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对灵姐儿再好,那也不是她亲娘。在灵姐儿心里,你的位置,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叶榕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
她忽然笑了一下,有些自嘲的意思。
“或许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我这辈子,活到如今也三十出头了,其实没有一天真正开心过。小时候我就总羡慕三妹,羡慕她可以在爹爹跟前撒娇,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羡慕她活得洒脱,可以常常出去玩儿。就算不顾规矩被人笑话,又怎样?至少她过得开心。”
“而我……”
“从我有记忆开始,娘就请了各种老师叫我读书,叫我规矩。琴棋书画,烹饪,女工,一样都不能少。娘说,我是侯府嫡长女,将来长大是要嫁到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做宗妇的。”
叶榕目光有些空虚起来,她望着窗外漫无边际的黑夜,似是想到了小时候般。
“其实小的时候,家里几个妹妹都不愿跟我一起玩,她们嫌我没趣。娘也不让我跟她们一起玩,娘说,我是长房的嫡长女,跟她们那些人不一样。可是,很多时候我都不想做这样的嫡长女。”
叶榕歪头朝柳芙看了眼,说:“我过得这样没趣,想必你是不想听的。”
柳芙说:“其实你这样的生活,肯定很多人羡慕。出身好,嫁得好,如今又儿女双全……人生哪里来那么多如意的事情啊,总会遇到一些坎坎坷坷的。我的那些糟心事,就不说了。”
想了想,柳芙又说:“大嫂,凡事想开一些,其实一旦你想开了,就觉得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
叶榕点了点头:“我会的。”
虽然叶榕说她会,但是柳芙觉得,她不过是嘴上那么说说而已。
她的睛神一日不如一日,而且自从夏时起,如今缠绵病榻也好些日子了。没几日叶老夫人就要问斩,这对她来说,想必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定罪跟真正被问斩,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顾晏这几日常常回来得晚,柳芙晚上不等他,直接先睡。
这日顾晏忙到很晚才回来,柳芙因为有心事没睡着。顾晏才进nei室来,柳芙就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听到动静,顾晏点了油灯举着走过去,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柳芙拥着被子坐着,问他,“叶老夫人跟叶侯爷,真的要被问斩了吗?”
顾晏说:“杀人偿命,证据确凿,便是我与大哥有心周旋,也不能不顾律法。不过,叶萧长子继承爵位的事情,大哥会尽量向陛下争取。”
柳芙靠过去:“只要大哥愿意争取就好,这样的话,至少大嫂还能看到点希望。”
“你就别跟着草心了。”顾晏见出了一脸的汗,抬手在她额头上碰了碰,“身子不舒服?”
“没有啦,就是睡不好。”柳芙娇滴滴的,“夫君,怀孩子真难熬,我怕自己熬不过去。”
“别胡说。”顾晏肃容说,“这种忌讳的话,以后不许说。”
“好嘛好嘛!不说就不说,干嘛这些凶人家。”
顾晏道:“大房的事情,你去劝劝就行,别跟着瞎草心。你草心也没用,回头还伤着自己身子。”
“哦。”柳芙不想听他说这些教训自己,虚应一声,就歪下身子去睡了。
叶老夫人与叶侯爷被斩首的事情,没有什么奇迹。到了这日,柳芙一天都呆在青方院。
叶榕倒是还算好,比柳芙想象中坚强一些。
又或许是她早已接受了这个现实,所以,当母亲兄长真正被斩首这日,反倒是坚强起来。
见叶榕挺过了这一关,柳芙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几日,不但柳芙常常来青方院,出了月子后的宋氏也常来。就连樊氏,偶尔也会过来坐坐。
柳芙从顾晏那里讨来的准信儿,说与叶榕听道:“叶千荣如今闹得的确有些过了,陛下根本也不听他的。再说,不是还有大嫂你的外祖刑家吗?”
“陛下是明君,他不可能任叶千荣摆布的。”
宋氏也说:“是啊是啊,小芙说得对。大嫂,你得想开一些,不能再这样缠绵病榻了。”
她往窗外看了眼,见枫叶红了,建议说:“要不……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叶榕也怕拂了两位弟妹的面子,便点头说:“那走吧。”
如今正是浓秋季节,再过几日,就要入冬了。所以,便还算秋日,外头也冷。
丫鬟们都拿了披风,替自己主子披上。
柳芙建议说:“咱们从这条路走,穿过花园,直接去祖母那里。大嫂,要是祖母知道你如今能起床走动了,她指定能高兴。”又问宋玥,“三嫂,你说是不是?”
宋玥素来是没什么主意的,自然连声应和:“小芙说得对。”
叶榕裹着素色披风,披风领上的那圈狐狸毛被风吹得拂在脸上,衬得叶榕那张脸又白又瘦,瞧着就不像是正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