭上嘴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注射器,然后向我走来。
他j□j着上身,身上的肌肤散发着不健康的光泽,我的心脏几乎都被人攫住了,头颅神经质地微微摇晃着。后背紧紧地贴在墙壁上,身体绷得像是一张最大限度的弓,我的脖子仰了起来,像是下一秒便会折断掉在地上。
“相信我,你会喜欢的,很多人都爱,你也不会例外。我保证你最后绝对会跪下来求我,感激我。”他向我逼过来,像个狰狞的魔鬼。
我知道,我的末日已经来临。我可以忍受伤害,忍受饥饿,忍受绝望,但是我不能忍受自己变得肮脏。
我可以自己跪下来,但是当我要扬起脖子时,我不能忍受别人将我的头颅按下去磕到尘埃里,那样,我宁愿自己折断头颅。
我的脚趾都蜷了起来,我似乎听到骨头因为筋肉绷紧而发出收缩声。
“你这样看着我,只会让我以为你在勾引我,让我兴奋,让我想要征服你。本来,我还想要对你温柔一点,毕竟,你看起来有点瘦弱,又病着,我虽然爱玩,但是,对女人,喜欢的时候还是很怜惜的。”
“你想要做什么,我会绝对服从你,但是,我不喜欢这个,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是犯罪。”我试着与他商量。
他嘿嘿笑起来,站在我的面前,高大的身子将我笼罩,我像个可怜虫,别人一捏,就死无葬身之地。他阴笑道:“不,我不想让你做什么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又有什么意思,没有反抗的征服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那侮辱的只是我自己。你很聪明,其实,你的不反抗就是最大的反抗。只要是自愿的,那么别人就永远不能侮辱你。我要你反抗,要你明明不愿意,你还不得不像条狗,像个j□j一样趴在地上求着我,让我上你。程夫人,我尊贵的程夫人,我冰清玉洁的程夫人,你说好不好?”
我看见注射器的针头在我的面前闪着光,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脸有多恐惧惨白,我的眼瞳里面有针在捣。
那一刻,我可耻地望向了杨菲。
他立即捉住我的脸,笑得很是猖狂,道:“你还在奢望她救你么?我告诉你,这一次的事情,就是她一手策划的,我只不过陪着她玩玩。毕竟,我曾经也迷了她那么久。你以为,她还是那个纯洁善良的白雪公主,她的身体里面,不知有多少男人的j□j;她的血液里面,早就充满了海洛因和可卡因。她看起来很美,那都是这个宝贝滋润的,她一离了这个,就丑得像个巫婆,她现在不化浓妆就不能出门,哪像以前,是素颜女神,天生丽质。你一定没有见过她吸毒后销魂的样子,很快,你也会体会到的,我保证让你j□j,快活无比。”
我开始拼命反抗,抓、挠、咬、踢、打、我的身体很弱,却像个泼妇一样,像头野兽一样,拼尽我全身的力气去反抗。前所未有的恐惧袭击了我,我怕我到最后,不能死去,在镜子里看见一个口角流着涎水,全身抽搐得比最肮脏的狗还不如的自己。
“爸爸,救救我,爸爸,救救我。。。。。。”我被韩雨压在墙上,他的针头还没有戳进去,我的手上全是针头挑开的细小血孔。
杨菲站在一边,高贵冷艳地看着我们,脸上的笑像是一种诅咒。
“杨菲,程烨不会原谅你的,程烨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都会下地狱。”我从未想过,我的声音会是如此的凄厉绝望。
韩雨由最初的兴奋渐而转为不耐烦,他一脚踢在我的小腹上,我疼得跪倒在地上,全身痉挛。
杨菲站到我面前,踢了我一脚,道:“你怎么就这么贱呢,他根本不爱你,只不过是利用你来气我,他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你到现在,还在做梦。”
我笑起来,咳得全身发抖,道:“对啊,我就是贱,我就算贱,也只是对一个人贱,我贱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哪像你,只要是个男人你就能发贱。到最后,我至少还能得一个痴情的虚名,你呢,就只剩下朝秦暮楚投怀送抱的难堪了。”
她狠笑起来,化了浓妆的脸丑陋无比:“以前把你当绵羊,现在看来,还真是一头牙尖嘴利的狼。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对着你这样的贱货也能发情的男人,你这样瞪着我,我只会想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你自身难保,不求我还笑我,放心,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像我一样。程烨不是说他的女人,是家养的鲜花么,我倒要看看,你这朵鲜花,保鲜期是多久。他不是讥笑我是野花么,那我就让他看看,他的家花又比我这野花高贵纯洁到哪儿去。他不是要将我踩到泥土里,万劫不复吗,那我就把他精心养护的妻子一起拖到地狱去,让她也变脏变臭。”
我喉咙里哽咽一声,蓦地放弃挣扎,对韩雨道:“我怕痛,从小就怕打针,你轻一点。”
韩雨轻佻地拍我的脸颊,笑道:“你要乖乖的,我就轻一点。你放心,我的技术是很好的,不会让你痛,只会让你快乐。”
韩雨低下头来,就要将针管插入我的手背,我突然集聚全身的力量,一个起身,用头使劲向他的头撞过去。韩雨被我遽然而至的冲撞撞倒在地上,我向前一个箭步,将头往墙壁上撞去。
我真的是想死的。
程烨,我可以为你忍受一切折磨活下来,因为我要陪着你,爱着你,等着你。但是,程烨,我怕我即使忍受了这一切,我还是见不到你,我会以一种肮脏丑陋的姿态死去,然后在很多人面前被你看见,说:这便是你的妻子,梅绿开,她是那个商界枭雄梅永胜的女儿。那样,我的尸体都会难堪的,我又怎么去见父亲。
杨菲她极恨我,所以她拖住了我,我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快的身手。或者是,仇恨的力量比爱的力量更加强大,因为仇恨让人活着,而爱,却可以让人死去,而活着,很多时候,比死要难得多。因为恨一个人恨到了极致,所以要把她留在这个世上生不如死。
v难舍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4:28
我已经站不起来反抗了,我和杨菲滚成一团。她嫌恶地站了起来整理起自己的衣服。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是刚才杨菲和我滚倒在地上一起拉扯时落在地上的。
我看见来电显示的是一个熟悉的号码,名字是:仇人,爱人。
杨菲立刻过来捡,她以为我会去抢,但是我一动不动。我即使能拿到手机,我能对他说什么呢?
“程烨,快来救我”还是“程烨,永别了”,又或是说出我从未对他表白过的情意,又或是让他为我报仇?我连这儿是哪儿我都不知道。何况,杨菲既然敢绑架我,就是抱定了大家一起入地狱的心思。她不是谋杀,她若是想要跟程烨在一起,将我取而代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程烨的绝情和狠心是出了名的,他不要的,即使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妥协一分,他最看不起那种人。
杨菲就在我的面前打电话,她笑起来,声音温柔得简直要滴出水来,眼神却寒冷入骨。
“是你啊,有消息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俨然是胜利者的姿态:“别忘了你昨晚上答应过我,要帮我救我的哥哥和叔叔。”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她笑得花枝颤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色。接着那边又不知说了什么,她的脸色顿时变了,恶毒地瞪了我一眼,冷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动你的人,她现在好得很。”
韩雨压制住我的手和脚,开始将注射器里的东西往我的身体里面推,我感觉似乎有一条冰冷的蛇从我的手腕里钻进来,然后繁衍了无数条,它们钻进我的四肢百骸,我的血管里,是肮脏的毒。我的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韩雨的手在我的手腕上放肆地游弋,一边动作一边笑:“你没有杨菲漂亮,但是你发狠的样子还真是勾人,程烨在风花雪月上面就是粗人一个,他不知道,女人的滋味是要慢慢品尝的,他有没有夸过你,你的手腕生得很美,肤如凝脂,风情半开,他还真是暴殄天物。”
我终于忍不住,干呕出声。
我感觉电话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我赶紧捂住嘴唇,却止不住,我的心跳声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
“你敢?”杨菲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大声叫了出来,“你如果那样做,我就让你见到的只是一具残破的尸体,你不要以为只有你狠,人心都是一样的,你狠,我会比你更狠,反正我已经这样了,没什么豁不出去的。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不要好过。”
那边开始说话,杨菲的脸上浮起一丝阴冷的笑,然后开了免提,蹲在我身边,对我道:“你的丈夫想要跟你说几句话。”
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说。
韩雨猖狂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的身体神经质般的痉挛了一下,我又开始干呕,即使我紧紧捂住嘴唇,那种声音还是很大,电话那边始终是黑夜般的静默。
“快说”杨菲在一边不耐烦的催促,“再不说我就挂了。”
就在这时,那边响起了程烨的声音,他的声音仿佛重重夜色,却只让我感到美好和沉静,想要入眠。他对我说:“我昨天去了那家欧式餐厅,那个德国师傅说你是他见过的最笨的学生,怎么学也学不会,打坏了他很多东西,浪费了他很多食材;但是他又为你骄傲,说你是他见过的最虔诚的学生,看着你做饭的样子,就能看见这个世界最纯粹的爱情,她爱着的人,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他说,你的手艺比他更好,所以他让我回去,他说家里面有个人在等我,我不应该在外面,辜负上帝赐给我的幸福。”
我的眼泪流出来,却笑着对他道:“程烨,我只求你,你若是还能有见我的机会,请不要看我,让别人把我烧成灰你再看。”
程烨打断我,他的声音像是一个垂暮的帝王,斜阳深殿里孤身徘徊,威严仍在,却在求一方怜惜,他只是道:“绿开,我想吃你做的小羊排。”
然后,他不等我拒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