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道清冷如霜雪的声音刻上心头。
“师弟,你这是打算偷看师姐沐浴么?”
卫檀惊愕地转过头,却见蒋寻珠坐在树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看清她此刻的模样后,卫檀的身子忽僵住,身上的力气忽地消失无踪,整个身子仿佛被人定住一般,竟是动弹不得。
他的脸倏地变红,他本打算来问蒋寻珠这朱雀阁弟子的作息,却不知师姐她正在沐浴。
她身上的衣衫松松垮垮地贴在身上,一头青丝也只是用一支珠钗挽住。她赤着一双脚,并未穿鞋,白玉般的两只小脚在清风中晃啊晃。
她竟未穿鞋,卫檀无处安放的目光最后落到了蒋寻珠的的脸上,可那张白玉般的脸庞,依旧能在片刻之nei陷他于困窘。
偏偏她眉目如春,此刻正杏眼朦胧地望着他。
被她这一眼,卫檀只觉着他的心,仿佛也要融在这令苍生失色的一眼中。
眼前的蒋寻珠,她果真是今日在凤凰台冷言厉色的那个朱雀阁阁主么?
“师姐......”卫檀的脸已红到了脖子根,他结结巴巴地道,“师姐......我......我并不知你在沐浴......”
这少年郎含羞带怯的模样,还真是让人不忍责备啊,蒋寻珠莞尔一笑,道:“心中既坦荡,便不必支支吾吾,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他心中并无邪念,可这般场景,卫檀心中却不由地生出几分绮思。
那日之后,他曾去打听过这蒋寻珠,他知她是朱雀阁阁主,也是这长歌门前任掌门的嫡传弟子,在这长歌门,她是辈分最高之人,连长歌门的掌门沈墨都要唤她一声“师叔”。
他以为她应当是德高望重难以亲近,谁知却如话本里的妖睛一般动人心魄。
在卫檀不知说何话之际,蒋寻珠却同那满墙月光一同跳下来。
她缓步走近,卫檀可以嗅见那幽香,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连同这朦胧的月色,铺天盖地地朝他涌来。
仿佛是武陵人穿过无人知的幽径,突然窥得那桃园春//色,卫檀竟不知该是喜是忧。
见她赤脚踩着石子而来,顾不得心头的羞赧,卫檀连忙惊惶地道:“师姐小心硌了脚。”
那样的脚应当被细心呵护,应当踩在丝绒织就的毛毯上,而不当被这乱石触碰。
见卫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脚,蒋寻珠轻笑了一声,她伸出手,手似蝴蝶一般,轻轻地停在了卫檀的头上。
卫檀呼吸一滞,他知她并无撩人之意,可偏偏举手投足却撩人于无形。
听见卫檀的呼吸越发急促,蒋寻珠收回手,她缓缓地道:“那日你不知为何要送你这青玉簪,今日便告诉你罢,这青玉簪有掩人耳目之用,不论你身上藏着什么宝物,抑或是你便是宝物,在你有元婴修为前,纵是飞仙修为的人,亦无法看出这真相。”
卫檀一愣,她难道知道他是白玉鼎之事?不,她为何会知晓?
似是知晓卫檀的顾虑一般,蒋寻珠徐徐地道:“绝世炉//鼎,旁人或许会起不当有的心思,可这旁人中,并无蒋寻珠,蒋寻珠她不需借助外物,亦能成仙。”
“既如此,我身上并无你所图之物,那你为何要收我做师弟?”
为何要收他做师弟?这群凡人还真是麻烦啊,蒋寻珠轻叹了一声,她的脸上绽出一个清丽的笑容。
似一树繁花簌簌地落在地上,卫檀听见她珠玉般的声音在他心头的枝丫上坠积着:“本阁主乐意,人生苦短,总是要寻一些乐趣的。”
乐意么?卫檀神色复杂地看着蒋寻珠,她从程阙的手里救下他,却又说她并不图他什么。
“师姐......”
这卫檀委实是执拗啊,蒋寻珠叹了一声,道:“卫檀,你不妨这般想,以你的身份,旁人总会起不当有的心思,可我却未曾算计过你,你若是不信,大可待在我身边,待到日久,自会见人心。”
日久见人心么?卫檀喃喃道:“师姐......”
卫檀这是被她吓得只会说“师姐”二字了么?蒋寻珠暗暗一笑,道:“时辰不早,明日卯时,去草练场跑上十圈,再回来见我。”
在踏进房中之前,她忽停下脚步,转过头,对卫檀轻声道:“方才你头上的青玉簪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