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卷阅读88
    “多说句话能闪了舌头么?”魏谦愤愤不平地想,可他又觉得自己主动凑上去,好像……是有点掉面子。

    魏谦几次三番旁敲侧击地试图引起话题失败,魏之远用来打发他的话都是单字——“嗯”“没”“好”“不”种种,言简意赅。

    回魏谦心想“差不多行了吧”,第二回,魏谦心想“这还要没完吗”,第三回,他心想“操”,于是把高效地把单方面的冷战扩展成了双方的。

    俩人好几天谁也没搭理谁,不放心过来看的三胖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一看魏谦那张二五八万一样又拽又臭的脸,心里顿时明镜似的,临走,他终于忍不住对魏谦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多少也长点心吧!”

    终于,临到离家前一夜,魏谦睡前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打算去住院了。

    他想,万一一路绿灯,到医院一检查,发现事情有变呢?

    万一真的是恶性的呢?

    万一哪怕是“99”的几率,他就是那个“1”呢?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恐惧的。

    然而从来以往,他远近无依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种种的恐惧的折磨,所以仅仅是一会的工夫,魏谦就重新平复了心情。

    “哪来那么多万一,呸。”魏谦这么光棍地想着,伸手关上灯,爬回床上睡了。

    魏谦睡是睡着了,但是不踏实,半夜就醒了一次,他翻了个身,伸了一下蜷起来的脚,眼睛无意中睁开了一条缝,就被床头上一动不动地戳在那的黑影给吓醒了。

    魏谦猛地往后一错,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那黑影看了两秒钟:“小远?”

    魏之远没出声。

    魏谦吁了口气,把枕头往魏之远身上一砸:“心脏病没让你给吓出来。”

    他说着,伸手要去拧床头灯,被魏之远一把扣住了手腕阻止了。

    接着,魏之远就缓缓地栖身上来,借着魏谦半躺的动作,把他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床上,双手拢住魏谦的肩膀,一动不动地在黑暗里抱着他,不知过了多久,魏谦听到一声类似感冒一样抽鼻子的声音,他惊愕地抬起手,摸索到魏之远的脸,竟然是一手的湿。

    魏之远避开了他的手,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死死抑制依然颤抖的气息一下一下地打在魏谦的脖子上。

    魏谦终于抬起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低声说:“真的没事,这回我真没骗你。”

    他的心软了下来,乃至于有些内疚,魏谦甚至觉得,自己在感情上就像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习惯了别人任由他予取予求,就好像那些都是理所当然一样。

    魏谦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亲吻着魏之远的头发,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轻轻地说:“做完手术我保证戒烟,好不好,嗯?”

    魏谦从来只擅长骂人,让他安慰别人,总是颇有些专业不对口、串了台的感觉,这一句话出口,效果堪比美国电影里“打完仗就回老家结婚”一样,不祥的意味好像一千只乌鸦嚎丧大合唱着盘旋而过。

    魏之远忍无可忍地堵住了他的嘴。

    这却并不是一个柔情蜜意的亲吻,就像一场泄愤的撕咬,魏谦避无可避,只好被动而毫无招架之力地全盘接受,头不由自主地往后仰,紧紧地抵在床头上,被魏之远一只手掐着的后脖颈生疼,他连嘴唇都麻了。

    不知过了多久,魏谦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魏之远才松开他。

    魏之远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他避开魏谦没好利索的伤手撑住床板,伏在这个朝思暮想、还时而捅他一刀的人身上。

    “公路游戏那边进展很顺利,这几天我不方便过去,联系了那边团队的一个同学,也是中国人,托他来对接投资款的事。我们现在又招募了专业的运营团队和营销团队,明年年底说不定就能公测。”魏之远轻声说,“产业园的事我也替你联系了,我们大概也会弄一个中国区办公室,省得我老往国外跑了。”

    魏谦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些,愣住了。

    “你什么也不用想,害怕也没关系,”魏之远伸出手指拨开他额前好久没打理,显得有点长的头发,低头在他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前两天我有点想不开,哥,我……”

    他似乎想道个歉,魏谦却把被子拉过来,裹住两个人,翻身把魏之远按着躺下去,没让他说完。

    “行了,”魏谦说,“我知道了,睡吧,明天陪我去医院。”

    他听出了魏之远的意思——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就把你的一切继承下去,打理你的公司,照顾小宝,紧跟着每一笔投资款的来龙去脉……就好像你还活着。

    直到这一天晚上之前,魏谦虽然假装坦然地全盘接受了,实际对自己和魏之远发展诡异的关系,还是觉得是有几分“剪不断理还乱”的,而夜色凝重,他心里藕断丝连环环相绕的万般情绪终于一起从半空中沉了下来。

    “小远这辈子,算是毁在我手上了。”

    魏谦这样想着,心里近乎是悲痛的,他收紧了搂在魏之远腰上的手,缓缓地把头靠在了魏之远的肩膀上。

    魏谦住院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给他安排了手术。

    魏之远带着平板电脑,在等他的间隙里咨询了中医,记录了一大堆,然后细细地对照着各种资料整理笔记。不知道的人看到了,大概还以为他是准备考执照的医学生。

    三胖不放心,中间过来看了一眼,买了瓶饮料递给魏之远:“吃点饭去吧,这还早着呢。”

    魏之远看了一眼表,摇摇头:“没胃口,硬吃也没什么好处,等等吧,我安心。”

    三胖沉默了片刻,在他旁边坐下了,低头看了一眼魏之远的电脑屏幕,他突然开口说:“谦儿……你哥这个人,我总觉得他就像农民拿纸袋子包起来的那种苹果。”

    魏之远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你可能没见过,”三胖说,“我们家有个农村亲戚,种苹果的,他们一来是为了怕农药沾在果子上,二来也是为了好看,会在苹果外面套一层纸袋子,傍晚才拿下来见见阳光,苹果上色就特别快,特别均匀,拿出来卖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光鲜好看,实际你买回去尝尝就知道了,不好吃。”

    三胖说着,叹了口气:“你哥也是,外人怎么看怎么好,真和他过起日子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是顶顶不是东西的那么一货——难吃的果子,谁吃谁知道,你啊……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居然还乐意受这份罪。”

    魏之远有些惊诧地看着他。

    三胖避开他的目光,兀自说:“养头顺毛驴,你就当是修身养性,多容忍着他点……其实我这话都多余说,你都容忍了他这么多年了——要是我有这么个混账哥哥,我早跟他不共戴天了。”

    魏之远:“三哥,你……”

    “我就是这个意思。”三胖伸出蒲扇一样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出去转转,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回头让那东西吃病号饭,他敢天天跟你找事,让你死都不得安生。”

    67、第六十七章

    二十三,糖瓜粘。

    坊间讲“过了腊八就是年”,果然就有喜庆的事发生。

    魏谦肺里的瘤子最终被认定是良性的,手术切除了,之后这位大爷为了表现自己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好生来了一通事后诸葛亮,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了,还抓紧机会得瑟,大言不惭地说:“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我放过嘴炮吗?就你们这些人,一个个上蹿下跳的……”

    三胖一脸牙龈出血的表情。

    好在,就在这时,魏之远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

    他跟三胖打了招呼,先把保温桶放在一边,然后蹲在地上,撩起了魏谦一根袖管——魏谦受了刀伤的那只手已经拆线了——魏之远从兜里摸出自己给他磨的那串木头珠子,缠了上去。

    魏谦眨眨眼,奇怪地问:“你怎么想起把它带来了?”

    魏之远头也不抬地说:“你做完手术麻药劲刚过,人还迷迷糊糊的时候自己要的,不记得了?醒过来句话就是不清不楚地问人家‘我的珠子呢’。”

    魏谦脸上颇为挂不住,不吱声了。

    三胖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哈哈哈哈,‘我的珠子呢’,你怎么那么会要呢?我说,谦儿,红头绳你要吗?二尺长的,过年了,回头爹给你买去,爹有钱,给你多扯几寸,没事还能当腰带。”

    魏谦躺在床上不能下来,只好用眼神表达“我要打死你”这个有点复杂的信息。

    “哎哟,瞪爹啊,”三胖拍着自己的肚子,笑呵呵地说,“瞪我我可就走了,不爱看你那张晚/娘脸。你们俩那个……那个什么,嘿嘿,我就不打扰了。”

    这都哪跟哪?

    魏谦:“滚蛋。”

    三胖仰天大笑出门去,滚了。

    魏谦这才偷偷去看魏之远,却发现魏之远正低头注视着他,他顿时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嗯,你那个……公司有什么事吗?”

    魏之远:“没有。”

    魏谦又问:“小宝呢?”

    魏之远:“刚打电话跟我大闹了一场,嗓子哭哑了,说是订的下午的飞机,晚上就到。”

    魏谦这回实在词穷了,魏之远就坐在他床边:“还有什么要问的?”

    魏谦沉默了片刻,对他伸出手:“过来。”

    魏之远执起他的手,坐近了些。

    魏谦就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而后略微下移,因为伤口而显得有些粗粝的手掌蹭过魏之远的脸,他说:“这回是真没事了,不骗你,别生气了。”

    魏之远闭了闭眼:“我没有。”

    “行了吧,从小气性就大。”魏谦笑了起来,“跟小宝吵一次架,直到搬家也没进过她的屋门。”

    “你居然还记得。”魏之远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瞳孔中似乎有两盏小小的灯火,灼灼地跳跃着,“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的事多了,你小时候不愿意上学,在学校门口跟我跳脚叫唤,还咬了我一口,结果崩掉了自己一颗牙,以为自己快死了,写成了人生中部大作。”魏谦慢悠悠地说,“还有小宝,你们俩那会就跟一对斗鸡一样,从早打到晚,也不知道都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反正我是为了哄你高兴。”

    魏谦:“胡说,你们俩打架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魏之远俯身伸手碰了一下他的嘴角:“那谁知道?反正你现在都还在笑。”

    魏谦尴尬地敛起不由自主上翘的嘴角,随后他想了想,抱怨说:“不过没几年,后来你长大了,就不怎么跟我亲了。”

    魏之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魏谦莫名其妙地问:“看什么看?”

    “不是不跟你亲,是已经不敢和你亲了。”魏之远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了他的钱夹——他的钱夹长期在裤兜里塞着,被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