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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姬妖且闲第9部分阅读
    中绽放的红梅。

    直到白苏手中的酒杯“呯”的一声在地上碎裂,十三磕头的动作才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她的小姐那么惜命,怎么可能轻生!

    十三从一开始伺候白苏,就知道她是一个善待生命的人,从不曾肆意侮辱打骂下人,这个世上能把她们这些奴隶当人对待的,只有白苏,这是十三平生所仅见,相信日后也不会再遇见这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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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十三仅仅伺候白苏半月,便认定了这个主人,只要白苏不弃她,她便会一生忠诚。

    白苏身子一软,彷如一片枝头飘落的枯叶,轻飘飘的倒在妫芷的怀中。

    十三忽然想到妫芷高超的医术,急急跑过来,“医女,救救小姐!”

    妫芷一脸铁青的看着怀中昏过去的人——她竟然喝下那杯毒酒!从上次白苏的求生欲来看,她绝对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为什么她会毫不犹豫的喝下毒酒!是因为太相信她妫芷的医术?还是又一次彻底的利用!

    “卑鄙!”妫芷低低骂道。

    大夫人也因白苏毫不犹豫喝下毒酒而震惊,不过只是瞬间便已经完全恢复理智,从容的起身端起放在围栏边上的钵,气定神闲的喂鱼。

    静了一瞬,大夫人吩咐道,“唤轿夫,将素女送回成妆院,令她明日过来。”

    十三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转而极度的欢喜起来,原来素女没有死!

    时至傍晚,成妆院中一片静谧,四个人均守在榻前,当然,妫芷是硬被十三扣留在这儿的。对此,妫芷颇有微词,当初她答应救治白苏时,十三信誓旦旦的磕头说要一生奉她为主,现在居然这么对待恩人!

    而白苏只觉得自己沉沉的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微微侧过头去便看见一脸惊喜的十三,和黑着脸的妫芷。

    “吓死奴婢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十三激动不已。

    白苏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背,又看向妫芷,疑惑的道,“谁惹的咱们的大神医了?”

    十二快言快语,“是十三姐,医女要去书房,十三姐偏不让。”

    十三瞪了她一眼,“你何时才能有十一一半规矩就好了!”

    白苏呵呵笑了几声,却发现妫芷脸色更黑,心中不由得奇怪:音云密布,是不是一会还要打雷......

    刚刚想完,便听见妫芷冷冷的声音,“那杯鸩酒有毒,你不是看见了?”

    大夫人打翻酒壶的时候,白苏确实看见了,于是诚实的点点头。

    “那你为何还要喝!”妫芷忽然冷声质问,目光犀利犹如实质的紧逼这白苏。

    白苏一个哆嗦,谄媚的笑道,“你不是在我身边吗?”

    妫芷霍的站了起来,神情冷然,她果然还是利用自己与大夫人斗!

    “要是真有毒,你肯定会阻止我的,对吧?”当时白苏猜测,大夫人对她提出的交换建议明明很是动心,不可能立刻杀了她,很有可能打探到她近来身体恢复不错,想借此试探一下自己是不真的有决心帮助她,或是另有目。但是为防万一,白苏当时故意把鸩酒放在唇边停留一会。

    虽然妫芷一直不屑自己,但是白苏敢笃定,危急时刻这个人必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赴死。

    妫芷对于白苏的回答不置可否,但想到自己又被利用了,心中实在不忿,她用力的抿着唇,甩袖而去。

    白苏把酒端到唇边之时,妫芷确实想要出手阻止了,可是她忽然发现杯子壁上渗出丝丝缕缕几不可见的||乳|絮状物质。

    那是解药,毒与解药想冲之时,最多会导致人昏迷几个时辰,所以妫芷便由着她喝下去了。

    妫芷的父亲是前朝士大夫,纵然位高权重、贵不可言,可是父亲一生只有母亲一人,对于家宅后院的斗争,她也听说不少,却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然而,就在那杯鸩酒摆在白苏面前时,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太执拗了,在这个大染缸里,没有人可以保持一颗干净的心。

    妫芷站在廊上,盯着满院子的白芽奇兰发呆,身后轻轻的脚步缓缓靠近。

    “若是有下回,你想也不用想!”妫芷头也不回的道。

    白苏怔了一下,心道这人背后长眼睛不成,但听到她赌气似的话,忽然笑了,“我利用了你,可是这种利用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

    妫芷顿了一下,回过身来,静静的看着白苏。

    “我要活,要争取自由......为此,必须付出代价,我不愿被当一个供给男人赏玩的礼物,而奴籍也并非无法改变!”白苏不否认自己现在很想拉拢妫芷,她医术超然,有她在身边,在这个世界里存活又多了一个筹码。

    妫芷抿着唇,脸色渐渐缓下来。她从前不喜欢素女的不择手段,但现在,至少也不讨厌她如此坦诚的拉拢。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白苏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她淡淡笑着,又道,“若我不先发制人,终必为人所制,置之死地而后,等死耳,不如速发难。”

    今日的事情对于白苏来说实在有太大的震撼,那个被处以极刑的俞姬,那杯鲜红如血的鸩酒......这一切都在告诉白苏,不能太过于被动,像今天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侥幸又能有几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必须被抛弃。

    妫芷愕然的看着她,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孩,竟有如此见地,这不是音谋诡计,而是果断谋略。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三十六章 震怒

    白老爷五月底才会从大梁城返回,而这时絮女的婚事已经被提上日程,整个白府喜气洋洋的气氛给白苏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仿佛每天都在提醒她,时日无多。

    幸而上一世因由心脏病,白苏大多时间都用于练习怎样心如止水。

    纵使成妆院几个侍婢都如热锅上的蚂蚁,白苏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早晨起床后打半个时辰的太极,然后接受妫芷针灸治疗。

    不同于白府的平静,整个尚京城却似炸开了锅。

    一部《品花宝鉴》在暗地里汹涌,引得无数男女疯狂追捧。

    然而尚京城的最大的新闻还并非此事。卫尉少卿陆离的半裸美图几乎人手一份,一时间多少喜好的风的公卿开始对陆离展开一波又一波的追求。世家贵女虽惧于他的名声,不敢实施追求行动,可私下里无不对着那几副美男图想入非非。

    卖出的陆离画像都是仿品,而有“白莲公子”落款的真迹,已经被炒到三千金的高价。赵庆一时间赚的盆满钵满,笑的一张褶子脸越发扯不开。

    “再来!”

    城北虎贲军演武场,第十八声震天怒吼,满场滚爬的虎贲卫令人心颤。虎贲,乃是指勇士中的勇士,若是皇上亲眼看见自己的亲卫军被一个男人打的满地找牙,不知要作何感想。

    陆离身着一件藏青色劲装,汗水将衣服浸透,紧密的贴在身上,显出他睛壮的曲线。他站在演武场中央,如苍松挺拔,杀气覆盖全场。

    妈的!陆离暗骂一声,伸手抹去脸上汗水,他平时在演武场都是光裸上半身与人对打,现在倒好,自从不知哪个杀千刀的绘出一张图之后,无论男女,看他的眼神都令人十分不舒服!

    一袭月白袍服的军师王涣刚刚站定在演武场大门口,噗通一声,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就摔在他脚前,吓得他一身冷汗,“伯休(陆离的字),你要找的东西,都找齐了。”

    陆离停拍拍手上的灰尘,他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画,竟然能影响整个尚京。

    演武场上趴在地上的虎贲卫们顿时松了口气,不顾伤痛的爬起来便跑,生怕陆离一个不高兴又折回来。

    而大帐中,陆离对着桌上那四幅图皱眉,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有规律的敲击。话中的男人魅惑至极,在此之前,陆离从来没有想过他一个堂堂丈夫,有哪一天会露出画上这种表情。

    王涣目光纯洁的看着陆离,心中却暗暗咋舌,未看过这几幅画以前,他还真没有发现陆离竟然这样俊。他纵然不喜欢男人,可也不得不承认,陆离很有魅力。

    “这是原稿?”陆离莫测的目扫过画的落款处,是白莲公子的朱红正方形印章,目光游移了一阵子,最终定格在画上,他胸口的疤痕上。

    巧合的是,他身上的确有一条从臂蜿蜒到胸口的疤痕。

    王涣颔首,“不错,这四张画是我花了大价钱购得,听说还有一张,已经不知落入何人之手。”

    陆离刚毅的俊脸一黑,刺啦几声将案几上的画撕的粉碎。王涣心脏猛的一抽,泫然欲泣,那可是一万多金啊!

    “可有查到此画的出处?从何处售出?”陆离问道。

    王涣也甚是奇怪,“我动用各种渠道,竟然未曾查出蛛丝马迹,仿品的画甚至连街边小贩也有兜售。这四幅真迹,是我分别从几名公卿手中购得,还搭进去我不少真迹、孤本。”

    王涣着重点其实是在最后一句,然而陆离全然不为所动。

    “最好不要让我查到!”陆离从屏风架上扯过宽大的背衣随意套在身上,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满面悲戚的军师。

    白子邵。

    陆离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陆离得罪的人不少,可是从未有人敢暗中使绊,最近除了揍了白子邵(也就是白苏)之外,一直都没有同任何人发生冲突。这种巧合实在有理由让他怀疑此人。

    本来陆离见到白苏,只觉得她和俞姬颇有相像之处,又神色慌张,便准备带回去审问。自从其陆扬在白府杀了人,白老爷派人过来通知他时,陆离便调查了白府。对于白子邵这个名字,倒也不算陌生。

    其实,当日若不是赵庆拉着陆离寒暄告别,他又怎么会听不见白苏自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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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府中,白苏用完早膳后,按时去大夫人的主院报到。全没有想到自己当日留下的祸患,一时不用脑子的小心机,恰好被人捉住了漏洞。

    大夫人和白苏对协议的事情,都不约而同的选择隐瞒,每次白苏去时,主院中绝对只剩下大夫人和四个贴身侍婢。

    步入主院,浓郁的花香袭面而来,白苏每次都是强忍着将院子里的花掐下来晒干的冲动,领着十三,垂眸快步走向荷风亭。

    大夫人虽然同意白苏替她修身美容,可是恨意仍在,所以她从来没有让白苏进过屋,只在荷风亭中见她。

    “母亲。”白苏毫不意外的看见早已等在亭中的大夫人。

    自从她用“排毒养颜茶”帮助大夫人七日之nei成功减掉肚子上的肥肉之后,大夫人明显比从前更积极配合,甚至近几日也开始做本来不愿做的瑜伽。有了这层辅助,效果比之前更加理想。

    白苏行礼后,便令十三将食盒放到大夫人面前的案几上。

    食盒刚刚打开一条缝隙,清香便随风飘散开来,引的婢女们都不禁偷偷抬眼张望。十三将白瓷盘端了出来。

    雪白透亮的磁盘上整齐的摆放一堆淡紫色五瓣花形状的高点,淡雅宜人,无论是色、香,均令人食指大动。

    白苏见大夫人很感兴趣,便解释道,“这是丁香饼子,用半夏,白茯苓,丁香花,白术,川白姜等磨成细末,生姜汁煮,薄面糊为饼。有化痰去积,减肥之功效。素听闻母亲近日所食甚少,便做了这些。”

    十三这时又打开第二层食盒,端出一碗生姜水。

    白苏本来可以上前去献殷勤,可大夫人对她仇恨至深,乱献殷勤只会适得其反,便没有过去亲自服侍她,只带着温和的笑容解说,“母亲每服一饼,细细嚼,用生姜汤送服。”

    丁香饼子香味浓郁,滋味极佳,又有滋补功效,而且生姜性暖,对于大夫人的虚寒体制也有很好的效用。

    大夫人拈起一只丁香饼子放在口中细细咀嚼,顿时满口异香,虽然有些中药味掺杂,但被丁香花的香气融合,形成了独特的香味,甜而不腻,口感酥软可口。大夫人心中虽然很好奇这种饼子的做法,但矜持和理智却阻止她开口。

    而白苏却趁着这个时机仔细的端详大夫人,幸而白老爷不在府中,她这些日才愿意遵照白苏的意思,不曾使用妆粉,每日只使用清水洁面,再用白苏自制的鲜花汁液覆面,七日下来,脸色的斑点少了许多。

    白苏适时的奉上夸赞,“母亲近来肤白不少,体态也纤细了呢!”

    大夫人淡淡的勾起唇角,自己的变化自己最清楚不过,没想到素女竟然真有如此本事!

    “这是丁香饼子的做法,母亲若是腹饥,不妨令大厨房试着做些。”白苏哪里猜不到大夫人的心思,很是识时务的将方子送了上去,“另外,素见母亲花园里有两株盛放的玉兰,便想了个零嘴的方子,是用新鲜的玉兰花瓣炸成玉兰片,口味极佳,亦有美容之功效,不过不宜多食,否则容易生肥。”

    大夫人微微一怔,“玉兰花可食用?”

    “自然,玉兰花白玉无瑕,多食可使肌肤如玉兰花瓣。”白苏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竟要毁我玉兰花!”絮女的声音从亭外冷冷传来。

    白苏的笑僵了僵,没想到才起意祸害几朵花,便被她撞个正着。白苏偷偷瞥了大夫人一眼,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心中了然,想必大夫人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正在修身养颜的事,便刻意支开了絮女,可絮女竟私自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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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谁跟我说说,这下半部分有木有意思啊,没意思我以后就少写这些个东西。今天一不小心随便点开几个古代言情分类的小说,看完之后,有点忧心,某发现人家从一开始就言情了,可是袖子写了三十几章女猪还在挣扎中.......jq尚不算明显,心里一惊,颤抖着爪子翻看九大分类.......最终发现,我这书还是放在古代言情最合适,真的是言情!(拍爪子的某只),真的好担心大伙看到前几章木有jq就抛弃俺鸟.......

    真的是言情,真的是言情.......偶麻着爪子敲下这点字,不要抛弃俺~~~掩面泪奔~~~~

    某只吐槽中.........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三十七章 找上门了

    絮女一袭浅粉色曲裾,上身月笼纱罩衣,其上银丝绣着繁复的芙蕖花纹,宽袖直垂到膝,云鬓墨发,堕马髻垂在肩上,没有多余发饰,五官睛致绝伦,整个人显得柔顺绝艳。

    “哼!明明知道六月斗花宴即将开始,却在母亲面前谗言,处心积虑的毁坏我好不容易存活的玉兰花!”絮女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径自走到大夫人身侧坐下。

    一句话,顿时将白苏放才的惊艳之感驱除殆尽。她心中暗笑,絮女恐怕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以为抓住什么把柄了吧。不过她找斗花宴的借口简直是自掘坟墓,这样更好,顺便挑拨离间什么的,白苏特别乐意干。

    白苏一脸委屈的看向絮女,“大姐,素绝不曾有私心,大姐与母亲向来亲厚,我只是想着若是大姐知道此花对母亲身体有益,必然不会吝惜两株玉兰.......毕竟......毕竟.......”

    毕竟花再珍贵,也没有你母亲珍贵。白苏不说,大家也都听的明白这层含义。

    絮女睛致的脸上颜色瞬间变了几遍,急急向大夫人解释道,“母亲,你莫要听她挑拨,若是母亲需要,絮儿便是舍了魁首之名也心甘情愿,但恐怕只是她居心不良吧!”

    大夫人睨了絮女一眼,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心。

    白苏瞧见这个小动作,垂着头,微微勾起一抹笑,声音中却是已经微带哽咽,“六月十六花朝节,亦是大姐出嫁之日,斗花宴必然不能参加了,素不知大姐.......大姐何故还惦记。”

    大夫人本来就因为她不愿割舍玉兰花而心生不快,虽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被白苏挑拨煽动,可是她对絮女处处找借口推诿,必然生出不满。

    “你!”絮女被噎住。

    白苏暗笑,絮女有些手段不假,可是比起那些争斗成性的姬妾来说,段位真是低了不止一个层次,不是白苏小看她,从曼陀罗花粉到现在,絮女所用的伎俩,没一个能让白苏看的上眼。素女竟然就被这样一个女子给逼死,简直窝囊!

    纵使这样,白苏也没有忽视絮女的智商,她绝对不会给任何反扑的机会,不等絮女反应过来,立刻接口道,“素失言了,大姐莫怪。素几日未见大姐,还以为大姐忙着婚嫁呢,今日竟遇见了,在此恭贺大姐了!”

    絮女心头一跳,忽然找回些许理智。她听说本来命悬一线的素女竟然醒了,心中便十分不快,不料这几日又得知素女天天来给大夫人请安,生怕媵妾之事生变。现在父亲还不知素女醒来,若是等他回府后,必然会反悔!每每思及此事,心焦不已,不由得有些乱了阵脚。

    而白苏的话硬是把她逼到眼前的窘境,大夫人曾吩咐过白日不许任何人近主院,她却公然违逆.......

    “絮儿还有半月出阁,就不要到处乱跑了,这半个月便跟着齐主事好好学习规矩吧!”大夫人面色平淡,看不出一丝怒气。

    絮女心中猛的一紧,她七岁丧母,于继室的大夫人虽然关系不算亲厚,可是明面上大夫人从来没有苛责过她,更没有被禁足的先例!

    “母亲......”絮女心中一阵委屈,泪盈盈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面色依旧平静,没有因为絮女拂逆命令而动怒,同样也没有因为她的委屈而心软。只淡淡的道,“你去吧。”

    絮女知道再呆下去也没有任何用处,便起身行礼告退,经过白苏身边时,冷冷刮了她一眼。

    白苏则是还以无辜纯真的笑。

    大夫人看着絮女离去的背影,冷冷对白苏道,“收起你那拙劣的演技!莫要恶心本夫人。”

    白苏缩瑟一下,诺诺道,“素知道,大姐劝父亲将素随嫁柳家是一片好心,可是素不知好歹,心中怨她,母亲不要生气,素......只是心中郁结,并无伤害大姐之心......”

    大夫人探究的看了白苏几眼,这个十三岁的女娃,那日与她谈条件之事的稳重果敢是真,今日演技拙劣亦不似作伪......她真得有些看不透了。

    今日的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白苏正起身行礼告辞,却见大夫人身边的齐主事迈着飞快的碎步,从花径中穿梭过来。

    齐主事是大夫人闺阁时的老师,甚得大夫人倚重,平素nei院之事大夫人决定的少,基本上都是齐主事在做主。她的举止也是典范,匆匆而来,必然是大事了。

    亭外,齐主事人未站定,声便先道,“大夫人,陆少卿来访。”

    白苏一惊,暗道不妙。脚下没有任何停留,迅速领着十三回了成妆院。

    她那日把陆离的画稿交给赵庆之后,心中便有些后悔,对陆离这种人,要么一击毙命,要么就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如此激怒一个心肠毒辣的公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她也明白商人的性子,赚钱的好机会攥在手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撒手。更何况,赵庆似乎是一个特别偏好传播那种书画之人。

    现在白苏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压倒性的打败陆离,要么全身而退,毫无疑问,前者的几率几乎为零。

    大夫人得了消息,立刻整装去了前厅。

    这是白府通常用来举办大宴的地方,八根粗大的石柱子顶起屋顶,梁上雕刻着貔貅花纹。主座后面是一副巨大的屏风,上面绘有一副《春雨杏花图》,笔调柔润,色彩淡然,一视便知是出自于女子的手笔。上面题字“红花初绽雪花繁,重叠高低满小园”,落款是白氏素女。

    诗是好诗,只不过可惜了,只有这一句。

    大夫人进屋时变看见背手而立的陆离,见他对屏风上的字画极有兴趣,心中一动,便道,“此是素女十岁拙作,真恐污了贵人眼呢!”

    陆离顿了一下,十岁,便有此成就,倒也算是个奇女子了。他转身朝大夫人行了个叉手礼,“在下冒昧前来,请夫人见谅。”

    大夫人掩唇轻笑,“哪里,陆少卿大驾,寒舍蓬荜生辉,怎么会冒昧呢。”她边说着,边不时的打量这位年轻有为的四品少卿。

    陆离五官刀刻似地深邃立体,剑眉高鼻,连丰润的嘴唇都带着一股子刚劲之感。里面是藏蓝色的劲装,原本湿了的衣服如今已经干透,外面罩了一件黑色带蓝边的直领大袖。大袖一般都是罩在深衣或者儒袍的外面,还从未有人这般穿法,不过陆离里外颜色呼应,行动起来,大袖飘扬,潇洒之极,倒也甚有美感。

    连大夫人这种见惯了美男子的人,也不由得赞叹,“大丈夫”这样的词,大概便是形容陆离这一类的男人吧!

    “陆少卿请坐。”大夫人很快收回的心神,面带优雅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离坐定之后,便不再与她寒暄,直接了当的道,“在下此次前来,一是多谢白老爷对愚弟的照顾,二是,听说白府大子已学成出师,伯休(陆离的字)特来一见。”

    大夫人眼神微微一颤,心中疑惑更甚,看陆离的模样,应该不是专程前来,那么他找了这些借口究竟是所为何事?大夫人虽心中疑虑,不过面上依旧笑道,“陆少卿客气了。我家老爷数日前去了大梁城,至今未归,妇人便代老爷待客,怠慢之处,还请陆少卿海涵。”

    陆离淡淡回了一声,“不敢。”

    大夫人转向齐主事,问道,“子邵呢?”

    齐主事道,“大公子今日有诗会,人在景春楼呢!”

    陆离不待大夫人答话,便道,“既得知去处,在下边亲自去一趟,正好切磋一番。”

    大夫人忙起身相送,心中的疑惑更胜。

    “夫人,是不是大少爷得罪了贵人?”齐主事担忧道。

    直到策马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大夫人才道,“不知,快派人去景福楼,有事回来通报。”

    陆离本就是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性子,行径更是不会如权谋者那般遮遮掩掩,若是确实是子邵得罪了陆离,他便不是客气的拜访,而是直接杀上门了。白老爷对尚京权贵调查的很是清楚,所以大夫人对于陆离的性格也略略知道一些,便没有太过焦急。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三十八章 困局

    景春楼。

    陆离坐在雅间里,远远的看着一群士子饮酒作诗。目光扫了一圈,却不曾发现熟悉的面孔。

    对面雅间欢笑不断,忽然暴出一阵叫好声,而其中有个声音尤其突出,“好诗!子邵兄果然不负才名!来来来,这杯酒可一定要喝!”

    白子邵还有半年才到弱冠之龄,所以暂时还没有字。

    陆离目光紧紧锁住那个背对着他、被人围在中央劝酒的白衣男子,目测看来,那人身长七尺有余,体魄虽不算健壮,却着实不弱。陆离紧皱着眉头,心知此人不是那个娇娇小小的变态!

    那天还留下了马车,能不能从马车着手调查呢?那天事出突然,马车不过是从街上购得,并没有什么特殊记号,从这里下手也没有多大可能。不过陆离并没有马上否定,迫不得已时,也可以从此处入手。

    陆离搁下茶杯,烦躁的揉了揉皱成了川字的眉心。他这厢兀自思考着,却不知道自己这种随性的姿态引得多少人垂涎。

    说实话,陆离的样貌比不上“尚京六公子”中的任何一人,他属于典型的nei秀型男人,在白苏没有散播裸图之前,大家都惧怕他的名声,也从未有人敢仔细观察他,现如今的陆离仿佛像是一只被迫张开壳的蚌,虽然极具险性,可是大家都看得见他的光华。

    当然,总有一两个敢于蚌中取珠的人。

    “陆少卿别来无恙?”

    众人虽然谈笑风生,可是余光都盯着这里呢,忽见有一个华服俊雅的年轻公子上前去搭话,楼中的声音忽然间小了许多。

    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陆离暴躁残虐的性格是有名的,不知道这位公子又是何等下场。

    陆离烦躁的抬头看一眼来人,对上那人盈满笑的目光,微微怔了一下,旋即起身行了个叉手礼,“见过七公子。”

    看热闹的群众傻了眼,陆离何曾有这般好性子?

    眼见着雅间的竹帘被小厮放下,众人的好奇心便更重了。

    “怪哉!”有人叹道。

    “那位莫不是太子殿下?”否则,怎么可能不被陆离痛揍一顿。但多数人只看见那公子的后脑勺,自然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景福楼nei的士子们顿时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大家奔走相告——陆少卿和某公子相好了。

    有人认为名草有主,再无希望,还有人以为,既然陆离能接受那公子,也就能接受别人,一时间,多少人掩面而泣,又有多少人nei心冉冉升起希望的小火苗。

    白府成妆院中,白苏正靠在塌上,反反复复思虑自己留下了多大的漏洞,陆离逮到她的几率有多大。眼看着月底就要到了,第二章的《品花宝鉴》是立刻送去松月书馆,还是缓一缓,等风头过了再说?

    十三从外面进来,出声打断了白苏的思绪,“小姐,奴婢听前院消息,老爷和二公子明日便可抵达尚京了。”

    白苏皱起眉头,她要周旋的事情可真多啊!陆离一时半会应是找不见自己,还是先顾着眼前吧!

    “小姐,奴婢去了珍女的院子,果如您猜测那般,门口的婆子不让奴婢进去。”十三道。

    白苏敲着手指,忽然道,“我若现在逃出白府怎样?”

    十三一惊,忙跪坐在榻前,低声道,“小姐,此事不可再说,老爷是不可能放过您的,况且,我辈弱质女流,若没有武艺睛湛的剑客保护,必然寸步难行!”

    白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光有钱根本没有用,剑客其实和文士是一样的,想让他们效命,必须要有名望才行。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几个女子独立门户,绝对是死路一条。

    “小姐,不如奴婢去通知陆扬,他哥哥好歹是卫尉少卿,又与连州公子交好,他出面的话,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十三建议道。

    白苏一怔,“你如何知道珍女之事?”

    十三这才惊觉自己竟说漏嘴了,慌忙匍匐在地,“奴婢与十四在婆主事手下共事,十四死后,奴婢妄自揣测......求小姐饶恕!”

    白苏眼中暗了暗,不禁看了匍匐在地的十三几眼,她确实够聪明,“你与十四关系甚好吧......你怨过我吗?”身为十四的主子,却没有替她做主,反而救了杀她的人,是否让人觉得心寒呢!

    十三脑袋贴在地上,“小姐没有错,奴婢知道小姐是逼不得已。”

    白苏扯了扯嘴角,她能听出十三的话不是敷衍,可白苏也知道自己并不算什么良善之辈,也许她在那个世界受的教育,以及对生命的尊重,使得十三觉得她是个善人,但若不是十三提起此事,她不会想起来为十四处理后事,“十四可还有亲人?”

    “无,据说她还有个弟弟,但幼时被人买走,早已经失去联系了。”十三心有戚戚焉,幸好,她的妹妹一同被买进白府,否则如今也是骨肉分离,生死难见了!

    “十三可还有亲人?”白苏见她的神色凄然,遂问道。

    十三心下一喜,恭恭敬敬的答道,“奴婢还有一幼妹,在府中厨房做粗使婢女。”

    “时常领她来成妆院转转,厨房管事若问话,便说是我吩咐的。”白苏眼下很需要人手,但她不是慈善家,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绝对不收拖后腿的人。

    “谢小姐!”十三心中一半欢喜一半忧,她妹妹今年十二岁,做事勤快,也能吃苦,虽不至愚笨,但也不机灵,不知道素女能不能看得上眼。若是能顶了成妆院的空缺,那便是神灵庇佑了。

    “珍女之事......去通知陆扬吧。”白苏哀叹一声,她眼下正在躲避陆离,明知道和他弟弟联系实不是明智之举,可又能有什么办法?珍女是素女贴心的亲姐妹,自己占了人家的躯壳,总不能太不仗义吧!

    “小姐,珞姬来访。”门外十一的声音传来。

    白苏在记忆中翻来覆去的搜索好几遍,终于想起,这个自己曾在白府唯一一次家宴上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个长相娇美笑容温和的黄衫女子。

    “请她进来。”白苏从塌上起身。

    十三正帮她整理褶皱的衣裙,珞姬葱绿色渐变留仙裙,娉娉袅袅轻移莲步,宛如一潭被春风吹皱的碧波,柔和清澈,令人舒心。珞姬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模样,五官玲珑睛致,娇美的面容虽已经渐显老态,但她气质温柔,便也令人忽略了岁月带来的瑕疵。

    “素儿。”珞姬笑着过来拉住白苏的手,上下打量她,美丽的眸子中盈满雾气,“多日不见,气色像是好些了。我起初听闻你吐血昏迷,甚为挂心,可是任我怎么求老爷,他也不容任何人来探你。”其实珞姬中间偷偷来过两次,白老爷得知后便将她禁足了。

    白苏一时为难了,因为这个时代的美姬像货物一般,随时可能被送人,地位不稳固,所以她从未仔细留意过后院的几个美姬,而且这珞姬与素女关系亲密,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珞姬见白苏不语,急急道,“素儿,你可是心中怨怪珞姨?”

    “不,素只是一时感慨颇多。”白苏垂眸道。

    珞姬心中黯然,“素女竟开始跟珞姨敷衍了。这也怨不得你,别人都说你是情伤心脉,我却是不信的。如今在白府尚是步步艰辛,如履薄冰,多些防备日后到了别府也好过些。”

    白苏心中一暖,反握住她柔软的手,安慰道,“是素儿近日来思虑过甚,珞姨莫要伤心。”

    珞姬展颜一笑,顿时如春暖花开,她拉着白苏的手坐上塌,说了许多贴心话。话里行间,白苏得知珞姬竟是素女母亲昔姬的陪嫁媵妾,是她的亲姨。

    因着珞姬与昔姬长相有五六分相似,昔姬死后,白老爷待她不薄。大夫人本来坚持要将珞姬逐出府,白老爷却执意不肯,因此产生分歧,最终导致感情慢慢破裂。

    白苏从小到大,哪有人对她这般絮叨过,于是便不由得对珞姬更多了几分好感。

    聊了好一会,珞姬见白苏有了倦意,便让她好生休息,告辞的时候几番语言又止。

    白苏奇怪道,“珞姨,你有何事,不妨说来,素儿或许能帮上一帮?”

    珞姬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缓缓道,“我也知道你身子尚未大好,不应该拿这些事令你烦心......”

    十三见珞姬看了她几眼,便识趣的行礼告退,“奴婢去看看小姐的药可有熬好。”

    “老爷明日回府后便要准备宴请风华公子,那时珍儿便会成为他的夫人之一。”昔姬面色为难,无奈的道,“在我看来,这便是老天厚待了。可是珍儿是我腹中掉下的一块骨肉,她心中想些什么,我比谁都清楚......唉!我知道你也拿不出什么主意,说出来,珞姨这心里就好受多了。”

    白苏绷直身子——珍女和素女还有这层关系!那白苏更加不能置身事外了......纵然她自己的事情不解决也要帮珍女,反正即使到了柳家,她白苏的智商不会低一分,总不会被絮女吃死了。

    “放心吧,珞姨,我会想办法的。”白苏再珞姬惊诧的目光中,笃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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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三十九章 助珍女私奔(加更)

    用过晚膳后,天色已经擦黑。十三打着买点心的幌子出门联系陆扬,也早已经回来。

    陆扬......他说晚间会在西城门等候珍女。白苏想到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越想便越觉得心中难安,他才十七岁,还未到弱冠之龄,而素女也才十五,他们逃出尚京究竟能走多远?

    十三见白苏还没有进屋的意思,便将廊上的灯笼点亮,覆月白绢纱的花灯比灯笼明亮许多,可作读书照明之用。

    白苏坐在廊边的围栏上,手中捧着一本《宁国志》,目光紧盯着书看了半晌,却没有读进一个字。

    时间实在太紧迫了,白苏无法做出更详细的计划,若是再多三五日,也能多几分把握。现在她只能帮助珍女逃离尚京,再接下来的事便无能无力了。

    “十三,唤妫芷出来,再带上二十金。”白苏放下书册。

    白苏这次只带了妫芷一人前往珍女的挽香院,本来再带上十三会省去不少事,可是院中只留下十一十二,总让白苏觉得“后方防线空虚”,十一胆小怕事,十二粗心大意,只有十三还算令白苏放心。

    挽香院离成妆院不远,都是在白府最偏僻的角落里。白府没有人知道珞姬和昔姬是亲姐妹,就连白老爷也认为珞姬只是普通的陪嫁侍妾,当年珞姬来到白府时只有十三岁,干瘦如柴,又一向深入简出,才侥幸活到现在。可是珞姬渐渐长开,容貌越发的像昔姬,想来这也是她被大夫人嫉恨的原因之一。

    昔姬不只是姬妾吗?怎么会有陪嫁媵妾?白苏想不明白,也不敢张口问谁。

    白苏记忆力惊人,即便曾经只路过一次挽香院,她也十分轻易的便能找着。夜幕降临,不用刻意躲避,也遇不上什么人。

    挽香院大门紧闭,白苏抬手敲了敲,门nei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谁呀?”

    “是素女!”白苏压着嗓子道。

    门nei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头发凌乱挽起,身上的深裙不大整齐,明显也是急忙套上去的。

    “素女可有什么吩咐?”妇人垂首恭谨的问道。

    白苏淡淡道,“我来看望二姐。”

    被吵醒的妇人不管是语气和态度都恭敬无比,但是挡门口的身子却是丝毫不让步,“三小姐请回,天色已晚......”

    那妇人话未说完,忽然一声闷哼,身体顺着门板滑到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苏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妫芷收起手,便拽着妇人的衣襟往院nei拖。看妫芷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白苏不禁咋舌,她竟然用手砍晕一个健壮妇人!身手利落,下手睛准,一看便知道她身怀武功。

    “用毒固然省力气,可是也容易惹人怀疑。”妫芷淡淡道。

    白苏额上青筋跳的欢快,她果然没猜错,妫芷平时一脸正气,做起坏事来绝对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腹黑女。

    将将把晕倒的妇人拖进院子,偏房中又走出一名年龄相仿的蓝衣妇人。

    白苏见她要惊叫的架势,立刻道,“我是素女,快过来,她怎么说着话就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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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蓝衣妇人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她噎了一下,旋即跑了过来,弯腰去看倒在地上妇人,“菱花!菱花!”

    白苏嘴角扯起一抹邪恶的笑容,看了妫芷一眼,妫芷二话不说,扬起手便劈了下去,手法之快,直令白苏眼花。

    这两个均是身怀武功的婆子,白苏用了小半个月来摸清两人性格。名叫菱花的妇人恪尽职守,却十分多疑,而身穿蓝衣的妇人名叫曲措,懒惰成性,比起菱花更好骗。

    半个月nei,白苏让十三反复试了八次,等她们入睡后来敲门,每次必定都是菱花开门,